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人，”猎人喊道，“他们在折磨他，要杀他！”
“可能是个传教士！”
博士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一位旅行家！”
“毫无疑问，”他说道，“一位不幸的法国人落在了这些野人的手里。但是，我们不会不去救他就离开。听到我们枪响的时候，他也许看到了绝望中的一丝希望，上帝带来的希望。我们不能违背这样的希望。你们的意见如何？”
“一个法国人落在了这些野人的手里！”
“你说的就是我们的意见，塞缪尔，我们时刻准备听候你的命令。”
“也许吧！不可思议的声音‘救命！救命！’”
“那么，我们合计一下，天亮时，再去把他救回来。”
“你们听见了吗？”博士对他们说道。
“不过，怎么摆脱这些讨厌的黑人呢？”肯尼迪问道。
肯尼迪和乔感到惊讶，赶快回到了吊篮里。
“对于我来说，很显然，”博士说道，“就用刚才把他们吓跑的方法，他们还不了解火器；所以，我们要利用一下他们的惊恐。但是，在行动前，要等待天亮，我们要根据地点变化来制订营救计划。”
但是，在这些叫喊声中，出现了奇怪的叫喊声，这声音如此突然，如此出乎意料！那个人大声用法语喊道：“救命！救命！”
“这个可怜的不幸的人一定就在不远处，”乔说道，“因为……”
两声枪响如雷鸣般爆发出来，接着是痛苦的叫喊声。这时，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救命！救命！”这个声音重复着，更加微弱。
“小心，开枪！”肯尼迪说道。
“野人！”乔喊道，心跳急剧加速，“但是，如果他们今天晚上就杀他呢？”
很快，两个脑袋出现在肯尼迪和乔的视线中，甚至跟他们所在的树枝一样高。
“听见吗，塞缪尔，”肯尼迪抓着博士的手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今晚杀他呢？”
实际上，一些野人已经爬到这棵猴面包树上；他们突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像爬行动物一样溜到了树枝上，缓慢而执着地爬着；他们涂着散发臭气的油脂，这种气味将他们暴露无疑。
“这不可能，我的朋友们；这些野蛮的游牧民族总在大白天处死俘虏；他们需要太阳！”
“等等。”肯尼迪说道。
“如果我趁着夜色，悄悄靠近那个可怜人呢？”苏格兰人问道。
乔拿起猎枪瞄准。
“我跟你去，迪克先生！”
两个旅行家低声交谈了几句，这几句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
“不行，我的朋友们！不行！你们的这个计划说明了你们的善心和勇气；但是，你们会将我们全部暴露，你们只会害了他，而不是救他。”
在笔直长出的大树枝上，两人各守一方，生长在森林里的这种树就是人们所说的猴面包树；漆黑的夜晚在树丛中显得更加昏暗；然而，乔指着树下，附到肯尼迪耳边说道：“黑人。”
“为什么会这样？”肯尼迪继续说道，“这些野人很害怕，四散而逃！他们不会再回来。”
“行。”
“迪克，求你啦，听我的吧；我们的行动要从全盘出发；如果你不幸被抓，一切都将失败！”
“看着这边，我去看那边。”
“但是，这个倒霉的人正等待营救，正充满希望！他得不到任何回应！没有人救他！他一定会认为他的感觉出了问题，其实什么也没听见！……”
“对！有人在上来，有人在爬树。”
“我们会让他恢复信心。”弗格森博士说道。
“声音越来越响了。”过了一会儿，肯尼迪继续说道。
他站在黑暗之中，用手当做传声筒，使劲用法语喊道：“无论您是谁，请保持信心！三个朋友正守候在您身边！”
“我还是更喜欢野人，”乔自言自语道，“我讨厌那些爬行动物。”
回答他的是一阵叫嚷声，也许盖过了俘虏的回答声。
“不！有人类的迹象。”
“他们杀他！他们要杀他！”肯尼迪喊了起来，“我们这样介入只会加快他死亡的时间！必须行动！”
“会不会是条蛇？您曾经听到过的索索声……”
“但是，怎么行动，迪克？在漆黑中你打算怎么做呢？”
“听见了，它正在靠近。”
“噢！如果天亮了该多好啊！”乔大声说道。
“您没听见吗？”
“啊，如果天亮？”博士用奇怪的声音问道。
过了几分钟，他们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地藏在树丛里。当看到树丛微微颤动时，乔抓住了苏格兰人的手。
“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塞缪尔，”猎人回答道，“我下到地上，用猎枪驱散这些人。”
迪克和乔用手势做了回答。他们悄无声息地溜到树上，守候在铁锚卡着的巨大的树杈间。
“你呢，乔？”弗格森问道。
“直到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可以用枪，”博士说道，“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暴露我们的行踪。”
“我，我的主人，我会非常小心地行动，并告诉那个俘虏向约定的方向逃跑。”
“我们下去吧。”乔说道。
“那你怎么给他传达这个信息呢？”
“就这样。”
“用我在飞行时抓到的这支箭，在上面绑一张小纸条，或者干脆冲着他大声喊，反正这些黑人不懂我们的语言。”
“这期间，”博士继续说道，“我会采取一些措施，以便使我们可以迅速升空。”
“你们的计划都不可行，我的朋友们；对于这个不幸的人来说，最大的困难就是只有杀他的刽子手放松警惕时，他才能逃跑。至于你，亲爱的迪克，靠着勇气以及我们的猎枪让他们恐惧，你的计划还有可能实现；但是，一旦计划失败，你就会被抓起来，那么我们就得救两个人而不再是一个。不行！我们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行，实施另外的行动计划。”
“我和乔，”肯尼迪说道，“我俩用梯子下到树上。”
“还是赶快行动吧。”猎人反驳道。
“很可能；但是，要小心。”
“也许！”塞缪尔将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又是那些该死的猴子？”乔问道。
“主人，那么您能够驱散这片黑暗吗？”
乔一醒，猎人就讲起他看到的情况。
“谁知道，乔？”
“对，我们叫醒乔。”
“啊！如果您能做这样的事情，我就宣布您是世界上第一大学者。”
“有情况吗？”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他在思考。两个同伴激动地看着他；他们因这次形势特殊而异常激动。
“安静，”肯尼迪说道，“小声说话。”
接着，弗格森又说道：“这是我的计划。既然我们带的那些袋子都没动，说明我们还有两百斤压载物。我相信，这个俘虏很显然已经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他的体重必定跟我们中的某个人差不多；这样我们还需要减掉60多斤[1]重量，以便让气球更快速地上升。”
后者马上就醒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肯尼迪问道。
他又想起了狒狒事件，拍着博士的肩膀。
“这样：迪克，假定我将这个俘虏救回气球，接着，扔掉和他体重相等的压载物，气球的平衡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我想升得更快些以避开这些黑人，我需要比喷嘴加热更有力的方法；所以，在既定时刻，如果我再多扔一些压载物，相信就能以非常快的速度升空。”
很快，他确信在他下面可以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悄悄向他们停留的那棵树靠近；一丝月光像闪电般从乌云里透了出来，肯尼迪清楚地看见一些人在黑暗中行动着。
“这很显然！”
肯尼迪知道了形势的严峻性，差点儿叫醒他的同伴们；但是，他自忖，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在警戒范围之外；于是，他看了看武器，拿着夜视镜又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对，不过有一个缺点：如果以后要下降，我就必须放掉与多扔的压载物重量相等的气体。然而，这种气体非常宝贵，不过，当要营救一个人的时候，失掉这些气体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是动物的叫声还是夜鸟的啼鸣？或是人类发出的叫喊声？
“你说得对，塞缪尔，我们应该为救他牺牲一切！”
肯尼迪这样想着，又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那么行动吧，把这些袋子放到吊篮边，以便使它们能够迅速落下去。”
也许是眼睛在黑夜里用久了，好像看到一丝光亮就不能适应从而产生过度的反应。
“不过这黑暗呢？”
有时候，他确信在两百步开外的地方有亮光；然而，那只是一闪而过；此后，他再也没有看见什么。
“这刚好掩护了我们的准备工作，等准备工作结束的时候，黑暗也将随之散去。小心，将武器放在手边。也许要开枪；我们准备短枪子弹1发、两支猎枪子弹4发、两支来复枪子弹12发，总共17发子弹，这些子弹在25秒之内就可以发射出去。但是，也许我们用不着这些枪声。你们准备好了吗？”
肯尼迪倚在吊篮上，以便观察喷嘴的火焰是否还在燃烧，他在这片昏暗的寂静之中陷入了沉思；他又看看地平线，好像要发生什么令人担心或突发的事情一样，有时候甚至相信有模糊的亮光在眼前晃动。
“我们准备好了。”乔回答道。
天空布满厚厚的乌云，但是，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维多利亚号由一个铁锚拽着，没有一丝晃动。
袋子放到了指定位置，枪膛上了子弹。
博士最后一次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听见什么，于是钻进被窝里，进入了梦乡。
“好，”博士说道，“你们要注意周围的一切。乔扔压载物，迪克救俘虏；但在我发布命令前，什么也不许做。乔，先去把铁锚卸开，然后迅速回到吊篮里。”
“放心吧。”
乔顺着缆绳滑了下去，又返回来。维多利亚号被松开，几乎一动不动地在空中飘了起来。
“不是！我觉得好像是别的东西；总之，只要有一点响动，就叫醒我们。”
此时，博士确认了混合箱里有足够的气体可以在必要时供喷嘴燃烧之用，这样就没必要在短时间内使用本生电池；他拉出两根完全分开的导线，用来分解水；然后，他从旅行袋里掏出两块尖头炭，把它们分别绑在两根导线上。
“你可能听见的是野兽的声音。”
两个朋友不解地看着他，但是都没有插话；当博士即将完成这项工作时，他站到了吊篮中间；他每只手拿着一块尖头炭，将它们的尖头碰在一起。
“没有！然而，我确信我们下面有一些模糊的声音；我也不知道风把我们送到了哪里；万无一失没什么坏处。”
两块炭之间突然一闪，非常刺眼，接着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一片电光完全照亮了夜空。
“有什么新情况吗？”
“噢！我的主人！”乔感叹道。
“好好看着，迪克，仔细点看着。”
“别吭气。”博士说道。
按照惯例，他晚上九点钟守夜，迪克晚上十二点时来接替他。
注释
夜色非常昏暗。博士无法辨认出地上的东西；他停在了一棵很高的树上，很难从一片模糊中辨认出什么。
[1] 原文是法国计量单位“利弗尔”，一利弗尔为半公斤。
奇怪的喧闹声——夜袭——肯尼迪和乔在树上——两声枪响——“救命！救命！”——用法语回答——早晨——传教士——营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