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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找到莫罗

“他伟大,他好心。”猿人一边说,一边怯怯地望向高处的密林。

我直直地盯着它们。它们退缩了一下。

“另外那只东西呢?”我喝问道。

他们交谈的时候,我一直站在他身后。我开始摸清它们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猛地往前一步,站到蒙哥马利前面,抬高嗓门说:“法的子民们,他没有死!”梅林将敏锐的目光转向我。“他换了形状,换了躯体,”我继续说,“你们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他就在——那里。”我指向高处,“他在那里看着你们。你们看不见他,但他看得见你们。小心法降下惩罚!”

“那只流血的东西,一边跑一边嘶吼、哭泣,也死了。”灰发兽人说,依旧看着我。

“普伦迪克,”蒙哥马利说,用黯淡无光的眼神看向我,“看来他真的死了。”

“那还好。”蒙哥马利咕哝了一声。

“他死了。”灰发的兽人说。它们站在那儿,一齐看着我们。

“第二执鞭人——”灰发兽人又说。

“还有法吗?”裹着白布的兽人重复道,“还有法吗,第二执鞭人?”

“嗯?”我说。

“现在还有法吗?”猿人问,“还必须这样、那样吗?他真的死了吗?”

“说他死了。”

“那边。”灰发兽人指了一个方向。

好在蒙哥马利还有几分清醒,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否认莫罗的死。“他没死,”他慢吞吞地说,“根本没有死。跟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他在哪里?”蒙哥马利说。

“有些人,”我说,“触犯了法。它们会死。有些已经死了。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他旧的躯体——他丢弃了那副躯体,因为他不再需要它了。”

不管怎样,它们很平静,没有敌意,看起来惊惧又茫然。

“这边,走在海里的人。”灰发兽人说。

猿人向灰发兽人望去,眼神愧疚。“他死了,”这只怪物说道,“它们看见了。”

就这样,由这六只兽人带路,我们穿过纷乱的蕨草、爬藤和枝干,朝西北边走去。这时传来一声叫喊,枝叶间一阵稀里哗啦,只见一个粉红色的小矮人尖叫着从我们身边冲过去。紧接着,出现了一只穷追不舍的怪兽,身上沾满了血污。它还没来得及停下追赶的脚步,便撞入了我们一行人之间。灰发兽人跳到边上。梅林一声嗥叫,朝它飞扑过去,却被撞到一边。蒙哥马利开了一枪,却没打中,于是低下头,抬起一只手臂,转身就跑。我开了一枪,怪物依旧往这边猛冲;我又开了一枪,距离很近,直接打中了它丑陋的面孔。子弹穿了过去,它的脸瞬间被炸得不成模样。但它还是越过了我,一把抓住蒙哥马利,紧紧拉着他,往他边上栽去,让蒙哥马利也跟着摔了个四仰八叉,倒在它垂死挣扎的身上。

有片刻没人出声,然后蒙哥马利打了一个嗝,说:“谁——说他已经死了?”

我身边只剩下梅林、怪物的尸体和趴倒在地的蒙哥马利。他慢慢坐起身,懵懂地看着被打得血肉横飞的兽人,酒醒了一大半。他急忙爬了起来。接着,我看见灰发兽人小心翼翼地从树林间走出来。

一阵安静之后,枝叶纠缠的丛林间响起哗啦啦的响声。一处接着一处,六七张脸相继出现——诡异的脸,被诡异的灯火照亮。梅林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吼。我认出了猿人。我方才其实已经听出了它的声音。有两个是裹着白布的褐脸兽人,我在蒙哥马利的船上见过。同它们一起的,还有两个长着斑纹的兽人,以及那只背驼得厉害、念诵法律的灰色兽人。它灰色的头发披下,遮着脸颊,粗重的眉毛也是灰色,还有几缕灰发从头顶的中分处垂下,盖在后倾的前额上。它体态笨重,脸完全看不见,只有一双奇怪的红眼睛露出来,从草叶间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吧,”我指着兽人的尸体说,“法不是还在吗?这就是违法的下场。”

“你喊什么!”我说,立即抓紧了枪。

它注视着尸体。“他降下致命的火。”它用低沉的声音,念诵着几句法。其他兽人也围过来,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

“喂!”蒙哥马利忽然喊道,“喂,那边的人!”

最后,我们继续往岛屿的西端靠近。路上,我们看见了被撕咬过的、残缺不全的美洲狮。它的肩胛骨被子弹打得粉碎。离它大约二十码远的地方,我们终于发现了搜寻的目标。

“我们看见了,我们看见了。”又有几个声音说。

莫罗脸朝下,趴在藤丛中一块被踩平的地上。他的一只手腕几乎被割断,银白的头发浸在血泊之中。他的头被美洲狮用脚镣猛击了好几下。身下折断的藤草也沾满了血污。我们找不到他的枪。蒙哥马利将他翻过身来。在七只兽人的协助下,我们抬着他,走走停停——他实在很重,回到了院子里。

“他没死。他没死。”另一个声音口齿不太清楚,说得很快。

夜色渐渐深了。我们听见两次兽人的咆哮、尖叫。它们从我们一行人边上经过,却看不见踪影。那只粉红色的树懒人出现了一下,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消失了。不过我们没有再遭到袭击。

“他死了。”一个深沉、颤抖的声音说。

在院子的大门口,陪着我们的兽人与我们分别,梅林也去休息了。我们走进去,把门锁上,将莫罗血肉模糊的尸体抬进后院,放在一堆柴火上。

或许部分原因是当时心里紧张,我们扑进热带地区炽热又寂静的午后的情形,至今仍然是一段异常鲜明的记忆。梅林走在最前面,耸着肩膀,奇怪的黑色脑袋左右转动:先仔细观察着路的一边,然后迅速、警觉地转到另一边。它手无寸铁——遇到猪人的时候,它把斧子弄丢了。一旦打起来,牙齿便是它的武器。蒙哥马利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低垂着。他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还为了白兰地的缘故对我绷着脸。我的左臂挂着(幸好是左臂),右手握着左轮手枪。没过多久,我们便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穿过了岛上芜杂繁密的草木,朝西北去了。又走了一会儿,梅林停下脚步,警觉了起来,整个人都定住了。蒙哥马利差点一个趔趄撞上它,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仔细一听,有说话声从树林间传来,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接着,我们走去实验室,了结了那里所有的活物。

蒙哥马利灌下第三杯白兰地时,我直接拦住了他。他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了。我跟他说,莫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否则不会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我们理应去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一场怎样的灾难。蒙哥马利提了一些反对的理由,但都不太站得住脚,最后只好同意了。我们吃了点东西,三个人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