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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窗外,大海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红霞。在霞光里,一轮红日“腾”地一下跃出了水面,把奔腾的大海照耀得无比的壮观和恢泓。

室内,丈夫在妻子的怀抱里,奔勇地拼搏着。

室内,丈夫在妻子的领地里奋力地耕耘着。他向前,他用力。他终于在使妻子达到满足的时候而将自己的炽爱全部奔射而出。

窗外,大海的浪涛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汹涌。

一个新的生命即将孕育而生……

何晓军以雄壮有力的身躯,进入到了妻子那温暖、湿润的领地。

8

刘春英用双手温柔地勾着丈夫的脖子,她已经用身体感觉到丈夫的强硬。“来吧!不要紧张。快来吧!”她像似渴望已久。

王光辉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尽快找到陶梅的丈夫赵诗文。

何晓军抚摸着搂在自己怀里的妻子,他的身上又有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他又有了一种更强烈的要求。

赵诗文是市文联的副主席,也是省内很有名气,全国小有名气的一位诗人。几天前,他领着几位年轻的男女作者,到大沟乡体验生活,开创作笔会去了。王光辉也顾不得吃午饭,匆匆和马美丽告别。坐上自己的那台奥迪车子,向大沟乡驶去。

第二天清晨,安静了一夜的大海终于汹涌澎湃起来。涨潮了,浪花一个接着一个地涌向海滩,冲击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把熟睡的一对新人同时惊醒。

王光辉算得上南平市官场上的“消息灵通”人士。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是哪一伙,哪一派的人,他几乎是了如指掌。对“官场一枝花”陶梅的家庭情况,他更是格外关注。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随着这几年陶梅受到市委田书记的重用,她的家庭生活也出现了裂痕。她的丈夫赵诗文对漂亮的妻子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很不满意,也听到一些有关妻子的风言风雨。赵诗文是个典型的性情中人,生活中也比较浪漫。后来干脆放开,和几个崇拜他的女作者打得火热。大有一副谁也不要管谁的架式。

他们就是这样相拥着熟睡了。

车子跑了近两个小时,来到了大沟乡。这是一个有山有水,风景非常秀丽的旅游景点。刚刚吃过午饭,已经是酒足饭饱的赵诗文,正和几个年轻的女作者在一个大屋子里朗颂着刚刚创作的诗歌。赵诗文有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非常年轻,借着酒劲,他一只手拿着一篇诗稿,一只手摸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激情地大声朗颂着他刚刚创作的一首新诗:啊,爱情;

事后,何晓军觉得非常难堪,甚至不敢看妻子一眼。刘春英用温暖的胸怀,拥抱着何晓军的头,并轻声地说道:“你是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多么美好;

他们没有性经验,甚至连这方面的书都很少看。何晓军紧紧把妻子压在身下,他想立即进入到妻子那个温暖而又美好的领地,他急切地动作着。身下的刘春英也做好了让丈夫进入的准备。可越是急切,越不能控制,当何晓军就要进入的那一刹那,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多么晶莹;

他们在温暖的水中紧紧地拥抱着,然后是深深地亲吻,长久地相互抚摸。他们都是第一次抚摸异性,那种久违的,强烈的欲望被迅速地唤醒。他们只在水中抚摸了片刻,便相拥着跳出浴盆,连身上的水也顾不上擦,就直奔屋里的那张大床。

我要追逐着你;

这一对大龄的新婚夫妇,第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共同走进了温暖的浴盆里。他们第一次扫视着对方完全赤裸的身体,视看着对方的全部秘密。

向更高更美的山峰;

“行。”何晓军高兴地答应着。

永远攀登;

还是刘春英打破了推让的局面。“要不,我们俩一块洗吧!那是个双人浴盆。”

攀登;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制约着,把宝贵的童贞,留给了这最后的时刻。这在今天这个开放的时代,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

在何晓军看来,刘春英不仅是她名义上的妻子,更是他心目中永远都改变不了的领导。两个人在政治地位上相差得如此巨大,把他的生理要求几乎都吓没了。他甚至想过,在没有结婚之前提出过份要求,会不会让刘春英觉得自己道德水平低下,甚至是……他不敢有一丁点的越轨想法,生怕降低了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

他大声地朗颂完,几个女孩为他鼓掌。他搂着的那个女孩,还大胆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口,留下了两片鲜红的唇印。赵诗文兴高采烈,还要即情朗颂,可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刚刚进屋的王光辉。都是南平市的县级领导干部,他们彼此早都认识。

在刘春英看来,性结合应当是男方为主动的。在恋爱后期,特别是结婚登记以后,如果何晓军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她会答应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答应的准备。可是何晓军就是没有提出,男人不提出,她一个女人,一个比丈夫大五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市检察院的检察长,怎么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呢?

“王秘书长,你,你怎么来了?”诗人首先开口发问。

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在二十一世纪已经开始的时候,一个四十三岁的老姑娘同一个三十八岁的童男子,在恋爱了半年多,结婚登记一个多月之后,竟然是谁也没“碰”过谁。可这确实是真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双方面的。

“我来看看你。”王光辉说着上前主动与赵诗文握手。

两个人就这么谦让着。十多分钟谁也没有动。

“看我?你这么大的一个政府秘书长,能到这山沟沟里来看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相信。”赵诗文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

“不。你先去洗吧!”何晓军对妻子说。

“是看你,也是来找你有点急事。”王光辉笑着说。

吃完了饭,回到房间里,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十点钟的时候,刘春英把卫生间的双人浴盆里放好了洗澡水。“晓军,你去洗澡吧,水我都给你放好了。”刘春英对丈夫说。

“那好,那好。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诗人拉着王光辉的手,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一一做着介绍:“这位是佳佳,这位是欢欢,这位是娜娜。这三位都是我们南平最年轻、最漂亮、最有才气和最有希望的女诗人。北京不是出了几个美女作家吗,我们南平也要出几位美女诗人。要和北京争个高低。”赵诗文说话口气很大,嘴里也喷着酒气,看来中午是没少喝酒。也许是诗人要写诗,总离不开美酒和美女吧?!

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是因为厨师的手艺不错,要的这些菜吃了很多,吃得也很好。而那两杯红艳艳的红酒,他们只是像征性地端起来碰碰杯,谁也没有喝。

王光辉认真地看了看三个女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纯情。他打心眼里羡慕眼前的这个诗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家里有一位“南平官场一枝花”,外面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围在身边笑哈哈,日子过得很有情调呀!

刘春英脸红了一下,没有言语。

“王秘书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几个女孩跟我都不是外人。”赵诗文看着王光辉说。

“为了,为了让你早点怀个好孩子。”何晓军终于说出了实情。

王光辉很想把事情马上说出来,可一见这几个女孩在身边,话说多了可能会不好。于是,就改变了主意。“你是一位大诗人,话要和你慢慢说。咱们还是上车再说吧。”

“为啥?”刘春英脱口而问。

“现在就跟你走吗?”赵诗文问。

何晓军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早上临上火车时,嫂子偷偷地告诉我,这几天不让我喝酒”。

“对。现在就走。”

何晓军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见服务员走了,刘春英就问:“晓军,你为啥不喝酒呢?”

“今晚能回来吗?”赵诗文又问。

女服务员笑着劝道:“结婚是喜庆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呢?喝点红酒有多好呀!”

“不好说。能不能回来,关键在你。”王光辉说。

何晓军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赵老师,今晚您可要回来呀!”

见丈夫态度这么坚决,刘春英想了想又说:“要不就喝点红酒吧?!”

“赵老师,您不回来,晚上多没意思呀!”

见女服务员在场,何晓军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白酒我绝对不喝。”

“赵老师,您不回来我们可就生气啦!”

刘春英莫名其妙地看着何晓军:“你平时不是能喝点酒吗?今个怎么了?”

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嚷了起来。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真是不一般,让王光辉好个嫉妒。

何晓军一听,连连摇头,并大声地说:“不喝不喝,我不喝酒。”

“好好好。我今晚一定回来。一定回来。”赵诗文连连点头答应。

于是,他点了一条鱼,一条挺贵的月亮鱼。又要了两只蟹,是那种大飞蟹,还要了半斤虾。服务小姐又免费赠送了四个小围碟。小餐桌上一下子摆得满满的。服务员问他们喝点什么酒?刘春英知道何晓军能喝点酒,就说:“吃海鲜,就来点白酒吧!”

上了汽车,车子启动以后,王光辉这才开口:“赵主席,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的妻子陶梅,在今天上午去平水县搞调研时遇到车祸,负了重伤。她已经住进医院,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脚和小腿严重损坏,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她,她已经算是个残疾人了。”

一听说菜价打五折,何晓军放心了。“那我们就吃点海鲜吧!”

听到了这么个突然的坏消息,赵诗文的脸上却是那样的平静,一点也没有惊慌和急迫。他没有急于说话,而是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了抽起来。

“有。已经执行好几年了。”服务员点头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车里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吧?!”

“怎么,你们还有这么好的优惠政策?”刘春英不相信地问。

“对。”王光辉很佩服诗人的判断能力。

服务员笑着回答:“这里的特色就是海鲜,都是刚刚从海里打上来的。厨师的手艺也不错。我们经理已经知道二位是旅行结婚。我们这里有规定,对结婚的新人给予优惠,饭菜打五折,但酒水除外。”

“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最大的老板?”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光辉大声地问道。

刘春英知道何晓军平时不常去饭店,对点菜不内行,就问服务员:“这里的菜有什么特色的吗?”

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大老板”,不是指的做买卖的商人老板,而是专指市委的一把书记。

何晓军看了看菜单,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春英,咱们点两个清淡一点的菜,好吗?”

“不是。不是大老板。”王光辉连连摇头,一口否定。

是的,从今天开始,或者应当准确地说,从一个月前他们结婚登记的那一天起,何晓军就已经是她的合法丈夫了。然而,成为“真正意义”的丈夫,是要从今天晚上开始了。

“那是谁?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诗人紧着追问。

刘春英笑着拿起菜单,扫了一眼,又把菜单递给了何晓军,像似对服务员说,又像是对何晓军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她的话充满了自豪和幸福:“请我丈夫点菜吧!”

“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刘春生。”王光辉一字一句地说着。

刘春英和何晓军刚刚坐下,服务小姐就笑呵呵地递上了菜单。刚刚梳洗过后的刘春英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大红色的衣服。这么多年来,由于工作职业原故和年龄大的原因,刘春英从来不穿红戴绿,一向以朴素著称。今天是她当新娘子的日子,尽管是四十三岁的老姑娘,结婚的时候也是应当穿红的。服务小姐似乎是明白一切,她把菜单递到了刘春英的面前。

“刘市长?怎么会是他?刘市长和陶梅也没什么传闻呀!他们怎么……”诗人的思绪还在原有的轨迹中徘徊,还需要有人做进一步的引导。

坐在餐厅一号小包间里,明亮的大玻璃窗外就是黑沉沉的大海。这是一个装修豪华的情侣包房,屋子的装修也非常有情侣格调。紧靠玻璃窗的是一个两人对坐的餐桌,餐桌上放着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

“你停下车。”王光辉对司机下达着命令。司机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你到车下散散步,我和赵主席有几句话要说。”王光辉命令着司机离开了车子。

“有什么舍不得的。没了她,还有你呢。你不是比她更动人嘛!”王光辉说着,又用力地动作起来。身下的马美丽也尽情地配合着,嘴里还兴奋地哼叫着。

车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诗人又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支,王光辉这才开口:“赵主席,您是位著名的诗人,思维敏捷,看问题穿透力强。这是我非常佩服的。我这么老远的来接您,一是要快点让您看看受伤的妻子。二是要把我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您。这也算是我对您的关心,对一位著名大诗人的敬仰。这起车祸,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您要认真仔细地分析,就会发现不少的疑点。这第一,刘市长下乡调研,该带秘书吧?!陶局长下乡,也该带个副局长或者是个科长,最次也要跟一个科员吧?!这些都是最起码的。而他们两个,谁都不带随员。不带随员,搞什么调研呀?!这第二,即使不带随员,轻车简从,那也要有个司机开车呀!刘市长的司机说是突然病了,病了政府还有别的司机呀,即使没有了,那么陶局长的司机呢?也没有了吗?他们不带司机,就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这桃花盛开的春天里,离开喧闹的城市,来到山清水秀的山里,能干什么去呢?您是诗人,能像您这样去开一个诗情画意的笔会吗?他们能干什么?我不说您也一定清楚。别看他们是什么市级、县级领导,可他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王光辉说到这把话停下,用目光看着一言不发的赵诗文。

“可你那挺动人的妻子,走了舍得吗?”

赵诗文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闭着眼,认真地听着。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他把没抽完的大半截烟狠狠地扔到了车窗外。

“我当然是留下。这么美好的政治前途,我会舍得丢下吗?”

王光辉这时又继续说道:“我是政府的秘书长,政府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最近一个时期,陶局长经常一个人去找刘市长,去的时间有时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有时是晚上下班以后。大家对他们的亲密接触是有议论的。可谁又不好也不敢往外说。刘春生这个人,外表给人的感觉很平和,不张扬,对异性不感兴趣。其实这都是表面现象,他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谁说得清呢!”

“你呢?”

“这事也怪不得刘市长。”诗人终于说话了。“我家的那个娘们,这几年就一直在疯,在官场上能混得好的女人,哪一个是靠自己真本事上去的?!为这,我骂过她多少回,她就是不听,非要在这官场上干下去。她那漂亮的脸蛋,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可话又说回来了,母狗要是不撩尾巴,公狗能爬上去?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老婆不好。”

“和我谈判。是跟她走,还是分手留下。”

“话也不能这么说。”王光辉又做进一步的引导。“就算是陶梅有什么想法,可主要责任在男方呀!他刘春生是什么人?是市委常委,是常务副市长呀,他又分管人事和编制工作,是陶梅的顶头上司,陶梅敢得罪他吗?一个市级领导干部,想玩玩下级的女干部,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王光辉像似在说明情况,更有点像做经验介绍。

“她回来干什么?”马美丽又问。

“哦,你说得也有道理。”诗人终于被说服了。

“我没和她在一起。她住在宾馆,早上我去匆匆看看。什么也没有干。”王光辉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怎么办,你思考思考再说吧!”王光辉说着冲车窗外摆摆手,司机赶紧回来,车子又快速地开走了。

“怎么样?久别胜新婚。昨天一夜,你能闲着?”马美丽有些嫉妒地说。

把赵诗文送到急救中心的门口,王光辉只是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然后他上车,抓紧去办第二件事。

王光辉停止了动作,气喘吁吁地说:“她回来了怎么样?”

市政府办公室负责照像的陈博亮,刚把上午照的两个胶卷送给洗印中心服务员的手里,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听,是政府秘书长王光辉打来的。

王光辉也挺不住了,两个人赶紧脱衣上床。王光辉正干得起劲,身下的马美丽叫道:“光辉,你哪来这么大的劲?你妻子不是昨天从法国回来了吗?”

“小陈啊,我是市政府秘书长王光辉。你现在在哪儿呢?”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马美丽说着,手又伸到了他的身下。

陈博亮马上回话:“王秘书长,我在照片洗印中心哩。我正要洗早上照的那两个胶卷……”

“是要尽快把那几笔钱弄干净。别影响我的提拔。”王光辉也挺在意地说。

“你不要洗了。立即把胶卷要回来。你就在那里等我,哪儿也不要动,我马上就到。”

一提是钱,马美丽放心了。“不就是钱嘛。要多少都行。我这个证券公司总经理,就是你当副市长的坚强后盾。过几天我想去深海市看看,我们俩前些年搞的那两个项目,有点尾子我要给弄干净。这几天我总做梦,说那里出事了。”

还没等陈博亮再说话,王光辉已经把电话挂了。小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想了想,还是向负责洗印的女服务员要回了那两个没冲洗的胶卷。女服务员对经常来这里洗印的陈博亮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洗了?你是我们的老客户,洗印是享受优惠打折的。”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出血就是让你给我准备点钱。这年头,想当副市长,不拿钱行吗?!钱拿少了行吗?!”王光辉说。

“不为什么,也许,也许一会儿还洗。”小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出什么血?”马美丽被王光辉的话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光辉大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小陈赶紧上前打招呼:“王秘书长,您找我?”

“不光煽风点火,你还要出点血。”王光辉点了主题。

王光辉没有说话,伸手拉住小陈的手,把他拉出了营业厅。在外面的一个僻静处,王光辉急着问:“你早上照的那两个胶卷呢?”

马美丽又一次上前搂住了王光辉的脖子,亲切地说道:“光辉,你真行,真是个当官的料。你说的真是太对了。煽风点火的事,我会干。”

“在这呢!”小陈打开了手中握着的那两个胶卷。

“说你们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还总不服气,这个天赐的好机遇你还看不出来嘛!假如没有这起车祸,市政府要是提拔一位副市长,能轮到我吗?别看我是政府的秘书长,最接近副市长的位置了。可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真有一个副市长的位置,那就一定是陶梅的。她年轻、高学历,又是个女的,政府就缺一个女副市长。更主要的是,一把田书记对陶梅那个好劲,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陶梅少了右脚和小腿,成了残废,南平市能选一个残疾人当副市长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我就少了一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还有,这起车祸,是刘市长开车造成的,是他伤害了田书记最心爱的女人,田书记能不恨他吗?刘春生这个人,只会干工作,上面又没有什么根基,他完全是靠机遇干上来的。这次,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恐怕是不好干了。我们要是再煽煽风,点点火,烧烧他,就完全可能把他这个副市长干掉。这样,就倒出一个副市长的位置,我再把田书记弄明白了,就完全有可能实现当副市长的愿望。”王光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光辉上前,一把将两个胶卷抓在手里,认真地看了看,然后一脸严肃地问道:“就这两个吗?”

“他们出车祸,你有什么机遇?”马美丽瞪着眼睛不解地问。

“是。就这两个。”小陈赶紧回答。

“你呀,就知道骂。知道吗,他们的这一次车祸,我的机遇来了。”王光辉满脸是笑地说。

“就是早上在政府院内照的桃花盛开的片子吗?”王光辉生怕弄错了,又一次地发问。

“这个小骚娘们,怎么也没把她弄死。田书记让她勾的,都快没魂了。”一提起陶梅,满是嫉妒的马美丽张口就骂。

“对。就是早上您看见我照的那些,还有刘市长和……”

“一同负伤的还有市人事局长陶梅。”王光辉继续说着。

“好了,好了。你不要往下说了。”王光辉立即打断了小陈要说的话。他把两个胶卷装进兜里,看着莫名其妙的陈博亮说道:“这两个卷就算给我了。这件事就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对第二个人讲,当然,也包括你的家人。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政府的秘书长,分管办公室。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这话你听明白了吧?!”

“唉!我还以为他能死哩,他要是一死了,就倒出一个副市长的位置,你这个秘书长,就可能提上去。可他怎么就没死哩!真是没劲。”马美丽失望地说着,眼睛里瞬间闪出的光芒早已无影无踪。

“明白了。明白了。”陈博亮吓得连连点头。

“没有生命危险,只负了一点轻伤。”王光辉回答。

王光辉没再说什么,一头钻进汽车里。车子开走了,小陈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脑子里留下的是一大串的问号……

“有没有生命危险?”马美丽不等他说完就急着问,眼睛里突然闪出一种明亮的光芒。

晚上八点钟,王光辉来到了市委书记田瑞明的家。这是他今天要办的第三件事。

“今天上午,刘市长下乡出了车祸,负了伤,正在住院。”王光辉说。

出来开门的是田书记的老伴玉贤。她面无表情地把门打开。王光辉赶紧笑着,亲切地叫道:“处长您好。”

马美丽就要摸到那地方的手停住了,她瞪着大眼睛问:“出了什么急事?”

玉贤竟然没有理他,就像不认识一样,转身走了。王光辉早就认识这位几年前病退下来的处长。他关上房门,在门厅处主动换了拖鞋,鼻子里已经充满了一阵又一阵的香味。他近来不断听人说过,市委书记的老伴玉贤已经开始信佛了。

马美丽使劲亲着,还觉得不过劲,手又向他的下身摸去。王光辉这才说话:“我找你有急事,特大的急事。”

刚换好拖鞋要往里面走,市委书记田瑞明从书房里探出头来:“光辉,你来啦!”

马美丽为了和王光辉幽会方便,便将这套普通的三室房子买下。只做了一下简单的装修,买了一张好的双人床,又把卫生间的设施装修好。两个人都有钥匙,一个星期能在这里好上一回,有时高兴了,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由于这是一栋旧的普通居民楼,也没有专人管理,邻居们互不来往。他们买下这房子已经两年多了,在这里特别安全,无人知晓。

王光辉赶紧一个劲地点头,亲切地问候着:“田书记好。田书记好。”他说着话,进了田书记的书房。

马美丽已经提前回来了,见王光辉进门,马上扑了过来,她用双手搂住王光辉的脖子,热嘴唇使劲地在他的脸上亲吻着。然后问道:“这么急着想见我,是不是又想……。”

这是一个很大的书房,四周是一排一排的红木书柜,书柜是装着各种各样,数也数不清的书籍。靠窗子的地方是个大写字台,屋中间有一组高档沙发,田书记自己往沙发上一坐,又用手朝沙发上指一指,示意王光辉也坐下。

王光辉打出租车来到了一栋很普通的住宅楼前,他下了车,上了四楼,随后拿出钥匙,打开了404号房间的房门。

今天晚上临下班的时候,王光辉用电话向田瑞明做了请示,说有个重要情况要单独向市委书记汇报,想晚上八点钟到书记家里来。田书记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请求。他这才得已在晚上八点钟迈进了市委书记的家门。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地坐到了沙发上,他用试探的目光看着这位南平市的决策者。田书记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笑容,眉头皱得紧紧的,平时整整齐齐的分发在家里也显得有些零乱。眼镜后面的那一双眼睛,有点半睁半开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既像是在思索,也仿佛是在准备着决策。他拿起茶几上一盒熊猫牌香烟,抽出一支,连让都没让王光辉一下,自己点着了,使劲地抽了一口。王光辉清楚地知道,市委书记平时是不吸烟的,今个他这是怎么了?

朱丽娜见自己的丈夫竟无回心转意,本想和他离婚,又怕说出去影响不好,加上官场不顺,一气之下出国发展。

“田书记,我是专程来向您检讨,承认错误的。”王光辉一开口,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今天发生的这起车祸,暴露了我们政府机关管理工作不严,有很多漏洞。我作为政府的秘书长,是有重大责任的。我请求田书记给我处分。”王光辉语气沉重,眼睛里好像还有几滴泪珠在闪动。

王光辉仍然是摇着头:“要分手,就是我们俩分手。”

“事情已经发生了。处分又有什么用?处分你能让陶梅的右脚和小腿再生吗?处分你能让陶梅还像以前那样完美无缺,亭亭玉立吗?”田书记一提到陶梅,脸上的表情就十分痛苦,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呜咽。

朱丽娜说:“她支持你,不就是给你钱嘛!她的钱是不干净的。你和她分手吧,你们过去的事,我就装着不知道。”

“是的,陶局长真是太不幸了。她那么年轻,那么有远大的政治前途,可就成了……”王光辉故意不往下说,他用余光看着田书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又继续说道:“今下午,我专门坐车去了大沟乡,把陶局长的丈夫赵诗文接了回来。”

王光辉摇着头说:“美丽对我好,也曾支持过我,我也喜欢她。断是断不了的。”

“他丈夫怎么说?”田书记半睁半闭的眼睛立即全睁开了。追问的声音也很急。

王光辉和马美丽的两性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但瞒不过王光辉的妻子朱丽娜,这与她两年前一气之下出国也有直接的关系。她曾经和王光辉这样说过:“你是政府的秘书长,官也不算小了,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影响,你和马美丽的关系,就不能断了吗?”

“陶局长的丈夫十分气愤。您知道,他是个诗人,是个气质型的文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干。他对政府,特别是对刘春生副市长有意见,是刘市长违反规定开车,造成他妻子残废的,他要跟政府和刘市长算帐。”王光辉一边看着书记的脸色一边说。

说起王光辉和马美丽的关系,还要追溯到六七年前在南平市财政局的时候。那时王光辉是常务副局长,马美丽是预算科副科长。王光辉年轻英俊,有水平,有能力,也很有政治前途。马美丽漂亮多情,对有前途的男人特别崇拜,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起。后来王光辉从财政局的副局长升任市政府分管财政、金融的副秘书长,后来又升任了秘书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并成为南平市市级后备干部。马美丽由副科长很快升为科长。后来成立证券公司,在王光辉的鼓动和帮助下,马美丽升任证券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总经理是由财政局副局长兼任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兼任总经理的副局长辞去了总经理职务。马美丽便顺利地当上了证券公司总经理,变成了一位正县级的干部。

“算什么帐,那也不是刘春生故意的。”田书记摇着头说,刚才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一半。

“美丽吗,我是光辉。你现在在哪儿呢?在证券公司啊!我现在找你有急事。电话里说不方便。去你们公司也不方便。那样吧,你快回家,我到你家里去。你问哪个家呀,当然是咱们俩那个秘密的家了。越快越好。”

“问题不在于是不是故意的。赵诗文说,他要告刘春生。”

市政府秘书长王光辉刚离开副市长刘春生的病房,马上掏出手机,给市证券公司总经理马美丽打电话。

“告他什么?”

刘春英和何晓军一起送他出门,并再三连连致谢。

“告他和陶梅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邹主任笑着摇头:“不啦,不啦。我还有事。等您们临走的时候,我再喝您们的喜酒。”他说着起身告辞。

“啥?他俩有男女关系?”田书记的一双眼睛立刻都睁开了,而且是瞪得好大好大。凶狠的目光透过眼镜片,射到了王光辉的脸上,让王光辉看了都有些害怕。

何晓军在一旁忙说:“要不,晚上我们请您吃饭吧?”

“您看看这个。”王光辉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放大六寸的彩色照片,递给了田书记。

刘春英笑着接过名片,连连感谢道:“太谢谢您了。太谢谢了。”

田瑞明接过大照片,目光一落到照片上,立即就不动了。照片上,后面是一大片盛开得十分鲜艳的桃花。桃花下面,并肩站着刘春生和陶梅。两个人挨得非常紧密,几乎是胳膊压着胳膊。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如果不认识他们两个人,仅从照片上看,他们俩人这种幸福的表情,如果不是一对夫妻,那也一定是一对情侣。

邹主任这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继续说道:“这里二十四小时有热水洗澡,什么时候都可以到餐厅用餐。我已经和餐厅说好了,您们二位就在一号包间里用餐。那包间面对大海,环境不错。吃饭呢,您们可以随意,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厨师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吃饭后您们可以签单,临走时和宿费一起算。要是想到市内或别处游玩,您可以打电话,我给您们安排车子。如果觉得不方便,这里也有车子,按里程付费,也是走时一块结账。如果您们还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告诉楼层服务员就行,一切都会使您们满意的。您们二位旅途劳累,洗一洗就下楼吃饭吧。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我也不陪您们了。如果没有什么事,这期间我就不来打扰你们了。我也不会告诉院领导的。”邹主任说着话,把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田书记的目光异常严肃,脸也变了色,他语气严厉,像在追查一起刑事大案。

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笑着问道:“邹主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偷偷递给我的。今早上,刘市长和陶局长临下乡前在政府大院里照的。照像的那个工作人员对我说,一个市长,一个局长,竟能公开的,如此亲密地在一起照像,那要是在背后,只有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能干出什么事呢?”王光辉的话不知道是在问田书记,还是在问自己。

听到赞扬,邹主任也高兴了,他上前拉开了红色的窗帘,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太阳刚刚落山,大海的尽头是一片桔红色,没有风,没有浪,大海平静得像一面镜子。邹主任指着大海说:“这儿的海滩是全国出名的。沙子又白又细又平。要是再晚些时候来,能下海游泳就更好了。”

田书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长久地留在照片上,留在了陶梅的那张漂亮的脸上。他在想,自己也曾经有几次与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她的脸上没有如此灿烂的笑容呢?是自己的年龄大?还是自己的权力小?

何晓军更是连连点头:“真没想到,这里的条件会这么好。房间安排得这样可心,真有点像到了家的感觉。”

“还有一个情况。我接到一个群众的电话,说车祸发生前大约二十分钟,刘市长的那台红旗世纪星轿车,曾在路边的一个厕所旁停下,刘市长和陶局长共同去了一个厕所……”

“满意、满意。真是太好了。超出了我的想像。”刘春英赞不绝口。

“什么什么?”一听王光辉说出这样的话,田书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光辉:“你说刘春生和陶梅去了一个厕所?这,这是怎么可以呢?啊?”

邹主任开口了:“刘检察长,我们这里还有高标准的套房,考虑到您是领导干部,平时要求自己很严格,我没有给您安排。不知道这里是否让您满意?”

王光辉很少见田书记这样让人害怕的脸色和令人恐惧的目光,以及这种有些失态的动作。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还不想把事情弄得漫无边际,那样真查下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于是,赶紧扭转话题:“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看刘市长的车子出了事,提供一点线索。其实,也不一定就发生了什么事情。陶局长还是很正派的干部,在群众中还有很高的威信。只是刘市长的影响太不好了,身为常务副市长,一个人开车下乡,只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局长,他到底想干什么呢?”王光辉说到这,又把话停下了,用目光看着田书记,等待着下文。

房间是双人间,但不是套间。一张红木的双人床,被褥都是红色的,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新的。床的上方,贴着一个大红的双喜字。四周有一组沙发,沙发套全是新的,而且是粉红色的。窗上是红色的落地窗帘,也像是新做的。茶几上,放着一盒红色的软包中华牌香烟,特大的火柴盒上也印着喜字。一个水果盘里放着红色的苹果,红色的桔子。一个糖果盘上放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糖果。这一切摆设,都跟结婚的新房一样,让刘春英和何晓军看了,都觉得非常亲切,非常感动。

田瑞明此时已坐到沙发上,他端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使劲地喝了一口茶,平静了一下自己刚才焦急的心情,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光辉啊,你已经看到了吧,我对咱南平市发生在领导干部身上的车祸,是感到无比痛心的。我的心情非常难受。我是南平的一把手,我要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负总责。这是省委交给我的责任呀,责任重于泰山嘛!”

看来,邹主任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田瑞明说到这儿又喝了一口茶水,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们看问题一定要有政治的高度,要讲政治嘛!发生这一男一女的车祸,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光彩的事情,查也不好,不查也不好,我真是左右为难呀!光辉啊,你是政府的秘书长,又是一个年轻,很有政治头脑,很有远大前途的干部。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既要不给刘市长和陶梅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也要把他俩的问题彻底搞清。我们要以德治国,干部的道德素质十分关键呀!现在,不管怎么说,刘春生同志自己驾车是错误的,又造成了这么大的车祸,影响这么坏,事情不能就这么拉倒。一定要有个说法。不然,全市各级干部都这么可以领着个漂亮的女人到处乱跑,南平市还不乱套呀!你要利用各种条件,把事情搞清楚。要有证据,有文字材料。具体怎么处理,我还要和你们市长关永和同志商量。这几天他去北京开会,常务市长又出了事,政府的工作,你这个秘书长要负起责任来。这也是考验你的时候。”

说是培训中心,实际上就是一个宾馆。看到大厅的装修和设施,不会低于三星级水平。他们用不着办任何住宿手续,直接进了电梯间。进口的电梯非常好,只看上方电子数据在跳动,却没有电梯上升的感觉。电梯在六楼停下,他们走出电梯,服务员打开了606房间。一大蓝鲜花首先映入了刘春英的眼帘。花蓝的红缎带上写着黄色的一行大字:祝刘春英、何晓军新婚之喜。

“田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按您今晚的重要指示,全力做好各项工作,保证让您满意。”王光辉十分激动地说着,他站起身来,和田书记告别。那张彩色大照片,他也没敢往回要,就放在了茶几上。

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接过邹主任从后备厢里拿出的旅行箱。一个女服务员冲着邹主任打个招呼,然后在前面开门,引路,三个人走进了培训中心。

赵诗文去见陶梅,真有点是不伦不类。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复杂,说不清是忧,也说不清是喜。他迈着挺轻松的步子,推开了病房的门。外间的客厅里鲜花盛开。走进里间,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病床上的陶梅。车祸、手术、来人看望,忙碌了近一天,她累了,实在是太累了,此时她已经睡着了。

“到了。这是我们市检察院的培训中心,条件还不错,现在又没到旅游旺季,这里几乎没有人住,价格还打折。”邹主任说着下了车,刘春英同何晓军也赶忙下车。

赵诗文看着熟睡的妻子那张漂亮的脸,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王光辉说的话,想像着陶梅和刘市长在车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车子快速地驶出喧闹的城市,朝海边驶去。又开了二十多分钟,驶入了海边的一片别墅区,然后,在一栋豪华漂亮的四层楼前停下。

值班女护士走了进来,冲着赵诗文问道:“你是谁?怎么不经允许就进来了呢?”

“是啊,城市的巨大变化,连我们北岛人都始料不及。真是一年一变样,三年大变样。”邹主任十分自豪地说着。

赵诗文苦笑了笑:“我是她的丈夫。我看妻子还要经过谁允许吗?”

“是啊,能有四、五年没来了。”刘春英回答着。她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北岛市的马路宽阔,路两旁是一座座高层建筑,一副新兴的国际大都市的气派。“北岛市的变化真是太快了。几年没来,都快认不出来了。”刘春英赞美着这座城市。

一听说是陶局长的丈夫,女护士马上放下了笑脸,“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请坐。”

邹主任熟练地开着车子,出了火车站。“刘检察长,已经有几年没来咱北岛市了吧?”邹主任一边开车一边亲切地问。

赵诗文没有坐,他仍然站在那里问道:“陶梅伤得怎么样?我可以看看吗?”

走出车站,外面停着一台崭新的别克牌黑色轿车。邹主任一边打开车的后备厢一边说:“我是办公室主任,管车的,又会开车,接你们也方便。”他说着话,把旅行箱放在车后备厢里。然后打开后面的车门,让刘春英与何晓军坐进车里。

“看您说的,怎么这么客气。您是她丈夫,有什么地方不能看的。”女护士说着,用手掀开的被下角,赵诗文的目光呆住了:自己妻子的下肢,如今已经是残缺不全了。没有了右脚和小腿,空荡荡的那段肢体,让人看了有些恐怖。他赶紧让女护士把掀开的被角放下。

可这时旅行箱的拉杆已经握到了邹主任的手里。站台上迎亲友的人很多,何晓军也不便争抢。他伸过手,拿过了刘春英手中的两束鲜花。

也许是怕作丈夫的伤心,女护士开导着说道:“虽然截了肢,但以后可以安假肢。最新的假肢,可以以假乱真,不细心的人是发现不了的。也不会影响太多的家庭生活。”女护士的声音挺大,把熟睡的陶梅惊醒了。她睁眼看到了赵诗文,平静地冲他笑了笑:“你来了。”

何晓军忙说:“不用。不用。”

女护士见陶梅醒了,知趣地走了。

“那好。那好。”邹主任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伸手拿过何晓军手中旅行箱的拉杆:“来,我帮您拿,咱们出站台吧!”

赵诗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妻子,不知道如何开口。屋子里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看着邹主任那张热情而又诚实的脸,想想林处长也是好心,再说两个人出门在外,有个熟人引引路,帮个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刘春英笑了:“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邹主任了。我也就只好服从安排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陶梅首先打破了僵局。“你的笔会搞得怎么样?又写出了不少的新作吧?!”

邹主任忙说:“刘检察长真是太见外了。全国检察系统是一家。到了北岛就应当像在南平市一样。实话告诉您,林处长已经给您在海边的一个宾馆预定了一个房间,房费都已经预付了。您要是不住,那不就浪费了嘛!再说,安排您的旅行,也算是林处长对您的一片心意。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切都不过格,一切费用都由您自己付。我只是给您搞个服务。”

“原本是想写些新作,现在,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赵诗文话里有话地说。

刘春英把手中的电话还给了邹主任。说道:“我们想住的宾馆,头几天已经打过了电话,房间是有的。我们打个车去就行了。用不着麻烦邹主任了。”

陶梅又苦笑了笑,继续说道:“明天是星期天,你到儿子晓强的学校去看看。他已经有十多天没回家了。现在我又出了车祸,你又照顾不了他,就让他在学校继续住下去吧。我出车祸的事,也别告诉他。”

林一伟也在电话里说:“刘检,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一切都按规矩办。只是有这么个熟人,为您提供一点方便。您千万别介意。祝您新婚愉快。”林一伟说完已经把电话关了。

“你要是知道还关心咱的孩子,今个星期六,你就不该去搞什么他妈的调研,也就不会出这样的车祸。你一天到晚的跟在那些臭男人的身边转什么?我早就说过,不要让你在官场上闹腾。你偏偏不信。现在倒好,出事了吧?!我可以不告诉儿子,可他能不知道吗?这全市重大的桃色新闻,谁能不知道呢?就差一点儿上电视,登报纸了。”赵诗文满肚子是气地说。

“刘检察长,您放心吧,这事就我自己知道,没有告诉院里的任何人,绝对为您保密。”一旁的邹主任赶忙插话。

“诗文,你,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这就是一起意外的车祸,怎么会是桃色事件呢?”陶梅气得脸色通红,大声地说。

刘春英说:“一伟啊,我是个人旅行结婚,不想麻烦北岛市检察院,也不想声张,这你是知道的。你怎么……”

“是不是桃色事件,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只有我不知。我过去是不想知,如今,我的头上已经被人给戴了一顶男人们最害怕的绿帽子,我还怕什么呢?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丈夫,我有权要求知道这一切,我也有权对这一切进行调查。我也决不能放过那个人面花心的刘春生。”赵诗文终于把埋在肚子里几年的怨气一股脑地放了出来。

刘春英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里面传出了批捕处长林一伟亲切的声音:“刘检啊,您到北岛了吧?去车站接您的是北岛市检察院办公室的邹主任,他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像亲兄弟一样。您在北岛的一切,我都给您安排好了。”

“赵诗文,你瞎说什么。”陶梅的声音已经严厉了。

这时,这个男子手中拿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打开手机,说了声:“刘检察长已经到了”。就把手机递给了刘春英。

“我这是瞎说吗?我这是在陈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赵诗文理直气壮。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刘春英反问。

陶梅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见到自己负伤会是这个样子,她气得浑身发抖,说话也语不连句:“你,你想,你想怎么样?……”

“我是北岛市人民检察院办公室主任,我叫邹开明。”他笑着自我介绍。

赵诗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我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现在,我就想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包括最秘密的,最见不得人的那些细节。至于以后怎么样,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刘春英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肯定地说,她不认识他。“我是刘春英。请问您是……”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陶梅也终于发火了。

刘春英手持两束鲜花,何晓军拉着一个大旅行箱,他们一前一后走下了软卧车箱。在站台上刚刚站稳,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检察官制服的男子笑着走了过来,开口问道:“请问,您就是南平市检察院刘检察长吧?!”

“好。你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你安心养伤吧!实在对不起,我今晚还要赶回山里去,我还要和那些年轻的诗人们一起写诗,创作,我不能在医院陪你。明天呢,我也不能按你的吩咐去什么学校看晓强。当初说好的,孩子的事情是你一个人负责。现在你也不能推脱责任。等我把这起桃色事件调查清楚了,我再和你做最后理论。”赵诗文说完这番话,看也不看陶梅一眼,迈着大步走了。

列车终于在傍晚四点多钟的时候驶进了北岛车站。

看着这样一个丈夫,受着这样的污辱,陶梅的心像被刀子狠狠地剜去一块似的,她欲哭无泪,欲骂无声。她望着洞开的的病房大门,望着赵诗文离去的背影,只得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苍天在上,为什么对我陶梅这么不公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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