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皮特森并不诧异:“有可能他是注意到了克劳德·香农(Claude Shannon)在麻省理工的研究。香农吸取了莱布尼兹从《易经》中学到的二进制数知识,并将其通过布伦代数,运用到了电子环路上。他的硕士论文发表于1937年。人们都说这是有史以来发表过的最重要的硕士论文。再加上艾伦·图灵的研究,就有了现代电脑的雏形。”
我大吃一惊:“在19世纪30年代。太早了。威克斯是不可能那么早就参与那种研究的。”
也就是你那些0和1的起源。
威克斯原本在普度大学当数学家,职业前途大好。他参与了一项初期研究,探索怎么利用二进制代码储存及恢复信息。这是在电脑这玩意成为现实之前的事儿了。
但是威克斯没能继续。他为了写作离开了普度大学
我们继续搜索。我们得靠别人事业发展的点点滴滴拼凑出威克斯的事,这个人大概的轮廓终究慢慢成型。
我说出了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你们说的‘一场豪赌’。”
我表示赞同:“好吧,威克斯写作前是干什么的?”
我们还找到了点别的。威克斯真是个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人。当然了,他没多久就意识到靠写作难以度日。况且他不再靠他的科学研究获得收入,于是他转向绘画。他是个有天赋的艺术家,能凭记忆作画,于是他开始靠给当地报纸画庭审时被告人的素描画赚钱。勉强糊口,我肯定你要这么说。
皮特森兴奋起来:“有人管这叫妄想症,我管它叫科学。”他顿了顿,“那么,我们需要更多背景资料,关于威克斯的。他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皮特森向后靠了靠:“在那个菜鸟记者录的采访里头,我确实看到了他努力证明自己在外星来访这件事上没撒谎,他还提到自己给来客画过几幅素描画。”
“都在这儿了,马丁。妄想症。他警告说外星人入侵即将到来,不过,看看这个,他走得更远。他告诉记者,故事的灵感来源于一次生活中的真实会面,一个来访者向他讲述了他给这颗星球设计好的结局。他声称,他并没有为了将这个故事转述给迫切想了解情况的公众而虚构故事的背景。”
我同意:“没错!”
接着皮特森找到了点东西。那是一份威克斯的访谈记录,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记者写的。那片采访在《污点》一书出版不久后发表在另一本低俗小说杂志上。
我们回到那篇文章,但是没找到任何一幅威克斯声称自己画过的画。
要大海捞针找到其中包含伊登·威克斯的部分一点也不容易。他没那么有名。他的资料比较零散。
我向皮特森抱怨:“大学索引系统一点儿也不准确。一点儿能追溯到伊登·威克斯的线索也没有。我们这下得在几千份毫无关联的文件里搜索,希望能找到关于他的更多资料吧。”
他给我指了指打开的文件夹,里面的文件可以追溯到19世纪30年代,全部都被扫描后以pdf形式保存在里头。
皮特森对此毫不惊讶:“威克斯没那么有名,没有人给他建文档,因此要定位搜索他都会很难。再给我半个小时。”
没用多久功夫我们就进去了:“我们进来啦。”
我任皮特森干他自己的黑客活儿,自己回到了英格丽德沉睡的房间。她还在恢复之中。我坐下来,凝视着她,感觉到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是多么的幸运。
他笑了:“只要给我一分钟。”
她睁开了眼睛,用她的微笑向我说“你好啊”。“珍妮特,她知道。”
我回想起维多利亚说过的关于那本低俗小说资料库的话:“马丁,你能带我们进到伊利诺伊大学图书馆里吗?”
“知道什么?”
皮特森看起来有些困惑,不过我告诉他关于这本书的事儿后,他又有了兴趣,很快他就施展他的黑客技术查了起来。可是没能查到什么靠谱的具体信息。威克斯在《紫色的污点》一书后似乎就没出什么新作品了,他在这之前倒是挺高产的。
“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我们一起经历过些什么。她帮了我的大忙。”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伊登·威克斯的,《紫色的污点》的作者。”
“听到你在恢复真是太好了。”
“行。”
“那很重要。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流。马丁像块石头。他知道这一点。你从来看不到他能为别人设身处去想。对他来说,一切都绕着逻辑打转。而珍妮特不一样。我感觉和她很亲近。她在帮我度过解决问题。要是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做到。”
我进一步要求道:“还有另一个更紧急的事情需要调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这事一直困扰着我。”
我笑了:“这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你需要多休息吧。”
皮特森告诉我,在受到希里克斯公司器重之前,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电脑高手了。曾因黑进国家安全系统而被起诉。不过想到那意味着自己会被送上法庭,他耍了点小花招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听到这,我知道自己找他干这活儿算是找对人了。
她点点头,在床上转过身背向我:“还有你,没有你我也做不到。”
他点点头:“好的,给我点时间。”
我看着她重新入睡。
在希里克斯公司的一台的电脑上,我将布里奇斯、帕斯寇、米拉和伯尼的名字都敲进一个空白文档。接着我又加上了我所了解的他们每个人的信息。“要是了解到这些人的详细位置就好了。可以盯着点他们。”
等我回到皮特森那儿,他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儿有两个文件夹,你得瞧瞧。”
“马丁,你能搞定这个吗?”
我坐到了他身边,他给我打开了电脑上的那两个文件夹。
他突变的面色说明了他内心的悲哀:“生意还得继续。”
第一份文件是威克斯画作的扫描件,其中大多是他给当地报纸画的出庭人物的素描。可是就在那些图片中间夹了一批标注着“来客接触”的素描画。
“她告诉我你和会计在一起。用来代替索罗古德?”
素描画有三张。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珍妮特接手了。我早告诉过你,这地方她了若指掌。”
我揉了揉眼睛。确实很像。伯尼。伯尼·文森。
“你中途离开会议没关系吗?”
“马丁。那不可能。我认识那个人。伯尼·文森。他现在就在伦敦。他怎么会出现在一张80年前的旧画里头?”
皮特森几分钟后独自回来了:“你找我?”
“你确定你认识的那个人就是他?”
她挺热心:“我想他正和新来的会计在一起。我去看看他那边的事能不能放一放。”
“不可能是别人。会不会是有人篡改了文件?”
我打算找皮特森,但是哪儿也没见到他。我走出生存套房,来到外面主要的研究区域。我看到珍妮特·菲利普斯坐在一个屏幕前,“我需要和马丁谈谈。”
皮特森打开另一个网页。那是伊利诺伊大学图书馆的历史记录,它于1868年开馆,在1928年搬进了现在所处的大楼。“他们声称里面有幽灵,但是我们可以不理会。文件不太可能有机会在近期被篡改。伊利诺伊大学的系统有32位字节加密,得有极其高超的黑客技术才能破解。”他露出一丝笑容,但接着又严肃起来,“不管怎么样,就算可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么,为什么他那么坚持要让马克出局,马克又为什么又特意告诉我《紫色的污点》那部经典低俗小说?
我不得不承认,那很难说通。“你刚才说有两个文件夹?”
我的思绪绕回到伯尼身上。那个守护马克利益的好叔叔。他如此尽忠职守,甚至不愿意和我讨论马克的事儿。伯尼,他从一开始就牵涉在所有事件里。
第二个文件夹是威克斯的医疗报告纪录。其中显示,在《紫色的污点》出版之后一年不到,伊登·威克斯就被关进了阿兴顿山精神病院(Mount Ashington Psychiatric Hospital)。1937年4月15日,在历经两年针对急性妄想型偏执症和人格障碍的失败治疗后,伊登·威克斯被切除了脑前额叶。
那指的是我,过去的那个布里奇斯,那个身为一个知名作家,名利双收,生活甜蜜的我。
“马丁,怎么回事?后来呢?”
谁下的追杀令?还有,为什么雷蒙德·布里奇斯的名字也在被追杀的名单上?
“呃,一年以后他被从医院放了出来。这之后他就慢慢没什么消息了。再也没人提起过他。”
米拉聪明狡猾,我根本没法信任她。虽然,她和帕斯寇一伙,可我在她身上也看不到策划整个杀人事件的痕迹。
威克斯身上发生的事和马克差不多。
帕斯寇本人呢,那个过去的帕斯寇,比一只愤怒狂暴的雄蜂好不了多少。他是个危险分子,但也不是核心人物。
并且,威克斯的治疗和艾尔史密斯给我安排的治疗方案也没多大差别。
布里奇斯出现并把我置换了已经过了2周了。可是我在艾明顿大道电脑里找到的东西一定早在那之前就在里头了。所以,至少近期内,我不能把下令追杀希里克斯董事会这事儿怪到布里奇斯头上。
我想到一个问题。刚刚发现的一切都指向了伯尼。伯尼藏在后台牵着木偶线,假装自己是个没什么脑筋的东区暴徒。
我起了床,试图把事情理清楚。
但是我所认识并惧怕的那个伯尼怎么会是那个在80年前去找伊登·威克斯的外星来客呢?
英格丽德还在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