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服务员颇有眼力，见张明不停地向门口张望，主动端来一杯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安慰道：“先生，先喝点水吧。最近外环路在修路，可能您的朋友是堵在路上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无语，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连在等谁都有些拿不准了。
对服务员的好意，张明给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他不想向服务员解释，自己在等的人刚刚才从这里出去，因为从刚才对方的反应来看，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等人时，总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尤其是不确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张明坐了不到五分钟，心中重新开始烦躁起来，他觉得荒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约自己来这里的徐山死了，偶遇到的孙晓却说是宋莱联系的自己，却又匆匆离开，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对了，我刚才一路过来好像没看到修路啊！”张明问服务员。他记得来时路上虽然堵车，但并不是因为修路，而是一起车祸。
张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从服务员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想了想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一下吧。”说完干脆在大厅沙发上坐下来，心想我就不信了，孙晓你小子难道还真的不回来了？
“因为我们这里比较偏，从市中心过来一般要经过外环路，就会比较堵。”服务员解释道，“不过如果您走绕城路，应该就不会堵。您可以打个电话再问问订包间的朋友，看他是走的哪条路。”
服务员点了点头，表情无辜，不明白为什么张明会忽然发脾气。
服务员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张明下意识拿起手机，看着电话簿却不知该打给谁。
难道是因为好几年没见，所以准备给自己一点“惊喜”？想到这里，张明有些急躁的心态缓和了不少，摆了摆手：“抱歉，不是说你。请问，你之前是不是一直站在这里的？”
孙晓的电话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拨打了好几次，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恶作剧？张明忽然愣了一下，对了，还真有这个可能。
宋莱的电话自己压根儿就没有。
服务员彬彬有礼的态度，让张明稍微冷静下来一点。这的确不关饭店的事，他的火也不是对着眼前的服务员发的，而是觉得像孙晓在搞什么恶作剧一样。
而徐山……这是最让张明觉得诡异的地方，虽然自己完全不相信他已经去世了，可打给他的电话却是徐山夫人接的。
“先生您别着急。”服务员见他脸色很难看，有些委屈地说道，“需要什么服务吗？”
要不然问问其他人？问谁好呢？
“搞什么啊！”张明再也忍不住，大声说了一句。兴冲冲赶回来参加同学聚会，却不知怎么变成现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他心里非常恼火。
张明正犹豫着，忽然想到了服务员刚才说的一句话，霍然转头问道：“你刚才说，那个包间是有人订了的？”
服务员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挂着礼貌的笑容，但她的回答让张明有些晕眩：“那间包间是空着的啊，之前没有人啊！”
“是的。”服务员回答道，“这里来的大部分都是熟客，所以来之前一般都会打电话订座。”
“对，个子不高，脸有点方——之前他一直在最里面那个包间里待着的。”张明比画着，“刚才他出去接人了，你看见他了吗？”
“好。那帮我查一下最里面那个包间订座客人的电话。”张明暗骂自己太蠢了，早该想到这么简单的办法。
服务员姑娘一脸茫然：“胖子？”
服务员拿出一个小本子，翻找了一下，指着上面记着的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张明：“就是这位徐先生。”
张明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好像有点打脸，人家不回应也很正常。不过他真正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于是换了个话题：“刚才出去的那个胖子，有交代什么吗？”
徐先生？张明抓过本子，果然，在徐先生三个字后，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服务员见客人发问，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没有回答。
“这位徐先生是什么时候打电话来订位置的？”张明疑惑地问服务员。
张明想了想，走过去问道：“今天生意不好吗，怎么不见其他客人？”
“我看看……上面写着时间。”服务员仔细看了看，肯定地说道，“前天下午。”
大厅里人迹寥寥，有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姑娘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迎宾。
也就是说，一周前已经死去的徐山，之后又打电话订了饭店，然后约自己在这里见面？
直到走到大厅门口，那种莫名的压力才忽然消失。
想到这里，张明忽然笑了起来。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既然发生了，那就说明里面肯定有问题。要么是徐山在骗自己，要么是孙晓在骗自己，联想到之前徐山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语气，也许是他们两个人之前有了什么矛盾？
这种过分的寂静给人的感觉上带来的压抑感很强烈，完全不能用生意冷清来解释，更像是一种走在没有人烟的遗迹里那种慌乱。张明不由得加快脚步，并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来时的情景，却想不起当时有什么异常。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其实是合伙起来骗自己，搞恶作剧！
走出包间后，张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种没有理由的寂静，不由得皱起眉头，缓缓向前走去。他有些意外地发现所有包厢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丝毫声音，显然都是空着的。而一路走来，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服务员都没有遇见。
这么一理，之前的事情似乎都能解释清楚了。
一般情况下，人更倾向于待在安静的环境里，可如果是过分安静，反而会让人觉得别扭。就像没有老师监督的自修课上，学生们纷纷聊天，一片嘈杂，但忽然之间教室里莫名地安静下来，这种寂静就会让人充满警惕和戒备。
“张明！”张明正准备再次拨打徐山的号码，身后有人大声喊起了他的名字。
张明所在的包间，是最深处的一间。时值正午，应该正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但包间门外却很安静。
是徐山的声音。
所以饭店整个一楼的空间很大，光是包间就有十来个，即便如此，如果是周末或节假日，也不一定能订到位置。
张明笑了起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忘忧楼并不是只有一栋楼，除了这栋提供餐饮服务的主楼之外，山后还有一些散落在山间的客房，大大小小算起来总共有十来栋建筑，实际上更像一个小度假村，占地面积不算小。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身材高大的徐山正从门口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