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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O年一月五日 星期六

我坐在桌前,乖乖喝茶,笑到脸都酸了。就在那时,我突然领悟,她们并没有尝试对我施展任何魔法。我的意思是,那些耳环当然是有这意图,我猜,但她们其实是想利用大人的权威与生理上的优势硬把我载去店家,诸如此类的事。她们并没有试着用魔法强迫我,或操控我的想法,让我想要那些耳环之类。不知道她们对魔法究竟有多少了解,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是妖精教她们的吗?还是有人从妖精那儿学来后再教给她们?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将我所有有关魔法的知识教给一个从没见过妖精的人。

我带了一块庆祝主显节夜的蛋糕回来。蛋糕是我做的,泰格阿姨负责上面的糖霜。我并没有刻意或直接在蛋糕中灌注任何魔法,只是做的时候不由自主想起了东方三博士[3],以及艾略特描述他们的诗。不过光是因为它是我们亲手和用泰格阿姨的锅碗瓢盆所做,就让这块蛋糕蕴藏了魔法。我想三个姑姑应该都注意到了,因为她们看到后自己又做了一个,并说我应该把我那块带去学校,分送给同学吃。在阿灵赫斯特,这块蛋糕会像探照灯般散发强烈的魔法,但我没把这话说出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还是面带微笑,欣然吃了她们木屑般的蛋糕,努力做个听话的乖侄女。我假装自己非常期待返校,而且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其他女孩都收到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在看《四首四重奏》的空当之间,我又想起侏罗纪的妖精,思索它们会不会是世界上各种神秘事物的智慧化身。记得离家出走时,我有次在伯明翰的街角看到一个妖精。那天下着雨,湿濡的人行道上波光闪耀,它就站在那儿,神色漠然。我走上前,它看见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消失无踪。而它原先站立之处,有株野草从人行道的裂缝中长了出来。

这次丹尼尔很顺利地来到车站与我会合。他早已经到了,我走出车站时,他正坐在宾利里翻阅《潘奇》杂志。他再三为了先前不能载我到车站的事道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响应。我可以说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但那不是实话。不过木已成舟,再让他内疚又有什么用?“没关系,以后别再这样就好。”我说。他歉然地缩了缩身子。

【注释】

放眼望去,希罗普郡依旧是一片乏味至极的平原,不见半点丘峦起伏,在一月的细雨中显得无比凄清。天空重重压在头顶之上,仿佛触手可及。我能想象幽闭恐惧症和惧高症同时发作是什么感觉。

[1] 在安珀志系中,书中角利影穿的方式穿梭往于影世界之间。

我在里欧敏斯特看完《独角兽之兆》,接着看起《四首四重奏》,无可自拔地沉醉在文字之中。我可以一页又一页地抄下它们而丝毫不觉厌烦。有些句子我实在看不懂,但这就是乐趣之一,你得在脑中将那些画面串接起来,才能领会其连贯性。这首诗讲述了一个故事,就像《年轻的洛金瓦》[2],但表面上看不出来。我很高兴能有一本自己的《四首四重奏》,这样就可以一遍遍地反复咀嚼。从今而后,我将可以在火车上不停地反复品味,而每当我这么做时,就会想起今天,过往与今昔也将因此有了联系。(这是魔法吗?是的,这也是一种魔法,不仅仅是看书。)

[2] Young Lochinvar,华特·史考特爵士所著之长篇英诗,内容讲述一名年轻男子为了真爱不畏艰险,克服种种阻碍,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

我在火车上翻开《独角兽之兆》,一口气把它看完,这样等回学校后就可以把它留给丹尼尔看。在这系列故事中,我最爱的就是科温的心声,不只非常有个性,而且对事物总有独特的新见解,先是拿它们来开玩笑,突然又变得认真无比。我也很爱安珀塔罗牌和影世界的设计,又因为影世界连带喜欢“影穿”[1]这个技法。(我想从现在开始,我都会把肯德鸡叫作啃得蜥。)我认为他没有真的充分发挥影世界这个概念。如果你能穿越其中,找到自己的影世界,那能做的事可多了。

[3] 耶稣出生第十二天后,前拜访的三位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