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从一个单细胞开始分裂，生长成为血液、毛发、肌肤、心脏和眼部细胞，才开始有了生命。那就是控制这个进程的东西。而通过控制这些个开关并引导DNA复制，就能将你带到这世上。”
“就像你或是我一样的生物体。”
“从0和1开始。”
“我认为这对DNA有影响。那可是个了不起的信息存储系统，压缩到了埃级（译注：埃，长度单位，1埃=0.1纳米）。可是到头来，它和一串生物版本的1/1开关差不多，就是一个单细胞转化成复杂有机生物体的模板。”
“我认为就是这样。”
我得让他回到刚给我看的0和1上。“你有了开关机制。那能证明什么？”
我由衷地笑了。你们的智慧啊。至少是在皮特森这样的技术高手身上得到了体现。他仅仅是从纳米中断里获取的0和1数据流就想通了这点。这是真正的技术高手。
他竭力给我说得简单易懂些：“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模块：熵是信息，而信息则是宇宙硬通货。图灵的学生罗宾·甘地提出了一个想法，认为我们可以将现实世界视作一台有无限存储容量的巨型电脑。约翰·康威的‘生命游戏论’里说的电子束相互纠结、叠加的状态。还有理查德·费曼的量子电脑——”
“所以你才推测我们迟早会来？”
我试图让他慢点：“这一切的起源是什么？”
他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我：“是的，就是用这种方法，我预测你们肯定要来到地球，你们彼此联系到对方，只是时间问题。”
他笑了：“选择从哪里开始的开关。我的大脑就是一个由神经递质激发电信号涌流、从而快速运转二进制代码的有机电脑吗？那如果我的现实是由这样的大脑理解构建的，是不是足以认为大脑认知的现实是二进制的？最后，回归本源，现实是不是一段由0、1组成的复杂的字符串？”
“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每个天外来客？”
“好吧，你找到开关了。但那是什么的开关呢？”
皮特森身子向前倾：“是通感。我有这个天赋。从小时候开始，数列在我眼里是有颜色的。这让我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直到我发现法国画家康定斯基和梅西安都有这样的能力。”他喘了口气，“就拿我给你看的那张打印纸来说，当我看着它的时候，斐波那契数列会呈现或蓝或绿的不同颜色。如果你跟我一样也观察了纳米中断中的数据那么久的话，你也就能看到情形了。那是天外个体到来的情形。”
“你看，到处都是。开关。明确的开关。基于斐波那契数列。将这些数列拆分打成4位一组的字符串，你就会看到每一组里1的数目总是成偶数。从没有一个奇数。斐波那契数列告诉我们，这样的字符串有5个，而这条信息把它们全用上了。像我们看到的这些数列，在我们从纳米中断获取的二维码里几乎到处都是。这个开关打开，那个开关关上，即便系统里有什么乱码，这些信息也一目了然。”
“这种情形你看见过多少次？”
001101101100000011110000001101101111110000110110110011110000
“3次。”
他又拿起笔，这次他在那张纸上标出更多数字：
“万一你漏看了呢？”
“看见什么？”
他笑了：“我觉得那不大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我们有从现在起回溯至5年前的数据，要看完所有数据几乎不可能。”
“看见了吗？”
两个人，我数了数。布里奇斯和我。如果皮特森是对的，那一定还有一个。“最近到来的是哪一个？”
皮特森用一只绿色荧光笔从那些0和1中标记出一行：00000011011011001111
他查阅了一下源源不断出现在眼前屏幕上的数据记录：“对啦，在这儿呢。两天前。再清楚不过了。在一段纳米中断中有过斐波那契数列大爆发。”
他把我搞迷糊了，“慢点，你得把电脑语言给我说得简单一点。”
我随即意识到了，情不自禁地大叫出声：“维多利亚。”
皮特森点点头：“是啊，不过不止是美。我逐渐看出了更多的东西。而一旦我注意到它之后，就随处都能见到它留下的痕迹了。它交织在那些信息里的所有二进制码中，留下清晰的1比1开关口令的痕迹。”
皮特森看了看我，但是没问出口。
所有这些0和1。我知道，你可能难以相信，不过这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0和1。其中包含着一种让我感到意外的，对称的美感。“它们真美。”
没错，那是第三个到来的个体。两天前他们置换了维多利亚。就是生命的诗意从我的生活中消逝的那一天。
0010001101101100000011110100010101011101011101000101010001010010101010010010100101010111011010101011001011100101011001110101010101010101010011110110111001101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0100000011011011001111010011101010010101001010010011011011001111000001101010100101010101010100001110010101010101010100000011011011111100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111001101010110101001100101011110110101010101011001011011010101101010101010101010101101010110101011011010101000000110110111111001010100011011011001111000010101010110010101010101101010101010111010101010100101011010101010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0111011011010101010101010110010101101010101011010101001101010110010001101101100000011111010101010000001101101100111101011010010101010110010101011010101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100101010100110110110011110000010100101010101010101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01010010101001010100101010101010100000001101101100111110010101101001101001101101100000011110101011001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0011011011001111000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01010100101010101001010101010111001010000000110110111111001010101001000100110101010101100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10010101010000000110110110011111010101010101101010101001011001010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1010101001101011010101010101100101010101010101001010101010101001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100010101010101001010101011010101101011100101001010010101001010101010101010101000000110110110011110010101000100101010110011010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1001010101010101010010101001010101101010101010010101010101010101001010100000000110110110011111001010100100101001010010010
“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我是说这三起事件？”
他递给我一张打印出来的纸。
“你是说二进制代码的不同之处？呃，的确有。第二、第三次到访和第一次截然不同。后两次缺乏对称性，一团糟，没有美感，甚至可以有种可怕的感觉。”
“不，不是那个。是希里克斯公司在纳米中断上发现的二进制代码信号。看这个。”
布里奇斯。然后紧接着是维多利亚。
“你是指粘到我鞋子上的窃听器？”
“这就是你和我并肩战斗的原因？”
我们的思维有共通之处，而且他对我毫无保留：“好吧，我一直在监视你。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理解这一切。”
皮特森目光中流露一种冷静和坚定。“没错，正是如此。如果你我在这方面的看法完全一致，我们就是坚定的盟友。你知道，这里正发生着一些很不正常的事情。”
那些0和1组成的代码。皮特森对此是个专家。他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