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又如何,笨蛋就是笨蛋。”
西舍女王点了点头,又道:“你应该回家去,不然我还得想办法保护你。”霍东来敲了敲腰间的剑,说道:“笑话,一直以来,不都是我在保护着你吗?”
“嘲讽又如何,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它们又会来吗?”霍东来问。她尽量不去看姐姐的脸,不去注意她脸上的皱纹,尽量把她当成那个熟悉的嚣张跋扈的姐姐。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西舍女王先笑了,霍东来也跟着笑。天色越来越暗,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着。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群模样不起眼的小鸟,循着同伴的声音,潮水般从天边涌来,赶来参加同伴的葬礼——不过它们不会发现死去的同伴。然后,它们会顺便在观风城饱餐一顿。这是它们难得的盛宴——人类是粮食。
文商只得退到一边去,霍东来沿着那盘绕而上的台阶一路前行,很快来到西舍女王身边。
看到街道上空无一人,西舍女王稍微放下心来。她明白,霍东来像她一样,坚守着观风城带给她们的一切,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她们俩都不爱任何具体的个人,但她们爱着整个观风城。
西舍女王低头看到了妹妹,和她有同一个父亲的女人,不知从哪儿继承了所有的可怕缺点,让自己丑得惊心动魄,但她依然是自己的亲妹妹。西舍女王朝着文商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阻拦霍东来。
西舍女王又摸摸自己的脸,可以感觉到生命的火焰一点点消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燃烧多久。十四年前就几乎要熄灭的火焰,这些年来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她看着下方那些逐渐被阴影笼罩的房屋,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末日——她会长眠在永久的黑暗中。不过真好,她现在还能竭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量保住观风城,挡住食骨鸟的攻击。至少,她可以保护自己的妹妹。这个笨蛋,从小到大一直迁就着她呢。
她的呼唤声像从天边传来,又像来自遥远的过去。有那么多个夜晚,姐姐跑出家门,爬上观风最高的塔楼,坐在屋顶上。她的父亲和她一样倔强,不会来找她,每次都是霍东来,站在下面一遍遍叫着姐姐的名字。
西舍女王依然笑着,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有根细针伸出来,她用它扎中了霍东来的胳膊。那里面装着麻醉剂。将唯一至亲的妹妹抱在怀里,西舍女王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乖,回家去吧。”
霍东来握紧拳头,她抬起头来,看着楼顶上那一抹纤弱又倔强的身影,高声叫道:“霍南别——”
霍东来晕过去之后,西舍女王叫来文商,让他立刻把霍东来扶回屋子里,不要出来。
“任你是谁也不行。”
“你也是,等一切过去之后再出来。”西舍女王说。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霍东来很反感文商,当她和自己的姐姐关系疏远时,这个男人便插了进来。
听到西舍女王略带沙哑的声音,文商抬起头,看着西舍女王的脸,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到她眼角弥漫的皱纹——现在她也无力再掩饰自己的衰老。这些年来,她为自己配制药材制成药丸,让自己每天可以保护几个小时的年轻,而剩下的时间,她不见任何人,即使要见,也会躲在一层层的纱帐后。每年的祈神节,于她而言是最大的考验,她必须跳祈神舞,以真面目示人。为了保持一整天的年轻,她总是心力交瘁。但秘密总是瞒不住,有时候身边的侍女会发现她的秘密,她只得暗中处置了那些人。这也导致民间一直流传,宫里一些年轻貌美的侍女惨遭横祸,是因为遭了女王的妒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在知道她的秘密后活过第二天。不过也有意外,那就是两年前突然跑来拜访她的女巫,那丫头好像叫霜叶。还有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叫陆时雨又叫青鸟的神秘女孩。
“她交代过了,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文商扶着霍东来下了塔楼。天边的黑云涌近,那并不是云,而是密密麻麻的食骨鸟。西舍女王深吸一口气,将力量集中起来,又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鸟群靠近,感觉到它们奋力扑向一扇扇窗户,看到它们挤进门里张开嘴巴。它们会寻找歌声的来源,但找不到,很快就会放弃,但它们不会放弃闯进门里,至少会在城里守上几天,因为它们能够嗅到人类的气息。这一次,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即使是幸存者,心中也会留下永久的伤痛与阴影吧。
“让开!”霍东来道。
这阴影也留在西舍女王心中。这是云雀留下的挑战,她在折磨西舍女王那残留着的良心。十四年前那个引来食骨鸟的女人,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那个女人问她为什么要害自己,西舍女王当时说了什么呢?
此时,穿越了大半个观风城的霍东来气喘吁吁地赶到全城最高的塔楼下,看到站在最高处的西舍女王,正要上去,却被守在楼下的文商拦住。
哦,她告诉那女人,自己不过是想能够更加方便地左右观风城的发展罢了。那时,化名西舍的西舍女王以国师的身份辅佐着观风城原先的主人周颂,那个女人是周颂的妻子可薇。
没有人附和他,因为刚刚那可怕的歌声,实在让人不敢抱太多的信心。
不过周颂早就被西舍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许下不少诺言。为了让诺言兑现,西舍不惜设计诬陷可薇。终于,西舍顺利成了观风城的新任王后,然后她也让周颂以某种符合他身份的方式——劳累过度——死去,自己顺利成为观风城的女王。
“那我们这次也能安全吧,不知道老板担心什么。”乐家老三苦笑着说。
这一切发展得太过顺利了,所以才会有那女人临死前的报复。那女人来自北方深山中一个原始的部族,她是族中的女祭司,并曾在大陆西方一个神秘的海岛上拜师学艺。据说她擅长模仿,甚至学会了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食骨鸟的叫声,她把自己最后的生命寄托在了歌声里,她不仅想要毁掉西舍,她还想让整个观风城为她陪葬。对于西舍而言,观风城几乎就是她的一切,那次她在食骨鸟涌进观风前,就把它们全部消灭了,这需要强大并持久的力量。西舍为此甚至丧失了大部分魔力,突然老去,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可这歌声是由那个女人发出来的。”李南寻说,“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和十几年前一样,那时候似乎也有食骨鸟攻击观风城,不过被西舍女王赶走了。”
云雀是可薇的妹妹,那丫头的容貌比当王后的姐姐可薇平凡不少,性格也十分腼腆,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模仿食骨鸟的叫声。不是没有想过斩草除根,可薇死后,云雀试图行刺西舍女王替姐姐报仇,却被抓住并关押入牢。在一次大火中,云雀从牢中逃走,但半张脸却被毁掉。后来西舍女王辗转打听到,云雀去了停云,投靠了西舍女王的宿敌——冰雪女巫。西舍女王总感觉,冰雪女巫明白她已经失去了魔力,只是在等待着最好的出手时机而已。现在她明白了,冰雪女巫找到了最好的办法——用整个观风城当诱饵。
“我记得大约十几年前吧,我和罗斯贝坦在大陆上漫游,曾在离观风城不远的地方听到过这歌声。”青鸟努力回忆道,“还有更久之前,我好像也听到过这种声音,发出这声音的是食骨鸟,而不是人类。食骨鸟长着尖牙,以吸血为生,不过个子娇小,一般也没有多大危险,可是如果它们聚集在一起的话,就是一场灾难。据说食骨鸟平常不会鸣叫,只会在死亡前唱一首歌,它们发出的声音会吸引同伴到来。”
然而,明知是陷阱,但西舍女王知道,她避无可避。
“我得说,她唱得比我还要难听。”小青蛙夕沉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罗斯贝坦的背上。
既然如此,不妨放手一搏。
“这到底是什么歌?”白芜问。
终于,有些鸟儿注意到了暴露在外面的西舍女王,它们开始涌向西舍女王。鸟儿们都喜欢一整群一起行动,很快,其他鸟儿也朝着西舍女王涌来。等它们靠得更近,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伸出双臂,源源不断的浑厚魔力从她的手臂里涌出来,像是一条条隐形的蛇,扑向那些食骨鸟。
“好像以前听到过,但太久啦,而且那时若真是这样的歌声,我们离得也挺远,并没有这样的震撼力。”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些食骨鸟被定在半空中。不过很快,时间又开始流淌,食骨鸟们顿时像石头一样,朝着地面坠落。
老板的语气诚恳,哪里是昨天入住时坐地起价的奸商模样。但他这般如临大敌的神色,令青鸟一行更加紧张,他们赶紧上楼。回到房间里,李南寻喝了杯热茶,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讲出来。青鸟对罗斯贝坦说:“你不觉得这歌声有些熟悉吗?”
当然,还有些鸟儿位于她的攻击范围之外,但受到的惊吓也足够让它们的脑子想到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西舍女王的眼前开始模糊,感觉自己像是融化在了阳光里。
“灾难再一次降临!”老板瞪大了眼睛,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死亡又来了!我下辈子也不可能忘记这样的歌声!你们快回房间去,最好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可不敢确定自己的店能不能抵挡住它们,但希望你们不要受伤。”
脚步声响起,霍东来和文商匆匆赶来。霍东来已经满脸是泪,握着西舍女王的手,叫着她的名字。西舍女王的面纱早已被风吹下,苍老的面容带了几分灰败之气。霍东来想帮她把面纱重新戴上,只见她微微摇头,说道:“不用了,再也不用了,瞧,我还为自己的身后事体面地留了一手。”
见老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又想到回来的路上看到的奇怪情形,青鸟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路上的人都急匆匆的,还有警察维持秩序。”
说着,只见西舍女王深吸了一口气,她脸上的皱纹慢慢消失,她又变得年轻美丽,只是那双曾经像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
李南寻和青鸟一行回到客栈后,被老板拉住,再三叮嘱他们要待在屋子里。接着老板再次确认大门有没有被死死关严,又让伙计们检查每一扇窗户有没有严严实实关起来。
“喵”的一声传来,波子来到了自己昔日的主人身边。西舍女王扭头看向它,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我赶走你,解除契约,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契约在一天,我们俩都是连在一起的,我虚弱,你也虚弱,我不能让你受到我的牵连。”她顿了顿,大口大口喘气,嘴唇变得苍白,“波子,我想让你明白,我一生都没有什么朋友,但你是。”波子只能喵喵叫个不停,着急于西舍女王听不懂它的话,但西舍女王笑着说:“我明白,我都明白。”
没错,霍东来和西舍女王是亲姐妹。谁能想到外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实际上是血缘至亲呢?
人生的大道理,生活的意义,死亡与失去,得到与欣喜,她比谁都清楚,只是放不下。如今依然不情愿放下,但无能为力,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奈,倒也轻松了,她渐渐阖上了眼睛。最后的最后,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含笑从光辉中缓缓走来,向她伸出手来。
姐姐,姐姐!
“爸爸——”
会有危险吗?这次,姐姐霍南别还能不能全身而退?她预测不了结果,她只希望此刻能陪在她的身边。
霍山总是不苟言笑,严肃死板,普普通通,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但他到达观风城没多久,就有了两个情人:一个是花街的头牌,杨柳细腰,妖娆动人;一个是城中洗衣妇,腰肥身粗,形容粗鄙。她们俩都为了他神魂颠倒,即使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介意。霍山看起来,也同时喜欢着这两个迥然不同的女人。
它们还有多久会来呢?上一次来得很快,难以想象的是,那些小家伙,竟然以这样的行动力响应同伴的呼声。不对,两次都不是同伴,而是被人模仿的声音罢了。霍东来好久没跑这么快了,但她依然觉得不够快,她心里喃喃喊着“姐姐”,耳畔是呼啸的风。
几年之后,霍山有了一对女儿,来自不同的母亲,生日却只相差几个月。然而此时,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那两位母亲不知为何,都抛下孩子离开了观风城。霍山便照顾起女儿们来,分别为她们起名为霍南别与霍东来。人世间来来往往,相聚分别,谁能说得准呢?
霍东来明白刚刚的歌声意味着什么,现在她只有一件事情可做,就像十四年前那样。这些年来,她和西舍女王的关系日渐疏远,甚至已经两年没能见到她,但这歌声再次将她推向西舍女王。霍东来的心念飞驰,脚下也毫不停歇,朝着宫殿的方向快速奔跑着,一路上遇到警察与士兵,正劝说大家躲进屋子里,死死关住门窗。幸好此刻还是清晨,人流量小,疏散难度不大,不像当年那样。
南别漂亮聪明,刁钻古怪,但所有人都喜欢她;东来面目丑陋,善良内敛,她没有朋友。这对女儿彼此之间相处倒是非常融洽,她们各自将生活中小小的一部分带给霍山,一人一半,就组成了他全部的快乐。他会带着一对女儿出街,无论提起哪一个都同样自豪。人们会说,南别漂亮得世所罕见,东来的丑也是举世无双,她们俩都是那种会让人记忆一辈子的女孩,但都不像是霍山的女儿。霍山每次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云雀并不像外表那样温婉,她有毒。
南别与东来不了解父亲,也不想了解,她们还是孩子罢了。十岁时,家中突然来了些奇怪的人,将父亲带走。她们这时才明白,父亲是别的地方的逃犯。尽管那时父亲已经是这观风城中的重要人物,也是国王周颂的好朋友,但周颂并不愿为他提供庇护,甚至设局让霍山被带走。两个女孩一路上跟在那群押送父亲的人身后,回到了父亲的家乡,看着父亲被活活绞死,她们却无能为力。痛苦之后,她们俩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同样迫切渴望着力量。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然而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不安。霍东来呆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她抬起脚步,也朝着宫殿的方向走去。刚迈出脚步,她突然身形一顿,再次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云雀,那半张完好的侧脸安静清秀,拥有一种耐看的美。很久以前霍东来便明白,并非每个人都能像西舍女王那般幸运,能获得上天赐予的无与伦比的美。因此,有一段时间她很羡慕云雀,美得温婉大气。
两个女孩有了不同的选择,南别想要学习魔法,而东来更愿意锤炼身手。一个星期后,两个人在河岸边告别,相约十年后在观风城相见。
“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了你、为了观风城尽心尽力,你就不能对我说两句好话吗?”霍东来道,声音里有一丝倔强和委屈。西舍女王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转身朝着宫殿的方向走去,那儿有全城最高的塔楼,可以将全城及周边村镇的景象尽收眼底。
再见之时,南别如愿成为一名厉害的女巫,并且隐姓埋名,成为观风城主的得力帮手,由于她住在宫中偏僻的西边的屋舍中,因此被大家叫作“西舍”。而东来也学成归来,凭借着出色的身手和稳重踏实的工作态度,成为这里的治安官。两姐妹再次团聚,随着时光流逝,姐姐南别,也就是如今的西舍,出落得越发美丽,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而东来却没有姐姐的幸运,依然丑得惊心动魄。反正她是警察,凶一点才好压制那些恶霸。
霍东来没有搭话,只是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也被西舍女王听到了,她转头看了这位长相丑陋的治安官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想数落我,有什么你就说啊,反正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有时东来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之所以这般顺风顺水,也拜她的外表所赐,只不过有时候她依然会觉得,要是长相能够稍微俊俏一点儿,周围的男人也能把她稍微当成一个女性对待吧。她能应付一切,但有时候也想要找一个人依靠。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霍东来转过头,恰好与西舍女王目光相撞,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西舍女王径自来到云雀身边,嫌恶地看了一眼脚下那已然咽气却瞪着双眼、嘴角似乎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的面孔,说道:“果然是她,冰雪女巫那个浑蛋,还是决定要用她来摧毁我吗?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姐妹俩有时会聚在一起,但东来始终想不明白姐姐舍弃自己姓名的原因,也对她与周颂过于密切的接触颇为不解。姐妹俩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不同,后来竟渐渐疏远。接着便是西舍篡夺国王之位、前王后可薇在狱中自尽,以及食骨鸟的进攻。为了打退可怕的食骨鸟,西舍几乎损耗了所有的生命。从那时起,西舍就只能算是名存实亡的女巫。她靠自己研发的药物支撑着,后来想到一个更加一劳永逸的方法——以血精灵入药,却在即将大功告成时被于心不忍的手下放走血精灵。东来明白姐姐暗地里所做的一切,知道她的双手沾满鲜血,为此她和姐姐完全断了联系,但她还是暗中维护着唯一的亲人。
霍东来摘下了云雀的面具,面具下面的脸上满是灼烧后的伤痕,即使现在看来也有些触目惊心,她不禁轻叹一声:“何必呢?”
纵观西舍的一生,短暂却又传奇,她的故事终将铭刻在梦幻大陆的史书中。东来望着安静地闭上眼睛的姐姐,有太多话想对这唯一的亲人述说,可是千头万绪,又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文商遵令退下,西舍女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云雀死去的地方,李南寻一行已经被霍东来劝回了客栈,好奇围观的人群也已被她驱散了。
青鸟、李南寻以及沼泽女巫一行人在参加完西舍女王的葬礼后,离开了观风城。过不了多久,西舍女王牺牲性命拯救观风城百姓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梦幻大陆吧。会有无数诗人与她的爱慕者传颂她的美貌、智慧与牺牲,千百年后,西舍女王将成为一个传奇。
“那些曾经差点儿毁灭整个观风城的东西。”
到了前方的路口处,一行人暂时分别:李南寻准备和她的同伴们赶往停云,而青鸟和白芜则被沼泽女巫派了一个新任务,他们会往西南方向前进,去请另外的帮手。
“它们?”
观风城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所有人都得重新开始。而就在远处重重的树林那边,有一个小小的白点朝着大家靠近。伤势恢复大半的夜岱凝心里涌起一阵欣喜,这欣喜随着白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强烈。
正慵懒地吃着葡萄的西舍女王,也听到了来自宫殿外的歌声,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戴上兜帽系好面纱,便匆匆朝宫殿外面走去。文商发现了自家主子的异常,跟了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西舍女王的手微微颤抖着,一贯冷静优雅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惶恐:“文商,让所有人戒备,它们要来了。”
那是一只白狼,它径直跑到了阿凝面前。阿凝欢快地叫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