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除？”
“抓住格莱迪之后，我要你突袭休眠所，武力震慑。”
海德里克拿起摆在桌上的小模型——他声称自己设计出的第一代核聚变反应器。“对，我要你手工清点囚犯数量。”
莫里森停下脚步。
“这可是个大工程。打开所有牢房需要——”
“还有一点……”
“我要你亲眼看见他——面对面看见。”
莫里森恼怒叹息，但还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莫里森打量着海德里克：“亚契巴德•查托帕答雅已经死了。他的牢房十几年前就进入了休眠状态。没有食物和供水。他被埋在九百英尺的岩石底下。”
“那么这次去的人就必须精明能干了。我不希望丢失更多的先进科技产物。四级足够应付这种事了。听明白了吗？”
“我要你亲眼看见他。”
“四级？四级都很难压过官方执法人员的火力。”
“他不可能——”
“你可别为了抓他而把整个街区夷为平地。只能使用非致命武器，而且不得公开使用。我批准使用四级科技。”
“照做就是了。”
莫里森点点头：“我需要你批准特遣队使用更高等级的科技。”
莫里森瞪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
“不行。我还需要他活着。假如他不愿主动为我们工作，那我们也就别无选择，只能使用武力。但事实证明，他的思维确实独一无二。因此我需要活着抓住他。听明白了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阿莱克夏走进房间。两个男人抬起头；海德里克看见她，顿时脸色一亮。
“等我们找到他，我建议直接从高轨道烧死他。”
“怎么了，亲爱的？”
海德里克感觉到了极少会有的恐惧。“莫里森先生，你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乔恩•格莱迪。格莱迪先生逃走了，他对组织的生死存亡构成威胁。我想我们都不会乐于见到克拉托斯这样的引力武器落在敌人手里。”
“负责深度封包检测的人工智能挖到了一条格莱迪先生的线索。”
“可是……”莫里森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想不出这怎么可能。”
海德里克感觉心头大石落地：“干得好。在哪儿？”
“我不知道。”
“昨晚，芝加哥有一名联邦调查局探员检测一名嫌犯的指纹，结果符合乔恩•格莱迪。”
“你难道真的以为囚犯在创造自己的科技产品？那帮囚犯？”
海德里克猛拍桌面：“落在他们手上了！”
“是他在十多年前完成了雾件的研究。”
“没有。另有一名联邦调查局探员在网上搜索‘联邦技术控制局’。”
“所以……”
海德里克瞪大了眼睛。
“赵明就在休眠所里。”
“就是逮捕理查德•路易斯•科顿的那名探员，丹妮斯•戴维斯。”
莫里森困惑地望向海德里克。
海德里克一脸震惊：“你不会认为科顿——”
“我不认为是他们拿到的。”
“不，科顿有很多毛病，但绝不愚蠢。他有超乎寻常的保命欲望。”
“他们是怎么拿到单兵雾件的呢？这是最先进的武器。”
莫里森点头道：“从这儿到芝加哥只有几小时车程。”
“休眠所显然要换个主管了，还要从上到下详查我们的所有行动。”
阿莱克夏对海德里克说：“这个叫戴维斯的女人最近因为科顿审判而上了所有媒体。很可能是格莱迪看见她，认为这个人值得信任。”
“西塔-西塔。”
海德里克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格莱迪的下落了吗？”
“莫里森先生，休眠所的典狱长是谁？”
“只知道他去过哪儿。”阿莱克夏调出全息视频窗口，数以千计的预览画面同时播放，“我让人工智能回溯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的路面监控录像，来自戴维斯探员在芝加哥市区活动地点周围五英里内的所有系统，寻找与乔恩•格莱迪相貌相似的人。那片地区有很多联邦机构和市政机构安装的探头，所以覆盖范围很完整。”
莫里森走到海德里克的座位旁，望着窗外虚假的香港夜景。
“结果呢？”
“遵命，局长大人。”
“没有符合乔恩•格莱迪特征的人。”
海德里克叹息道：“伐楼拿，派贝塔-爱普西龙和他那组人去守一年休眠所。”
海德里克举起双手。
年轻人严肃地点点头，转身离开；门自动打开，他出去后迅速关上。
“我决定调查戴维斯探员的行动路线，因为乔恩•格莱迪肯定跟踪了她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上前搭话。然后我发现了这个……”她选出一个画面放大，然后定格。
“够了。给我滚远点儿！”海德里克挥挥手，赶走那个看守。
监控探头的画面远不如技控局探头的画面那么细节丰富，但已经足够清晰。画面里是一个短发女人和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在拥挤的芝加哥人行道上。系统用红色矩形框标出那个女人。
“少跟我来‘老爸’这一套。”莫里森望向海德里克，“有人叮嘱过格莱迪，不要拿走看守的装备。我们现在没有追踪他的直接手段了。”
阿莱克夏指着走在她身后几码处的一个男人，男人穿牛仔裤和帽衫，他的脸在人群中很显眼，因为针尖般的白光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老爸——”
海德里克困惑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一个人满脸发光走在人群中，居然没人盯着他看？”
“你让我对自己的遗传密码感到羞愧。”
阿莱克夏抬起头：“伐楼拿，能解释一下画面中的对象使用了什么吗？”
“其他货币加起来大概有这一半。”
人工智能缥缈的声音答道：“好的，阿莱克夏。这项技术首先出现在休眠所监狱中，囚犯用它对抗早期的面部识别系统。”
“加起来。”
海德里克皱眉道：“囚犯？”
“大概四五百美元吧，长官。”
“正确。这个装置的本体是护目镜，镶满了近红外线LED灯珠，灯珠直径约八百五十纳米，在最常见的运动感应器里就能找到。人眼看不见这种光，但能落在CMOS、CCD等硅基光电感应器的感光范围内。把这东西戴在脸上，就不可能准确获得对象面部特征的尺寸和形状了。”
“对，那段我也看见了。多少？”
海德里克若有所思地望着莫里森：“格莱迪显然得到了帮助。休眠所肯定有什么不妥。”
看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呃，我不……”
阿莱克夏看着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从你的钱包里拿走了多少现金？”
“莫里森先生会处理的，阿莱克夏。你集中精神找到格莱迪先生就好。”
“我们上上下下拍了他一遍。”
“面部识别系统不起作用，事情会很困难的。”
“某个聪明的龟孙子制造出了未经注册的纳米器具。所以你才必须对囚犯做一件名叫‘搜身’的事情。用你的眼睛和手。”
“这个戴维斯探员呢？”
“扫描器说他是干净的。”
“从她提交的指纹符合格莱迪的那一刻起，人工智能就开始监控她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的麦克风了，结果很理想。格莱迪先生请她一周后去哥伦比亚大学数学系图书馆见面。我自作主张，用人工智能通过正式渠道命令她去纽约见格莱迪。她要向一个特遣小组报到。”阿莱克夏抬手在空中一划，一份虚拟文档落在海德里克的桌面上。
“我在车顶内衬上喷了监控尘。我知道你们都在看老虎队的比赛，而不是盯着囚犯。整个该死的烂摊子都有录像。格莱迪随身携带有未经注册的单兵雾件，而你们居然没有发现。”
海德里克阅读文档，是联邦调查局副局长写给丹妮斯•戴维斯的电子邮件，命令她去特遣小组的安全屋报到。“既然我们知道格莱迪要去哪儿，为什么还要拉上她？”
“老爸，我们怎么可能会猜到——”
“格莱迪要是不见到她，就未必会露面。”
莫里森怒道：“说实话的白痴依然是白痴。”
海德里克从文档上抬起头：“但为什么选纽约呢？”
伐楼拿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贝塔-爱普西龙说的是实话，局长大人，他只知道这么多。”
阿莱克夏关闭所有全息窗口。“伯特兰•艾尔科特还在哥伦比亚大学教物理的时候，收下了格莱迪先生这个学生，为他指引方向。格莱迪没有入学，但在哥大度过了很多时间。我猜他在那附近肯定还有朋友，或者是知道什么他可以隐姓埋名躲起来的地方。”
“再说他怎么会知道身上有量子链接呢？”
“放人工智能出去，寻找他过去的活动有可能产生的社交圈，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过去的地址，对他过去十年间的手机做地理定位。监视他有可能认识的每一个人。”
“我不知道，长官。”
海德里克扭头对莫里森说：“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冒充这个调查局小组。他一露面就抓住他。”
海德里克拿起钻石查看，然后抬头看着莫里森的克隆体：“你要我相信乔恩•格莱迪在现场从脊骨里挖出了这东西？”
莫里森点头道：“还是要活口？”
莫里森把一颗闪亮的钻石放在办公桌上：“响应小组在一幢大楼的通风道里发现了格莱迪的量子链接。”
“对，该死的！”海德里克望向阿莱克夏，“干得好。”
海德里克转动座椅，面对年轻的技控局职员。
“格拉汉姆，我想参加这次行动。”
“驻守休眠所的人员甚至接触不到八级科技。”
他面露讶色。“阿莱克夏，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海德里克望向莫里森。
“我不知道，长官。”
“不行。”
莫里森被惹恼了：“你是说休眠所的警卫能接触到未经注册的单兵雾件？”
“我觉得我赢得了参加行动的资格。格莱迪先生对技控局和全社会都构成了严重威胁。我认为他会听我的。”
“不，长官。肯定是休眠所的什么人帮助了他。那辆车是干净的，超音速运输机也是干净的。”
“啊哈，你想用魅力迷死他，就像以前那样？”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押送组里有人帮助格莱迪先生逃跑？”
海德里克使劲摇头：“你太宝贵了，阿莱克夏。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真的扫描了，长官。”
莫里森补充道：“而且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丑话说在前头，我会检查监控日志的。”
海德里克抓住她的胳膊肘：“我需要你的人监视戴维斯探员的一举一动。你看你做情报工作是多么胜任啊！”
“扫描了，长官。”
莫里森对阿莱克夏露出嘲讽的坏笑。
莫里森怒吼道：“你们在运送他之前有没有扫描他？”
阿莱克夏盯着海德里克：“我是最优秀的外勤特工。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你为什么不允许我做我擅长的事情？”
“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携带了单兵雾件。”
“因为你实在太宝贵了。”
“格莱迪不是一个人行动的，局长大人。有人帮助他。”负责押送乔恩•格莱迪的小组主管是个莫里森的克隆体，名叫贝塔-爱普西龙，他紧张地站在海德里克的办公桌前。老莫里森站在旁边，怒火已经超出了海德里克的感知范围。
她打量海德里克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格拉汉姆•海德里克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香港维多利亚港。中式帆船和集装箱船划破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咬紧牙关，听着格莱迪逃跑事件的报告。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