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赵书记，刚揭开你一层皮，你就疼得受不了了？她满嘴挑衅。
赵源玩味着这几句话，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他刚要反击，手机响了，打算捏她鼻子的那只手，在途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落到了手机上。他一看来电号码，脸色马上正经了，悄声对她说，徐正的。
谈未来，有底气。
徐局长，你这是在哪里啊？
玩小蜜，有实力；
回来了赵书记。徐正说，明天我上班，有话，咱们明天说。
年终评，有政绩；
赵源道，好好，徐局长，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
干事业，有主意；
窗外静悄悄。星光很亮，使得夜色掺了水似的，显现出了无声的动感。
他把手伸进她内衣，抓住一只早已过了青春期的乳房，轻轻的，只揉搓了那么几下，一种快乐的感觉，就背叛了她跟他过不去的这张嘴，告诉了他什么是四有年轻干部。
这时的赵源和金宜，却是迟迟不能上床，因为上床的那种感觉，今夜迟迟到不了他们身上……
她卖关子的口气说，我也是刚听来的，不告诉你！
2
四有？他饶有兴趣地问，四有是什么意思？
由两家上级领导主持召开的移交工作协调会议结束后，市局移交工作联合领导小组正式成立。经过协商，联合领导小组不设组长和副组长，而是由两家各指派一名临时召集人，上江市的临时召集人是苗莲芬，能源局这头推出了赵源。
她也叹口气，说，乌纱帽丢了，儿子死了，女儿疯了，老婆这会儿也变得神经兮兮，身上要是没几根硬骨头，还真是撑不住呢。唉，要说武局长他们这代领导，跟你们这一批四有年轻干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联合领导小组首次工作会议，在上江市政府机关办公大楼内召开。
赵源叹口气。
苗莲芬主持今天的圆桌会议。
她推了他一下说，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我觉得武局长这个人，心里还是想着能源局的事，有时我看他也怪可怜的。
今天这个联合会议的性质从座次排序上，就得到了充分体现。以往开这种会，市局两家，都是面对面落座，阵营分明，而今天则是打破了传统意味很浓的阵营界线，大家插着花，随意落座，营造出来的氛围，自然是比过去亲和多了。在前一次会上，争得脖子粗脸红的雷霆钧和秘书长，这会儿坐了个身挨身，嘀嘀咕咕聊得蛮投机，偶尔还笑几声。
看来，你们的医患情结，算是建立起来了。赵源话里带刺。
诸位领导，我先提个工作思路，供大家讨论，就是移交这件迫在眉睫的事，咱们能不能分两个阶段来完成。这第一个阶段，先由能源局，提供移交单位固定资产清单、流动资金存储额、职工总人数，最好是把这个总人数构成的成份细化一下，就是工人多少，专业技术人员多少，干部多少，持有大中专以上学历的多少，离退休人员多少，这样大家就能做到心中有数，再往下开展工作也就有了依据，有了落脚点，省得再没头没脑了，效率上不去不说，彼此之间，还容易产生误会。第二个阶段呢，由市里根据可信赖的各种基础数据作为参照，逐步逐项提出合情合理的补偿数额，以及相应的接收安置规划，最后集体协商出一个上报国务院的方案，争取一次成功。说到这，苗莲芬歇口气，喝口水，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继续说，徐局长，赵书记，我的这个想法还比较粗，你们要是有更好的思路，就请说出来。
她不冷不热地说，心病，一时半会能治好？再说了，人家出来干啥？位置都给你和徐正瓜分了。
徐正的左手，始终捏在下巴上，一副同时考虑几件事的脸谱。
噢——他扬了一下头，笑道，这个武双，也是真有本事呀，住进去就不出来了，换了一般人，就是没病也把病住出来了。
赵源伏在桌上，把苗莲芬讲话的要点都摘记到了笔记本上。
她接着说，据我所知，武双可能在利用他在西北的同学关系，给陈上早曾经呆过二公司承揽工程呢，陈上早的角色，大概是在中间搭桥。
徐正见苗莲芬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不动了，就变换了一个姿势，笑道，我这阵子，净在外头跑了，这会儿还找不到回家的感觉呢。苗市长，我看还是让赵书记就着你的话茬说说吧。
赵源将闪跳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徐正现在的心情，是不适合在这种场面讲话。在会议开始前，坐在他身旁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书记没跟他聊几句，便把话题扯到了那起绑架案上，搞得徐正心里，像是被铁锤猛砸了一下，当一声过后，就揪起来了。这次出去开会，他原本不打算往哈尔滨跑，可是一想到回上江，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在异乡走动的那些天里，曾试图把心里的伤口舔好，有时索性借酒来抵御脑子里一团团驱赶不散的往事，拿酩酊来解脱。
我那里是什么地方？不是普通病房。她又靠到了他身上，叹口气说，能源局处级以上干部，部那边厅局长以上领导，你说有几个我不认识？
对苗莲芬提出来的这个工作思路，赵源虽说感到有一定的压力，可也没有更好的方案能把苗莲芬的思路替代了。
怎么，你知道他？他有些纳闷儿，他从来没跟她提过陈上早。
赵源说，听了苗市长刚才说的工作思路，我觉得可行，框架上没有什么大问题，照着这个思路往下工作，移交这件事，势必会进行得一帆风顺。建议会议结束后，以会议纪要的形式，把苗市长提供的思路记录下来，然后大家分头工作，改日再开会通气。余书记，苗市长，也不知我这么理解合不合适？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转着，不慌不忙地问，你是说陈上早吗？
余启值吐口烟道，赵书记话不多，意思不少，精炼啊！
赵源想，女人的可爱与可恨，看来是成正比的。
苗莲芬接上说，赵书记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提个合作思路，做成了还得靠大家的智慧。徐局长，赵书记，会前我跟余书记请示了，等这个会完事后，我们市电视台和市日报的记者，要对你们两位做一次专访，还希望两位多多支持市里的舆论宣传工作，牺牲一点你们的宝贵时间。
她往上一拱，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问，又要拿我当跳板？这次打算往哪里跳？
苗莲芬的话音刚落地，余启值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问道，近来，是不是有一个操西北口音的中年男人常去看武双。
余启值身子一挺，说了句不好意思，把手伸进口袋里。原来是一条短信。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她今天过于装神弄鬼了，不得不找个话题绕开眼前的游戏。
会后，给我打电话翻过去一页，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余启值没做出什么表情，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
心照不宣地较量了一阵，她把自己搞得衣衫不整，他赤条条的上身正在往外冒汗气。她伸来一根指头，戳着他肚脐眼左边的一小块疤痕。
徐正坐累了，有点难受，只好东一眼西一眼地打发时间。
话音落地，他也嘿嘿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魂不守舍。
赵源对苗莲芬安排的这个小插曲兴趣不大，于是就望着苗莲芬说，也没准备呀苗市长。
他一怔，吸溜了一下鼻子说，这可是能源局第一鼻啊，属于重点保护器官，咬出点事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苗莲芬笑道，赵书记，看你说的，这点小事，对你和徐局长来说，还不就是小菜一碟的事。
她舔着嘴唇说，你这个出众的鼻子，对大姑娘小媳妇来说，就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要用武力解除它的魅力。说罢，就莫明其妙地笑起来。
赵源没辙了，看着徐正说，徐局长……
他一丁点儿提防也没有，疼得舌头一个打挺，嘴里滚出一串混浊的声音。
徐正强打精神说，既然苗市长都安排好了，那你就代表能源局的父老乡亲，在市里的媒体上亮亮相，回头大不了过咱们那头开会时，你也给苗市长和余书记提供这样一个与媒体见面的机会，这么一来，两家的团结系数就差不多了。
突然，她使劲咬了一下他的鼻子，仿佛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来发泄一下内心深处某种难言的感受。
怎么着徐局长，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出场了？苗莲芬问。
尽管这样，他还是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正在进行中的吻，不是一个温馨的吻，这个吻带有一种自我欺骗的色彩，无非是要把一清二楚的现实朦胧化。
徐正指指喉咙说，上火呢，嗓子疼。
他收了一下小腹，把头低下去，用有力的吻，把她嘴上的话语权缴到了自己的双唇上。
徐局长，你不是在琢磨出场费这个事吧？市委副书记介入进来。
于是他就通过她躯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去寻找某种不在身边的感觉。
不等徐正开口，雷霆钧的话就跟上来了，苗市长，那我上行不？倒贴点也可以。
他的目光无处可去，因为他觉得这间屋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陷阱。
副书记拦下话，笑道，行是行，就怕你一闪亮登场，观众把你当成大龄征婚青年抢购了，我说雷助理。
她这是头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给他这样一种腾空的感觉。
副书记一番话，说出了满屋子的笑声。
她把脸翻过来，静静地瞧着他，一种很少流露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自己怀里，正歇息着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女人。
散会后，余启值匆匆忙忙回到办公室，给江小洋打电话。
他抚摸着她的头，不以为然地说，她要上班。
刚开完会回来，有什么事吗？余启值解开一个衣扣。
秦晓妍是昨天下午离开上江的。
啊，没什么事。江小洋的声音轻飘飘。
他的身子硬了一下，但没有僵住，仅仅是瞬间里硬了一下。
那你让我给你打电话。余启值脸色不悦。
她软化在了他身上，嘴里却说出与此时气氛相悖的一句话，你怎么不留晓妍多呆几天？
人家想你了呗。江小洋的声音，又变得撒娇了。
他胸脯上散发出来的热烘烘的气味，从她玫瑰色衣衫的领口挤进去。他缠绕在她背后的那只手，滑落到了她的腰部。
也不知怎么的，他这时有种预感，觉得江小洋不对劲，在掩饰什么，好像是有事瞒着他。心里一起疑问，郭田那张脸，就在他眼前晃了起来。
赵源放下手机，侧过身子，把她揽进怀里。
昨天晚上，他给郭田打电话，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就是觉得有些日子没联系了，想通个话。谁知打通了郭田手机后，他就是不接机，等了几分钟再打，郭田的手机就哑巴了，气得他差点没把手机摔了。现在他把的异常郭田，还有让他感觉别扭的江小洋并在一起一联想，思绪忽一下就跑到了东能那里，心也像给什么烫了似的，猛地往上跃了一下。
上帝啊，我真替这个女市长感到累呀！金宜弄出一脸稀松的表情。
余启值惊虚虚地想，不会是东能这个大肚饺子破皮露馅了吧？他心里再次发紧，脸上悬着一层惶惑。
苗莲芬说，好了，不多跟你说了，赵书记，我还有事，再见吧！
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吧，小洋？他问，心里还在一跳一跳的。
赵源瞥了金宜一眼，想笑，因为她刚才就在埋怨苗莲芬霸道，占了播放《信封里的命运》的频道唱高调。
我挺好的，真没事，就是想你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才跟你玩玩，发了个短信。江小洋嗲腔嗲调地说。
赵书记，就这，收视率也低不了。苗莲芬说，我们上江电视台，独家买断的韩国电视连续剧《信封里的命运》，在你们能源局里反响很大，今晚我让他们把第十七集，晚播了半个多小时，我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违啊，今晚指不定有多少能源人骂我苗莲芬祖宗八辈呢！
余启值将信将疑，目光往窗外一送，脑子里顿时嗡嗡声四起，眼前一片金光。
赵源打岔说，早知这样，我们能源闭路电视就去市里搞现场直播了，让我们能源职工都来听听苗市长热情洋溢的讲话。
你没在上江吧？余启值问，这个感觉刚生成，就变成了声音被他的舌头弹了出来。
明白我的用心就好。苗莲芬说，赵书记，我跟你的合作之心，已经昭示天下了，回头你怎么跟我合作，你就看着办吧。
我让你猜，你猜猜？
这不是送给我一个人的吧，苗市长？赵源用手势示意金宜把电视机音量降低一点，谢谢你苗市长，你这是在帮我们能源局做政治思想工作呢。
余启值笑笑，没有贸然开口。
赵书记，怎么样，这就是我要送你给你的礼物，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苗莲芬开门见山地说。
你双规我，我还敢远离你的一亩三分地？江小洋说。
苗莲芬从电视屏幕上消失时间不长，赵源就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我想你也是在上江。好啦好啦，我还有事。余启值打着马虎眼说，小洋，这样吧，今晚咱们一起吃饭，我也有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苗莲芬在上镜前，专门打电话通知了赵源，要他看今晚这个电视节目。
江小洋的声音，没有马上过来，余启值的眉头往一块收缩着。
金宜就抓起他的这只手，轻轻拍打着。
回头再说吧，等会儿，我也有事要办。江小洋道。
赵源没有接她的话茬，嚼着杏仁，把左手放到了她袒露的大腿上。
小洋，看看我的手机电池，在没在床头柜上。余启值突然加快语速。
这个女人，不能细看，越细看，她越是个一脸苦相的女人。坐在赵源身边的金宜说，把一粒饱满的美国大杏仁填进他嘴里。
看见了，呃……那边的江小洋，突然卡壳了。
这时在金宜家里，赵源光着膀子，下身一条黑白格短裤，坐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的苗莲芬，逐字逐句咀嚼她的话。
上一次去省城，余启值手机的一块备用电池，忘在了梨花苑秘宅里。
苗莲芬道，展望前景，我们信心十足！能源人素质高，机械设备先进，市场开发经验丰富，企业管理意识超前，相信他们的到来，会对上江市今后的经济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能源人的智慧，将很快转换成上江市的财富。
听着话筒里江小洋起伏的喘息声，余启值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别忘了给我带回来。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请问苗市长，接收这件事，对上江市的未来发展，会有哪些影响？
江小洋嘻嘻笑道，你这条老狐狸，真他妈的狡猾，开玩笑都耍不了你。我刚到省城，催款，快的话，明后天就能回去，等到家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苗莲芬说，上江市届时将专门成立一个接收小组，由一名副市长挂帅，注入相当数量的再就业启动资金，用最短的时间，把接收过来的职工都送到工作岗位上去。
这也叫双规？那好吧，你要多注意。余启值关切地说。
请问苗市长，市政府对将要接收的能源局移交单位是否做好了充分准备？女主持人问道。
断掉电话，余启值恶狠狠骂了一句，小婊子，跟我玩心眼！
作为上江市的一种合作姿态，也是苗莲芬朝着个人事业成功方向的一次努力，赶在市局两家联合办公序幕拉开前，苗莲芬上了一次上江市电视台，代表上江市委市政府，阐明了这次移交工作的重要意义，主旋律声音强劲。
余启值想，她去省城，难道真是像她所说的去催款？是的话，是她一个人去的，还是……他想给徐正打个电话，问问毕庆明这会儿在不在上江，然而反复权衡利弊后，就打消了给徐正打电话的念头，他觉得那样做太愚蠢，有可能让徐正嗅出别的异味来，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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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着一支烟，眯缝着眼抽起来，一脸沮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