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运。”
国安局和中情局的人交换一个眼神。
国安局的人摇头道：“你忘了他们向三字母的各大组织提供了无数宝贵情报。据说他们在量子计算和通信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甚至还有人脑水平的人工智能。”
“他们的科技固然先进，但我们联合起中情局、国防部、国家安全局和国土安全部的力量，齐心协力之下，应该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荒谬。”
“谁能阻止他们呢？”
中情局的人冷冷地说：“你不可能偷袭他们。他们甚至渗透了梯队系统和SWICS——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也在你的网络里。百分之百的事情。凯伊，他们能读到你的电子邮件。”
她放下托碟和咖啡杯。“不好意思，迈克，但我希望我所在的民主制度少一点独裁。技控局的职责不是维持世界秩序。”
国安局的人耸耸肩：“他们似乎能破解所有加密，估计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总是知道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必须让他们留在我们这一边。”
“私营公司有技术转移的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和我们是不是站在一边的？我听说技控局已经分裂出了海外分支机构。”
“技控局说不定会说他们这么做正是为了不让别国接触这些技术。”
“听我一句，你这样会搅得天下大乱的。”
莫纳汉恶狠狠地说：“必须做一次盘点。我们要搞清楚他们拥有哪些能够让美国领先的技术。其他国家正在动摇我们的地位。”
莫纳汉皱眉道：“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现在的工作地点，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中情局的人做个鬼脸：“和他们手上的其他技术相比，那只是个玩具。”
国安局的人盯着她说：“知道他们的行动基地可帮不了你。”
迈凯伦挑起眉毛：“我们亲眼见到过，太他妈真实了。”
“当然能。我们可以开始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像他们监控我们这样。我们可以设置一个他们不知道的网闸系统。又是一个新的限权计划。”
国安局的人依然面无表情：“我也读了那份报告。我们知道1998年技控局就完成了分子级的全息投影技术。我们认为他们利用了光学相控阵和等离子体发射光谱法，但没有人了解具体情况。”
“事情就是这么开始的……”
她拿起精致得过分的托碟和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些器皿是从肯尼迪时代传下来的。“好吧，比尔和他们见过面——假如那次算是‘见面’的话——我看完他的报告，险些送他和一起去的两名探员去鉴定精神状况。”
“知道他们的工作地点可帮不了我们。”
中情局的人朝墙壁打个手势。“你看看你周围。冷战期间他们就是这个风格，专造大家伙。每年两千亿预算，持续半个世纪，你能想象会带来什么结果吗？总统顶多知道这种项目中的一半，因为他的密级都不够高。凯伊，美国有一百万人拥有最高密级。其中有些人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甚至和咱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秘密行动就是这么一回事。六十年代，有人让技控局负责规制先进科技，然后雪球越滚越大。现在看起来，咱们都被甩在了后面。”
“你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儿？”
莫纳汉总长说：“我在兰利的时候从没听说过它。我知道我们有黑科技，但……”
“对。告诉你吧，他们的总部就在底特律市中心，一幢四十层楼的大厦，普通得你看见了也会就当没看见。”
中情局的人瞪了他一眼：“说是随便哪个机构都有可能。”
“底特律？”
会议桌另一头坐着一个憔悴而紧张的男人，迈凯伦想起以前和他在安全局共事过。“刚开始不是一个机构，而只是一个项目。再说启动这个项目的是情报局。”
“你想把全世界最先进的科技中心藏得谁也不会发现——还有比这更适合的地方吗？让我帮你省下点头疼事吧：他们的通信手段不在电磁波频谱之内，也不使用光纤或我们知道的任何科技。那幢大楼我们监听了几十年。什么都没有。因此我们想进去看看。我们用上了地震探测设备，发现那幢楼在地下有六十层——我们只知道这么多。”
“部门分治某个限权计划是一码事，但这是一整个机构啊。”
“六十层？”
“凯伊，你很清楚没有人了解全局情况，部门分治本来就是为了这个。”中情局副局长是个双下巴的六旬弗吉尼亚人，他喝着健怡可乐，隔着会议桌投来阴沉的眼神。
“这还没完呢。负责扫描成像的整支队伍，刚完成任务就人间蒸发了。同一天，我们对准那幢楼的间谍卫星失去联系。我们网络内关于他们的全部数据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工作人员的孩子在床上睡觉的照片——从家中房间里拍摄的。”
迈凯伦坐进她旁边的空位，大家依然吵得沸反盈天。
“我们必须找到办法控制住他们。”
莫纳汉总长示意他到她旁边坐下：“过来，帮我让这些家伙懂点道理。”
“有风险。你在任何报告里都不会看到，但早就有人做过尝试。找退休的局长们聊聊吧。和技控局打交道不只是玩火，凯伊，简直就是玩钚。”
陆军中尉转身离开，关上房门。会议桌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中情局的人点点头：“根据我们的科技人员估计，他们在科技上领先我们五六十年，而且差距还在越来越大。不过你也要看到好的一面，他们这五十年一直在拔除麻烦。他们似乎绝不允许核战争发生——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没法告诉你。更不用说他们始终在关注长期趋势了——你难道想接过这个担子？我知道我肯定不想。我光是灭火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在水泥墙的会议室里，迈凯伦看见了国土安全部、国家安全局、中央情报局和国防部的资深代表，他们坐在一张看似无比耐用的巨型橡木桌前。桌首是他们正序第二位的长官，国家情报总长凯伊•莫纳汉。她身材娇小，六十多岁，但依然气度威严。迈凯伦很清楚她在担任驻外大使时是如何硬碰硬地与他国领导层周旋的。而在那以前，她早就是情报界的一号人物了。另外，她做人很有原则，华盛顿的一名政坛玩家能有这个特点，迈凯伦觉得很有意思。
“谁都不该拥有这么大的权力。”
“比尔！”
“他们已经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中情局的人指着迈凯伦说，“你派比尔去找他们，他们给了你他们的答案。”
“总长女士，迈凯伦副部长来了。”
所有人都扭头去看迈凯伦。
中尉示意迈凯伦跟她走向一间由两名武装卫兵把守的会议室，她敲敲门，等了几秒钟，直接进去，然后让到旁边，请迈凯伦进会议室。
莫纳汉用手指轻敲桌面：“好吧，比尔，只有你见过这个叫格拉汉姆•海德里克的人。你感觉他怎么样？”
她没有等他跟上来便径直转身走进空荡荡的地堡办公室走廊。迈凯伦快步跟上。走过十几道除了标识的字母和数字不同外全都一模一样的金属门，她拐过一个转弯，眼前出现了一个带五角大楼徽标的讲台，讲台前是几十把椅子。墙角堆放着过去几代的电视转播设备，坐在椅子上的是许多精干的年轻男女，他们身穿制服，都在敲打键盘，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迈凯伦挠了挠下巴：“我可不敢说我见过他，见到的只是他的影像。”
摆渡车在隧道里停下，前方是一道三英尺厚的防爆不锈钢门，由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迈凯伦走下车，陆军第114信号营的一位女中尉迎上来：“副部长，请跟我来。”
“随你怎么说，你感觉怎么样？”
但今天不是演习。
“他自我过剩。似乎完全不在乎我们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司机驾驶一辆十二座的电动摆渡车驶过长达数英里的水泥壁隧道，迈凯伦是唯一的乘客，他忍不住要想，假如全球性的热核战争打响，能活到最后的人类有一部分就会躲在这儿。或者小行星撞击地球，或者大瘟疫——无论你心中的世界末日是什么样，这底下的某个架子上多半都有一个对应的活页夹，记载了标准的处理流程。他来过这儿四次，都是为了参加政府存续演习。
“要是放任他们不管，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鸦岩山营地的设计用意旨在应对末日场景，因此比尔•迈凯伦每次见到它都会心神不宁。这里的官方名称是“R地点”，是一个政府存续地堡营地，位于宾夕法尼亚州东部，离马里兰州边界不远。冷战期间修建了许多类似的营地，鸦岩山就是其中之一，它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间不停扩张和增建，现在又称“地下五角大楼”，因为它是多个军事机构（包括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国际危机时的指挥中心。
迈凯伦深吸一口气：“我认为他们的技术优势会越来越大，能够主宰未来几代人类的发展进程。我认为这样不对。完全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