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经济管理 > 街头智慧:罗杰斯的投资与人生 > 第4章 狙击熊市

第4章 狙击熊市

投资股票、债券和商品,做任何投资,都必须要有一个经纪账户、一个投资账户。这意味着你得找个经纪人。所有你需要从经纪人那里了解到的是:他/她是否能解决你的问题。你不用找他/她征询任何投资建议,因为他对你要买的东西恐怕还没你知道得多!他也许根本就没听说过你要投资的产品。记住:你是第一个意识到这将是件好事的人。你告诉经纪人想买100股、1 000股或者不管多少X、Y、Z公司的股票,然后你就坐着等。你必须不断确认自己的研究、你原有的洞察力,因为股票总是随价格跳来跳去,世界总在变。你必须保持敏锐,不断重新评估你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如果我告诉你,在你一生中只有25年能投资,你可能对投资会非常小心。大多数人跳来跳去,他们必须这样做,必须那样做。他们在这里听了一堆投资建议,一会儿在那儿,他们的妹夫又告诉他们一些投资信息……如果你是个短线交易者,那么肯定你要继续向前,但成功的短线交易者并不多见。另一方面,如果你就是个投资者,你应该尽可能小心,因为你生命中只有25年可以投资。这就是投资者的赚钱之道。

判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如果200年前智利发生革命,我们可能不会提前3~6个月知道铜价将受影响,大家会一直等到货船进入智利港口后,才发现没有铜可以装船。

如果你正从房子周围走过,你也看见躺在街角的钱,你所要做的就是走过去,把它捡起来,这就是你该做的投资。你应该耐心等待,直到你发现一些你基于自己丰富的学识确认无疑的事。有些东西如此便宜,买下它万无一失,就像你准备到街角捡钱一样。这就是成功的投资者所做的事!他们不会花大量时间跳来跳去。沃伦·巴菲特很少改变自己的控股股份。过去很多年,自从定义要投资长期趋势后,我没有大规模改变自己的仓位。

智利是世界主要的产铜国,如果你知道这里要发生一场革命,那么你不仅能从铜上赚钱,所有受铜价影响的事物都会令你赚钱。当信鸽抵达伦敦,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带来惠灵顿胜利的消息时,毫无疑问拿破仑折戟滑铁卢给这个欧洲著名的银行家族带来了巨大的金融利益。提前获取信息很关键,但只有当你知道该怎么做时,你才会受益匪浅。今天,在我们获知任何事物的一瞬间,几乎每个人都在同一时刻得到了相同的信息。判断让这一切有了区别。

但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什么都不做是最明智的做法。最成功的投资者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啥也不做。别混淆了动作和行动,要知道何时坐着等待(我现在就是坐着等待)。10年前,你买了股票,之后的10年你啥也没做——虽然啥也不做,但一直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就是你赚钱的诀窍所在。现在,在你抛掉那些股票后,同样重要的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耐心等待。一直等到机会再次出现,你会看见钱就躺在街角。

如果你想赚很多钱,那么你必须抗拒多元化。经纪人总在推广一个概念,即每个人都应多元化投资,但这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如果你买了10只不同的股票,可能有些股票会很好。你不会破产,但你也不会赚很多钱。即便你做了很好的功课,即便其中有7只股票上涨,只有3只股票在跌,那也不错了,但也不会让你变得富有。致富的方法是发现什么是好的,关注它,集中你所有的资源,但是必须非常确认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一旦错了这也将让你快速破产。这就是为什么经纪人会告诉你投资多元化,这是为了阻止你一旦破产,进而起诉他们。

要我说,你真该那么做!你因兴趣和激情不断求索,将自己的知识资本化。你坚守自己所知,并不断扩展,享受已经取得的巨大成功。10年后,你的财富将是现在的10倍。于是,你决定卖出。现在正好是非常危险的时刻,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当你真的认为自己非常聪明、炙手可热时,当你认为自己了解投资只是一种很简单的游戏进行投资时。此时,你应该拉开窗帘,看看窗外,到海滩上去,除了思考投资不去做任何事情。因为现在是你最脆弱的时刻,你在想:我得找点其他的事情,我必须得重做一遍。这非常棒!也很容易,就像我当初抛掉看跌期权,赚了3倍之后所想的那样。

如果你想变得富有,找点正确的事来投资。如果你在1970年投资了商品,并持有了10年,到1980年卖掉商品买进日本股票,然后1990年卖掉日本股票又买些科技股,在2000年全部抛掉,那么你现在将非常富有。但如果你在1970年进行多元化投资,只是简单地买了股票平均指数,你顶多在那30年里赚了不少钱。是的,你可以多元化,这样你会很安全,但你不可能变得富有。对于那些想赚很多钱的投资者而言,坚守你所了解的事物,不要跳来跳去,集中“火力”,不频繁投资。当然,这样做的缺点是,如果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你将失去所有,输光一切。

学习用适当的术语来思考:这是新的,这有些不同,这是个转变方向。任何新的或不同的变化都将产生后果。你必须要学会绕过拐角去思考。当好事降临,你会比任何在华尔街的人优先知道,你知道何时入场,何时抛掉,因为你比其他人了解。就在几年前,你注意到一个巨大的变化正开始出现反转:有人正生产一种更为便宜的产品,中国人正在生产一种更好的产品,竞争更为激烈。你比华尔街的人更早知道该何时卖出。

但是,正如我所说,别听我的,坚守你自己了解的事物。

现在你已准备好要成为一名成功的投资者了。如果你热衷于汽车,就看所有关于汽车工业的资料。你会知道当事物将要发生时会形成一个主要、积极的变化,然后你开始跟进,看更多你能找到的有关汽车的资料。也许一个新的燃料喷射系统正在研制,它的功能更优,价格相比现在正在使用的系统更便宜。你发现一旦它投入生产,将占据很大的市场份额,或者它更像一条新高速。也许人们可以将车开到以前所不能及的地方,或许正好能开到新酒店和购物中心那里。这一方法的基本策略是:用你所知,并尽情发挥。如果有人给你打来电话说,天哪,这有一个非常棒的新电脑操作程序……忘了它吧!你根本不了解计算机,你只了解汽车。专注于你知道的和你看到的任何变化,你会在我之前很早就看到一个形成已久的主要变化,早于任何华尔街的人。因为汽车是你的激情所在,你花了所有时间用来看有关它们的报道、资料和动态新闻。

没有什么能像牛市那样让人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值得注意的是,有多少人错误地认为牛市是因为他们脑子好。我很幸运,当我开始华尔街的职业生涯时碰见两个非常好的东家。其中之一就是传说中的交易员罗伊·纽伯格[2],他拥有一家名为纽伯格·伯曼的公司。我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去了A.S.B公司。我记得他曾告诉我有些人不再为公司工作,这些人曾为公司赚了很多钱。纽伯格说,这些人随后就失去了财富。很简单,因为他们连最起码的赚钱原因都没搞明白。究其原因,只是因为20世纪60年代末的牛市将一部分科技股带入了癫狂。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聪明人,认为他们应该赚那么多钱,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市场。他们没有历史视野,没有市场跌宕起伏的直观感受。

人们总是不停地问我投资些什么,我通常给予同样的答案。我说:别信我的——也别听其他任何人的。你要成为一个功成名就的投资者,只有投资你自己充分认知的领域。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事情了如指掌。汽车、时尚,不管是什么,你一定对某些事情知之甚多。如果你不知道自己了如指掌的是什么,那么退后一步看看你的日常生活。当你走进医院的候诊室,你随手带的是什么杂志?如果你打开电视,你都看些什么样的节目?不久你就会明白你到底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以及你到底对什么是真正了解的。

所有的大牛市、长期牛市最终都以泡沫终结。每个人都在追逐传统智慧,他们遵循从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有良好机会的聪明投资者。同时这也使得一个人能准时抓住良机出手变得更为艰难,因为泡沫期根本就无规则可言。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有本比较知名的书叫《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癫狂》(Extraordinary Popular Delusions and Madness of Crowds),作者是查尔斯·麦基(Charles Mackay),首次出版于1841年。无论是17世纪荷兰郁金香热、南海公司泡沫,还是一个世纪后的密西西比州土地丑闻及互联网泡沫,乃至仅仅几年前的房地产泡沫,所有的泡沫看起来都一样。

超过一半的美国人将钱投在股市,令人惊讶的是很多人对市场知之甚少,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难怪他们亏钱——他们对投资一无所知,但他们却去投资想要赚钱。我对他们的建议是:把钱存进银行还可以有1%~2%的利息,这远比亏1%~2%要强得多!不信你试几年,我敢保证你会看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发生的事情合理。他们认为价格不错,会继续走高,正如我母亲当初给我打电话说要投资一样。她认识的每个人碰巧都在谈论这些热点。我问她为何要买股票,她说:“去年它翻了3倍。”

如果你在今天走进曼哈顿区的一个鸡尾酒会,要想找出一个不知道对冲基金是什么或者卖空会带来什么的家伙还真有点难!在金融业,对冲基金和共同基金的飙升是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牛市的产物!每个有退休金账户的美国人都随股市起起伏伏。2010年,根据投资公司协会(ICI)的统计数据,全球约有7万家共同基金,远远高于美国的7 500家。2011年,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54%的美国人表示自己在股市有投资。在金融危机前的2007年,这一数字是65%。

我告诉她:“不,妈,您可别这样。您没买因为它已经涨了3倍了,要在涨3倍之前买。”

我在做空这6家公司时犯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错误,即我假定所有人都知道我了解的事情,于是我过早介入。从那以后,我学会了等待,或者至少尝试过耐心等待。但狂热上升的水平是无法想象的,我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发现大家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癫狂的那一刻。

但这些都是泡沫中发生的事情。价格上涨是因为价格正在上涨。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牛市里你想要的就是一个太年轻以致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傻事的孩子。你要这孩子在泡沫里比赛,而且用杠杆将这种比赛尽可能地放大。像我这样的人不会去赚这么多急钱,因为我们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但这孩子却不知道为何他赚了钱,为何他赚了这么多钱。而我们当中的其他人经验丰富、极度聪明,明白事情将不得善终。让这个非常聪明却又毫无经验的孩子继续比赛非常危险,但我们必须足够聪明,知道该何时抽身,从他的知识欠缺和毫无经验中保全自己。当然,这很难做到。当事情变糟,你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在身边,这个孩子也可能从那时起就不会在你身边了。

失去所有是一种很有益的经验,因为它让你明白你有多无知。如果你能从一两次失败中重新恢复,从长远看你会有更多机会,更为成功。有无数故事告诉我们,很多很成功的人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然后又活过来,重新开始。麦克·布隆伯格当初被所罗门兄弟公司解雇了,这对于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提供商业信息,现在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如果你能从犯错中学到经验,这对你没什么不好。

1929年春天,20多岁的罗伊·纽伯格去华尔街打拼。在10月大崩盘中,他通过做空美国无线电公司来对冲自己下挫的蓝筹股,侥幸生存下来。1939年,他开创了纽伯格·伯尔曼公司。纽伯格坚持每天上班,直到99岁高龄。他到107岁时仍在交易,2010年他驾鹤西归。他曾告诉我,他发现华尔街就像做鞋的:你买鞋,然后把价格标高卖掉,你并不会将这些鞋留在手里数十年或者几个月。

我一直很聪明,并因聪明输光了一切。这次的经验是宝贵的,它让我明白我对市场的认识是多么有限,也让我对自己有了更多了解。此后,在哥伦比亚大学短暂的客座教授任期内,我才得以与学生们分享我的这些经验。我告诉他们,别怕失败。人生中也别担心犯错、亏钱,至少破产一次,最好两次,都是很好的经验。但是,如果你要做到这一点,最好在你职业生涯早期去做。2万美元时破产远比你有2 000万美元时破产要好得多!早点去做,这并非世界末日!

当一只股票价格上涨你就卖掉。他可能买了持有一天、一个星期。若长期持有,可能会是一个月或两个月。这就是华尔街最伟大的交易者,他最后成为A.W.琼斯公司的经纪人。

顺便说一句,凯恩斯聪明富有,他是那个时代最为伟大的股市投机者,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剑桥国王学院,他用养老金和自己的钱,几乎全天候进行投机交易,收益颇丰。1946年,当他去世时,他的全部身家超过50万英镑,相当于今天的1 600万美元。

那时我已和A.W.琼斯公司有20年业务往来。正因纽伯格和琼斯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因此这两家公司常被人提及。和经验丰富的纽伯格共事之前,我曾在一家主要投资成长股的新生代公司迪克·基尔德有限公司(Dick Gilder&Co.)就职,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在华尔街我没学到什么金玉良言,唯有一句我从约翰·梅纳德·凯恩斯那里学到的:“市场保持非理性的时间远比你支撑的时间长。”

正如我常告诫年轻人一样,我在做助理时受益颇丰。我学会近距离观察他人。没有比在职培训更有用了。很多人去人才市场,认为如果跳过学徒这一关,自己也会做得很好。明智的办法是先为某人工作,开阔自己的视野。

这是个有关聪明和不富有的典型案例。我聪明绝顶却破了产,我并不知道市场的能量有多大。

我确实从那些人身上学到很多,但这些公司让我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整天都在研究增长,然后分秒必争地追随他人的脚步。我是个投资者,不是个交易员。我找机会买一只便宜股票,却从未卖掉它。在华尔街有很多赚钱方式,不管你以何种方式努力,无论是在音乐、艺术或者金融领域,你必须找到自己赚钱的方式。我跳出来发现了自己的方式,正像迪克·基尔德公司发现他们自己的赚钱方法一样。

接下来的两三年里,我做空的6家公司先后破产。我确实是个天才,那阵子每当想起此事我就问自己:“如果你真的很聪明,为何现在你并不富有呢?”

在与索罗斯合伙创立量子基金10年后,又到了我该寻找自己方式的时候了。

当那些公司的股票持续上涨时,我不得不持续回补空仓,因为我的股票账户实在没法挺到股价下跌的那一刻。我确实没有卖空所需要的持久力,也没有足够的子弹继续做空,跟他们说,好吧!他们错了,我是对的!我不得不回补平仓,我输掉了所有!趁着我的股票账户还没欠债前,我必须回补空仓。在华尔街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如果你做保证金交易,经纪人会在你欠债前就平掉你的仓位,他们总在确认他们是否已经平仓了。

早在青少年时期,我告诉所有愿意听我讲述的人自己对成功的梦想,即我要在35岁退休。在华尔街享受成功数年后,我非常坚定地谈到这个计划。我告诉朋友们,我立志此生绝不限于从事一种职业。我可不想到了75岁时,早上醒来还在华尔街看着股票播报器。我想要多姿多彩的生活。遵循这条路径,我可能不会赚很多钱,但肯定不会缺乏激情。

那时,乳臭未干的我自以为是。我告诉自己,好吧,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市场肯定会反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显示出超乎年龄的老谋深算,不过市场确实反弹强劲。两个月后,我用所有身家买了看跌期权,并全力做空。我不打算支付溢价,我准备卖空。我做空了6只不同领域公司的股票,等待着另一次股市暴挫。但两个月后,我玩砸了一切,出局了。

多年来,我一直坚持向外界和我的朋友们传递这样一个信号,即自己有渴望冒险、骑着摩托车周游世界的愿望!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众多目标之一,现在正是去实现它的好时机!正如古罗马检察官阿匹乌斯·克劳迪亚斯(Appius Claudius)所说,“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建筑师”。生命中一切所得(连同失败)均成就了我的人生。经历了两次环球旅行后,如果今天要说我的人生观内涵深远的话,或许要归功于阿匹乌斯·克劳迪亚斯(他曾主持修建了古罗马共和国第一条也是最著名的古道Appian Way)。

5个月后,股市崩盘。一时间,那些运营了数十年的证券公司、金融机构纷纷关门大吉。这是继1937年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股市崩盘。就在股市暴跌触底的那天,我全部抛售了自己的看跌期权,净利润翻了3倍。

1979年,我已决定离开华尔街,仅仅是这样一个想法,都令我开始感受自由的乐趣。但那年年底,股市经历了一段凄风冷雨的苦日子。在量子基金,我们特别擅长投资游戏。那时我们像往常那样猛赚了很多钱。因此我对自己说,不,这太好玩了,我留下来吧。那时,我37岁,我已失去了自己的目标。我在心理上已做好退休的准备,也不会再停留太长时间。但我的去留还未最终确认,直到有一天,突然这一切变得不再有趣。

1970年,我预测股市会崩盘。于是,我把所有的钱全买了看跌期权——看跌期权是一种购买人可在期权合约有效期内按执行价格卖出的一定数量的标的物权利,它将你的损失限制在卖空所无法做到的一定范围内。做看跌期权要支付溢价,一旦股价下跌,还可获得更大的杠杆。

那一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调查了我们对一家名为“计算机科学”的公司的投资。SEC指控我的合伙人乔治·索罗斯操纵股市。他被指控以比公开发行价更低的价格买入的方式,掩盖他做空该股的行为。[3]SEC给了他个机会签署一份服罪判决书,即他和公司(需要支付和解金100万美元)否认有任何违规行为,但承诺不再这样做。我们为何要同意签这个呢?我问他。如果我们没做错什么,为何要签署呢?为什么让这案子被解释成我们在操纵股市呢?他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当时就这么干了!”他说。

在我的职业生涯早期,我曾破产过。

“乔治,”我记得当时告诉他,“我的名誉可比100万美元值钱得多!”

卖空并不适合华尔街的那些闲云野鹤。它需要你掌握很多知识,要做非常多的功课。投资者必须要见多识广才玩得转。也许你买的股票从每股10美元一跌到底,直接归零,你的损失是百分之百。但如果你在每股10美元卖出,从理论上讲,你的损失会是无限的——股价很可能涨到20、30、40、50美元,甚至涨到每股1 000美元。如果你方向做错了,做空会迅速让你遭受重创。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的回答:“对我来说,不是。”

在华尔街我早已料到人们对卖空缺乏了解(正如我所说,并非每个人都了解卖空),但这种电视财经记者的无知令人大吃一惊,甚至于我也不例外。卖空者不是借口,他们只是简单的信使,比如他们的存在爆出了很多惊人的欺诈行为。其中一个最为著名,并确实有人要为此负责的丑闻就是安然。

他说这话时带着开玩笑的口吻,但他的意思是,在证券市场,赚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1980年春,一系列事情的变化开始引起我的关注。这起事件的第一个迹象表明我们的共同目标已开始改变。我并不喜欢这些变化。公司规模正不断扩大,我们手下有8~10名员工。我们管理的基金超过2.5亿美元,在那时算很大了,我们正考虑启动一项1 200万美元的投资组合。要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多,某些实践并非我喜欢的项目。我也怀疑某些员工的能力,从根本上讲,我只是不想冒任何风险而已。

“听着,”我礼貌地告诉她,“如果你真的以为房利美因做空者而崩盘,你真应该去干另一份工作。”

所有这一切问题都在那年春天集中爆发。那时没啥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公司也就是几个人加一个秘书。但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名誉可能因此受损或者比这更糟。这让我想起15年前,当我在牛津大学准备参加船赛时收到父亲来信后的感觉。我陷入类似伦理和道德上的两难境地。当时我很快就明白了,没有证据可以改变这事。我试图对抗、挑战这一切,均无济于事。我只是一个初级合伙人,因此我说,好吧,到此为止,我要退休了!按照此前的计划,去追求一种不同的生活。

果不其然,2008年,房利美的股票从每股60美元跌至破产。当它的股票跌至每股20美元时,CNBC的记者采访我时问:你介意人们认为房利美崩盘是你的错吗?

家族传统促使我离开量子基金。小时候,我祖母告诉我,我有位先祖曾是美国实业家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Cornelius Vanderbilt)[4]的合伙人,和范德比尔特在一起,他的道德开始滑坡。(当我到耶鲁大学报到时,我被分配到范德比尔特大厅办理入学手续。这座1894年修建的大厦正好是由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二世捐赠的。我注意到,即便没有我的先祖入伙,范德比尔特先生自己也已经做得相当好了。)我父亲也出于类似的原因断绝了与他哥哥的商业关系。看上去,我也在同一传统下做了同样的事情。

2008年,我在接受C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的一次访谈中,曾表示已经做空了房利美。我谈房利美已经一两年了:房利美是个骗局,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我曾在2004出版的《热门商品投资》(Hot Commodities)中提到,房利美和房地美都是有待揭开的丑闻。

正如我所说,在华尔街我忘我地工作,我太喜欢这份工作了。记得有个独立日周末(7月3日大概7点),我接到一位耶鲁大学同学伯顿·麦克林(Burton MacLean)的电话。麦基(麦克林的昵称)在一家本土老牌私人银行布朗兄弟哈里曼公司(Brown Brothers Harriman&Co.)工作。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却遵循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在安定下来后,他组建了家庭,有4个孩子——不像我,麦基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对政客而言,在卖空成为替罪羊的几个世纪以来,早已被证明是非常管用的。一旦事情变糟,他们就可以借此指责万恶的投机者。当股市从1 000点暴挫至500点,大量人员失业,破产随处可见,没有政治家会说:“上帝啊!我搞砸了,我要辞职!”不会的,他们一定会说,这是华尔街那帮邪恶的卖空者酿成的大祸!

他问我:“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块儿去海滩度个周末呢?”

因此,卖空者对市场而言是有利的。他们在你以每股110美元买入某只不靠谱的股票时救了你(如果你在最高价时买入,而不是在每股90美元时买入),当股票暴跌时,感谢卖空者,让你有可能在每股8美元而不是每股3美元出局。正是经历市场的反复验证,并证明其是有价值的,卖空流行了约400年。

我说:“喔,我正在工作,正忙着呢!”

假设卖空者是错的,他们必须回补空头,同时立刻被迫离场,因为股价正好就去了要去的地方。但假设卖空者是对的(值得一提的是,卖空者的战绩比华尔街大多数人要好得多),这意味着股市正面临暴跌或崩盘。每个人都在恐慌和祈求中慌不择路地离场,人们尖叫着拼命抛售。但此时股市暴跌,根本没人买股票。确切地说,这时只有一群买家,即卖空者。此时,他们必须要买回股票归还曾借出的股票,他们必须要回补空头。因此,在这样的股市崩盘中,股价才不至于跌无可跌。比如股价最多可能跌到每股8美元,而不是每股3美元。

他说:“你说啥呢?明天就是7月4号了!”

事实上,卖空是市场不可或缺的一种操作手法。它增加了流动性和稳定性。市场需要买家和卖家。没有卖家,股价一飞冲天;没有买家,股价跳水暴跌。假设每个人都陷入了互联网热潮的狂躁中,都要买类似思科公司的股票,股价从每股20美元涨到了80美元。股价可能会涨到每股90美元,卖空者开始入场。如果没有卖空者,股价很可能会涨到110美元。如果没有卖空者,就根本不会有卖家——没有流动性,事情就会陷入癫狂。卖空者令狂热降温。

我答:“对,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们必须得完成,这样我们就不会亏钱了。”

大多数人买股票,比如在每股10美元买进,25美元卖出,通过这种买卖方式获利。卖空则是反向操作获利。你在每股25美元卖出,在每股10美元买入。如果你没有股票又拿什么卖呢?因此,你得找别人借股票。比如我找JP摩根借了100股,以市价每股25美元卖出。我卖出是因为我认为股价会跌,等到股价真的跌到了每股10美元时,我再买入100股还给JP摩根。这时JP摩根的银行账户上又回来了100股,而我也赚了钱,世界照旧,投资继续。

我明白他一定对我感觉糟透了。

那时对冲基金很少,尤其是将资产抵押进行对冲的卖空操作手法相对比较陌生。塔尔夫人的反应并不难理解,在当时,大家对卖空还很陌生。在众多对对冲基金深感不解的人中,就有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当有人向他解释卖空时,尼克松却谴责这有悖于美国精神。他并非历史上首个指责卖空不是爱国行为的政治党魁,拿破仑·波拿巴就曾以叛国罪将卖空者送进了监狱。

我记得当我离开量子基金后,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就是麦基。

尽管有段时期,我对自己的身高非常在意,大概是在1.69米那阵子,但之后就不再纠结了。我对身高的任何不安全感在进入军队后立刻消散。按照高矮顺序列队,作为我们班最矮的成员,我却因表现优异排在班里第一排。此后,无论是在金融业还是在女人圈里,我独特的投资见解和成功,令我的身高变得无关紧要。我的女朋友塔碧莎,光脚身高1.78米,我曾提醒她要“站直了”,让她不用担心比我还高出一头。我对此解释,我的身高不再是个问题。

他问我:“我听说你离开量子基金了,是退休了,被开了,还是其他什么事?”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那表情将她的想法袒露无遗:我能看见你个子不高[1],你个傻帽,这与你做什么有何关系?

“我退休了,”我告诉他,“只要我还活着,我永远不必再工作了,除非我做错了什么。”

“不,”我向她确认,“情况很好,我做空市场。”

时间能改变一切,哪怕是最亲密的友谊。转眼间10年过去了,接着三个10年又过去了,麦基和我失去了联系。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他的那个电话。在我的脑海里,我能看到他,看着窗外他的家,他的4个孩子和他的车,所有他一直为之奋斗的生活。我不知道这一切在哪里,代价是什么。他可能已经发现只要投入时间,他就有可能在37岁退休。我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地发现了人生目标,而且由于自己富有激情,因此能心无旁骛地去追逐、实现它。

那会儿市场确实很糟糕,熊市持续了好几年,看样子还得继续糟下去——1964年年底,道琼斯指数以800点谢幕,到了1982年,经历了18年创纪录的通货膨胀后,道指还是800点。

[1]做空和个子矮是同一个词“short”。——译者注

“天哪!”她说,“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2]参见《水晶球:吉姆·罗杰斯和他的投资预言》,第7章。——译者注

20世纪70年代中期,我去中央公园西边参加基金经理杰夫·塔尔和他妻子帕特西举办的聚会。当塔尔夫人问我从事什么职业时,我告诉她在华尔街工作,她立刻表现出非常同情的样子。

[3]SEC指控索罗斯通过大量抛售“计算机科学”,致使该股之前公告的股价在原有基础上“被人为地压低”。参见《水晶球:吉姆·罗杰斯和他的投资预言》。——译者注

事实上,卖空是市场不可或缺的一种操作手法。它增加了流动性和稳定性。市场需要买家和卖家。没有卖家,股价一飞冲天;没有买家,股价跳水暴跌。假设每个人都陷入了互联网热潮的狂躁中,都要买类似思科公司的股票,股价从每股20美元涨到了80美元。股价可能会涨到每股90美元,卖空者开始入场。如果没有卖空者,股价很可能会涨到110美元。如果没有卖空者,就根本不会有卖家——没有流动性,事情就会陷入癫狂。卖空者令狂热降温。

[4]19世纪美国著名投资实业家,美国历史上最富有的商人之一。这位11岁辍学、轮渡水手出身的航海家建造了多艘蒸汽轮船,曾一度垄断了纽约和波士顿之间的航运业务。年近七旬后开始涉足铁路事业,他将数条主要铁路并入国家铁路系统,曾控制了从纽约到芝加哥的铁路线。范德比尔特享誉华尔街源于两次漂亮的铁路股票逼空战役。一次将哈勒姆铁路公司的控制权紧握手中,奠定华尔街股王的地位;另一次成为美国最为重要的哈德逊铁路的最大股东之一。1877年他去世时所积累的财富约有1.05亿美元,其账面财富达到当时美国流通货币的1/9。——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