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箱子都倒空啦，我们就把它们都扔掉。”肯尼迪说道。
“必须得过去。”博士说道。
“扔吧！”
的确，旅行家们觉得高高的山峰好像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们还远没有升到山峰上面，还要升高500多尺才行。供给喷嘴的水也扔到了外面，只留下了几品脱水。但是，这样做仍然不够。
“好的！”乔说，“这样一件一件地扔东西，真是难过。”
“高了一点儿，五十几尺，”博士回答道，眼睛始终没离开气压计，“但是，还不够。”
“至于你，乔，可别再重复以前的壮举！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别离开我们。”
“气球升高了吗？”肯尼迪问道。
“放心吧，主人，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好啦！”乔说道。
维多利亚号又升高了二十几度瓦兹，但是，山峰依然挡在他们面前。这个山峰笔直，如同刀削般硬直，形成了一堵真正的高墙。它比旅行家们还要高出200多尺。
“倒空水箱的水，”弗格森说道，“只留下一天的用水。”
“十分钟后，”博士自忖道，“如果不越过这些岩石，我们的吊篮就要被它们撞个粉碎！”
这些危险的障碍物似乎在极其迅速地靠近，或者应该说，猛烈的大风将维多利亚号推向了锐利的山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气球升高，否则他们就要撞到上面。
“喂，塞缪尔先生？”乔说。
“绝对只能从上面飞过。”
“只把干肉饼留下，其余的肉全部扔掉。”
“它们甚至向我们逼近，”乔说道，“左边、右边到处都是山。”
气球又减少了五十几斤的重量，因此，有了明显的升高，但是，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如果气球的高度超不过山的高度，那么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危险。维多利亚号快速地飞行着，感觉好像它马上就要变成碎块。的确，这种碰撞将会非常恐怖。
“我认为不能，迪克。看看它占据的巨大空间：半个天都快被它遮住啦！”
博士在吊篮里向四周看了一下。
“就不能绕开吗？”
吊篮几乎空得什么也没有了。
“就是它们，”博士用眼镜看过之后说道，“看来这些山很高，我们要飞过去比较困难。”
“如果必要的话，迪克，你得准备牺牲自己的武器。”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肯尼迪说道，“地平线那儿就是你刚才说的大山吧，塞缪尔。”
“牺牲我的武器！”猎人激动地回应道。
“它在衰弱，”乔看着气球说道，“它瘦了下去，它要离我们而去。可怜的气球！”
“我的朋友，既然我要求你这么做，那一定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放心吧，乔。即使抛弃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的维多利亚号将助我们最后一臂之力。我还需要它再工作24个小时。”
“塞缪尔！塞缪尔！”
“可怜的维多利亚号！”乔说，“我跟它关系那么亲密，就像船员和他的船一样，要跟它分开真是比较困难！它已经不像它出发时那样了，算了吧！但是，可不能说它的坏话！它曾忠实地为我们服务过，抛弃它会让我心碎。”
“你的枪支弹药能换来我们的生命。”
“等等，看看再说吧。”肯尼迪说。
“靠近啦！”乔喊道，“靠近啦！”
“我们还要越过几座大山才行，这比较困难，因为我无法再增大气球的升力，甚至温度烧到最高都不行。”
10度瓦兹！大山比维多利亚号还是高出了10度瓦兹。
“哪件事？”
乔抱起被子扔了出去。他也没问肯尼迪，就扔掉了几个子弹袋和火药袋。
“我们要尽力做的就是这事，”博士说道，“只有一件事让我担心。”
气球又升高了起来，它越过了危险的山峰，峰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但是，吊篮还是比山顶的岩石稍低一些，要是撞上去，肯定会变得粉碎。
“总可以到河岸吧，”猎人反驳道，“这样就行啦。”
“肯尼迪！肯尼迪！”博士喊道，“把你的武器扔掉，要不然我们就完啦。”
“我们离塞内加尔河不远，”博士说道，“但是，我估计，气球不能把我们带过去。”
“等等，迪克先生！”乔说道，“等等！”
“我们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乔说道，“即使扔掉我们的鞋子，也一定要让维多利亚号再次升高。”
肯尼迪转过身，看见乔消失在了吊篮外面。
“是这样。1854年，塞内加尔富塔城的一位伊斯兰教隐士，埃尔哈吉，自称和穆罕默德一样受到了神的启示，他怂恿所有的部落进攻不信伊斯兰教的人，也就是欧洲人。这使得塞内加尔河与支流法勒美河流域地区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他率领的由三支狂热信徒组成的游牧部落横扫了这个地区，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村庄和茅屋，到处抢劫和屠杀；他们甚至前进至尼日尔河谷地，一直到了塞戈城，使这座城长期受到威胁。1857年，埃尔哈吉又带人北上进攻梅迪纳碉堡，这个碉堡是法国人在塞内加尔河沿岸修建的要塞。一位名叫保罗·霍尔的英雄保住了这个碉堡，在此次保卫战中，他在几乎弹尽粮绝的情况下，顽强抵抗，坚持数月，直到费代尔布上校率援兵来解救他。于是，埃尔哈吉又带领他的信徒们渡过塞内加尔河，回到了卡阿塔城继续抢掠和屠杀。然而，这块地区就是他和他的那帮强盗躲藏和隐蔽的地方，我敢肯定地说，落在他们手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乔！乔！”他喊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幸的人！”博士说。
“根据在我们前面来探险的旅行家，还有法国人。他们驻守着塞内加尔殖民地，必须与周围的游牧民族有所来往；在费代尔布上校[2]的指挥下，对这一地区的考察工作早已开始展开；一些军官，如帕斯卡尔先生、樊尚先生、兰伯特先生，都曾经在探险归来时带回了一些珍贵的资料。他们考察了塞内加尔河的河湾地区，战争和掠夺，在那儿只留下一堆废墟。”
这座大山的山峰有二十几尺宽，另一侧的山坡倾斜度较小。吊篮的高度正好与这块相当平坦的高台持平；它擦着咯吱作响的尖石地面飞了过去。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过去！过去！我们过去啦！”
“比这些更可怕，小伙子，是人，非洲最残忍的人。”
一个声音喊道，这让弗格森的心猛然一跳。
“什么！狮子？鬣狗？”乔轻蔑地说道。
原来，勇敢的小伙子用手抓着吊篮的内沿；他脚踏着山顶在跑着，这样，可以使气球减去他的体重；他甚至不得不牢牢抓住吊篮，因为气球似乎想要甩掉他。
“放弃所有不是完全必要的东西。我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在这个地区降落，我们目前掠过的这片树林一点儿也不安全。”
当乔跑到另一侧山坡，前面出现了深渊时，他双手使出了全劲儿，一跃而起，然后，抓着绳索爬进吊篮，回到了同伴身边。
“那我们怎么做呢？”
“这没什么困难。”他说。
“我再向你说一遍，迪克，我们没有任何修补它的办法。”
“我正直的朋友！我的朋友！”博士激动地说道。
“我们降落吧，”肯尼迪说道，“看看我们能为这外罩做点什么。”
“哦！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们；这是为了迪克先生的短枪！自从阿拉伯人那件事以后，我就一直欠他的情！我愿意还债，现在我俩两清啦，”他把猎人的爱枪递给他后，补充道，“看到你们分开，我会非常难过。”
气球又升高了一些，但是，很快，它又明显靠近了地面。
肯尼迪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黑人的某个部落可有了福气，”乔说道，“它够给上千名土著居民做衣服穿，因为他们在用布料的时候非常节省。”
维多利亚号这会儿一直在下降；这对它来说倒很容易。很快，它就降到离地面200尺的高度，于是，又恢复到了平衡状态。大地好像在抽搐似的；地势起伏不定，在夜里，一个不听使唤的气球很难躲过这样的地形。天很快黑了下来，虽然博士不愿意，他还是决定停下休息，等第二天再赶路。
“扔掉帐篷，它的重量也够意思。”乔听到吩咐，立即爬到帐篷顶端绑着绳索的圆圈上面。从那儿，他轻松地取下了厚重的帐篷帘布，然后，把它们扔到了外面。
“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他说道。
“但是，还有什么东西可扔呢？”猎人看看几乎空空如也的吊篮。
“啊！”肯尼迪回应道，“你最后决定了吗？”
“不可能防止。只能减轻我们自己的重量。这是惟一的办法，扔掉所有我们能扔的东西。”
“是的，我考虑了很久，想出了一个我们以后可以实施的计划。现在才是晚上六点钟，我们还有时间。抛铁锚，乔。”
“怎么能防止漏气呢？”
乔立即照办，两只铁锚吊在了吊篮下面。
“没有，”博士回答道，“但是，马来树胶明显已经在高温下软化或熔化，氢气从塔夫绸里泄漏了出去。”
“我看见大片的森林，”博士说道，“我们会从它们上面飞过，然后，挂在某棵树上。反正，我不同意在陆地上过夜。”
“气球有裂缝了吗？”他问道。
“我们能下去吗？”肯尼迪问道。
肯尼迪忍不住对此作起了评论。
“下去有什么好处？我再向你们重复一遍，分开会很危险。况且，我还要请你们帮我做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但是，他一刻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维多利亚号明显越飞越低，所以，还得再扔掉一些不是很有用的东西，尤其是在飞越一座山峰的时候。于是，就这样，气球又前进了120多英里，一会儿上升，一会儿又下降，把大家搞得筋疲力尽。气球如同西绪福斯巨石[1]般不住地下降，因为膨胀不够，气球的形状越来越细；它越来越长，而风在它的外罩上吹出了一个个大坑。
维多利亚号经过广阔的森林上空，突然停了下来；铁锚挂在了某个地方；随着夜幕的降临，风停了下来，在无花果树形成的一片葱绿之上它一动不动地停着。
据称直到塞内加尔的这部分非洲地区十分危险。弗格森博士从前人的记述中得知了这个信息。在这些野蛮的黑人里，前人曾经受过成百上千次艰难困苦，也冒过成百上千次危险，这里的恶劣气候夺走了芒戈帕克大部分同伴的生命。因此，弗格森坚持认定绝不能在这块不好客的地方着陆。
注释
5月27日，大约早上九点钟，地面又有了新的变化：长长的斜坡变成了丘陵，而这些丘陵预示着下一座大山的来临。大家要飞越将尼日尔河与塞内加尔河分开的山脉，两边的水流也因此分别流入几内亚湾和佛得角湾。
[1] 根据希腊神话传说，西绪福斯曾经是个暴君，他死后被罚在地狱里把巨石推到山顶上去，然而，每次快到山顶时，巨石又滚落下来，这样，他永远也无法将石头推到山顶上。
靠近塞内加尔——维多利亚号渐渐下降——使劲扔东西——伊斯兰教隐士埃尔哈吉——帕斯卡尔先生、樊尚先生、兰伯特先生——穆罕默德的对手——难于飞越的大山——肯尼迪的武器——乔的操作——在树林上面休息
[2] 费代尔布（1818—1889）法国将军，1854年—1861年、1863年—1865年两度出任塞内加尔总督，他建立了达喀尔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