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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西安城风云际会,蒙元亨启程北上

蒙元亨大吃一惊:“你是一方父母官,突然传你去西安干什么?”

赵明舟点头道:“不仅知道,还要结伴同行。惠英来传令,让我也去西安。”

赵明舟说:“京城有上官来,要我去拜见。”

蒙元亨刚端起茶杯,赶紧放下:“赵大人,原来你知道了。”

蒙元亨又问:“究竟是哪位京城上官?”

保宁知府赵明舟比起四年前,头上又添了许多白发。不待蒙元亨开口,他便问:“去西安的事,准备得如何?”

赵明舟沉吟了一阵,说:“惠英说他只管传达,其他事一概不知。我只好从其他地方打听了一番,才知果真有一位京师的大老爷即将莅临西安。此人咱们都认识,户部侍郎李一功。”

蒙元亨认为,官场的事不妨找赵明舟问一问,但惠英说他此番也要去拜会赵明舟,自己若上门撞见不大好。蒙元亨只好沉住性子,待到第三天晚上,才去赵明舟府上。

“是他?李一功之前不是在刑部,什么时候到户部任堂官了?”一听说此人,蒙元亨立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蒙元亨若有所思地说。

赵明舟说:“李大人到户部,是去年的事情。”

罗世英一向心直口快,脱口说道:“从西安发来的公文,会不会又是文家在捣鬼?文知雪诡计多端,佩文与岳江南就是被她逼得亡命天涯。过去你在打箭炉,文家的手自是够不着。如今一回来,便又使出手段。”

蒙元亨拍了一下桌子,叹道:“他这种人久居高位,当真世道不公。”

蒙元亨摇头道:“我也纳闷呢。”

“卿贰大臣是你我可以随便议论的吗!”赵明舟制止了蒙元亨。他当然知道蒙元亨与李一功的过节,甚至自己与李一功同样结着梁子。但人家毕竟得势,多说反倒无益。

罗世英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时候成了山陕商帮的头面人物,还要把周姑娘一块带上?”

蒙元亨沉默了片刻,问道:“咱们去吗?”

蒙元亨亲自送二人出门,回到家里,他苦笑道:“真让你说中了,我又得出门一趟。”

赵明舟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是李一功发的请柬,而是川陕总督衙门的公文,谁敢不去!”

蒙元亨更蒙了。京城的上官不仅要自己去西安,还让周琪同行,这是什么意思?此刻,惠英却起身告辞:“话已带到,接下来还要去赵大人府上。”出门前,他又叮嘱:“公文催得很急,否则巡抚大人也不会安排我俩走一趟。蒙东家收拾一下,赶紧动身吧。”

蒙元亨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对了,惠英还说,让我带着周琪姑娘一同去西安,这是什么意思?”

惠英两手一摊:“我们只是来传令,其他事一概不知。”江师爷接过话:“蒙东家府上有位周琪姑娘吧?京城的上官好像与周姑娘认识,特别交代说,请你把周姑娘一同带上。”

赵明舟并不知此事,也觉得疑惑:“我听你说过,周琪是钦犯周弘毅的女儿,干吗把她带上?”

蒙元亨愈发不解:“请问是哪位上官?再者我虽是陕西人,但近年在川藏行商,与泾阳城中的大商很少往来,实在称不上山陕商帮的头面人物。”

此时差役进来禀报,说有京城寄来的信。赵明舟问:“谁的信?”

惠英说:“京城有上官来西安,大概想召集山陕商帮的头面人物见面聊一聊。”

差役答道:“兵部年遐龄大人。”

蒙元亨颇为吃惊:“要我去西安,干什么?”

赵明舟与蒙元亨同时为之一振。此刻年遐龄写信来,必与西安之行有关,前途究竟如何,不妨听年遐龄的指点。赵明舟撕开信封,快速浏览一遍,接着把信递给蒙元亨:“你自己看吧。”

“不敢当,替大人跑腿而已。”惠英说,“这次来,是川陕总督衙门发来公文,请蒙东家去西安。”

年遐龄在信中说,让他们勿要迟疑犹豫,尽快启程赴西安,还说有些事信中不便透露,见面便知分晓。

蒙元亨如今处世愈发老练,也学会挑好听话来说:“谁不知道,二位可是巡抚大人的左膀右臂。”

赵明舟缓缓说道:“这可真是风云际会,瞧这样子,遐龄也要去西安。”

两人坐下后,用人奉上茶。惠英开门见山道:“蒙东家也知道,我和江师爷忙得很,这次一同出来办差,自然是有大事。”

“这个年大人!”蒙元亨说,“这封信等于什么都没说,我甚至越看越糊涂。”

蒙元亨笑笑说:“这不刚回保宁吗,新房还在修。”

赵明舟拿过信,一把火烧掉,又说:“有朝廷的公文,不管有没有这封信,咱们都得去西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想无益,到了西安什么都清楚了。”

惠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从打箭炉到成都,谁不知道瑞成祥的蒙东家!每年从你手上过的茶叶、藏马,那可是不计其数。不过你住的地方,未免寒酸了吧。”

几日过后,嘉陵江雨雾蒙蒙,两岸山色混沌不清。赵明舟不是一个喜欢前呼后拥的人,加之此行前途莫测,更没安排任何送行的排场。

蒙元亨笑道:“师爷说笑了,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赵明舟先上了小舟,蒙元亨还在岸边与妻儿告别。上次西行康藏,送行的罗世英强忍住没有落泪,但这一次却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师爷说:“专程来找你呀。”

蒙元亨鼻子有些酸楚,强忍住道:“就是去见一见京城来的人,见了就回来。”

在成都时,蒙元亨与这二人见过面,他颇为诧异:“二位怎么到保宁府来了?”

罗世英说:“上回你去打箭炉,我纵然难受,却不像这次。不瞒你说,这几日我心头瘆得慌,总觉得要出事。”

这位腰间挂玉佩的,是四川巡抚衙门笔帖式惠英。惠英不仅是满人,而且出身上三旗,他的叔父官居盛京将军,乃朝廷一品大员。以惠英的显赫家世,来四川不过是镀层金,因此从巡抚以下,都对他客客气气。江先生是四川巡抚的师爷,平素颇受倚重。

“姐姐,不必担心,我和蒙大哥福大命大,一定会逢凶化吉。”几年时光,周琪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不像往日那般古灵精怪,但骨子里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

蒙元亨走出来一瞧,赶紧招呼道:“不知惠大人与江先生大驾光临,失敬!”

周琪噘起嘴,又说:“大不了把我也抓了,判个充军流放。那还正合我意,我早想去见爹了。”

用人们见状笑起来,蒙元亨只好灰溜溜躲进书房。可刚拿起书,敲门声却响起。罗世英打开门,只见有两个个头不高、穿着绸缎袍子的中年人,其中一人腰间还挂着玉佩。来者客气地问道:“蒙东家是住在这里吗?”

一旁的罗兵说:“你们嘴里能不能说几句吉利话,别尽自个吓自个!元亨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见一个李一功?”

蒙应瑞吓得大哭起来。蒙元亨斧头一扔,嗐了一声,要不是儿子顺手抄起竹竿,这一斧头可就直接砍手上了。罗世英赶紧跑出来,见儿子的手没事,好歹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还是滚去做你的生意吧。”

罗兵的话虽提劲,心里却很忐忑,他说:“要不还是让我一起去吧?真有什么事,我替大伙杀出一条血路来。”

蒙应瑞见身旁有一根竹竿,顺手抄起,替父亲把木柴稳住了。“你小子还挺机灵。”蒙元亨说着,一斧头砍下去,竟然把稳木柴的竹竿砍断了。

周琪说:“罗大哥,你这话更不吉利。”

蒙应瑞把一块木柴放在墩子上,但木柴上下不平,放不住。蒙元亨说:“你拿手把木柴扶住。”

“你瞧我这嘴。呸!”罗兵说。

蒙元亨说:“剑都会使,还不会劈柴!”他往手心里吐口唾沫,随后举起了斧头。

蒙元亨摇着头说:“这次咱们去的是官府衙门,不是折多山的土匪窝。拳脚功夫不顶用,你还是留在保宁吧。”

儿子欢天喜地,罗世英却说:“你会劈柴吗?”

罗世英又一把抓住蒙元亨恨恨地说:“你若有什么事,定是那李一功使坏,我饶不了他。”

这一日,父子俩游玩回来,见罗世英正在教新来的用人烧菜。蒙元亨对儿子说:“你看妈妈和那些婶婶多辛苦,来,咱俩帮他们劈柴吧。”

“没那么严重。”蒙元亨拍了拍妻子,转身与周琪上了船。

蒙应瑞的身体一日日见好,更与父亲蒙元亨渐渐亲热起来。蒙元亨常与儿子一起郊游,还教他骑马舞剑。蒙元亨在城中看了一块地,当即买下来,工匠陆续进场,修房造屋的事也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船夫使劲戳住竹竿,配上一嗓子吆喝,小舟离开码头,朝江心驶去。虽是逆水行舟,今日的风向却正好,众人用力划桨,再扯开船帆,不一会儿工夫,船便消失在茫茫雾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