“你的一些思维习惯不太好,卡尔。”我说,“事实是,真正的男人也会哭。木头做的男人才不哭呢。真正的男人也会道歉。当意识到自己伤害到所爱的人,他们甚至会说‘对不起’。你是个真正的男人,卡尔。你今天就证明了这一点。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一点。你和梅林达结婚以后,不会是个完美的丈夫,她也不会是个完美的妻子。美满的婚姻未必需要双方都完美无缺,但是在做了伤害对方的事情后,道歉却是必须的。如果梅林达的主要道歉语言是说‘对不起”,你就得学会说这种语言。”
“对。”
“我懂了!”卡尔微笑着说,“很高兴我们来参加了这个研讨会。”
“这是你的另一个问题。你是在‘真正的男人不会哭’的教育下长大的,对吧?”
一年后的一天,我在南卡罗来纳州的哥伦比亚城开研讨会。星期六一大早,别人都还没有来,卡尔和梅林达就早早到了。“我们今天特意早来了一会儿,希望有机会和您单独谈谈。”卡尔说,“我们只是想让您知道,您去年在萨默菲尔德举办的研讨会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那是我们关系的重要转折点。三个月之后,我们就结婚了,而那天在研讨会上学到的东西继续在我们生活中起着作用。”
“可恶!我可没想哭啊。”他边说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要是没参加那次研讨会,”梅林达说,“我真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维系婚姻。我没想到,婚后第一年的日子这么不好过。”
“我觉得她听到了,而且我觉得她已经原谅你了。”
“告诉我,”我说,“卡尔知道如何道歉了吗?”
他点着头说:“嗯。我刚才对母亲道歉了。那感觉挺好。你觉得她听到我的话了吗?”
“噢,他知道了。我们都成为很好的道歉者。这让我们的婚姻能够维持到现在。”
我把胳膊搭在卡尔的肩上:“你知道刚才你做了什么吗?”
卡尔说:“对我来说,要道歉并不容易。但是对母亲道歉是一个重大突破。那天,我意识到坦诚面对自己的行为是多么重要。”
卡尔的眼睛湿润了,他说:“我会告诉她,对不起,我让她失望了。我知道我不该在那时候喝酒。真希望我能回到那天晚上,重新过一次。我不应该去酒吧。我会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并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你的主要爱语是什么?”我问梅林达。
“如果天堂里的人能够知道人间发生的事,而你母亲也对你的所作所为很失望,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和她说话,你会对她说什么呢?”
“服务的行动。”她说,“而卡尔对这个很在行,他甚至会去洗盘子、叠毛巾。”
“十分糟糕。”他说,“我觉得很丢母亲的脸。她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我对她无话不说。我想自己是在借酒消愁,可我喝得实在太多了。我想母亲如果知道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过。她以前总劝我,让我别喝太多酒。我那时候真希望天堂里的人不知道人间发生的事,因为我不想伤害她。”
卡尔摇摇头,说:“以前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做那些事。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洗衣服可比说‘对不起’简单多了。可是,这两样我居然都学会了。我希望我们有一个美满的婚姻。我亲属的婚姻都不美满,梅林达那边也一样,而我们俩想白头偕老。这就是我们今天又来上课的原因,我们期望学到些新东西。”
“对此你有什么感受呢?”我问。
“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点点头,说:“做过。我母亲葬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喝醉了。第二天早上,强烈的宿醉让我非常不舒服。因此,关于葬礼,我没有太多的记忆。”
承认过错
“相反,你们做了我的问卷也许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呢。”我轻声笑着,“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到现在为止,你做过让自己十分后悔的事情吗?做了那件事后,你是否对自己说过‘真希望我没那么做’这样的话呢?”
玛莎承认,自己很难使用丈夫的道歉语言——承认过错,特别难的是说出“我错了”那几个字。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出那句话,而梅林达又似乎很看重那句话。或许,我们就不该做您的问卷!”他开玩笑地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告诉我说,“大概是因为,我从不记得父母说过那样的话吧,他们也没教我怎么道歉。他们很强调‘全力以赴,超越他人,激发自己的潜能’,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怎么提过道歉的事。所以,我从来没学过如何说道歉的任何一种语言。”
研讨会过后,卡尔找到了我(盖瑞)。“跟您坦白讲吧,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说过那句话。我觉得那句话脂粉气挺重的。我是在‘真正的男人不道歉’的教育中长大的。我想那大概就是大男子主义吧。”
填写完道歉问卷的一个月后,玛莎在我的网站上留言:“这一个月里,关于道歉语言,我思考了很多。最近,我很留心学习丈夫的道歉语言,而且一直在努力。实际上,我已经大声说出‘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做。’这句话。但即使这样,承认错误并把它大声说出来还是很难。每个音节都像粘在我嘴里的胶水一样,但是说出来后的感觉不错,让我如释重负。大概我正在学习如何为自己伤人的言行承担责任吧。”
正在考虑结婚的卡尔带着女朋友梅林达参加了我们的一次婚姻研讨会。在他们做完调查问卷后,梅林达告诉男友说自己最想在道歉里听到的是“对不起”。
玛莎的经历表明,学习别人的道歉语言往往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指出了人们觉得那么做很难的几个原因:父母没做出榜样;父母没教孩子那么做;而且,她以前从来没有道歉过。然而,作为成年人,她完全愿意承认自己的言行有时并不温存、不友好。于是,她选择学习配偶的道歉语言,而不是替自己的行为辩解。这使她与丈夫的关系有了明显的改善。
表达歉意
对于那些很难说出“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做”的人,我建议他们进行下面的训练。请把下面的话写在记事卡上:
确实,有些人学习某种道歉语言的难度会比较大。这点与我们的成长经历及我们从小到大学到的东西有直接关系。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道歉语言都是可以学习的。因此,我们想把一些学会了说一种自己以前不习惯说的道歉语言的人介绍给大家。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承认,刚开始的时候很别扭,但是他们展示了人们学习新道歉语言的能力。
“我并非十全十美。有时候我会犯错误。有的时候我说的话、做的事令他人很痛苦。我知道,对方的主要道歉语言是听到我说出承认过错的话,即:‘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做。’因此,我要学习说那些话。”
在分享道歉的五种语言这个概念时,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要是我很难说出对方的道歉语言怎么办?这些人都真心想学习对方的道歉语言,但是他们也很坦诚地说:“我从来没学过那种道歉语言。学习一种你很少说的语言有多难啊!”
将上面的话大声地读出来。对着镜子,大声地把“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做”这句话重复几次。克服障碍,说出你不愿意说的话,是学习使用承认过错这种道歉语言的第一步。
“要是我学不会对方的道歉语言怎么办?”
学习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是认识到人无完人。我不是完美的,有的时候我的言行会给他人带去痛苦,使他们受到伤害。当我选择承认自己是个凡人,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并用对方的语言去道歉时,我就是在进步。
如果你有下面这些情况的话,我们强烈建议你去做专业的咨询:自我价值感低、不成熟的良知或者引咎他人的倾向。其实,因为不愿意道歉,你正深深伤害你生命中重要的人。
真诚悔改
就在向妻子道完歉后的第四个月,戴夫被诊断出得了晚期肝癌。他感叹道:“要是在自己还健康的时候,我没向妻子道歉,没把这件事处理好,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请告诉你的读者,道歉实在是件等不得的事,有机会就该马上做!”
对于一些人而言,说出自己想要悔改(例如:“我会努力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会很困难。欧文对我坦言:“我不想作出要改变的承诺,因为我可能会失败。我确实打算改变,要不然的话,我根本不会去道歉。但是我担心说到却没做到,反而会破坏我们的关系。我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不是比说出来更好吗?”
戴夫补充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相信这样的谎言:‘这个问题我们谈得越多,结果就越糟。’我忽视了自己的良知,而且可悲的是,我向妻子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我不在乎她的感受。”
欧文的观点很有代表性。然而,这种不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的做法有问题。你知道自己在努力改变,对方却不知道。实际上,说出悔改意图的原因与使用其他道歉语言的原因完全相同——我们想要对方知道,我们认识到自己冒犯了对方,我们珍视与对方的关系,希望得到对方的原谅。
我转向珍妮特:“听到戴夫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感想呢?”她答道:“戴夫迈出了很大的一步。我本来已经放弃了他能承认过错的所有希望。现在,我对我们的婚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充满信心。”
阿拉巴马州的埃利森说:“我丈夫觉得说‘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或者‘我会努力不再做这样的事’这些话的价值不大。但是如果他不说出这些话,我只能认为他不觉得抱歉,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不打算改变。要是你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真心道歉呢?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努力改变呢?我自己的主要道歉语言是悔改,如果我知道丈夫至少在尝试进行改变的话,我会愿意原谅他。但是如果他不告诉我,也不说我的道歉语言,我就很难相信他的道歉是真诚的。”
戴夫对这次勇敢的尝试及因此而获得的心灵自由感到很满意。于是,他告诉自己的一个男性朋友也这么做:“我已经对我的一个朋友解释了‘平衡天平’的道理。听了我的话后,他说他也需要向妻子道歉!”
埃利森已经说得很清楚,表达愿意改变的意图是使用悔改这种道歉语言的第一步。
一周之后,戴夫和珍妮特步履轻盈地来到我的办公室。戴夫说:“我试着按照你上次说的做了,结果没有我想的那么糟。我对珍妮特解释说,我在家里藏匿了这么多年色情杂志是不对的。我很抱歉孩子们发现了这些色情杂志,这可能会伤害他们的情感。我在道歉时也提到了一些其他的细节,例如:我让珍妮特觉得她是个不够好的女人,对此我感到痛苦。我对自己的行为撒谎,辜负她的信任。”
我并不建议你向对方承诺自己以后不会再犯,你要表达的是你会尽最大的努力不再重复这种行为。这是一种通向成功的努力。改变长期存在的行为模式会很难,但是首先要迈出的一步是决定要进行改变,然后你会顺着积极改变的道路走下去。你的努力会鼓舞大多数人,即使在此过程中有失败,他们也愿意原谅你,但前提是你得愿意承认失败。
戴夫认真地听着,恍然大悟。他同意回家后做一次具体的道歉,并在下周把道歉的结果反馈给我。
不要让对失败的恐惧阻挡你迈向成功之路的第一步。如果悔改是对方的主要道歉语言,那么“我会尽力试着改变这种行为”这句话就是必不可少的。接着,要制定并执行改变的计划,这会使你在道歉成功和治愈过去伤害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我总结说:“珍妮特需要你帮助移除她那侧天平上的超额重量。虽然你担心涉及具体细节的谈话效果不好,但是事实上,那样的对话会极大地帮助珍妮特,修复你们的婚姻。通常,那些做出具体地道歉的人发现,这样道歉的结果与他们最初料想的恰恰相反:他们在卸下受伤配偶的重负并承认对方正确后,得到的反而是感激。珍妮特可能会从对你的愤怒中解脱出来。她可能会觉得你真诚的道歉不但没有任何敌意,而且对她有很大帮助。”
“如果我过度道歉怎么办?”
我想帮助戴夫明白,事情恰恰相反,他避而不谈自己给珍妮特造成的痛苦只会延长大家的痛苦。我向他俩解释了“平衡天平”的概念:“当珍妮特得知你对色情文学上瘾时,保持你们婚姻平衡的天平就失衡了。她那侧的天平坠到了地上。她情绪低落、伤心、寂寞、生气,担心以后再也无法相信你。你泛泛的道歉不能使你们的婚姻恢复平衡。珍妮特依然会感到生气和担心。如果你使她一直处于天平的低端,她可能会通过对你进行言语攻击来卸下那些加在她身上的重量。”
在调研中,我们不断遇到一些人说自己或朋友几乎每天都道歉。只要自己和他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点儿紧张,他们就会立刻道歉。这就涉及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过度道歉?
“戴夫对自己的色情瘾好好道歉了吗?”我问。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戴夫解释说:“啊,我说过我为自己的不良嗜好感到抱歉,但是并没有涉及更多的细节。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对话不会带来好结果。”戴夫就像一只被老鼠夹子夹住的老鼠,他不想多谈自己的错误行为,怕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戴夫和妻子珍妮特失去了几位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第一次做咨询的时候,戴夫说他以前对色情文学很上瘾,但是现在已经摆脱了这种坏习惯。珍妮特说她很受伤害,不仅仅是因为最近亲友的去世,还因为戴夫长期的秘密嗜好。
人们过度道歉的原因不尽相同。有些人是因为他们对造成别人痛苦的言行感到内疚。乔丹告诉我说:“我的道歉要比妻子多得多,因为我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很爱说话,有时会说错话,让自己陷入麻烦。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假思考,过后才意识到伤害了妻子或同事。所以,我道歉的次数很多。”
这些人不了解,道歉会增强人的自我价值感。人们尊重那些愿意为自己的失败承担责任的人,而受到别人尊敬和仰慕会增强人的自我价值感。相反,那些试图掩饰或者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辩解的人,大都会失去别人的尊重和肯定,因此自我价值感低的问题会更加恶化。但是,被套在这个恶性循环怪圈里的人很难认清这一现实。
艾玛说丈夫安德鲁总是因为同一件事而道歉:“他每天都会做一些需要道歉的事。”
低自我价值感、习惯将责任转嫁他人、极度厌恶道歉的人,大都需要去做心理咨询,帮助他们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行为和情感模式。
起初,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她的脸上全无笑意。于是我问:“你是认真的,对吗?”
通常迟钝的良心是与低自我价值感相伴而生的。父母可能教导过他们:道歉是弱者的表现。持这样观点的父母通常自己的自我价值感就低。家庭里一出现问题,他们通常会把责任怪罪到孩子的头上。结果,孩子们也逐渐形成了较低的自我价值感,然后又传递给自己的下一代。因为他们拼命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且把道歉视为弱者的标志,所以他们也会把关系中出现的任何问题都怪罪到别人的头上。
她说:“对。我从来就没碰到过这么不敏感的人,但是他很快就会道歉。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学着不再做那些需要道歉的事。”
低自我价值感
乔丹和安德鲁这类人的问题不在于他们不愿意道歉,而在于他们缺乏处理人际关系的技巧。于是,他们用频繁、随意的道歉来弥补这种社交技巧上的不足。对于这些人来说,令人满意的、更有长远意义的做法是参加一些培养人际关系技巧的讲座、进行个人咨询以及读一些关于如何与他人相处的书。
通常,人们的良心倾向于把过错转嫁到他人身上。实际上,他们的良心是“迟钝的良心”——看不到错误在自己身上。
“我认为是我的错”
印第安纳州波利斯的马克说:“我妻子从来不道歉,除非她做了特别坏的事。即使那时她也好像并不真的感到抱歉。”
另一些人过度道歉是因为他们的自我价值感较低。露西35岁,单身。她说:“不管在家里、在单位,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我总觉得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因此,如果我与别人的关系中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就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就会道歉。人们经常对我说:‘你不必为那件事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对。”
女人也会拒绝说“对不起”。住在新墨西哥州克洛维斯市的乔恩说:“即使妻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她总是有办法让我有愧疚感。就在我觉得她要道歉的时候,她不但没有那样做,反而把她自己的行为怪罪到我头上。所以,我经常替她找借口好让自己原谅她。那种道歉并不能让人感到满意。”
帕特丽夏住在菲尼克斯城。她和丈夫提前退了休,之后就离开密歇根搬到更温暖的地方养老。她这样评论丈夫:“戴夫总道歉,总说‘对不起’,但是他的态度其实是在说:‘我知道自己一文不值,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他当然并不是一文不值,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商人,否则,我们俩也不可能提前退休;而且他也没做过很多需要道歉的事情。我认为,大概是因为他的自我价值感比较低吧。他那样道歉听起来反而不像回事儿。通常,那会使情况更糟糕,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在真心实意表达‘请你原谅我。我没想要伤害你’;相反,传递出来的是:‘对不起,我是个白痴。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也许在想,这只是个“男人的问题”。事实并非如此,
我一直没有机会和她丈夫谈谈,但是我觉得戴夫那么做是因为小时候的某些经历导致他自我价值感较低,或者因为妻子过于挑剔、总是批评他,而他的对策就是接受指责。要想拥有一个更好的婚姻关系,戴夫可能需要去做咨询,解决自我认知的问题,对自己有更积极的评价。戴夫一直被禁锢在自我价值感较低的模式中,他可以摆脱掉这种模式。
来自缅因州班戈市的玛莎说:“我丈夫很少说话。我不记得听他道过歉。他的原生家庭从来不解决问题。在他的原生家庭和与我组成的家庭里,发生过很多伤感情的事,结果都不了了之,造成很多怨恨。我们这个家庭形同虚设,不过搭伙过日子罢了。我感觉他真是个伪君子。”
“我想让事情过去”
来自斯波坎市的杰敏说:“我丈夫极少道歉。他不认为很多事自己做错了,所以很少承认自己的错误。”
过度道歉的第三类人特别不喜欢冲突,总想尽快平息争端,使一切“恢复正常”。尽管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他们还是愿意承担责任,用道歉来息事宁人。他们不喜欢长时间讨论问题引起的情感不适,反倒更愿意道歉,承担责任,希望事情就此结束。下面是我们研究中的一些例子,都属于这个类型。
在调研中,我们不断碰到持这种态度的人。下面是一些例子。来自伯明翰的贝特西说:“和他相识10年了,我不再指望他会道歉。我曾经试图迫使他道歉,但是那些道歉都不是出自真心,他也从来不悔改。他说他没做过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所以,我已经学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即我永远都不会得到他的道歉。只是希望情况别越来越严重就行。”
“如果想要得到安宁的话,我得让事情过去才行。”米尔德丽德说。她和布鲁斯结婚已经20年了。“我发现,即使不是我的错,我也会(向布鲁斯)道歉,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结束争吵,以崭新的心情继续生活了。”
明明做错了,却要证明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这是自欺欺人。认为自己从来没做过任何需要道歉之事的人,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现实是:所有的人都会说一些刻薄、挑剔、不温存的话,而且有时的行为很伤人、极具破坏性。拒绝承认道歉的必要性的人,会一辈子生活在破裂的关系中。
加尔文来自纽约,他参加了一次我举办的“婚姻加油站”活动。他说:“成长的过程中,我没怎么见过父母发生冲突。我不习惯争论。所以,当我感到心烦或者失望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并把事情纠正过来。我是个天主教徒,我喜爱忏悔礼。大声忏悔和得到原谅真是让我感觉很好。”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生活方式,而且很多人都在这么做。这和圣经中的建议截然相反。圣经说:“不要以恶报恶……若是能行,总要尽力与众人和睦……不要自己伸冤……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乔纳森25岁,结婚已经两年了。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我不一定总要做赢家。我不喜欢冲突。即使不是我的错,我也会道歉,好继续过日子。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我想我是爱好和平而不是喜爱争斗的人。”
人们不道歉的第二个原因是: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做错的是对方。一个在当地酒吧参与了斗殴的职业运动员说:“我不会去道歉。他不该说出那些话。”他的逻辑是:“你冤枉了我,所以你应该付出代价。别指望我会道歉。你罪有应得,今后你再也别说那样的话,否则会被揍得更狠。”显然,他关注的不是建立关系,而是进行报复。这样的态度不能消除障碍,相反,它制造了障碍。
有趣的是,好几个人都告诉我“最好的道歉者”是道歉最多的人——即使自己并没有错。我问苏珊妮:“你和丈夫通常谁先道歉?”她说:“是他。90%的时候都是他道歉,即使他没错。他希望我们能够和睦相处,因此通常是他先进行和解。”
“是他的错”
艾德里安娜也对我说:“我丈夫总是比我先道歉,因为他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摩擦。他受不了争吵。”
鉴于一些看起来站得住脚的理由,这位女士有意识地选择不珍视她与亲生妹妹的关系。因此,她失去了为自己的破坏性行为道歉的动力。
唐说妻子丹尼斯更善于道歉:“她不喜欢在产生矛盾后继续争执。只有一方道歉后她才会觉得矛盾结束了。所以即使她觉得是我错了,她也会道歉。”
为什么人们不道歉呢?有时是因为他们不珍视与对方的关系。也许他们曾经口角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关系还行,但心底里却积累了很多怨恨。一位女士这样评论自己的妹妹:“我放弃了。好像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够,做什么都不对。她无数次伤害我,最后我发现不值得再努力了。我在电话上设了来电显示,如果是她打的电话,我就不接。去拜访母亲的时候,要是看到她的车停在那儿,我掉头就走。我就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而唐很讨厌那样的道歉:“她快把我逼疯了。我希望她和我争论,但是她选择道歉。”
“不值得为之努力”
丹尼斯解释说:“我只是想消除紧张气氛而已。”
人们为什么不道歉?
引起憎恨的“和解”
不幸的是,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我认识两个18年没和对方说过话的兄弟,因为其中一位觉得对方在一笔汽车买卖中占了自己的便宜,而他的兄弟则说:“关于那辆汽车,我告诉你的都是实情。”那是18年前的事情了,尽管兄弟俩住在同一个城市里,从那以后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人们有意识地选择不道歉,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上面这些人以及无数类似的人为了和解不惜一切代价。他们宁愿承认自己错了,也要停止争论或冲突。他们觉得情感上的平静要比事情的正确性更重要。这看似是种可贵的优点,但事实上会让愤恨在内心酝酿。
一位丈夫告诉我,他和妻子已经20多年没有彼此道歉了。“我甚至都不记得起因是什么了。”他说,“我只记得当时她坚持让我道歉,而我认为自己不应该向她道歉,道歉的应该是她。我们争论到底谁应该道歉,最后连话都不说了。”
简和肯特结婚已经15年了,两人就住在弗吉尼亚州威廉斯堡的郊区。简说:“在我们婚姻中,我似乎是道歉较多的那个人。肯特不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为了让那些错误或者引起不良情绪的事情赶快过去,回到和睦相处的状态,即使问题不是由我引起的,到最后常常是由我来道歉,我则需要独自消化这些不良情绪。”
当今人类的平均寿命是75岁。你想把多少时间花在等待对方道歉的“冷战”关系上呢?我认识一对夫妇,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30多年,却形同陌路,就因为彼此都在等待对方迈出道歉的第一步。
像这样内化了的愤恨常常会让两个人的感情变得疏远。表面上风平浪静了,实际上一场情感喷发正在酝酿之中。
一个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市的人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是她也有错。事实上,她的行为引发了整个事件。既然事情是她引起的,为什么反而我要道歉呢?”
如果你发现愤恨情绪正在积聚,就应该去找咨询师、牧师或者值得信赖的朋友谈谈。这些愤恨情绪如果不被消化掉就可能会造成关系的破裂。不惜一切代价维持的和平状态不是通往真诚关系的正确道路。道歉需要真诚。如果我们道歉仅仅为了避免矛盾而不是寻求真正的和解,这样的道歉便不是出于诚意。记住,道歉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原谅并与被冒犯者达成和解。
“如果……该怎么办呢?”当谈及道歉的时候,我和詹妮弗听到过很多这样的问题。第一个就是:“如果我不想道歉该怎么办呢?”
在第九章里,我们会着眼于道歉的另一面——接受道歉的人,也会解答下面的问题:“要是对方不为其错误或者伤人的行为道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