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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的变化 —

她说和另外两个熟识的姐妹各自发挥专长,一起开了家家庭用品店,主要客户群是附近铁道沿线的家庭主妇,卖一些自制的手工艺品、陶艺品、毛线编织品、高级童装之类的东西。

她告诉我:“我在这附近和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小店。今天提前打了烊,所以就有时间过来了。”

三个人轮流去看店,所以一周只要去两天就可以,是个十分轻松的工作。她用明朗快活的声音向我介绍着自己的近况。

在“职业”一栏填“家庭主妇”的女性,其实也有很多在做各自的副业。比如,利用年轻时在国外居住的经历开个外语班,教小孩子们外语,或者从国外代购一些高级生活用品之类的。

“就算不赚钱,也能赚个乐子啊。”

我对濑山夏子的第一印象也是这样的。虽然平凡,但经济上十分宽裕,过着中产太太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要是不知道她的个人隐情,恐怕只会把她高亢的声音和她良好的家庭背景联系在一起。

“就是。因为大家都很闲,总得找点事干……”

现代社会为满足物欲已然生产过剩,近乎奢靡。流光溢彩的华丽外表迷惑了我们的双眼,仿佛所有人看起来都生活得幸福、富有。

在她们开店的住宅区,上班族的妻子们都有一些简单省力的“工作”,一大早开始就像赶场一样地去打网球,上游泳班、烘焙班、料理班,一个接一个。这样的生活方式,就是这片住宅区的日常。

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

她的丈夫濑山修一从以前工作的计算机公司辞职之后,和几个一起辞职的兄弟开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现在在一家大型复印机生产企业负责生产管理系统的相关工作。

幸福妻子的隐情

介绍了一遍丈夫的工作经历之后,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愤怒起来,开始向我数落起丈夫。

夏子对我说,还是离家远一些心里会比较轻松,所以我们将见面地点选在了离她家三站地的地方。

“他生来就是一个十分规矩、一丝不苟的人。在电视机上放东西,如果不放成分毫不差的直角,他就看不顺眼。我们家记账也都是他一手包办。晚上回来再晚,他也会把自己用的钱一笔不少地记在账上……他还要求我一分钱不差地记账,然后自己逐条确认。总之,就是要记账算清收支,最后结余多少钱,也非要拿出来数一数才行。”

听完这席话后不久,我结识了一位资深系统工程师的妻子濑山夏子。她的丈夫濑山修一今年三十六岁,在一家知名复印机制造商的生产管理部门工作。夫妻俩和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一起住在神奈川县川崎市一片新建的住宅区里。据说,这里就是让“不伦”成为日本流行词的电视剧《周五的妻子们》的故事原型发源地。一幢幢独栋小洋房以铁道车站为中心向四周铺开,形成了一片漂亮洋气的街区。每一幢小洋房看起来都像是电视剧里中产上班族的幸福剧舞台一样。濑山家的左邻右舍,全都是日本全国上下无人不晓的广告公司的上班族家庭。

但是,比起其他让她烦恼的一面,丈夫这点过度的“规矩”根本算不上什么。自从丈夫创业开办软件公司、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之后,经常控制不住他自己,连连爆发。

“如果和现在的男朋友结婚,我可能也不是很想要小孩子。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我感觉我这个人好像越来越冰冷似的。但是,如果转行干别的……放眼望去其他的行业我都觉得十分无聊。就好像我做的工作比他们那些普通人都要高端,我比他们都高一个层次。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变得这么高傲自大、藐视别人了。连我自己都特别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不是晚上回来得很晚吗?我也累了一天了,到了晚上也很困,有时候睡着了,不能去门口迎他。这时,他要么怪我没去门口迎他,要么嫌家里太乱没有收拾好,总之就是找好多理由,叮叮咣咣——”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连续多天在高压状态下和计算机逻辑殊死搏斗,才产生了这种令人发毛的扭曲心理。她也在考虑辞职转行,正因为害怕这种“扭曲”和“变形”开始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蔓延。

“干什么?”

“总觉得这些男的心理都有些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感情了,毫不犹豫就能做出这种事情,就像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一样……”

“把饭桌上的饭菜全都拿到厨房,一盘接一盘稀里哗啦地全部倒掉……”

在另一家公司,计算机部门发生的案件则更加可怕。一个男性软件技术人员强迫女部下与其交往,遭到对方拒绝后,便不停地往她家里拨打骚扰电话。没过多久,男人不光使用女部下的照片制作成裸体合成照片,还将照片和写满污言秽语的骚扰信件邮寄给她,纠缠不休,骚扰行为一次次变本加厉,她最后只好报警求助。这些案例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全都罔顾对方的心情和态度,心中充满自私的妄想,强迫对方屈服于自己。

把压力发泄到妻子身上

“听说那个男的掏出一把刀,叫她‘乖乖听话’。她拼命从机房里跑了出来,这才勉强逃脱。还有另一个女同事,被她的领导纠缠了好久。后来发展到这位领导甚至跑到她家门口去堵了她好几天,但就算这样她也没答应,后来她收到了好几十通骚扰电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忽然把餐桌上我做的饭菜全都拿到厨房,一盘接一盘稀里哗啦地全部倒掉。一盘都不剩。他的脸上像是戴了面具一样,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比如,程序员A子遭到了另一个系统工程师逼迫,要和她交往。遭到A子拒绝后,那个工程师将她带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机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夜色中的高档住宅区,看起来本应充满幸福的濑山家里却发生着让人费解的一幕。这幅光景,只是想象一下就会让人无言以对。夏子继续向我控诉着丈夫的所作所为。

津本佐江子险遭公司前辈性暴力骚扰的遭遇在公司里不胫而走之后,她又从其他女同事那里得知了很多“意外的人”发生的“意外的事”。

丈夫刚刚倒掉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饭菜,却又因为桌上没有自己爱吃的东西而大发雷霆。他也不用饭勺,直接用饭碗从电饭锅里挖出一碗米饭,浇上开水或者酱油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人心会变形吗?

“白天做了这么多事情,到了晚上我也很累。只要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下了,他就会故意把我叫起来,坐在床边吃起开水泡饭来,还跟我说:‘你看看你,就给我吃这个’……”

植物一样的男人内心深处潜伏着狂暴的黑暗。她的故事,是另一缕照亮“计算机社会与人类”这幅画卷的光线。

有一次,他还故意把夏子买来的白衬衫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并把她的衣柜用油性笔涂得漆黑。

“和计算机打交道,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让机器服从自己的过程。听起来是不是和强奸有相似之处呢?所以,他对女性也会用同样的手段……”

“前几天他在外面喝醉了,回家之后不小心碰倒了花瓶。也不知道花瓶里的花怎么惹到他了,他把花扯得稀烂,然后哗啦哗啦地把花瓶里的水全部泼在了地毯上。我根本管不了他,只好任他在那胡作非为。接着他竟然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出门用的西装,用西装擦地。真是精神错乱……”

面对屏幕上整齐排列的文字,她坐在计算机前不寒而栗。

夏子说着,神情中充满了失落。

“你给我记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丈夫在外面积攒了满腹压力,将它们全部带回家发泄在妻子身上。那么,夏子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丈夫的呢?

“我要在你面前从楼上跳下来给你看!”

“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般人结婚之前,不是都要去约会吗?大概也就是去喝个咖啡,在一起聊聊天,彼此眉来眼去什么的。但他却从来不这样……”

“我要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两个人见面之后,他总是一言不发地走起来。夏子只好跟着他走。他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没过多久,癫狂的求爱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只要一出去约会,他就走个不停。我们走到哪都是并排,从来没有面对面相处过。那段时间,真是被他拉着走了好多路……”

“我忍无可忍,大声对他说:‘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吐!’但是,他却面不改色地看着我……”

夏子微微笑了。她回忆起以前和丈夫的经历后对我说,他是一个从不关心自己妻子内心世界的人。

他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强迫她和自己交往。她说“不行,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然后从机房里跑了出来。然而第二天,他又把她叫进了机房。

“他是个特别自顾自的人。我们同房的时候也是……前一阵,我才刚看过关注两性问题的心理咨询师……”

“他也是个无比喜欢计算机的人。有一次他把我带进一个能从里面反锁的机房……”

夏子主动提起了他们夫妻关系中最敏感的部分,继续向我讲道。

在她的公司,每当有新人加入进来,都会有一名男性老员工对新人进行一对一的指导。负责指导她的,是一名三十三岁的单身男人。

“我经常听其他计算机工程师的妻子说,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和丈夫有过性生活。我们家不是这样,我们家那口子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要亲热。但是,和他亲热根本不是‘两个人’‘一起’,他总是只顾自己满足,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无论我怎么跟他提意见都不管用,他还是只管自己。最近我已经懒得跟他说这些了,就权当我帮他解决生理需要吧……”

大概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当我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想要一窥端倪的时候,她忽然讲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内心的呐喊

“会的,这种感觉很强。”

濑山夏子向我揭开了夫妻性生活外蒙着的面纱,展示出赤裸裸的真相。

“会这样觉得吗?”

“上次,我还特意找了一些成人电影来给他看……虽然身为一个女人去做这种事情,说出来怕是要惹人笑话,但最后还是徒劳。他完全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只顾自己。说到底,对于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也许坐在终端机前就是他们唯一的兴趣。和电脑打交道,就能获得心灵的安宁——这种体验我也有过。机器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没了机器,就没了一切——这样的男人太多了。他们只要坐在计算机前,就不再孤独。对于这种男人,我感觉不像是什么‘男人’,倒是觉得……像植物一样。”

她的话语中全无悲伤,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但这样反而更加让我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和无奈。

她工作的公司看来也有不少患有技术依赖症的人,只要能让计算机言听计从,就能获得无尽的快感。

和她的对话,让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位下定决心离婚的女性。

“说得好听点,是秩序井然、干净整洁……他们是绝对不会有激情去争得面红耳赤,更别说大打出手了……”

她的丈夫A先生简直像极了夏子的丈夫。每天半夜回到家之后,只要有一点看着不顺眼的地方,就举起高尔夫球杆,将桌上的饭菜连盘带碗砸个稀烂。

“感觉像是一种安静、冷漠,只有寂静无边的黑暗……是不是这种感觉?”

据负责调解离婚问题的咨询师说,男方父母只有他一个男孩,他从小到大都在三个姐姐和母亲的溺爱下长大。他要求妻子时时刻刻都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好自己,同时将家里收拾得温馨干净,要百分之百的温柔,包容自己的一切。一旦有任何自己看不顺眼的地方,他的怒火就会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假设有个地方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或是别的什么自然灾害,死了好多人。这种时候,大概很多人都会觉得,哪怕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也想冲到现场去尽一份力,帮助受灾的人。但是我觉得,我周围的人,既不会有人这样想,也不会有人付诸行动。”

我把A先生的例子讲给了夏子听。

津本佐江子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女人。她所恐惧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她周围的男人们身上。

“据咨询师说,在他们的夫妻关系里,妻子的存在本身就是稳定丈夫心理状态的工具、物品,在性生活方面也只是‘工具’而已……”

先杀了你再自杀

夏子听了之后说:“跟我们家真的很像。我丈夫也是有姐姐有妹妹人家的儿子,而且他老家那边男尊女卑的习俗特别严重,他从小到大,在家中的地位都和周围的女性完全不同。他经常责怪我一点女人样都没有,说女人只要说‘是’就行了。其实,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像他妈妈一样宠他的人吧。但是我不愿意这样。我不想那么‘无私’,把自己变成一个只为了他存在的人。是啊……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东西’而已……”

“我说,要是我生出来一个那样的孩子,我才不要呢。然后他说,是啊,干脆丢掉得了。”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讲给我听,而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

但是,让我们仔细思考一下,被当成工具对待的,难道真的只有她们吗?计算机软件行业从业者每天都在和计算机独处,工作强度很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说在这样的公司里,经常能够听到有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也许就在他们每天压抑着人类的感情波动、一心只求自己的思维能够和计算机同步的同时,心中也会存留着重做人类的欲望。

“他总是同意我的观点。可能因为他也是从事计算机行业的。”

夏子的丈夫修一,每天都要长时间、高强度地和计算机打交道。或许在如此生活的往复循环中,他在无意识中也在为自己人性的消失而焦躁不安,并将情绪向最容易屈服的妻子爆发,以此来发泄。他半夜离奇的感情爆发和对妻子近乎强奸一样的性行为,或许都是他内心悲痛的呐喊使然。

“他怎么说?”

社会的计算机化会给人类带来怎样的变化呢?在对这一问题的不断深入采访中我发现,透过一张张看似幸福、从容的面容,却可以窥见暗示人类自身变异的世相变迁。

“这个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我现在有个男朋友。以前有一次我们两个偶然讨论起智力发育不良的小孩子,我觉得对于有先天疾病的生命,应该更加珍惜、呵护才对,他也非常赞同我的观点。但是,前几天我们又讨论到了这个话题,我说的话跟之前完全相反。我说,孩子既然生成这样了也没办法,或许也没什么意义……虽然当时我没觉得怎样,但是之后想想,我怎么会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

这些现象为什么会发生,我们从中又可以发现怎样的前兆呢?

面对我的提问,她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短短三秒都等不及

“一般来说,人都会对人的死亡感到悲哀。你的心中,是不是会对这种感情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呢?你又为什么会想要反思你自己的内心呢?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人类究竟在通过计算机追求什么呢?归根结底,还是‘缩短时间’这一永无止境的任务。我们的工作就是使用各种技术,不断寻找缩短处理问题的时间的方法。所以,就连我们自身也变得急躁了起来,就连一秒、两秒的时间都无比在意……有时候就连计算机显示屏反应的时间都等不及,有人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桌面,还有些人甚至使劲拍打终端机,嘴里小声咒骂着:‘这个废物,怎么这么慢’……”

“比如飞机失事,死了好多人。以前我都会觉得,哎呀遇难者家属真是可怜。但是最近我可能会觉得,都怪坐飞机的人不好。感觉单纯的人类的死亡已经不能在我心中激起什么波澜了。”

河原千绘是公司里屈指可数的资深工程师。她回忆起多年的从业经历,向我描绘了以上这样一幅栩栩如生的软件工程师们的日常生活图景。

“比如呢?”

计算机像是神经末梢一样,已经彻底延伸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如今的社会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计算机,否则很多领域都将陷入瘫痪。计算机已经如此密切地融入了人类的生活之中,那人类又受到了哪些影响呢?她在业界工作多年,对于这个和自己密切相关的问题有一套独到的思考和见解。

“我不允许自己说出不合逻辑的话,更不想进行情感化的讨论或者对抗。我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我甚至连同情心都没有了……”

“‘再快点!再快点!’对于时间,虽然我们内心经常感到焦躁,实际上在现实中相差的不过是短短三秒。但是,因为我们的时间概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所以无论对机器还是对人,追求速度是永无止境的。如果对方不马上回答,或者思考问题的时间长了,心中都会觉得这人是个废物,是个人渣,对他嗤之以鼻。”

计算机的世界里,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绝无容身之地。她说,当她在这样一个“逻辑社会”中待久了,就会对不合逻辑的事情、没有客观根据的事情产生极强的抵触情绪。

河原说,如果几天都没有坐在终端机前,心中就会感到空虚、坐立难安。

“软件开发是个有意思的工作,真的是特别有意思。自己从零开始写程序,一个大型系统就建立在我写的程序之上……会感到非常神奇,非常有趣。但是这个工作做久了……”

前文中提到过,软件工程师们在与世隔绝的、像隔离病房一样的世界里,沉醉于和计算机打交道的过程中,为了编写出完美无瑕的程序费尽心血,程序完成后则会沉浸在喜悦之中。不光曾在本书中登场的工程师们这样说过,就连河原也急不可待地对我重复类似的话。

“害怕”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

“虽然我们天天跟机器拼命,最终都是我们让机器按照我们的意思工作,但不知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是我们和机器通力协作而产生的成果。我们会觉得计算机真是惹人怜爱——既不会说人的坏话,也不会两面三刀,比人类好处多了。所以,我们坐在终端机前面的时候都会感觉浑身轻松。特别是人际关系处得不顺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计算机的世界简直是完美。”

她说:“我自己都有点害怕我的变化,最近正在考虑辞职,不做工程师了。”

这样一来,人际关系逐渐荒废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甚至有很多女性系统工程师不仅不结婚,就连同居都觉得麻烦。虽然河原已经结婚,但也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系统工程师们和异性间的性关系正变得越来越淡漠。

在长期和计算机打交道的过程中,人类的意识和情感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呢?在针对这一问题进行的采访中,我结识了佐江子。她的告白揭示出了计算机行业的恐怖。

不仅如此,和计算机相关的工作要求人们时刻保持绝对正确。因为计算机哪怕只是搞错了英文字母O和数字0,或是搞错了逗号和句点都会出现问题。

津本佐江子,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之后就当了一名工程师,现在正在一家规模较大的软件公司工作,正在承接NTT(日本电信电话公司)的项目。

“这种所谓的完美主义,在人和人交往的过程中也会表露出来。很多人都无法容忍别人的缺点和错误,缺少体谅和容忍,变得跟机器一样。”

她体型干瘦,后背却挺得笔直,眼神笔直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在本章的采访中我们所见到的人心的变化,究竟是仅发生在软件技术人员身上的特殊问题,还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呢?

按照事先约好的时间,我来到了东京六本木的一间不大的咖啡厅,她已经坐在里面等着我了。

当我得知有专家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后,便动身前往东京大学医学部进行采访。

女工程师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