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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断地关上该关的门

我并不是在鼓吹用全部时间陪伴孩子而放弃工作,或者为了改善夫妻生活故意选择两地分居(尽管这样做可能有所裨益)。不过,给自己设置一个内在警钟,在一些最重要的“门”即将关闭时提醒我们,难道不是很有好处吗?

相反,如果我们认识不到某些事物已经成了消失的房门,需要我们当机立断去珍惜,那么悲哀的另一面就来了。例如,我们在工作上加班加点,却没想到爱子和娇女的童年正在一天天消逝。有些时候,这些“门”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关上,我们甚至察觉不到。例如,我的一个朋友曾对我说起他婚姻生活中最幸福的一年,那时他住在纽约,妻子住在波士顿,只有到了周末才能团聚。在此之前,他们虽然同住在波士顿的家中,但是每到周末,两个人却各自加班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有时间享受彼此的温馨。但因为改变了日程,双方都知道只有周末才属于他们,良辰苦短,时光频催,滴答的钟表声在提醒他们,于是他们把工作先放到一边,充分享受恩爱缠绵的有限时光。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的实验证明,手忙脚乱地去保持所有选择是傻瓜的游戏。它不仅可能耗尽我们的热情,也可能掏空我们的钱包。我们需要把有些“门”自觉地关上,关掉某些小门当然很容易,从度假计划中划掉某些景点、城市,从女儿的课外活动安排里去掉空手道一项,这些都不难。但大一些的门(或者看起来比较大),关起来就很困难了。比如,通向新职业、新职位的大门关起来就很难,通向我们梦想的大门关起来也很难。我们和某些人的关系之门也是如此——即使它看起来已毫无价值。

在门与门之间奔忙是人类的一种奇怪行为。更加奇怪的是,我们的一种冲动驱使我们去追逐毫无价值的选择——那些几乎消逝的或者对我们不再有价值的机会。例如,我的学生达娜,她很清楚,自己和前男友的关系已成明日黄花。但她为什么还要冒着失去眼前白马王子的风险,继续试图与那个昔日情人重修旧好呢?同样,我们有多少次买下了打折商品,并不是因为真的需要,而是因为担心一旦打折结束,这些东西卖完了,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价格了?

我们有种非理性的冲动,要让所有的门都开着。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应该去关。想一想电影《乱世佳人》中的一个情节:白瑞德要走的那一幕,斯嘉丽抱住他:“我该到哪里去?我该怎么办?”很久以来,白瑞德对斯嘉丽的忍耐到了极限,已经忍无可忍,他回答道:“坦率地说,亲爱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电影根据玛格丽特·米切尔的小说改编,这句台词被奉为电影编剧史上最难忘的经典之作,这不是偶然的。这一扇门狠狠地关上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广泛的共鸣。它提醒我们大家,无论是大门还是小门,该关的就要关掉。

我们怎样才能摆脱这种非理性的冲动,不去追逐毫无价值的多余选择呢?哲学家埃里希·弗洛姆在1941年写了一本书——《逃避自由》。他说,在现代民主制度下,困扰人们的不是缺乏机会,而是机会太多,令人眼花缭乱。这在今天的社会里表现得更明显。人们不断提醒自己,我们可以做到一切,可以成就自己期望的一切。问题在于是否能实现这一梦想。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全面提高自己;我们必须对生活中的一切加以尝试;必须在有生之年把人生必看的1 000种东西全部看遍,就算看了999种也不行。随之而来就产生了一个问题,这样做下去,难道不会把自己搞得劳累不堪、心力交瘁吗?弗洛姆描述的这种诱惑,我认为,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些参与者所遭受的诱惑,他们正在手忙脚乱地从一扇门冲向另一扇门。

我们有必要退出一些浪费时间的委员会,不要再给一些朋友寄送节日贺卡,因为他们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我们需要确定是否有时间去看篮球,是否能同时打高尔夫球和壁球,又能和家人在一起。我们或许应该把其中某些运动放一下。我们有必要把这些门关掉,因为这些事既费时费力还挤占了我们的参与机会,使我们无法顾及那些有价值的选择,并使我们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