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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云

“和她在一起就不辛苦?”听到这句,华年满脸突然长出了刀枪棍棒。

于成龙低着头:“和你在一起,实在太辛苦。”

于成龙一愣,“你知道了?我叫乐宝不要说。”

她想过无数次和于成龙在见面的情景,一定要优雅得体的,云淡风轻的,到头来还是这样。

“她还是我带着你去见的。”华年说。

华年恼羞成怒,“找男人还不如养条狗。”

于成龙苦笑。

“女人还是要结婚的。”于成龙说。

“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华年追问。

“我怕天下男人失望,哪里敢结婚?”华年突然笑。

于成龙却反问:“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于成龙说:“怎么一说还是工作?男朋友呢?还是结婚了?

“你让我死个明白。”华年说。

“我从原单位出来了,现在在一个新公司上班。”华年说。

“华年……”于成龙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只是你怎么会没有我的消息?华年低下眼睛。我可是处处都有你的消息。

“你说!”华年并不放过他。

华年这才正式打量他。他还是瘦得厉害,样子一点没变,只有发型梳成了背头。他第一次梳这个头发,还是她帮他梳的,沾了水,抹上厚厚的摩丝,梳完,他们搂着在镜子面前笑。华年捏他的脸说,活活一下乡党支部书记。

于成龙吐出一口气:“有一次她叫我去唱K,后来就一起去了海南。”

“这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于成龙说。

早就猜到,果然如此。脚踩地上,她反而觉得踏实了。

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告诉他,告诉他她现在管理着一只几亿美金的基金,告诉他她现在身边有大把优秀的男人,告诉他她刚和乔飞明上了节目。都告诉他,让他知道他错过了天下最优秀的女人。可话到嘴边,华年终归只是说:“现在见人就得叫总,你也当真?”又想到刚才乔飞明的那场尴尬,于是说,“他们是采访刚才我那个朋友的,我们一群人陪着他来录个节目。”

“比我哪点好?新鲜对吗?”华年问。

他们走后,于成龙问:“你怎么和他们认识?我听他们叫你杜总。”

“怎么这么说?”于成龙低头,“只不过和她有许多话。和你,你只说工作。坐下来一顿饭,你都埋头在手机里。”

刚在食堂坐下,就有一群人来和华年打招呼。原来是刚才那个财经节目组的人放工了来吃饭。

华年这才有余力仔细回想,她多数时候确实和他说的一样,心微微就有些软了下来。

华年点点头,兵败如山倒,只能听天由命。还好他不是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听说他已经有了孩子。

“听说你那个时候要叫警察抓我?”华年又问。

于成龙说:“请你在食堂吃个饭?以前你一直说要吃,可一次也没来过。”

“只是想想,你闹得太厉害,隔壁邻居天天投诉,她又要搬过来。”于成龙说。

于成龙看着华年。

那时他们不过分手一个月。华年突然又觉得与他再无话可说。

他们一群人轰隆隆从华年面前走了过去。

“可以不要怪我吗?”于成龙看着华年。

谁都看得出,乔飞明看到羽梦时,眼里的光芒。真的是自取其辱,还在于成龙面前。华年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华年想了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问不甘心,“你老实回答,答案我已经有了,就看你老实不老实。”

乔飞明指指他们,尴尬地看着华年说:“我们好久没见,要聚聚。”

于成龙点点头。

这时羽梦一群人也走了出来。

“我们交往四年,你出过几次轨?”华年郑重问。

华年笑着,对他仰起头,做出十分撒娇的神态:“不是说了一会儿吃饭?”

于成龙愣一下,回答:“两次。”

乔飞明看着她:“去哪里?”

如遭电击。果然如此,她这个傻瓜。乐宝以前说的,男朋友模范不模范都得出轨。不模范的,天天在出轨的路上,不用提了;模范的太模范,时间久了,还是会累,累了就要到外面放松放松的。人不过也是哺乳动物,喜欢和不同的异性交配是天性。

华年左右环顾,正好看到乔飞明从演播厅出来,立刻冲上去说,“我们走吧。”

“但那两次都不作数的,喝多了而已,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你。”于成龙着急补充。

“好久不见。”华年说。

第三次因为有了结婚的条件,所以心里就没我了,就当真了?华年冷冷发笑。她想过的,与于成龙以后再见,要相视一笑泯恩仇的,可现在,她还是决定,要恨他一辈子。人总要揪住一个人不放,才可以为以后作恶找个借口。于成龙过得那样单纯,肯定比大部分人不坏,但他必须赔偿她的纯真。

于成龙笑着问好:“好久不见。”

华年拂袖而去。

一转头,昏天暗地,居然是于成龙。这一辈子怎么还可以再遇见他?

这就是她那场自以为是的刻骨铭心。

“华年。”又有人喊她。

那么他到底爱不爱她?华年从电视台食堂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想。那样地倾其所有,那样地呵护备至,不爱,又怎么做得到?但爱,最后总归还是敌不过天性。既然如此,那么多还在苦苦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真都是傻子中的傻子。

华年想着,已经走出了演播厅。

华年觉得她想开了。

如果她是羽梦?华年突然又对着羽梦羡慕起来。只是她失去宁方瞳的痛苦呢?深夜里,她应是哭了一场又一场的,那样的撕心裂肺,如果是她?算了算了,还是做杜华年吧。

然而想开了,她也并没有好过些。

他们正说着话,又有两三个男人走上来与羽梦说话,她便团团被围在当中。乔飞明也走了过来,手脚看着有些不知道往哪摆。华年突然想起他和她说的话,他们铁一般的圈子,外人是很难走进去的。乔飞明终究也是同许多人一样,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从电视台出来,华年一眼就看到一辆半旧不新的凌志车停在大门口。

华年这才想起来,原来在宁方瞳葬礼上见过他,正是那日的致辞人。那篇悼文写得实在太好,比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还要好。华年只注意低头听,他的脸只掠过一眼,怪不得记不住。

“你怎么才出来?我在这等你好久。”宋星河说。

那个制片人走过来,亲热地一拥羽梦,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回轮华年莫名其妙,宋星河怎么在这?

真是说错了话。她出国旅游定然是为了宁方瞳的事情散心,可伤心的人到哪不是个伤心?华年懊恼。

“走吧走吧,我们吃饭去。”宋星河不容华年问,就拉她上了车。

羽梦神色一黯,但随即又笑,“好玩。”

“你怎么在这?”上车后,华年问。

华年也笑着说:“听说你去了音乐节,好玩吗?”

“老乔给我发了消息,叫我来英雄救美。”宋星河笑着说,“只可惜那男的怎么没送你出来?真不是个东西。在电视台的,不会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成龙宝贝?”

“飞明录个节目,非逼我们一帮子人来现场探班。”羽梦笑着说。

乔飞明还是细心,不过瞬间就洞察到了。只是连他都想到要通知宋星河,看来大家如今都坐实了她和他的关系。华年想起一首台湾歌手唱的流行歌,里面有一句:我不想人老珠黄,被人送作堆……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华年回头一看,居然是羽梦。

“你哪里来的时间玩这老套的剧情?”华年问。

“你好,又见面了。”有人与华年打招呼。

宋星河笑着指指后座文件:“顺便和你开个会。”

华年看这个制片人十分眼熟。他虽然带着副眼镜,却掩不住眼里的智慧,一谈话更是觉得他浩瀚如海,大有学问。这样的人她见过就不会忘,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多年以后,从于成龙的世界里走出来,被宋星河接走这一幕,一直在华年脑子里回放。似乎是个寓言。

当然会好看,乔飞明久不上电视节目,如今却和她一个无名小卒一起公开亮相,不轰动对不起她一番苦思。华年虽然这样想,嘴里还是连忙说谢谢。

华年已经很愿意在自己的人生里找出点神妙的东西了,以证明命运这个东西真的存在,这样或许就可以为现实推卸掉许多责任。她愿意轻松些,只此而已。

“这将会是我们近半年最好看的一期节目。”采访华年的财经节目制片人说。

华年看了眼车窗外,晚霞正烧着半边天空,火辣辣的,奇异流动着。

人不过也是哺乳动物,喜欢和不同的异性交配是天性。

今天过后,她就是真正的出名的清白的女投资人杜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