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博士说道，“我们还是给他们发送信号吧；肯尼迪，把旗子拿来，给他们展示一下国旗。”
实际上，在200尺开外，一个气球确实飘在空中，它也有吊篮和旅行家；而且它的飞行线路与维多利亚号一模一样。
另一个气球上的旅行家们似乎同时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因为同样的旗帜出现在他们那边，而且对方极其一致地用同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摇着旗子，来表示同样的敬意。
“又是一个气球！又是跟我们一样的旅行家！”
“这是什么意思？”猎人问道。
“瞧见啦。”博士平静地回答道。
“这又是些猴子，”乔叫了起来，“它们在嘲笑我们！”
“我的圣帕特里克呀！”这回轮到肯尼迪喊了起来，“这太难以置信啦！塞缪尔，塞缪尔，瞧呀！”
“这意味着是你在给你自己发信号，我亲爱的迪克，”弗格森笑着回答道，“这就是说，正是我们自己在那个吊篮里，那个气球根本就是我们的维多利亚号。”
“可是，先生，您看啊。”乔说着指向空中的一个小点儿。
“至于这个，主人，请勿见怪，您永远也无法让我相信。”乔说道。
“你要对我说？……”
“站到吊篮边，乔，挥舞你的双臂，你就会明白。”
“难道是太阳晒得这个可怜的小伙儿精神错乱啦？”博士说着转向了肯尼迪。
乔立即照办，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做的动作立即被重复了一遍。
乔雕像似的呆立着，一动也不动。
“这不是别的，只是海市蜃楼现象而已，”博士说道，“一种简单的光学现象；是由于大气层的稀疏程度不同而造成，不过如此。”
“他发疯了吗？”肯尼迪问道。
“这实在太奇妙啦！”乔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他还是不能理解，使劲调动以往的经验想搞清楚这个。
“这儿不光我们三个！还有几个阴谋家！他们偷了我们的发明！”
“多么奇特的景象！”肯尼迪继续说道，“看见我们正直的维多利亚号真让人高兴！它的外观很好，而且还很壮观，你们知道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您的方式解释等于白搭，”乔反驳道，“总之，这就是个奇特的现象。”
“主人！肯尼迪先生！这真是奇特啊！”
但是，这个景象逐渐消失不见；乌云升到了更高的高空，将维多利亚号抛到了一边，它再也没有随着乌云飘去，一个小时后，乌云在空中完全消散。
“什么事，乔？”
风勉强能感觉得到，可现在又有所减弱。失望的博士向地面降落。
博士悲伤地看着他的操作所带来的这一点点成果，这时，他听见乔极为惊讶地喊道：“啊！瞧！瞧！”
这个小插曲使旅行家们暂时忘掉了忧虑；但是，现在，他们又陷入了忧伤的思绪之中，并且忍受着热浪的侵袭。
在距离地面大约1500尺高的地方，它遇到了那团不透明的乌云，进入到这团厚厚的乌云里面，并停在了这个高度；但是，里面没有一丝风；这团乌云甚至没有湿度，暴露在里面的东西很难被浸湿。维多利亚号裹在这团乌云里面，稍微飞得快了些，但是，仅此而已。
下午四点钟左右，乔看见沙山上有一个东西特别醒目，很快，他就肯定地说，不远处有两棵棕树。
博士将喷嘴的火焰燃烧至最大，用来加热螺旋蛇形管；温度急剧上升，很快，气球在氢气膨胀的作用下升了起来。
“棕树！”弗格森说道，“但是，那里会有泉水或水井吗？”
“我觉得这没多大用处，”博士回答道，“这会消耗气体，从而消耗掉大量的水。但是，就我们的处境来说，不能忽视任何机会；我们升上去。”
他拿起眼镜，肯定了乔的眼睛没看错。
“嗯！塞缪尔，我们是否寻找一下这团挡在我们头上不愿散去的乌云？”
“啊，水！水！”他重复着，“我们得救啦，因为，虽然我们没走几步路，但是一直都在前进，我们最后一定会到达那儿！”
“这才令人担心，因为它飘到了很高的高度。”
“好啊，先生！”乔说道，“到达前能喝点儿水吗？空气真的很闷热。”
“的确，塞缪尔，那儿既没雨也没风，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
“喝，小伙子。”
“这不过是一片乌云，”博士说，“不要对它期望太高。看，迪克，它的形状还跟早上一样。”
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整整喝了1品脱水，这样，水的储备只剩下了三品脱半。
这团乌云早上八点钟左右出现，到了十一点就飘到了太阳跟前，像厚厚的帘子一样整个挡住了太阳；与此同时，乌云的底层离开了地平线，地平线上霎时亮光一片。
“啊！这样太好啦！”乔说，“实在太好啦！就是帕金斯啤酒也从没让我这么高兴过。”
确实，一团厚厚的乌云清晰地从地平线那边缓缓升起；它看起来颜色昏暗，似乎膨胀了起来；由几片较小的乌云堆积而成，毫无变化地保持着最初的状态，据此，博士推断到，在这团乌云里没有任何气流。
“这就是匮乏的好处。”博士回答道。
“乌云！真是一大片乌云！”乔此刻喊叫起来。他的视力比戴眼镜看得都清楚。
“总之，这种好处可不怎么样，”猎人说道，“我永远也不想再享受这样的喝水乐趣，我只要永远也不缺水。”
“不；涂在塔夫绸上的马来树胶可以承受比这更高的温度。我把它涂在蛇形管内经受火烤，它有时甚至能承受158度[1]的高温，而外罩却没有什么损害。”
下午六点，维多利亚号飞到了棕树上空。
“你不担心炙热的太阳会烤坏我们的气球吗？”肯尼迪问博士。
这是两棵小树，虚弱、枯萎，活像两个没长叶子的幽灵，与死了没什么两样，看不出一丝生气。弗格森担心地观察着它们。
“我也不愿意有偏见，先生。唔！”他边说边擦着脸上的汗水，“天热是件好事，尤其是冬天；但是，夏天，可就不该这么热过头。”
树下面，一些石头半掩着一口井；但是，在烈日的烘烤下，这些石头已碎成石块，好像都要化为灰尘似的。没有一点儿湿润的迹象。塞缪尔的心揪到了一起，正当他要将自己的忧虑告诉给两个同伴的时候，同伴们的感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啦！我希望今天你能纠正你的偏见。”
在西边的尽头，白骨堆成了一道长线；骨架的碎块将泉眼围了起来；一支沙漠商队曾经来过这里，枯骨堆显示出他们的足迹；身体最差的几个倒在了沙漠里；最强壮的，来到这个渴望已久的泉眼边时，却发现可怕的死亡就摆在他们面前。
“不过，今天是星期五，主人。我真怀疑星期五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旅行家们脸色苍白地彼此看着对方。
“看看情况再说吧，迪克，看看情况再说吧。”
“我们别下降，”肯尼迪说道，“快离开这可怕的地方！这儿没有一滴水。”
“好吧，”肯尼迪说，“我们是否能赶上这片乌云，它们是否会给我们迎面吹来一阵风雨呢？”
“不，迪克，应该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在这儿过夜和在别的地方过夜都一样。我们把那口井挖到底；那儿曾经有泉水；也许现在还剩下点儿什么呢。”
“乔说得对。”博士回答道。
维多利亚号落到了地上；乔和肯尼迪往吊篮里装上和自己体重相等的沙子后，从吊篮里走了下来。他们跑到井跟前，沿着楼梯走到井下面，可井底却只有灰尘。看来泉水已经干涸了很多年。他们在干燥松软的沙中挖了半天，这些沙子是最干燥的沙子，没有任何潮湿的迹象。
“这不会持续很久，”乔说道，“我好像看见东边有几片乌云。”
博士看见他们返回了沙漠表面，个个都大汗淋漓、一无所获、满身灰土，显出失败、泄气、绝望的样子。
“那我们就讨论吧，我很乐意这样；我们有的是时间讨论；反正我们也没走几步。风不敢刮起来，它进入了梦乡。”
他已经想到他们不会找到什么；虽然他已经有所预料，但是什么也没说。他感到，从此刻起，必须鼓起三个人的勇气和能量。
“得好好讨论一下大道理，我亲爱的迪克；这没什么坏处。”
乔带回了几块羊皮囊的碎片，他气愤地将这个羊皮囊摔到了满是尸骨的地面上。
“我亲爱的塞缪尔，这个‘为什么’可不怎么让我担心。”肯尼迪回答道，“比起大道理我更关心事实。就是如此，这才最重要。”
晚饭时，三位旅行家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他们吃得很勉强。
“我们现在身处一片沙漠之中，”博士说道，“这沙漠是多么广阔啊！多么奇特的风景啊！大自然的安排是多么特别啊！为什么那边是茂密的丛林，而这边却是贫瘠的沙漠，并且它们都位于相同的纬度，处于相同的阳光的照射下？”
然而，他们还没有真正经受过口渴带来的折磨，只不过是对未来有些灰心罢了。
第二天，又是同样明净的天空，同样凝滞的空气。维多利亚号一直上升到500尺；但是，它只是勉强向西面移动了一点儿。
注释
谈论哲理——地平线上的一片乌云——在雾中——出乎意料的气球——信号——维多利亚号清晰可见——棕树——一支沙漠商队的足迹——沙漠中的水井
[1] 即70摄氏度。——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