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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球风光

“什么原因呢?”

“我坚持要解释你们这些学者解释不了的问题!至少我的假设可以回答为什么这些沟槽会有规律地消失。”米歇尔反驳道。

“因为当那些树木落叶时,你便看不到它们,长出叶子时又看到了。”

“你怎么总跟植物扯上关系啊?”巴比康说道。

“你的解释很巧妙,我亲爱的同伴,”巴比康回答道,“但是无法让人接受。”

“别急,我尊敬的主席,”米歇尔答道,“也许这些好似防御攻事的线条只是一排排整齐的树木呢?”

“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巴比康连忙问道。

“可以这样说,因为月球上没有四季,就更不能发生你所说的植物现象了。”

“这些难以解释的表象为什么不是简单的植被现象呢?”他说。

事实上,月球的旋转轴倾斜的角度很小,太阳在各个纬度线上的高度都差不多。在赤道地区上空,太阳几乎都处在天顶的位置,在两极地区也从来没有升到地平线以上。所以,每个地区都永远是冬天、春天、夏天或者秋天,这与旋转轴的倾斜度同样很小的木星十分相似。

米歇尔·阿尔当提出他的看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与尤利乌斯·施密特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不谋而合。

这些沟槽的成因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它们一定形成于火山和环形山之后,因为有几条沟槽都是穿过环壁,横跨环形山的。因此,它们可能形成于后期地质时期,只能归功于自然的力量。

这些自然现象锻炼着地球天文学家们的想像力。在最初的天文观测中,天文学家并没有发现这些沟槽。无论是埃韦留斯、卡西尼、拉伊尔还是赫歇尔,对此都一无所知。1789年,施罗特第一次发现了它们并引起了学者们的注意。他们才开始对这些沟槽进行研究,如帕斯托尔夫、格鲁伊图伊森、比尔和默德雷。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沟槽已达七十个。但是虽然我们知道它们的数目,却并不知道它们的性质。它们肯定不是防御攻事,更不会是干枯的河床,因为一方面,月球上的水很轻,不会冲出这样的溢流道,另一方面,有些条纹横跨海拔很高的火山口。

这时,炮弹到达了月球北纬四十度,与月球的距离不超过八百公里。望远镜视野里的物体似乎离他们只有两法里。在他们脚下的这一点上,矗立着高五百零五米的黑利康山,在它的左边,许多小山包围起了“雨海”的一小部分,叫做“彩虹湾”。

有些沟槽笔直得好像一根根墨线。而另外一些则有轻微的弧度,但是边缘保持平行。有的纵横交错;有的穿过火山口。有些横跨环形山,如波西多尼奥斯山或佩塔维奥斯山;还有的在“海”上,比如说“平静海”,画出一道道条纹。

地球的大气层只有比现在稀薄一百七十倍,天文学家才能对月球进行完整的观测。但是炮弹是在真空中飞行,没有任何气流横加于观测者的眼睛和被观测的物体之间。况且巴比康所处的距离是任何高倍天文望远镜都无法比拟的,无论是约翰·罗斯的,还是落基山脉上的那个。所以对于解决月球的可居住性问题,现在的条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巴比康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他只看到荒芜的平原和北部贫瘠的山脉。没有看见一件出自人手的作品。没有一片废墟可以证明人类曾经住过。甚至没有一群至少说明月球上有低级生物存在的动物。任何地方都没有运动,没有植被的迹象。地球上存在三界,月球上却只有一界:矿物界。

巴比康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这些沟槽。他注意到这些沟槽的边缘是非常陡峭的斜坡。好似平行的壁垒,如果想像力丰富一些,他们的确像是月球工程师修建的绵长的防御攻事。

“怎么这样?”米歇尔·阿尔当尴尬地说道,“难道真的没有人吗?”

于是,巴比康便向他的同伴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有关沟槽的一切。据他所知,这种沟槽在月球上没有山脉的地方随处可见;它们常常是孤立的,长四十到五十法里;宽一千到一千五百米,沟槽的两边绝对平行;他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关于沟槽的形成和它的性质,他也一无所知。

“不,”尼切尔答道,“只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类,没有动物,没有树木。但是,如果大气聚集在环形山和火山深处,或者是在月球的另一面,我们还不能预料任何结论。”

“就算是沟槽好了,”米歇尔心虚地答道,“但从科学的角度看,沟槽的含义是什么?”

“况且,”巴比康补充道,“就算一个人视力再好,他也不可能在七公里外看清楚。所以如果有月球人存在,他们能看到我们的炮弹,我们则无法看见他们。”

“这不是垄沟,”巴比康说道,“这是沟槽。”

将近凌晨四点,他们到达北纬五十度,距离缩短到六百公里。炮弹的左侧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山脉在阳光的照耀下轮廓非常清晰。相反,炮弹的右方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好像是谁在月面上钻了一口深不可测的黑井。

“起码被耕种过,”米歇尔·阿尔当说道,“月球上的农民真厉害,他们的犁要套着多么大的牛才能犁出这样的垄沟来!”

这个洞就是黑湖,也就是柏拉图山,这是一个深邃的环形山,当月球处在上弦月和下弦月之间时,也就是当环形山的影子投向西边的时候,天文学家对其可以进行适当的研究。

“农田?”尼切尔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月球表面很少可以看到这种黑色。人们只在北半球位于“冷海”东侧的恩迪米恩环形山的深处和月球东部边缘赤道线上的格里马迪环形山的深处见过。

米歇尔以他一贯的“自信”,大声说:“看,农田!”

柏拉图环形山位于北纬五十一度,东经九度。环长九十二公里,宽六十一公里。巴比康很遗憾没能在这个巨大洞穴的上方经过。真应该探测一下这个深渊,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神秘的现象呢。但是炮弹的轨道是改变不了的,只能被动地接受。人们连热气球都指挥不了,更别说身在其中的炮弹了。

米歇尔·阿尔当在巴比康主席身边观测的时候,注意到月球上有很多长长的白色线条在阳光的直射下异常清晰。这组明亮的条纹与哥白尼山的辐射条纹非常不同。它们是平行排列的。

将近早晨五点钟,炮弹飞过“雨海”北部边缘。康达麦恩山和丰特内勒山映入眼帘,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月球北纬六十度以北,完全是山区。望远镜将距离拉近到一法里,低于勃朗峰的高度。整个地区山峦起伏。菲洛拉于斯山位于北纬七十度,高三千七百米,呈椭圆形,长十六法里,宽四法里。

不幸的是,对于月球另外一个特点,巴比康同样也不知道原因。这个特点是这样的。

从这个距离望去,月貌十分奇特。月球的状况与地球完全不同,环境条件要差得多。

在稍远的地方,他注意到有一个地方呈浅红色,非常显眼。他在一个叫做利希滕贝格的环形山深处也见过同样的颜色,那座独立的环形山位于月球边缘的埃西年山脉附近,但是巴比康还不能确定这种颜色的性质。

月球没有大气层,没有气体包围的后果前面已经提及。月球上没有黄昏,白天过后就是黑夜,黑夜过后又是白天,仿佛一盏灯在无边的黑暗中熄了又亮,然后又熄。冷与热间没有丝毫的过渡,温度从沸点瞬间降到宇宙中的最低点。

巴比康知道尤利乌斯·施密特的观点,比尔和默德雷也同意这位德国月面学家的看法。一些天文学家认为月表只是灰色的,通过观察,巴比康觉得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在一些地区,就像尤利乌斯·施密特所说的“平静海”和“情绪海”那样,绿色非常明显。巴比康还注意到一些内部没有圆锥形火山口的大型环形山呈现出一种蓝青色,就好像刚刚打磨过的钢板所发出的光。这些的确是月球本来的颜色,而不是像某些天文学家所说的那样是由于望远镜的镜头或者地球大气层的影响造成的。对于巴比康而言,这毫无疑问,因为他是透过真空进行观察,不可能有任何视觉错误。他认为月面的各种颜色已是既成的科学事实,但是这些深浅不一的绿色,是否是某种靠低而稠密的大气层生存的热带植物,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没有大气层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是绝对的黑暗。这种被空气保持在空中的“发光的物质”,在地球上被称作漫射光,它创造出了黄昏和黎明、阴影、半明半暗,所有这种明与暗的神奇融合在月球上就根本不存在。月球上只有两种颜色的强烈对比:黑与白。如果一个月球人用手遮住眼前的阳光,那么他所看到的天空是绝对的黑暗,星星在漆黑的夜空闪烁。

月球表面是大块大块颜色不一的色块。月面学家对于颜色的性质意见不一。这些色块对比鲜明,分割明显。尤利乌斯·施密特认为,就算是将地球的海水掏干,月球上的观察者所看到的地球决不会有和地球观察者看到的月球这么多的色彩。在他看来,那些已知的广袤的平原,也就是“海”的颜色是暗灰中带着绿色和棕色。几个较大的火山口也是这种颜色。

人们对巴比康和他的两个同伴看到的这种奇异景象会作何感想呢?他们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不同层次事物的相对距离。月球上的风景没有明和暗的调和,地球风景画家一定会束手无策!因为这种景色就是一匹白布上的几块墨汁,仅此而已。

以下就是巴比康和他的同伴们对他们在这个高度上看到的情形所做的准确描述。

即使当炮弹飞到北纬八十度,距月球只有一百公里,月球景观也没有任何改变。早上五点,离焦亚山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时候,下面的风光依旧如此,而此时望远镜可以将距离缩短到四分之一法里。月球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炮弹似乎很快就会撞到月球上,即便是撞到北极;在漆黑的天空的映衬下,光辉灿烂的北极显得异常醒目。米歇尔·阿尔当甚至想打开舷窗,跳到月球上去!从十二法里的高空?他可不在乎!不过这是无用的尝试,因为如果炮弹到不了月球的某一点,跟随它运动的米歇尔,也不可能到达。

从望远镜里望去,月球离他们只有二点五法里。如果一个宇航员离地球也是这个距离,他会看到什么呢?无从知晓,因为人类升到的最高距离也不过八千米。

六点钟的时候,月球的北极出现了。他们眼中的月球,一半亮得刺眼,另一半消失在黑暗之中。突然,炮弹穿过了耀眼的光明与绝对黑暗的分界线,飞进了深深的黑夜之中。

凌晨两点半,炮弹经过北纬三十度,与月球的距离只有一千公里,望远镜将距离缩短到十公里。看来还是没有可能登上月球的任何一个地方。巴比康不明白为什么炮弹的速度如此之慢。离月球这么近,速度应当很快才能使炮弹不受月球引力的影响。一定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原因。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时间把它找出来。月球地形在他们眼前不断掠过,他们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