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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金师傅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知道。”

炊事员姓金,高南翔走到食堂门口说:“你就是金师傅吗?今天中午有多少干部回来吃饭?”

高南翔说:“晚上有多少干部回来吃饭?”

武湘怀去问一个中年妇女,从书记问到一般干部,一个一个地问他们的去向。通过了解,得知乡政府此时只有炊事员和秘书在。

金师傅说:“谁知道!”

车子开到乡政府。乡政府的院子里很热闹,但没见有多少干部,全是些家属,妇女们在太阳地里聚成一堆堆,里面一层在打麻将赌钱,外面一层在围着说笑话,看热闹。孩子们聚在一个房间里看武打碟片,莫明其妙的女人惊叫声从房子里传出来。

高南翔说:“明天早上有多少人吃早饭?”

看来,信息社会的到来,使民间话语也在改变样式。听了这些情况,高南翔对沙田乡的干部没有了好印象。

金师傅说:“天知道!”

一位老农民说:“你问这个啊?我们手机上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短信。”

高南翔刚参加工作时在县委办当秘书,常下乡,对乡里的套路是了解的。三餐饭的情况一问,心里就对干部纪律有底了。他想起他在县里工作时,乡干部是不带家属的,全都是快乐的单身汉,回到食堂吃饭可热闹了,你碗里有一块猪肉,别人的一双筷子悄悄从你身后伸过来一下子就夹去了,你转过身来认认是谁的筷子,那肉已经在别人嘴里流油了。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时的情况,聘请的人员在乡政府安家,正式干部大都在城里买了房,晚上都在城里住,白天到乡政府来,也是喝酒陪客的日子多。

高南翔把这些情况记在自己的调查本上,写着写着,自己就笑了起来,说:“除了民谣,你们就不会说话了。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么些顺口溜啊?”

高南翔说:“金师傅,现在的食堂工作还好不好干?”

恨的是腐败干部!

金师傅说:“干部们十天半月不来吃一餐。现在这‘官饭’没有人能做得好了!乡政府食堂是个癌症,治不好了!”

怕的是摊派到户,

高南翔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原因?你也可以改善服务态度,提高饭菜质量嘛。”

愁的是产品销路,

金师傅说:“我再提高质量还是要他拿钱买!哪里能让他们白吃白喝呢!一年下来,乡政府要在周围的酒馆里吃掉十几万哪!你想,他们能到食堂来吃饭吗?世上哪有这样的蠢卵!”

缺的是资金技术,

高南翔说:“是啊是啊,再好的炊事员也做不到让人白吃白喝!”

盼的是政策稳住,

高南翔还想进一步弄清楚每个干部的去向,于是,到乡秘书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

我们想的是快富,

看样子,乡秘书的工作还算不错,办公室里收拾得很干净,报纸资料挂得很整齐,高南翔又翻了翻电话记录本,字也还写得不错。武湘怀按照高南翔的意思跟秘书说:“你把乡干部的花名册给我看看。”

一个青年农民说:

秘书说:“对不起,我们领导有交待,不能随便把干部名册给别人看。”

高南翔不想再问这个话题了,换了个内容说:“那你们说说,现在我们农村、农民要致富,到底有些什么困难。”

武湘怀说:“请你相信,我们不是坏人。”

晚上是你搂我我搂她。

高南翔说:“小武,你把工作证让他看看。”

下午是你赢我我赢他,

武湘怀将工作证递给秘书看了,原来是市里的人下来了呀!秘书马上热情起来,倒了茶,又把名册拿来给了高南翔。高南翔对照名册一个一个地问干部去向。秘书明白了几分,心想一定是上级来人查岗了。他灵机一转,将一般干部都说成是在沿公路交通方便的地方下村,把领导说成是到不通公路的偏远地方下村,还说乡书记是在条件最艰苦的借娘屯下村。秘书想的是,现在谁还真正下村呢?如果要查下村情况,肯定是去沿公路一带的村子,谁会到不通公路的地方去?这样,就算查出没有干部在村里也没有关系,假如要通报批评的话,也只是一般干部遭殃,不会给领导惹出麻烦来;而一般干部头上的事,领导是可以包庇的。秘书以前都是这么对付上级查岗,也从没出过什么漏洞。

中午是你吃我我吃他,

高南翔将名册退给秘书说:“好吧,我们今天就去借娘屯会会你们乡书记。”

上午他们是你说我我说他,

乡秘书一下子惊骇得全身发热,脸额通红,他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了。乡书记今天在县城里,谁知道他现在在和谁喝酒?在和什么女人一起呢?秘书苦苦哀求说:“领导啊,那地方你们去不得,那路简直就不是人走的,走上坡路擦鼻梁,走下坡路擦屁股,八十三个拐子路,野猪、山羊都摔断脚!”

高南翔苦笑一下,正想说句什么,一个青年农民接着说:

高南翔笑了笑,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更要去看看了。那里不是住着一个村吗?一个村至少几百人吧?他们不会都长着翅膀飞上山飞下山吧?”

农民未脱贫,他们上水平。

乡秘书知道今天碰到硬人了,说:“要是去公路一带看看,我可以陪你们去。你们要去借娘屯,那你们自己去,我这里还要守办公室接电话离不开。”秘书相信他们绝不可找到去借娘屯的山路!

家中有酒瓶,外面有花瓶;

武湘怀说:“电话叫金师傅代你守,你陪我们一起去。”

对上会摆平,对下能铲平;

乡秘书痴了好一会儿,想着要是自己陪着去了,将来乡书记挨了通报批评还能不怪他吗?秘书眉头一皱,缓兵之计涌上心来,说:“去那里路很远,今天是绝对不能去了,要步行五个小时,这会儿去就会黑在半路上。一定要去也得明天去。”

左手拿文凭,右手握酒瓶;

乡秘书想:只要今天不去,他就可以马上给乡书记打电话,叫他连夜赶到借娘屯村里去蹲着,明天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应对领导了。

口中讲小平,文章有水平;

高南翔对于基层这点儿智慧是烂熟于心的。他明白秘书的后顾之忧,说:“秘书啊,你也不要这么跟我捉迷藏。告诉你吧,我们是要去看看借娘屯的宋大禾和他的女儿,不是专门来查岗的,乡书记要是在那儿就更好,不在,也不要紧的。”

一个青年村民兴冲冲地给高南翔念了一首民谣:

乡秘书这才一下子松了神经,就如实说了,乡书记在县城里有事。又听说是上级来人去看望宋大禾父女俩,肯定还会给他们家送点儿“温暖”,那可是一件得人心的好事儿啊!在中间介绍几句,说不定下半年选副乡长就多有他几票。秘书转了话说:“你们领导都有这么大决心,我还有什么说的呢?要走我们就快走。”

途中,高南翔叫刘师傅将车子停了。他下了车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坐了下来。农民现在的生活真是比以前好多了,大多建了新房,家家户户门口都铺了水泥路面,电视、电话也都在家熏得蜡黑蜡黑的,成了日常用品。高南翔有意识地问那农民,在这里包村的乡干部叫什么名字,帮村民做过什么好事儿没有,县、乡、村的干部一年来村里多少次。见高南翔问的是这些情况,很快就围了不少的村民。

乡秘书收拾了一个公文包,又从门后取出一根打狗棍儿来,就领着高南翔起程赶路。

刘师傅说:“去过。当时一听说这地方,就感到这名字好怪!是沙田乡的穷村子。”

去借娘屯的路真是难走,山下沿溪行,几乎没有路,两岸古木蔽日,地上阴黑如夜,高脚长身的怪虫成对成列,走路的人只要脚下一晃动,就会滑入溪水。山路几乎是与鸟兽同径,最险处只有攀藤扯树才能前行。正好中途遇上一位背化肥的汉子,他无法挑,也无法扛,只得用背篓背着一包化肥上下坡。高南翔看着如牛负重的男人,想着这里人祖祖辈辈过着这样的日子,心里一阵酸痛。他很想跟那老乡说说话,但看他那艰难的喘气样子,又不忍心消耗他的力气。

武湘怀说:“借娘屯你也去过?”

借娘屯村就坐落在半山腰上的田垄里,走到村外望得见屋梁上悬吊的黄包谷和红高粱,听到村里狗叫,高南翔已是一身湿汗。

刘师傅说:“去过,是送万市长去过。”

乡秘书在前带路,边走边问,走到宋大禾的家门口,只见宋大禾和他的女儿在松明子的昏黄灯光下吃饭。

武湘怀说:“刘师傅,去沙田乡这路你熟?”

乡秘书说:“宋大禾,领导看你来了。”

于是,直往借娘屯所在的沙田乡政府赶。

宋大禾几乎没有反应。

高南翔说:“不要,直走。”

高南翔低头一看菜碗,就一小碗红萝卜丝,还不见有油。一定是因为多次上访,才弄得这样穷吧?

车过武阳县城时,武湘怀说:“高书记,要不要跟县委打个招呼?”

乡秘书又说:“是市里领导来看你了。”

第二天,武湘怀陪着高南翔去看宋大禾和宋春兰。

宋大禾依然没有反应。

打完电话,高南翔又把下一步准备去的那些乡村和厂矿作了路线和日程安排,把这些安排记在了自己的工作日志上。写着写着,他又想起宋大禾和他的女儿宋春兰的可怜样子,不知他们父女俩的生活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决定先去借娘屯村看看。

宋春兰抬头一看高南翔,手里的饭碗咣当一下掉落在地上砸碎了,她一骨碌跪下,大叫一声:“爸爸,是高叔叔!”于是,双手捂脸,泪水就从指缝间挤了出来。

高南翔说:“我知道。”

宋大禾明白过来,颤抖着手,放下饭碗,也跪在高南翔面前,说:“高书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兰萍说:“你还要抽时间常读读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根不固而求木之长,源不深而欲流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那是不可能的。还有两点你这当书记的要特别注意:要‘不因喜而谬赏,不因怒而滥刑’。你是新到白鹤的领导,要多深入基层把根扎稳,把决策搞准。刘伯也多次跟你说过这意思。”

乡秘书痴了,问武湘怀:“他是市里高书记?”

高南翔说:“待在机关里,天天不是开会作报告就是开业搞庆典,请柬不断;去嘛,只有那个意思;不去嘛,请的人没面子。一天到晚都是在为这些不是事的事儿进行周密安排,热闹倒是热闹,就是太没有意思。在机关里待久了,到基层去还真有些不习惯,吃不惯,坐不惯,睡不惯。但是,现在我有时候又诚惶诚恐,觉得自己接触有权有势的人多了,他们中有不少人不是来要官就是来要钱,或者是要安排他们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吃皇粮,真正的老百姓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除了闹事,我们和老百姓当面说不上话。你看危险不危险?现在的基层最需要我们,他们有很多心里话要跟我们说,有很多困难需要我们去解决。要把白鹤的工作搞上去,我必须多到基层去。这个问题我想得很多了。这方面,万市长做得比我好。”

武湘怀含泪点了点头。

兰萍说:“基层条件差,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乡秘书几乎无地自容,赶快去屋后面抱了柴火来烧开水泡茶。

高南翔说:“最近一段时间我要深入到乡村和工厂里去,有的地方可能连电话都不通。所以,先给你打这么个电话。”

高南翔把宋大禾和春兰拖起来坐了,说:“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有见到你们,不知你们过得怎么样了。”

高南翔问刘伯要去多久,兰萍说,不知道,刘伯自己也不知道。

宋大禾说:“搭帮袁隆平,杂交稻产量高,饭是有吃的,白菜萝卜菜园里也有扯的,就是天天告状告得家里一贫如洗,女儿天天哭着要读书,我实在是没有能力盘了。”

兰萍说:“刘伯回来就好了。”

高南翔说:“宋大禾,你让她去读书,她读书的钱由我负责。”

高南翔说:“哎呀,兰萍,要是你和高蓓都来白鹤了,刘伯那里还真缺个天伦之乐呢!”

乡秘书趁高南翔和宋大禾谈话之机,通知了村支书和村长,叫他们趁这个机会跟市委高书记提个请求,请市里支持他们把借娘屯的公路修通。

兰萍说:“中央搞了个老同志经济考察团,把刘伯请去了。伯母一个人在家,每到周末,我和高蓓就去她那里吃住,给她凑个热闹。”

在借娘屯人眼里,乡书记就是大官了,县长、县委书记从未见过,哪里还想到看见市委书记呢!于是,村民立时就把宋大禾的屋里挤得水泄不通。但是,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只默默地看着高南翔发痴,不知这当大官的都吃了什么,那么方头大脸,那么印堂发亮,那么身材魁伟!

高南翔说:“要是我在家里就好了,可以星期天带她出去玩玩。最近看过刘伯没有?他身体怎么样?”

宋大禾做好了饭菜,炒了一碗酸辣椒,一碗腌鱼。高南翔在村民好奇的眼光里吃过饭,辣得嘴里直流涎水。门外传话来了,说村支书和村长来了。

兰萍说:“她每天放学回来都很晚,吃过晚饭天都黑了。”

村民立刻让开一条路。支书和村长从人群里走过来和高南翔、武湘怀握手,说:“欢迎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

高南翔说:“是啊,一个人无论他将来干什么,都需要一个好身体。还是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吃过晚饭你陪她就近到院子里走走,让她放松一下。”

在村民眼里,村支书和村长这姿态那才叫见过大场面!

兰萍说:“她最近太拼命了,一心只想考北京最好的大学,说要学法律专业,出来要当个大法官,专治坏人。这恐怕和她上次被黑社会的人抓去有关。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学习成绩。”

高南翔拍着村支书和村长的肩膀,说:“嗯,今天不说场面上的话。我们是来看看宋大禾和春兰姑娘的。我真想不到我们借娘屯还这么落后,连公路都没有。”

高南翔差点儿高兴得要跳了起来,说:“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尽是让我高兴的事儿!这太好了,你要好好表扬她。”

村长说:“高书记,你知道我们这儿为什么叫借娘屯吗?传说这里原本没有人家,古时候,有一位青年逃荒逃到了这个地方,他十分勤劳,在这里开荒造田,建房安家。他年复一年地坚持下来,这里田地越来越多。但是,没有女人肯嫁到这个地方来,这位聪明的穷青年就担了五十担谷子到山外租借了一个妇女到这儿来为他生儿育女,并约定有了儿女后再送她出山。那女的生下几个儿女之后,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也就不走了,后来就有了这么个村子,就叫借娘屯。”

高南翔又问高蓓最近学习情况如何,兰萍说:“最近一次考试她前进了好几名,现在是班上探花状元了。”

高南翔说:“你们祖人真有骨气啊!你们应该在祖人创下的基业上再往前发展!我这一路都在想,我们这个村子应该修一条公路。”

兰萍一语双关地说:“只要你那里没有事儿,我这儿能有什么事。”

村支书说:“高书记,你真是我们的贴心人哪!我们世世代代都是靠背篓背东西,我们借娘屯的人出去走路,背都是驼的,腿都伸不直。我们就巴望修一条公路啊!”

高南翔心情很好,一进房间就跟兰萍打电话,说:“兰萍,我今天心情特别轻松和愉快。这几天家里没有事儿吧?”

高南翔说:“你们的艰苦不要说了,我都看到了!你们说,修通这条公路,要给你们一些什么支持。”

于是,刘师傅送高南翔到他的住房楼下。

村支书说:“只要能给我们炸药钱,一切困难我们借娘屯人都能克服!”

高南翔说:“一肚子的营养了。”

高南翔说:“那好!我不仅给足你们的炸药钱,还派一台挖掘机来。”

车进市委大院经过宾馆时,刘师傅问道:“高书记,你还没有吃晚饭吧?”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说他们保证几个月就把公路修通。

高南翔说:“当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天平,虽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我现在信心更足了。”

这是村史上从没有过的高兴之夜,这个晚上一直说到深夜,村民还不肯离去,谈话间又问起上次去白鹤闹事,给高书记添了什么麻烦没有。高南翔说:“都怪那次没有让宋大禾找到我,要是找到了我,我跟你们多做些解释工作,你们可能就不会闹事了。”大家都说,是的是的,大家也都只是想为宋大禾出口气,绝不想给高书记添什么麻烦。

万世耿说:“遇到知己了!”

这一夜的长谈,高南翔才知道,原来宋大禾还是一位退伍军人,他在部队时特别爱看书学习,还写过通讯报道。他当初怀着改变家乡面貌的情怀回到借娘屯,但由于客观条件的制约,他的愿望无法实现。他带上妻子外出打工,没有想到两口子会中毒染病,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落入魔掌,没有想到他为女儿告状之路会艰难得让他发疯……

刘师傅说:“看样子今天高书记收获不小啊!”

村支书和村长见夜太深了,才不再让大家说,安排高书记睡觉休息。

高南翔说:“要是你今天去听听那两位老人吵架说话,恐怕相当于你再读一本好书。”

高南翔第二天起来,喉咙发痛,咳嗽,他知道是昨天那套汗湿的衣服把他给弄感冒了。兰萍一再嘱咐他下乡要注意身体,看来他是不得不注意了,毕竟自己离开农村这么多年,过了这么多年的舒适生活,身体也开始娇贵了。

刘师傅说:“哪里,在这河边蹲着,看看河,看看洲,有人洗衣,有人垂钓,好新鲜!”

告别借娘屯时,高南翔给了宋大禾五百元钱,要他送春兰去读书,以后有困难,他会让希望工程和民政局帮他解决。

高南翔说:“我们快乐去了,让你等几个小时。”

宋大禾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含泪拉住高南翔的手,将他送到很远很远的山梁上,给他行了一个告别多年的军礼。高南翔走去很远了,回头一望,还看见宋大禾的身影如雕塑般站在白云下一动不动……

高南翔和万世耿原打算坐的士回市委大院,说那样还可以跟出租车司机打听一些民情,比如社会治安、出租车的生意、市容市貌,等等,没想到张一圆秘书长已经把刘师傅的车子派来在码头上等候了。万世耿问刘师傅:“什么时候到的?”刘师傅说是下午两点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