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看到一些城墙倒塌了。”肯尼迪说道。
“听说这儿的女人很漂亮，”博士补充道，“你们看，这三座清真寺的塔尖，它们是众多寺院中仅存的三座清真寺。这个城市已经衰落，完全失去了它往日的辉煌！在三角形的顶角，圣科雷大清真寺拔地而起，寺院建筑雕梁画栋；更远些，在圣贡古区附近，是西迪叶海亚清真寺和一些两层的房子。这里找不到任何宫殿或纪念碑。这里的首领不过是个商人，所以，他的王宫不过是个商行而已。”
“那是1826年富拉尼人给毁掉的；那时，该城比现在要大三分之一，由于从11世纪起它就成为贪欲的对象，先后归属于图阿雷格人、桑海人、摩洛哥人和富拉尼人。这里曾是文明的中心，16世纪时，一位名叫艾哈迈德巴巴的学者，一个人就拥有一个收藏了1600卷手稿的私人藏书室，现在这里不过是中非的一个贸易仓库。”
至于该城的全貌，可以想像为一堆游戏用的弹子和骰子，这是因俯瞰产生的效果。街道相当狭窄，两旁全是平房，它们由土坯建造而成，房子有茅草房、芦苇棚有圆锥形的、方形的；天台上懒洋洋地躺着几个当地居民，他们穿着颜色鲜艳的袍子，手里拿着长矛或火枪；白天的这个时候还可以看见身材匀称的妇女。
实际上，这座城市似乎已经荒芜，人们太不重视才让它败落到这个地步。郊区到处都是瓦砾堆，它们和市场所在的丘陵形成了这片土地上惟一的高地。
城市在广阔的白沙平原上刻出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它的顶点朝向北方，插入沙漠的一角；周围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几处禾本植物，矮小的含羞草和生长不良的灌木。
当维多利亚号经过的时候，城里出现一阵骚动，鼓声响了起来，但是，当地最后一位学者恐怕已经来不及观察这个新奇的现象。旅行家们在沙漠吹来的大风的推送下，又飞回到尼日尔河闪闪发光的河道上空，很快，廷巴克图就变成了他们旅行的回忆之一。
弗格森根据巴斯亲自画的地图认真地察看着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他发现地图绘制得极其准确。
“现在，老天爷会把我们带到他想让我们去的地方！”博士说道。
的确，下午两点钟时，沙漠之国、神秘的廷巴克图展现在旅行家们眼前，它和雅典、罗马一样，曾经有过百家争鸣的盛况。
“只要往西就好！”肯尼迪反驳道。
“好啊，一切都很完美。”
“哇！”乔说，“只要按原路回到桑给巴尔，以后就算越过大西洋直到美洲，我都不会害怕！”
“非常满意，小伙子。”
“首先要能去才行，乔。”
“那么，您很满意吧，先生？”乔问道。
“我们现在还差什么呀？”
“这就是卡布拉，”博士高兴地喊了起来，“它是廷巴克图的港口，这个城市离这里不到5英里！”
“气体，小伙子；气球的升力在逐渐减小，要想让它把我们带到海岸，就得特别节省气体。为此，我甚至不得不扔掉压载物。我们太重啦。”
毛驴和骆驼排成长长的队伍，载着来自热内的货物在树下缓慢行进着。很快，在一个河湾处出现了一些房顶倾斜的矮房子；在天台和房顶上堆放着从周围地区采来晒干后的草料。
“这就是什么事都不做的结果，主人！我们成天像躺在吊床里的懒汉，当然会长肉啦，体重肯定也就增加不少。我们这样真是一次懒汉旅行，等回去时，大家一定会觉得我们又肥又胖。”
果然，维多利亚号重新回到了更加偏北的路线，20日早晨，它飞过了由运河、激流、河流组成的网络，它们是尼日尔河全部的支流。几条运河里还长满了茂密的青草，像一片片绿色的大草场。那儿，博士又找到了巴斯走过的路线，那时，他正要从这里前往廷巴克图。这段尼日尔河宽800度瓦兹，河两岸长满了十字花科植物和罗望子树；成群结队的岩羚羊蹦来蹦去，弯曲的犄角在高高的绿草中时隐时现，而此时，钝吻鳄正静静地伏在草丛深处等待着它们。
“真不愧是乔的想法，”猎人回应道，“不过，还是看了结局再发言吧。你怎么知道上天给我们安排了什么？我们离旅行结束的日期还远着呢。你认为我们最后会到哪个海岸，塞缪尔？”
“我们的气球不够大，无法实现你的幻想。不过，我觉得方向似乎在改变。好啊！这个地方的小淘气真是可爱，他们给我们吹来了东南风，刚好把我们送上正确的路线。”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迪克。我们是受不同风向的支配，但是，最终，如果我能到达塞拉利昂和波特迪克，我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那儿很大一块区域里，我们都可以遇到朋友。”
“的确！”乔回答道，“我可不想独自在这个幽灵之国散步。您瞧，主人，如果不是这么重的话，我就把这整个景致搬到苏格兰。把它放到洛蒙德湖边上会很合适，而且游客肯定会蜂拥而至。”
“跟他们握手一定很高兴，但是，至少，我们现在是在往想去的方向飞吧？”肯尼迪说。
“这就是《尤多尔夫的奥秘》中的一个景色。”博士说道，“安·拉德克利夫[1]也无法勾勒出比这个山的轮廓更可怕的场面。”
“不完全是，迪克，不完全是。看看磁针吧。我们往南去，我们又要往尼日尔河的源头飞去。”
几道月光透出云缝，划过雨帘洒落在绵延不断的洪博里山脉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些圆圆的玄武岩山顶更奇特的了：在阴暗的天空的衬托下，它们显现出奇妙的轮廓，好像是传说里中世纪某个大城市的废墟，这种感觉和黑暗中吃惊地看到眼前出现大浮冰时一样。
“真是发现源头的一个好机会，”乔说道，“当然，如果它们还没有被发现的话。严格地说，我们就不能发现其他的源头了吗？”
大约晚上八点，维多利亚号已经向西前进了200多英里，旅行家们也就此亲眼目睹了一片神奇的景色。
“不能，乔。但是，放心吧，我可不希望我们去那儿。”
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图阿雷格人的营地，他们躲在皮帐篷里休息，而女人们却在外面忙着干活，她们嘴里叼着大烟斗，边抽烟边挤骆驼奶。
夜幕降临的时候，博士扔掉了最后几袋压载物，维多利亚号又升了上去。虽然喷嘴的火焰已经开到最大，维持气球的高度仍有些勉强。它这时位于廷巴克图以南60英里的地方，第二天，大家醒来时发现已经到达了尼日尔河畔，这里离代博湖已经不远。
尼日尔河一直向北上行到廷巴克图后，犹如一股巨大的喷泉扩展开来，又像一大束花束一样流入了大西洋；在这个河湾，地面变化非常大，一会儿是十分富饶的土地，一会儿是极其贫瘠的地方；玉米地过去是荒芜的平原，接着又是长着染科植物的大片土地；在激流或干涸的支流沿岸，生活着各种各样的水鸟，鹈鹕、野鸭、翠鸟成群结队地栖息在这里。
注释
阴郁的星期一这一整天，弗格森博士专注于给他的同伴讲述了许多有关他们所经过地区的细节。相当平坦的地面上没有任何障碍物挡住他们的视线。惟一令博士担心的是，这讨厌的东北风猛烈地刮着，将他们刮到离廷巴克图所在纬线越来越远的地方。
[1] 安·拉德克利夫（1764—1823），英国女作家，《尤多尔夫的奥秘》是其1794年的作品。
尼日尔河的河湾处——洪博里山区的美妙风景——卡布拉——廷巴克图——巴斯博士的地图——衰落——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