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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死决斗

“好感?这种事情在火星是不存在的,约翰·卡特,那就依你吧。我会命令萨克佳停止对那女孩的骚扰,并由我亲自保管钥匙。”塔斯·塔卡斯回答道。

“我必须承认对你的好感。作为回报,塔斯·塔卡斯,你也可以为我做些事情。”

“除非你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我笑着说。

对于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我马上心领神会。我知道,说服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但我请他取回萨克佳手中的钥匙,并命令她不要再虐待囚犯。

他注视了我好久才说道:“如果你可以向我保证在到达塔尔·哈贾斯的指挥部之前,你们不会逃跑,那么就可以拿回钥匙,并把镣铐扔到伊斯河里。”

“约翰·卡特,”他回答道,“如果你跟德娅·多丽丝想要越狱,这次旅行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知道,你不会撂下她一个人独自逃走。你已经证明自己是一个伟大的战士,我们也不想为你戴上镣铐,所以我们用这种既安全又便捷的方法来看好你们,我说完了。”

“那还是由你来保管钥匙吧。”我说。

不容多说,我转身去找塔斯·塔卡斯,向他强烈抗议这种施加在德娅·多丽丝身上的虐待和侮辱。我觉得完全没有采取这种手段的必要。

他笑了,没再说话。但就在当晚扎营时,我看到他亲自为德娅·多丽丝解下了镣铐。

“约翰·卡特,那钥匙在萨克佳身上。”

虽然塔斯·塔卡斯表面上凶暴残忍、冷酷无情,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某种极力压制的情感,难道他先祖的遗传在他身上也有复活的征兆?

“把钥匙给我,索拉。”

走近德娅·多丽丝的战车时,我见到了萨克佳。她气恨难消的模样成为了我这几个小时中最大的安慰。我的天,她恨透了我!她在用那穷凶极恶的眼神杀我。

查看后发现,那链子是由一把很大的弹簧锁锁住的。

不久后,我见到她跟一个名叫扎特的战士激烈地交谈着。扎特十分魁梧壮硕,但没有杀死任何首领,所以仍然只有一个名字。萨特人的这个习俗让我获得了被我所杀的两个首领的名字。正因如此,好多战士称我为德奥塔·撒加特,这是用被我杀死的两个首领的名字叠加后得来的。

“萨克佳认为最好采取这样的方式。”她回答道,脸上的神情显然表示她也曾对此表达过反对。

在萨克佳与扎特交谈时,扎特偶尔瞥我几眼,而萨克佳似乎正努力怂恿他做些什么。当时我并没有介意,但到第二天我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这一切时,也开始体会到萨克佳对我的仇恨到了怎样的程度,并对她的疯狂报复行动有所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叫着询问索拉。

那天夜里,德娅·多丽丝仍不想见我。尽管我叫了她好多次,她却毫不理睬,连眼皮都不抬地漠视了我的存在。我在绝望中做了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会做的事情,那便是通过熟人打探情况。在营地的另一边,我找到了索拉。

我的责任感命令我确保她旅途舒适,因此,我检查了她的车子内部,为她重新整理了丝绸和皮毛垫子,但却惊奇地发现她的一只脚被上沉重的锁链绑在车上。

“德娅·多丽丝到底怎么回事?”我脱口而出,“为什么她不搭理我?”

我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我本该恳求她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这样受伤,或者伤她有多深,然后努力弥补,至少也要取得初步的和解。可是爱情让我变成了言行不一的笨蛋,我什么也没说。

索拉自己也不明所以,对我们之间的这种奇怪举动她根本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可怜的萨克族女性,她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在大群车队中,我发现了德娅·多丽丝的身影,可她却转过身回避我的视线。

“她只说你触怒她了。她说自己是一个首领的女儿,一个国王的孙女,却被一个给她祖母的苏拉库磨牙都不配的家伙给侮辱了。”

动身回萨克城,是在一个晴朗而又炎热的早上。除了南北极冰川融化的六个星期之外,火星的黎明向来如此。

我稍稍想了一会儿问:“索拉,苏拉库是什么东西?”

德娅·多丽丝是我的完美女神,是纯洁、美丽、高贵的象征。那个夜里,当我盘腿坐在我的丝绸卧具上,当西方天际离巴尔苏姆较近的那个月亮渐渐落下地平线,光线照亮了我古老房间里的黄金、大理石以及宝石镶嵌的图案时,我开始打心底深深地相信了这一切。时至今日,当我在自己小书房中,坐在可以俯瞰哈德孙河的书桌前,我内心依然这样坚信。二十年过去了,我为德娅·多丽丝和她的人民战斗和生活了十年,然后又在对她的怀念和思慕中度过了另外的十年。

“一种我手掌般大小的动物,红色女人的宠物。”索拉解释道。

是的,我是个十足的笨蛋,但此时我早已坠入爱河。尽管我正遭受有生以来最大的磨难,但我愿意放弃在巴尔苏姆的所有财富来赢得她的心。这就是爱情,只要有爱的地方,就有像我这样的笨蛋存在。

没有资格给她祖母的宠物磨牙!我在德娅·多丽丝眼中竟然这般卑微。但这种奇怪的比喻又让我不禁大笑起来。这般朴实无华的修辞,跟英语的比喻竟然如此相像,听起来就像“连给她擦鞋的资格都没有”。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她的生命也许可以延续千年,她的人民有奇怪的习俗和观念,她的希望、快乐、价值观和道德准则都与我大不相同,就像与绿色火星人的差距一样。

不知道家人都在做什么。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弗吉尼亚的卡特一家跟我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在那儿有我喜爱的两个孩子,我被称为杰克叔叔。在他们心中,这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跟杰克叔叔相提并论。站在巴尔苏姆的月光之下,我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他们的身影。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跟他们在一起。我是个天生的流浪者,从不知道家这个字所包含的真正意义,但卡特家的大厅却能够很好地解释这个字所有的含义。现在,我心驰神往地从这群冷漠无情的生灵中飞回自己的家。在这里,我是如此卑微,连德娅·多丽丝都鄙视我,觉得我连给她祖母的宠物磨牙都不配。好在我的幽默感让我恢复了理智,笑着钻进了丝绸和皮毛的被窝里,在月光皎洁的地面上,同那些疲劳而又健康的战士一样沉沉睡去。

我深深埋藏心底的爱却成了我狂热而无奈地追求另一个世界和另一种生命的源泉——一个跟我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的生命,一个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女人。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拔营起程,到天黑前只休息过一次。途中发生的两件事打断了这次长时间的行军。差不多正午时分,队伍的右前方发现了一间明显像是孵化室的建筑。罗库斯·普多梅尔命令塔斯·塔卡斯去查看。他带着连我在内的十几个战士冲过天鹅绒般的地衣植物,抵达那个小小的建筑物前。

这就是爱情!这些年我浪迹天涯,遇到过美丽的女子,有过良缘,也曾对爱情有过朦胧渴望,对理想也有过执著的追求,但我一直在逃避。

没错,这的确是一间孵化室,但与我刚到火星时见到的那一个相比,里面的卵个头明显要小得多。

我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目送她安全抵达住所,并没有追上去。然后,我命令乌拉追过去陪着她,然后沮丧地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情绪极差地盘腿在丝绸卧具上呆坐了几个小时,思考着命运给我们这些可怜的人们所带来的难堪。

塔斯·塔卡斯下了坐骑,仔细检查建筑物后,向我们宣布这是绿色火星人中的沃胡恩部落的孵化室,墙上的混凝土还没完全风干。

“但我已经为你而战了……”说到此处,我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就在我赶紧住口时,她转过身将肩上的丝绸交还到我手中,然后默默地昂起头朝广场走去,以一副女王的姿态走回自己的住处。

“他们离开这里最多只有一天。”他大声喊道,即将到来的战争让他凶狠的面孔熠熠生辉。

最后,她鼓起勇气对我说:“巴尔苏姆的男人从不过问女人的私生活,除非他的母亲以及他用战斗赢来的女人。”

在那里驻留的时间非常短暂。战士们破门而入,然后两三个人爬进去,行动迅速地用短刀把那些蛋打烂。然后我们重新跨上坐骑奔回队伍。路上,我借机问了一下塔斯·塔卡斯,沃胡恩人的个头是不是要比萨克族人要矮小。

她默不作声,我也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我察觉他们的卵要比你们孵化室里的小得多。”我说。

“还有——一位情人?”

他解释道,因为是刚刚放进去的原因。同所有的绿色火星人的卵一样,它们会在五年的孵化期内慢慢长大,直到跟我刚来火星看到的那些卵一般大小。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消息。我起初一直以为,尽管绿色火星人的女性个头高大,但要生产下能孵出四英尺高的婴儿的巨卵,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刚产下的卵实际上跟普通的鹅蛋个头相差无几。而且,因为只有在阳光下才可以开始生长,所以首领们一次要从贮藏室将几百枚卵搬到孵化室,实际上轻而易举。

“是的。”

在破坏沃胡恩孵化事件发生后不久,为了让牲口得到休息,我们再次停止了前进,正在这时,发生了这天里第二件有趣的插曲。当时,我正忙着整理战马背上的负重,扎特走了过来,不发一言地用他的长剑猛地打了我的战马一下。

“那你还有兄弟姐妹么?”

但是,我根本不需要翻阅绿色火星人的礼仪手册来决定自己的应对方式。实际上,我心中的愤怒差点让我拔出手枪解决掉这个家伙,可他正举剑等待着我的回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他的选择,拔剑或者用比剑更短小的兵刃跟他堂堂正正地较量。

“是的,在父母、兄弟姊妹之间,”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还有情人之间。”

做出后面一个决定是被允许的,我可以用短刀、匕首、斧头,甚至拳头,只要我愿意,这些兵刃都在我的权利范围之内,但我唯独不能用长矛和火枪来对付他的长剑。

“那么,巴尔苏姆人也亲吻么?”我问道。

我选择了跟他一样的兵器,如果想要赢他,我理所当然要用他曾经一度吹嘘自己技艺如何高超的长剑。

“不,”她喃喃道,“在这里我感觉很幸福。不知为何,当我和你——约翰·卡特——一个陌生人在一起时,我总是有种幸福和满足感。此时我总觉得很安全,就如同不久以后我便和你一起回到我父亲的宫殿中,紧紧依偎在他强有力的臂弯中,重新感受母亲的吻和泪落上我的脸庞。”

扎特在开始时采取了公牛面对野狼时的战术,但我非常敏捷。每次我擦肩闪过他的冲锋,便在他的手臂或者肩膀留下一道伤痕。很快,他身上留下了鲜血淋漓的五六道轻伤。但我也没有得到一次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此时,他改变了战术,小心翼翼地跟我拼起了身手,想要用技巧来获得蛮力无法达到的效果。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出色的剑士。如果不是火星上较弱的引力给了我非凡的耐力和敏捷,我或许没法取得这场搏杀的胜利。

“为什么不说话,德娅·多丽丝?”我问道,“或者你更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回到索拉身边?”

我们兜着圈子,谁也没有出手。尖利的长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当两把剑撞击一起时,才发出声响。最后扎特意识到他的体力消耗比我更多时,便逼近前来,想给我结束战斗的致命一击,取得胜利。就在他提剑刺来的同时,一道令人炫目的光线直射我的双眼。我无法看清他的攻击路线,只能匆忙跃向一边来躲过那刺向我要害部位的致命剑锋。左肩传来的剧烈痛楚让我感到自己只成功了一部分。在我扫视周围寻找我的对手时,映入眼前的一幕,让我感到非常欣慰,同时感觉到刚才因为短暂失明而受的伤无足轻重,那是我至死难忘的场面。为了不被前面的萨克人挡住视线,德娅·多丽丝、索拉和萨克佳三人站在战车上观看着这场决斗。而我看到的是,德娅·多丽丝为了打落萨克佳手中的一件物品,像只母老虎一样扑了过去。那家什应声落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我顿时明白那就是在关键时刻让我睁不开眼的罪魁祸首,萨克佳想要借由这种方法让我死在扎特的剑下。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命悬一线。镜子被打落的萨克佳在狂怒之下铁青着脸拔出匕首,狠狠刺向德娅·多丽丝。说时迟那时快,忠实而又可爱的索拉抢先一步跳到了她们中间。而那把巨大匕首刺入索拉挺起的胸膛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幕。

想到她会觉得我在趁火打劫,我只能保持缄默。

此刻,我的对手已经从突刺中回过神来,不断向我施压。我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回到这场决斗。可是此刻,我显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当时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向她表达我的爱意。但我知道她正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有我才能减轻她的负担。想到我们到达萨克城后,我要用一己之力面对她那些数以万计的世仇。此时向她表达我的爱意,她恐怕不会接受。我不敢贸然增加她的困扰和悲哀。如果我草率行事,只能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我们彼此再次发起了冲击,他的剑锋以锐不可当的极速碰到了我的胸膛,令我没有了任何格挡或者闪避的余地。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我举起剑用尽全力向他压过去。同时,格特的钢剑也刺进我的胸膛,我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