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强一看是妈妈,“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铁门,人也冲了出来。他一见杰克搂着妈妈,有些不高兴了,大声喊道:“你松手,不要碰我的妈妈!”
杰克上前一下子把陶梅抱住。“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早上下的飞机,找了一个上午……”
陶梅的脸红了一下,赶紧从杰克的拥抱中挣脱出来。她对儿子说:“晓强,我告诉你,这位就是给我安装假肢的杰克先生,也算是给我今后幸福生活的恩人。”
正在这时,陶梅从楼下走了上来。她一见杰克,十分惊喜地喊了起来:“杰克,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晓强点点头:“我知道了。他刚才在门外都已经和我说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陶梅看了看杰克随身带的很多行李,有一个最大号的旅行箱,还有两个装得满满的旅行包,她马上说道:“别在这走廊里站着,快到屋里坐。晓强,帮着叔叔拿东西。”
“你妈妈真行。那你快告诉我,市残联在什么地方?我去找她。”杰克在外面又急着问。
晓强赶快去拿那个大旅行箱,结果没有拿动。杰克笑了笑:“大的我来拿,你人小拿小的。”
“我妈妈刚刚调动了工作。她已经不在人事局了,去了市残联。妈妈说,新单位情况不熟,她星期天也要去工作。”
三个人把东西拿到了屋里,关上了房门。杰克头上已经出汗了,陶梅拿来了毛巾,让他擦头上的汗。
“今天是星期天,她怎么还去上班?”
晓强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外国人。
“她上班去了。”
陶梅拿过来一杯矿泉水,杰克接过来,一口气把水喝光,冲着陶梅笑道:“陶小姐,你比在医院时更年轻,更漂亮,也更动人了。”
“她到哪儿去了?”
陶梅纠正道:“你不要叫我陶小姐,你看,我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我妈妈不在家。”赵晓强回答。
杰克冲着晓强又笑了笑,真诚地说:“我喜欢孩子,我喜欢中国的孩子。”
“快开门吧!你要是不信,就快把你妈妈喊来。”杰克在外面有些急了。
晓强听了摇摇头:“你喜欢我,我还不一定喜欢你呢!”
赵晓强突然想起,妈妈是说过有个给她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假肢的外国朋友。而且,他也见到那个外国朋友给妈妈从国外邮来的许多高级补品,还有用中文翻译的说明。那中文写得像小孩子写得一样。不过,晓强没有想到,那个外国朋友会是这么年轻,就像是自己的大哥哥。
杰克又笑了:“我会让你喜欢的。我会让你们都喜欢的。”他说着,打开了大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非常精巧的东西来。他对陶梅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假肢电池,换到你的假肢里,二十年可以不用更换。这是我专门送给你的。”
“你不相信呀?我是给你妈妈做假肢的那个外国人的朋友,你妈妈没说过?”
陶梅接过了这么个小巧的东西,说了声“谢谢”。她对世界高科技的发展惊叹不已,也对杰克的爱心、爱护表示了感谢。
“我妈妈从来也没说过她有外国人的朋友。”
杰克又从大旅游箱里拿出了一个只有学生字典大小,但只有二百页左右那么厚的包装精美的礼品,对赵晓强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掌上电脑。可以上网,可以通话,可以用在学习的一切方面。还可以做许许多多的事情。送给你吧,交个朋友,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算是一个见面礼。”杰克说着,把那个精致的电脑送到了晓强的手上。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晓强是个电脑迷,从来也没有见过有这么精小的电脑,他很有礼貌地向杰克行了个礼,说声:“谢谢!”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陶梅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俩先说话,我去做饭,已经是中午了。”她说完就去厨房了。
“啊!你就是陶小姐的儿子,真是太好了。快开门吧!”
晓强看着杰克,感觉这个人不坏,除了刚才在走廊搂了妈妈一下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想了想问:“杰克先生,您会英语吗?”
“我是陶小姐的儿子,我凭什么不在自己的家?”赵晓强理直气壮。
“哈哈哈”,杰克爽朗地笑起来。“我是真正的英国人,英语就是我的母语。只是十年前来到你们中国,才跟着学了汉语,说得还是这么不好。”
“你是谁?凭什么在陶小姐的家?”杰克反问。
“您能教我英语吗?真正的英语。”晓强突然问。
“我不认识你,我不能给你开门。”赵晓强边说边摇头。
“当然能。我会让你学到真正的英语。”
“陶小姐和陶梅是一个人呀!好啦,你快给我开门吧!”杰克急着说。
“那太好了。”晓强高兴地跳走来,随后又跟着问道:“您能帮助我出国吗?”
“这里不是陶小姐的家。是陶梅的家。”赵晓强纠正着。
“能。是现在吗?只要你愿意,我三个月之内就可以把你办出国。”
“是住这里的。我在外面已经打听清楚啦!这里是不是陶小姐的家?”杰克在外面又一次问。
“不。我想大一点的时候出国。等读完了高中,我就去你们英国上大学,我要上英国最好的大学,剑桥,或者牛津。”晓强很有信心地说。
“这里没有陶小姐。”赵晓强回答。
“好,有志气。我就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到剑桥去吧,作我的校友。”
“请问,这里是不是陶小姐的家?”杰克又问。
一听杰克是剑桥大学毕业的,晓强对他已经是肃然起敬了。
“杰克?我不认识你呀!”赵晓强说。
“来吧,我现在就教你英语。你跟我说:“Jack and Xiaoqiang are good friends.”
“我是杰克。汉姆·杰克。”年轻男子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
(杰克与晓强是好朋友)
赵晓强透过家里防盗门的了望镜,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外国男人,正在一个劲地按着家里的门铃。
“Jack hopes that Xianqiang loves study, his mother and all his friends.”
“你是谁?”
(杰克希望晓强热爱学习,热爱妈妈,热爱所有的朋友。)
33
“Jack believes that Xianqiang can go abroud and win himself seat in the Carnbridge University through his effort。”
何晓萍还是不肯拿这袋子钱。马美丽站起来,拿着塑料袋走到何晓萍的跟前,把钱袋往她手里一塞:“怎么,这个社会,钱还能咬手吗?回去赶紧做你弟弟的工作。记住我那句话:你救过你弟弟的命,你弟弟就应当救你一命。快走吧,把钱拿住,别让人抢了。这可是二十万呀!”马美丽说着,把何晓萍推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杰克相信晓强能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国门,迈进剑桥大学的校门。)
“让你拿你就拿。花了我八十万,还差这二十万啦?拿着这钱,也给你弟弟买点什么东西,我知道,他也不是有钱的人。”马美丽说。
晓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习英语,可发音总是不准确。他听着杰克流利而优美的英语,大声地跟着学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不不不。事没办成,这钱我可说什么也不能拿。”何晓萍看着那袋钱是连连摇头,仿佛那是一颗定时炸弹。
“饭菜好了。快去吃饭吧!”陶梅进屋喊他们吃饭。看着儿子跟杰克这么快就熟了,而且学上了英语,陶梅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你这话也有些道理。但你也要加大力度。你救过你弟弟的命,你就不能让你弟弟也救你一命?我历来是说话算话。这件事办成了,你欠我的八十万元一笔勾销。我还要奖励你二十万元。”马美丽说着,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装得鼓鼓的塑料袋,往何晓萍的面前一放:“这是二十万元现金,也是我奖励给你的。看在你的态度上,这钱你先拿着吧!”
三个人围坐在圆桌旁。陶梅做了四个菜,还拿来了两个易拉罐啤酒。晓强自己拿来了一个可口可乐。三个易拉罐“嘭嘭嘭”地打开,陶梅举起了啤酒:“欢迎杰克先生到我们家来,也感谢您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以及大力的帮助。”她说着主动和杰克碰了一下易拉罐。
“可这事儿,毕竟不是我弟弟能办到的,他也要求媳妇呀!弟弟想帮忙,要是弟媳不同意,这忙也是帮不上呀!他们俩刚结婚,弟媳又怀了孕,有些事情,也是不好办呀!我当姐姐的,能体量到弟弟的难处。”何晓萍说。
儿子晓强见了,也举着可乐跟杰克碰起来,并大声地说道:“欢迎我的英语老师,欢迎我的新朋友,你不要走了,就在我家住下吧!”
“我知道你对你弟弟特别的好。小时候你还救过一次他的命。现在你有困难了,他当弟弟的能不帮你吗?你弟弟是个研究生,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呀!”马美丽说。
陶梅一听,脸红了一下,对儿子说道:“晓强,别胡说。”
“不是不愿帮忙。只是,只是他不好开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这个忙。所以,所以他就一直没有给我正面的答案。我这几天也着急,天天打电话追,把弟弟追得也是直上火,还在电话里跟我吵了一次。”何晓萍说。
儿子看了陶梅一眼,不服气地说道:“妈,您别以为我是小孩,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爸爸对您不好,他领着别的女人来家里,我都看见过。这样朝三暮四的男人,有什么可留恋的?!连我都不想他。”
“可是什么?你弟弟不愿意帮忙?”马美丽追着问。
陶梅完全没有想到儿子会当着杰克说出这些话来。而这些话,也不应当是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所能说出来的呀!
“我已经找我弟弟了,也把这个意思跟他说了,可是,可是……”
杰克在一旁赶忙说:“为了你妈妈今后的幸福,为了晓强更快、更好地成长,我们干杯!”
“没有钱还,不会想别的办法吗?上次我跟你说的,让你找你弟弟,求你弟媳帮忙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怎么也不给我回个话?”马美丽把话扯到了正题。
吃完了午饭,陶梅让晓强回房间休息,她和杰克坐在客厅里谈了起来。
“马总经理,我是想还的。可是,可是我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呀!”何晓萍哀求着。
陶梅说:“谢谢你来看我,你看到了我的家,看到了我的孩子,也看到了身体恢复后,并开始工作的我。你也就放心了,你什么时间走呢?”
“你说,你到底还不还呀?七十万元的本金,十万元的利息,这八十万元钱,你必需在今天晚上下班前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送进公安局,再不然,我可要找黑社会……”马美丽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杰克摇了摇头:“我不走了。我说过,我爱你。我爱你的美丽,我爱你的坚强,我更爱你的善良。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我这次来,就是向你求爱,和你结婚的。”
何晓萍低着头,没敢吱声。
“这不可能。我早就说过,我比你大,我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我……”
马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让都不让她坐,劈头盖脸地问:“这都几天了?我让你还钱,怎么还不还呢?”
“陶梅,这些我都不在乎。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真诚吗?”杰克说着,眼里已经涌满了泪水。
“马总经理,您找我?”何晓萍小心地问。
“杰克,我们先不说这个好不好?你,你容我想一想,你要给我一定的时间。”陶梅有些哀求地说。
马美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打了个电话,让在三楼特大户的何晓萍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等了好一会儿,何晓萍才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好。我听你的。”杰克高兴地叫了起来,又是拍手,又是跳跃,像一个大孩子。
两个人边说边走出家门,再次握手告别。
“杰克,假如你真的爱我,你就应当爱我的事业,爱我的工作。”陶梅突然说出了这样几句话。
刘春生摇摇头:“我要赶紧回政府去。我手头有好些工作要赶紧去做。特别是涉及到一起可能发生的经济大案……”
“我真的爱你。也一定爱你的事业。”杰克瞪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说完,他又想了想,跟着问道:“你,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助吗?”
陶梅说:“快中午了,您还没有吃饭吧?走,我请您吃饭去。”
陶梅点了点头,深情地说:“我刚刚调到市残联工作。这些天,我走访了全市的一些残疾人,他们工作和生活的条件非常差。有许多残疾的人,得不到救助,安不上假肢,我看了以后非常难过。杰克,假如你真的爱我,就帮助这些残疾人安上假肢,让他们也像我一样能够重新自由自在地生活,让他们也能……”
“陶梅,你算是我患难的同志和朋友,也算得上是我的好妹妹。我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支持和鼓励。和你相比,我确实逊色。我真是十分敬佩你的坚强。有你这些话,我就什么都有了。我会振作起来的。我也知道该如何做好自己的工作。”刘春生说着,上前紧紧握住了陶梅的手。
“陶梅,我帮你。我真的帮你。你有这么善良而又美丽的心灵,我,我永远地爱你。”杰克说着站起身,走到陶梅的面前,大胆而又深情地在陶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发誓,我汉姆·杰克发誓:我一定帮你。我要在南平办一个假肢厂,算做上海的分厂,无偿地帮助南平的残疾人解决困难。让所有需要安假肢的人都免费安上假肢。不过,我也要说实话,帮助他们安假肢,只能是普通的假肢,而不能安你的这种。”
“刘市长,我真的不应该在您的面前卖弄,也真的不应该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但我相信这样一句话:有时女人比男人更坚强。就说我吧,一场车祸,失去了右脚和小腿,成了残疾人;我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让人羡慕的工作职位,更失去了可能获得的美好前程。然而,人生活着到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权?还是为了钱?权多大算大?钱多少算多?这是永远也不能满足的未知数。我们何必要为此而伤神费力,耗尽人生的一切呢?我看是不值。一点都不值。我们存在着,就是对别人有好处,有意义,能为别人和整个社会做一点贡献,才算是有意义了。所以,我愿意到残联去,我也是个残疾人,我愿意为残疾人做一点点的事,为社会减轻一些负担。我现在的心态特别好。跟我相比,您可就好多了。您有妻子,有女儿,有个完整的家。您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且是省委任命的市委常委,是人民代表选举的副市长。暂时遇到点困难也没有什么。您要相信上级组织,也要相信广大干部和群众。鼓足勇气,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遮不住的,永远都遮不住。”陶梅的话一句比一句有劲,一句比一句动情,刘春生听得已经是热泪盈眶。
“为什么?”陶梅不解地问。
刘春生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陶梅。那目光充满了敬意,充满了深情,也充满了爱戴。
“你的假肢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造价非常昂贵。你知道那个电脑和那块电池要多少美元吗?”
陶梅说到这,显得很激动,眼角已经潮湿了:“你我都是干事业的人,会把事业放在人生的第一位置。人,有的时候很坚强,有的时候又很脆弱。我已经听说了,您因为开车,被市委通报批评了。王光辉当了副市长,又把您分管的计划、财政等重要部门划走了。您这个常务副市长,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最近,市委开了两次常委会,包括研究我的工作安排,都没有通知您参加。有人还美其名曰地说,这是叫您回避。我们俩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同志关系,您回什么避?这是有人借机要整事,要把您从南平市赶走。在您工作面临重大转折的关头,作为您的好同志、好朋友,我必须要找您谈一谈。”
“不知道。”陶梅摇头。
“我这个时候敢一个人到您家里来,说明我们之间同志式的交流是光明正大的,是什么谣言也不怕的。从出院以后我就一直在想,想这起车祸,想这场风波,想你和我今后的工作。说实话,我过去对您并没有什么更深的了解。您是常务副市长,我是人事局长,我们之间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是,一次偶然的下乡调研,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你和我捆到了一个战车上。面对着风言风语,面对着各种压力,我是咬着牙挺过来了。您呢,也是咬着牙走过来了。特别是您对我的那种真情,为安装假肢所付出的辛劳,使我万分的感动。我为有您这样一个好领导、好同志、好朋友,或者也可以说是好哥哥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说出来也是吓人。不过我们共同努力,等我在英国的公司和上海的公司发展起来了,挣了大钱,我会让南平市所有的残肢人都装上这种最先进的假肢,让他们都和你一样快乐和幸福。”
“嗯。工作是不顺利。出院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工作可干。最近,副市长的分工又做了调整……”刘春生说到这,没有再往下说,他知道陶梅一定是知道了这些情况,不然,她是不会来的。
陶梅十分相信地点了点头。
“刘市长,您是不是工作中遇到麻烦了?现在特别的不顺利?”陶梅两眼直瞪瞪地看着刘春生,一字一句地问。
何晓萍是在何晓军的家门口堵住弟弟的。她已经在门外的电线杆子后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她看见接弟媳上班的小汽车来了,又见到弟媳拿着皮包上了小汽车,直到小汽车在她的视野中消失了,她才从电线杆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朝弟弟的家里走去。刚要敲门,弟弟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也不是。她总也不出门,冷丁要走,心情不太好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几天她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既想去看女儿,真的签证下来了,又舍不得这个家。要是经常出去走一走,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刘春生解释说。
“姐,你,你怎么在这儿?”何晓军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今天嫂子和您女儿出国。我看嫂子的脸色不好,可能又是不高兴了吧!”陶梅说。
“我来找你,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何晓萍说。她昨天晚上几乎是一夜没睡,眼睛布满了条条血丝。
刘春生点了点头,对这一说法表示承认。
“找我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上班要到点了。”何晓军边看手表边说。
回到了屋里,刘春生给陶梅倒了一杯水,俩人都坐下。陶梅笑着先开口了:“刘市长,您没有想到我这个时候会来到您家里吧?!”
“进屋说吧。你总不能让姐姐站在门外说话吧?!”何晓萍说着,已经打开屋门走了进去。何晓军跟在姐姐的后面,走进了屋子。
车子启动了。史君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她没有招手,也没有回头看望。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她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弟,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帮着办的怎么样了?”进了屋还没等坐下,何晓萍开口就问。
刘春生和陶梅送史君和女儿上了门外的轿车。女儿临上车前,跑过来搂住刘春生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使劲地亲了一下,并大声地对陶梅说:“陶阿姨,一定要把我爸爸的心情调整好。”
“这件事,我,我找春英说,说了,可是……可是……”何晓军说话吞吞吐吐。
“那好吧。祝你们娘俩一路顺利。到了澳大利亚,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刘春生赞同地说。
“说了怎么样?她愿意帮忙吗?”何晓萍急切地问。
史君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是女儿已经说话了,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顺水推舟地说:“我们俩人走,用不着你们去送。”
“春英说,这事很复杂,她不让我插手,也不许我过问她的工作。”何晓军说着看了看满脸失望的何晓萍,“姐,我看这闲事你也少管算了。”
刘丽在一旁说:“陶阿姨,您和爸爸就在家里谈工作吧!爸爸这一段时间心情也不好,您要好好劝劝他。我和妈妈走,有秘书小康送到机场就行了。您把爸爸的心情劝好了,我和妈妈在国外也就放心了。”
“这怎么是闲事呢?这是关系到你姐姐今后命运的大事。姐姐什么时候找过你的麻烦?姐姐现在也是无奈才登门求你的。我欠了人家的钱,人家追着我要,要是还不上,就要送我去分安局,还要找什么黑社会,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找自己亲弟弟的。看在咱们一奶同胞的份上,看在我小时救过你的命的份上,你可千万千万要帮我呀!”何晓萍说到这,已经是大声地哭了起来。
陶梅说:“我本是想找您谈谈我工作上的事,也想谈谈您工作上的事。这样吧,我随您一块去机场送嫂子和孩子,回来时我们再谈。”
“姐,我不是不想帮你呀!我都想过为你凑钱。可是我和春英的钱都加起来,也才是十多万元呀!到哪儿能弄够八十万元呀!”何晓军说。
刘春生看看表,已经到了要启程的时间了。司机和秘书走了进来,帮着往车里拿东西。刘春生看着陶梅说:“你到家里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弄不到钱就想办法,让弟媳说一句话,就顶八十万元啦!”何晓萍说。
看着这个依然是充满热情、充满朝气的女人,史君的心里也是酸楚楚的。要是没有那起车祸,没有那场风波,没有她的致残,能有今天这样一个结果吗?“小陶,你还年轻,你要充满信心。”史君很同情地说着。
“姐,你真是这么糊涂吗?她是南平市的检察长,她能随便乱说话吗?党有党纪,国有国法,你是让她去犯错误吗?你是要毁了我们这个家吗?”弟弟瞪着眼睛大声地问。
陶梅的脸一红,并没有回答刘丽的话,而是对史君亲切地说:“嫂子,我是来告诉刘市长一个消息的。我的工作已经重新安排完了,去了市残联,任残联主席。组织部刚刚找我谈了话。”
这一问,何晓萍受不了了,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弟弟啊,我活不了了,我就死在你这里吧!”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刚要打开,被何晓军一把抢过来。他看了看药瓶的标签,是“安定片”,里面满满的。
“嗯。这要感谢你爸爸。”陶梅说完在地上走了两下。刘丽和史君都认真地看着。刘丽首先叫道:“真是太好了。一点也不像有过什么毛病。陶阿姨,我发现你更年轻,更漂亮了。”
“姐,你,你这是干什么?”何晓军悲伤地问。
刘丽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来到了陶梅的跟前:“陶阿姨,我听说您的假肢安得非常好,是目前最先进,最棒的。走一下,我看看。”
“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姐姐就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姐姐要死,也就死在弟弟的面前,让弟弟为我收尸,让弟弟为我安葬,就把我埋在咱爸爸、妈妈的墓旁,让我……”
刘春生在一旁赶忙说:“这娘俩要去澳大利亚。女儿要回去上课,史君也想去看看女儿,就在旅游公司办了去澳大利亚的旅游。中午的飞机,这不正忙着收拾东西嘛!”
一提到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何晓军已经是泪水满面了。父母的早逝,留下了这姐弟俩个,是姐姐把他从小拉扯大,供他上了大学。姐姐对他,胜过父母。这恩情,他什么时候去报呢?怎样才能去报呢?
史君和刘丽吃惊地看着走进来的陶梅。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家里,史君的心头,又飘来了一丝阴云。自己出国走了,他们能不能……
“弟呀,还是让我去死吧!”何晓萍大叫着,又一把夺过了何晓军手中的药瓶,她快速地打开,倒出几粒,就往嘴里塞。何晓军急了,一把抢过药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药瓶碎了,白色的药片散了一地。他一下子扑过去,用双手使劲地卡住姐姐的脖子,不让她把药片吞到肚子里。由于用劲过狠,何晓萍的呼吸受到了影响,她不能吞咽,翻着白眼,脸憋得通红。何晓军立刻伸出一支手,使劲地掰开何晓萍的嘴,用两指伸到了她的嘴里,把六个已经要融化的药片抠了出来。
正说着话,门铃响,刘春生赶紧去开门。陶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她一见史君和刘丽在装行李,忙问道:“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何晓萍长叹了一声,吐了一口白沫,倒在了地上。
史君停住手,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国外有不是要花钱买嘛!我听说,国外的东西都贵,能带还是多带点吧!”
何晓军把手中的六个要融化的药片往地上一摔。他急得满身是汗,吓得是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到了屋地上。
此时,刘春生正在家里帮着史君和女儿收拾东西。史君到澳大利亚出国旅游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是今天中午的飞机。他们一家三口正忙着整理行李。史君也是多年没有出门,一个大的旅行箱里,又装这个,又装那个,已经装满了,她还要往里装。女儿刘丽不高兴地说话了:“妈,这些东西您就别装了。到国外什么都有,拿着多费劲呀!”
屋子里就这么沉默着。没有一点的声音,如同死去了一般。
“这……”刘春生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行啊,我等着你。”
墙上的电子钟响了九下,已是上午九点钟了。何晓萍从地上爬起来,她头发蓬乱,满脸泪痕。“弟弟,我要走了。”
“我现在能去看看您吗?”陶梅问。
何晓军也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姐姐,“你要上哪儿去?”
“我……我家里有点事儿,正在家里边哩!”刘春生回答。
“我不知道。我要到我想去的地方……”何晓萍的目光昏暗,两眼直勾勾的。
“刘市长,我是陶梅啊!您在哪儿呢?我想见见您。”
“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啊?”何晓军急得大叫。
从组织部出来,陶梅首先想到的是去看看刘春生。两个人从医院分手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陶梅已经知道了王光辉当了副市长,并且已经分管了原来由刘春生分管的计划、财政等重要部门。刘春生和自己一样,也是遭到了很大的不幸。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应当去见见他。她打电话给刘春生的办公室,没有人接。打了手机,刘春生接了。一听是陶梅的声音,他也显得很高兴。
“姐姐救过你的命。你现在也要救救姐姐的命。”
对陶梅这样的回答,组织部长十分满意。一个大权在握的人事局长兼编办主任,一个即将被提拔的年轻的市级后备干部,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既成了残废,又丢了远大的政治前途。可是她仍然这样乐观,这样无怨无悔,实在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组织部长紧紧握住陶梅的手:“小陶啊,组织上了解你,你没有任何的错。经受一次重大的考验吧!相信你在那里会干得更好!”
“姐姐,你这是逼我呀!”何晓军大哭起来。
陶梅笑着说:“感谢组织上对我这样信任。这样安排就已经是挺好了。自己决不会辜负组织上的希望,一定把全市残疾人的事业搞得更好。”
何晓萍见弟弟哭了,扑过来抱住弟弟的头,她大叫着:“姐姐救过你的命,你现在也救救姐姐的命。姐姐不想死呀!”
陶梅的工作终于安排了。根据她的个人请求,经过南平市委常委会研究,任命她为市残疾人联合会主席、党组书记。组织部长找陶梅谈话时问她对这样的安排满不满意?还有什么要求?
“姐,弟弟救你一命。弟弟就是死了,也一定要还你这条命。”何晓军狠狠地说。
32
姐弟俩又是抱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