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关照?”
“我的一位好朋友找我，为新建柳河村的工程，说是你负责，请你给关照一下。”
“把工程给他们。”
“什么事儿，你说吧!”李子民爽快地回答。
“这是要公开招标的。”
他们互相温存了一会儿，胡敏说：“子民啊，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过了这一年多，我也是时时刻刻为你着想，有件事，请你答应我，这事对你来讲也并不难，既不让你犯错误，也不让你担责任。”
“他们已经和市长刘荣，市委书记顾一顺说好了，人家都同意，就差你了，这个人咱惹不起。”
俩个人边说话边喝酒边吃菜，气氛非常的好，不知不觉中，酒也喝了半瓶，这酒劲很大，而且是属于养生壮性的那种。李子民喝后，浑身上下发热，有一种强烈的性要求。胡敏喝的少一些，但也是面若桃花。俩个人没有顾得上收拾碗筷，就进了卧室。李子民也能有二十多天没有和胡敏过夫妻生活了，就是上次过的，也很不尽性。而今晚，又仿佛回到了他新婚的时候，胡敏极尽全力，李子民奋勇向前，俩个人都达到了高潮。事后，李子民紧紧地搂着胡敏不肯松手，胡敏在他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胸膛，他感到非常的舒服。
“他是谁?”
“小敏呀，你这话说哪去了，你跟我过日子，也让你受委曲了，我不对的地方，你也别见怪呀!”两个人说着碰杯，都把杯中的酒喝了。
“姜大山。他为机械厂损失了一百多万，这次专门找了书记、市长，人家基本都答应了，工程给谁都是干，你也是快要退下来的人了，人家都不管，你得罪什么人。”
一句话，把李子民说得心里暖烘烘的。两个人坐下来，胡敏给李子民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说：“子民呀，前一段我心情一直不好，在家对你照顾也不够，咱们毕竟是夫妻，我也比你小这么多岁，不对的地方，你要原谅我呀!”
“可是，可是我对他真的不相信呀，机械厂就是个例子，他为了挣钱，不管工人，这个项目，是关系农民切身利益的，再出了事儿，怎么办呢?”李子民十分担心地说。
胡敏说：“这么多日子也没好好做饭，对你照顾的也不够，我是知错就改呀!”
“这用不着你操心，有书记、市长，再说他们按要求建设，能出什么差呢?这就算我唯一求你的事了。”胡敏已经把话说到家了。
李子民躺在浴盆里，让热水泡着身子，感到十分舒服，他心里也在想，妻子这是怎么了，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对待自己了，可再一想，这一段自己对她也确实关照不够，和自己比，她毕竟小十八岁，还是一个孩子呀!洗过了澡，换上了干干净净的衬衣，胡敏已经把饭菜做好了，都是李子民平时最爱吃的，一个是干煎黄花鱼，一个是肉片炒黄蘑，一个是尖椒炒鸡蛋，一个是肘子肉、花生米、豆卷丝拼的大拼盘，还打开了一瓶养生牌白酒。李子民看着这些菜问：“小敏啊，今个是怎么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李子民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好吧，我尽力办吧，只要书记、市长说话，他的工程又符合标准，我尽力帮忙。”
“你快去洗洗澡吧，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要换的衬衣也都放在那，洗好了就吃饭。”胡敏关切地说。
“那太好了”。胡敏高兴得用双手抱住了李子民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不停地亲吻起来。
李子民边脱外套边点头，“真的饿了。”
45
李子民是晚上八点多钟才回到家的。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在家里吃到可口的饭菜了。胡敏笑着迎出来，“子民啊，怎么才回来，饿了吧?”
送走关厅长，一种不祥的念头立刻笼罩在刘荣的全身。他知道关厅长在全省的位置，也知道关厅长的为人，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他不会如此神秘地来见他。特别是临分手时说的那句话，明明是在暗示，我的处境真的是这么难吗?回到政府，他关起门，先给刘云娜打电话，整个选举过程，都是刘云娜出头露面，事情也都是她办的，如果她没有问题，她不肯承认一切，自己就不会有事的。想想选举后自己当了市长，对刘云娜还真的有些疏远了，上次俩个人还闹得不欢而散，他想找到刘云娜，两个人好好谈谈，再重温一下旧日的感情，这个女人，只好感情处好了，为了你，她会舍得一切的，这一点儿，刘荣是深深知道的。
怎么办?钱送回?送给谁?送姜大山，人家也没给你钱呀!送孟科长，孟科长也没给你钱呀，买鞋子的时候都看了，没有五万元，明明知道是人家送的，可就是返不回去。胡敏又一想，让李子民不管这件事，听书记、市长的，也不犯什么错，这钱收也就收了。又不是两个人当面送钱，就是出事了，谁能作证呢?想到这，她还真地放下心来，把五万元钱收好，又把新买的衣服、鞋子收好，坐下来想想，晚上怎么做李子民的工作。
刘云娜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打手机，又是关机，她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关机的，怎么会关机呢?他又往一建公司经理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主任说刘经理出差去了，再问到哪出差，具体办什么事，和谁一同走的，办公室主任一概不知。问走几天了，回答说是走两天了。放下电话，刘荣心里不稳，就是出差，手机也应当开呀，一定有什么事儿。他又往刘云娜的家里挂电话，家里没人接，他又找刘云娜的丈夫。刘云娜的丈夫影影糊糊也知道刘云娜与市长的关系有些不正常，所以接电话的态度也不大好，也说是出差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送走孟科长，胡敏想试试新买的鞋子，她打开精美的鞋盒，却在里面发现了五捆一百元的人民币，不用说这是五万元。她什么都明白了。今天买衣服、鞋子的钱，还有这五万元，都是姜大山的，送钱的目的也只是一个，让李子民别管这个工程。
能不能出事呢?是不是象关厅长说的那样来了什么调查组?刘荣想着，操起电话，打给了市纪委书记。“严书记吗?我是市政府刘荣啊，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多日不见呀!”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开到了胡敏的家，胡敏下车了，孟科长非要送她，要进家坐坐。胡敏只好同意。打开家门，李子民还没有回来。胡敏去厨房给孟科长倒水，倒完水，孟科长并不喝，起身告辞。
严书记在电话里说：“嗳呀，是刘市长呀，我们最近正在查案子，人人都很忙呀!”
胡敏对服装确实有天生的爱好，也确实看好了这套九千八百元的服装，她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换好了出来，照着镜子一看，确实很合体，很漂亮。孟科长问服务小姐打不打折，小姐说打九五折，孟科长说算算帐吧，小姐一算，是九千三百一十元，孟科长说就九千三百元吧，小姐说行。孟科长从提兜里拿出一叠钱，抽出了七张，交给了服务小姐。胡敏在试衣间脱了衣服，小姐给包装好，又把信誉卡装进去。买了一套衣服，俩个人又看女鞋，是意大利原板，样式非常好看，每双三千八百元，不打折，俩个人各买了一双。看看表，已经是五点多钟了，胡敏说，“咱们饭也吃了，东西也买了，回去吧!”孟科长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高贵的服装，慢慢地离开了巴黎服装店。
“都查什么案子呀?”刘荣关切地问。
孟科长说：“我这有钱，看好了你就买”。她不等胡敏说话，就冲服务小姐说：“请把这套衣服拿出来，这位女士要试试。”
“市证券公司那个案子，几千万呀，省委都过问了，还有几个县团干部私自用公款买房，影响也不好，都在抓紧调查哪!”严书记在电话里说。
胡敏看看那套衣服说：“好是挺好，可也太贵了，我又没带钱，算了吧!”
“有没有涉及到建筑方面，或者政府方面的案子?”刘荣继续关切地问。
胡敏没有心思逛服装店，可是这种场合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和孟科长一块，同姜大山握手告别，上了那台林肯轿车，车子开到了省城的中心，在一家新开张的豪华服装店门前停下。俩个人下了车，胡敏发现，孟科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个手提包，她也没好问，就一同进了服装店。这是由一位法国商人开的服装店，经营的都是法国名牌女装，逛这个商店的人还真不少，服装也是各式各样，样式，做工，面料，颜色应当说是世界一流的，但一看价格也真是太贵，一般的一件衣服是人民币五千元左右，好一点的套装或者长裙都在一万元左右。胡敏看了看就想走，孟科长拉住她说：“别走，你看那件粉色的套装有多好，你试试，穿上一定很漂亮。”
“目前还没有。就是现在这些案子，我们整理一下，近期也要向您汇报的，您是市委副书记，又分管监察工作，凡是涉及政府方面的事情，我们都会及时向您汇报的。”严书记在电话里亲切地说。
孟科长马上说：“好啊，我也正想着逛逛服装店呢!”
“那就好。严书记呀，这方面的事情，你要及时向我汇报呀，至于办案经费方面有什么困难，或者你们的办公条件，以及个人工作、生活中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帮你们解决的。干你们这行工作的，是很不容易的，我非常理解你们，也全力支持你们。”刘荣十分慷慨地说。
午饭的档次很高，喝的也是进口的XO，吃过饭，姜大山说：“你们俩位女士来省城，也别急着回去，可以逛逛高档服装店，听说新开了一个巴黎专卖店，专门经营法国高档女装，你们去看看，看好了就买两件，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们去了，你们来时坐的那台车，就一直跟着你们。”
“谢谢刘市长。谢谢刘市长。”严书记在电话里一个劲在感谢，听起来十分动听，刘荣刚才悬着的心现在才放回了原处。他放下电话心想，不会有什么事儿，如果真有事儿，纪检书记不会瞒我的，我毕竟是市委副书记呀!
“看你说的，请二位来，就是要吃点上档次的。”姜大山高兴地说。
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开始批阅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有两三天没正式看文件了，桌子上摆了整整三大夹，一夹是电报，传真，比较急，都是中央、国务院和省委、省政府发来的，有会议通知，有情况通报。他按照工作分工和范围，一一做了批示。另一夹是正式文件，这一段时间文件也特别的多，还很厚，有的他也顾不过来细看，翻一翻，签个字，就算过去了。第三夹是政府的工作，需要他认真办理的，有部门、县区打来的请示、报告，有会议要发的文件，他都签了自己的意见，该副市长办的副市长办，该部门办的部门办，需要会议研究的，他就批给了秘书长，请他协调有关部门，将来提交政府常务会上进行讨论。在文件夹的最后面，他看到一个用政府办公用笺写的字条，字条的后面还附着一个厚厚的讲话稿。字条是这样写的：刘市长：下星期一政府要召开全市发展个体私营经济工作会议。按照市委的统一安排，您要在会上做工作报告，市委书记做总结讲话。您的报告由政府办公室起草，书记的讲话由市委办公室起草，现将为您起草的工作报告送上，请您审阅。
“好。胡科长，爽快。爽快。我姜大山喜欢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管这件事最后成不成，我姜大山都不会忘记您。”姜大山说这话的时候，孟科长乐呵呵地回来了，进门就说：“姜经理，我今天可点了几个好菜，有烧大虾、鲍鱼和鱼翅，还要了一个熊掌，你不会舍不得吧?”
政府办综合科
胡敏静静地听着，也听出一些味道。这个黑社会的头子，是万万惹不得的。既然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同意了，李子民还装什么傻呀!于是她顺水推舟地说：“姜经理，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办，我可以把你的这些话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子民，致于他会怎么做，我不好说，但我会尽力劝他的。”
吴清
“胡科长，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也把实底都告诉你，市长刘荣我已找过了，他同意把这个工程给我，因为在机械厂的问题上，政府是欠我的，我损失了一百多万。市委书记我也找过了，他也没意见。我本来是想直接找李顾问的，但我知道他的性格，怕一时说不准，双方矛盾起来，对谁都不利，于是想到找您，您毕竟是他的妻子，对他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也是要负责任的，我们两好换一好，书记、市长同意，顾问从中不担责任，也不节外生枝，这件事也就办成了。我姜大山以后在襄汉市，决不会为难李顾问，不管他现在是当顾问，还是将来退下来当普通老百姓，我决不忘他这次给我的机会。当然对您从中做的工作和努力，我姜大山也会有所表示的。我姜大山在襄汉市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物都见过，什么事儿我也都干过，不瞒您说，我也是大北毕业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些，也成熟了一些。请您来，就是这个目的，回去做做顾问的工作，把这件事帮我办好。”姜大山的表达能力也算得上是一流的，说话不紧不慢，却也是句句有力。
八月十日
“就是他负责，可他只是个顾问，还有市长和市委书记，他一个人哪能说了算呢?”胡敏真的是不想管这件事儿。
看着这半页清秀的文字，刘荣的眼前又闪现出这个漂亮的冷美人的音容笑貌。海南之行，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成了自己身边的女人，他已经用手摸到了她那动人的乳房，可这个女人，就真的回绝了他。从海南回来，她有意躲着他，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真的来找过他，为了办公室的副主任，而现在这个位置还空着，组织部长已经两次电话征求他的意见，他说还没有想好。
“不。这事儿归他管，是昨天上午定下来的，由他一个人负责，我都了解清楚了。”姜大山说。
翻过吴清写的这张附页，后而是打字稿。他认真地看了起来，稿子分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总结了近几年襄汉市个体私营经济发展的大好形势，概括出了几个特点，有观点、有事例，很生动。第二部分是指出发展存在的问题，特别是与省内先进市进行了对比，用了大量的数据，既定量分析，又定性概括，很有说服力，然后又用一分为二的观点分析了全市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形势。第三部分是全市下一步发展个体私营经济的目标和措施，写的既全面又具体。全文大体一万字。刘荣用四十分钟把稿子看完了，应当说他对这个稿子是十分满意的，这个漂亮的女人，不仅长得漂亮，文章也漂亮，怪不得人人喜欢她，又都得不到她。
“我知道他不管农村的事儿，现在正管化工总厂的合资合作，可能还有机械厂的事儿。”胡敏推脱着。
刘荣放下稿子想了想，又看看表，快到五点钟下班了，他操起电话，打到办公室的综合科，正好是吴清接电话，他请吴清上来一趟，要和她商量这个稿子。
“哪里，胡科长真会开玩笑，动手术这样的小事儿我能劳您大驾吗?市里有一项工程，是重新建设柳河村项目，您的丈夫李子民顾问具体负责，我想干这个工程，请您从中帮帮忙。”姜大山一针见血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吴清敲门进来了，刘荣的眼睛顿时亮了。盛夏时节，吴清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无袖真丝连衣裙，白净的脸，尖挺的双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轻声地说：“刘市长，您找我?”
“请我帮忙?我能帮什么忙?是谁要做妇科手术吗?”胡敏故意问了一句。
“啊!快请坐，快请坐。”刘荣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走上前去要给吴清倒水，却被吴清拦住。“市长，我不渴。要倒我自己来。”
三个人坐下，孟科长说：“我知道小敏爱吃什么菜，我先给点菜去啦!”说完站起来，推门走了。屋里只剩下了姜大山和胡敏。胡敏知道，姜大山找她，一定有什么事儿。果然，孟科长一走，姜大山马上就说话了。“胡科长，我一看您，就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女人，我也就不想和您兜圈子了，我这个人也喜欢直来直去，把话说在当面。今天请您出来，是有一事儿想请您帮忙。”
刘荣镇静了一下，又重新坐在办公椅上，关切地问：“小吴啊，近来怎么样?很忙吗?”
姜大山点点头说，“这里是省城的一流饭店，想吃什么都有，二位尽可开口，能把二位请到，也是给我姜大山的一点面子，我姜大山感谢了。”
“是很忙。大材料一个接一个。每个星期都要加班。”吴清回答。
孟科长在一旁忙说：“这是我们医院的胡敏科长，也是我的好朋友，今天姜经理请客，这么老远的把我们从襄汉市拉到省城，一定会有什么好吃的。”
“你们也真是够累的。这个报告是谁起草的?”刘荣拿起那份个体私营经济会议的报告。
一听姜大山的名字，胡敏认真地看了一下这个像似书生的男人，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社会上人们传说的黑社会的头子。他的举止言谈和电视剧上的黑社会人物，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是我起草的。时间急，情况了解的也可能不太细，请市长多批评。”吴清的脸上是一副很认真，很虚心的表情。那表情让刘荣看了十分动心。
车速很快，一个小时就进了省城，在一个很豪华的大酒店前停下。迎宾小姐把她俩领到二楼的一个包间，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戴着眼镜的男人在那里迎接她们。他上前自我介绍道：“我是襄汉市的姜大山，在此迎接二位女士。”
“这个稿子嘛，我看总体还是不错的。”刘荣本想说这个稿子非常好，也用不着改了，可他的念头突然一转，说出了另一番话来。“我有些想法，对咱们襄汉市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还是有指导作用的，可这些想法你们并不知道，所以报告中也没有写，这当然不怪你们了，我找你来，就是要把这些想法和你谈谈，使这个报告再充实充实。”
孟科长说：“你管那么多干啥，拉到哪儿咱就到哪儿吃，反正也用不着你我掏钱。”
吴清一听，忙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详细记录。可刘荣看了看表说，“现在已经是六点多钟了，我也饿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吃一口晚饭，然后再谈。”
车子并没有往市中心开，向西一转，上了高速公路。胡敏问：“吃口饭，这是上哪儿呀?”
“一起吃晚饭?”吴清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
“走走。不认识见面就认识了。你瞧瞧你，整天愁眉不展的，人也变瘦了，变老了，这不是成心和自己过不去嘛!”孟科长连拉带扯地把胡敏拉出了医院。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林肯牌轿车，她俩上了车，车子发动，离开了中心医院。
“是啊。就算是我当市长的请你吧，你写稿子也不容易。”刘荣边说边站起身。
“请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我想回家休息休息。”胡敏还是在推脱。
“那，那我把科里的同志都请来?他们也一同做了许多工作。”吴清问。
“走吧，是专门请你的，一个很有面子的人物。”孟科长边说边来拉她。
“不用了。我就请科长了。再说，稿子也是你写的嘛。”刘荣说着已经拿起了皮包，他看着吴清拿不定主意的脸说：“怎么，市长请你吃饭，你也不肯参加吗?”
胡敏摇摇头，“不去。没有意思。”
“不。不是。”吴清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得跟在刘荣的身后，出了政府大楼，上了他的汽车。
自打李子民从市长上下来，胡敏在中心医院的地位也逐渐发生变化，人们也不象以前那样围着她转，院领导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正常起来。胡敏在这期间，只和公费科的孟科长关系处的挺好，两个人几乎达到无话不说的程度，但澳大利亚同学来信这件事，胡敏仍然没有告诉她。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孟科长找到了她，“小敏，快跟我走，中午有人请吃饭。”
在车上，刘荣用手机打了个电话，交待了要吃饭的事儿，吴清也不好问去哪儿吃饭。车子开到了离襄汉宾馆有五百米距离的一个小院，吴清知道，这是市政府的招待所。车子在2号楼前停下，刘荣下了车，吴清也跟着下了车，司机开着车走了。刘荣在前，吴清在后，进了2号楼，楼里一个人没有，很静很静的。他们坐电梯上了四楼，在404房间前停下，刘荣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吴清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几个月以来，胡敏的心情一直不好，自打李子民从市长的岗位上被人选下来，在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上，俩个人的意见完全不同。没有办法，胡敏最后也只得听从李子民的意见，当了政府的顾问，可这顾问一干上，有的时候却比市长还忙，无论是化工总厂的合资工程，还是机械厂的工人上访，还是柳河村的缺水，他什么事都往上沾，什么事都要管，胡敏对此十分不理解，俩个人性格的矛盾也开始暴露出来，毕竟是相差十八岁的老夫少妻，胡敏心中的苦闷，也越来越不愿意和李子民说，他早起晚归，有时把家里只当成客栈，胡敏的心里实在是不满意的。一个多月前，在胡敏的感情生活中，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儿。胡敏在念大学的时候，爱恋上班里的一个学习又好，长得又英俊的男同学，可这时，班里的另一个女同学也爱上了这个男同学，这女同学家庭条件好，父亲有权，家里有钱，在临毕业的前一年，这个男同学终于最后选定了这个女同学，而与胡敏分手。胡敏一气之下，毕业分配时离开省城，一个人来到襄汉市，并且一直没有找对象。那个男同学和那个女同学毕业后不久就结了婚，后来又双双去了澳大利亚。事情本来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一个多月前，那个男同学从澳大利亚给胡敏写来一封信，告诉她一年前，他的妻子在一次车祸中死了，他一个人在澳大利亚的一个大医院当外科主刀，生活的很苦闷，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他一个也看不上，总想着上大学时的她，希望她能到澳大利亚来发展，一切手续都由他办。这封信象一块石头，在胡敏平静的心理引起了层层波澜。信刚收到第三天，接着又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说他现在一个人，没有孩子，生活条件相当好，有小楼、有汽车，只缺她，并给她邮来了办理出国的有关表格，希望她快速填好寄回去，以便能抓紧时间办手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感情风波，胡敏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走吧，觉得有些对不住李子民，留下吧，又知道这样生活下去很苦恼，她在犹豫。
政府招待所2号楼，是刘荣当常务副市长时主张修建的，主要是接待中央和省领导用的，不对外。修建时，他给自己在4楼安排了一个套间。2号楼很大，平时上级来的人不多，刘荣有时到这来休息一下，前一段也把刘云娜带来欢快欢快。但这个房间对外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招待所一把所长知道，刘荣自己有钥匙，来去非常自由。房间很大，外间有一张写字台，一套真皮沙发，还有一个圆桌，四把椅子。圆桌既可用来吃饭，又可用来打麻将。里间是一个大双人床，还连着一个高档卫生间。整个套间的装修都比较豪华。刘荣进屋把皮包往写字台一放，随手打开了柜式空调，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吴清说：“你坐吧，这是我临时办公地点，非常安全，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好影响的。”
“那好，那就好，真是谢谢顾书记了，有机会我一定另外拜访。”姜大山满脸高兴，满嘴感激地离开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
吴清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轻轻地坐在了沙发上。有人敲了三下门，然后门开了，女服务员用小车推来了晚饭，她擦好圆桌，把四个菜放在桌上摆好，又摆好了酒杯，放上一瓶已经开瓶的茅台酒，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顾一顺想了想，转口道：“这样吧，你反映的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具体还要和政府谈，如果他们一旦征求我的意见，我会适当表态的。”
进口空调非常好，屋里很快凉爽了，刘荣进里屋的卫生间洗了脸，对吴清说：“小吴啊，你也去洗洗，回来咱们吃饭。”
“顾书记，您是襄汉市的一把手，这么大的工程，不管是不是政府管，您都应当清楚，应当了解，我是来向您汇报的，政府方面我也一定会去找，但我更想让您了解我姜大山，对我的工作和事业给予支持，我将永远不会忘您。”姜大山的眼睛不离顾一顺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吴清去了卫生间方便一下，又洗了洗手，擦擦脸，来到圆桌前坐下。刘荣已经给他倒满了一杯酒，正在给自己倒。酒是真酒，一倒出来，就是满屋子的茅台香味。吴清看了一下四个菜，一个冷拼盘，一条黄鱼，一个苦瓜瘦肉，一个鸡炖蘑菇。盘子都很大，量也很满，味道也很香。
听完姜大山这一番话，顾一顺明白他是来要工程的。他想了想说：“有关工程的事儿，那是政府方面的，你可以去找市长刘荣和顾问李子民。”
刘荣端起酒杯说：“小吴啊，今晚是我个人请客，既是对你工作的感谢，也是对上次在海门对你冒昧的道歉。”一提上次海门的事儿，吴清的脸上顿时绯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今晚和你喝酒，咱不讲官位，只当普通朋友，按年龄我也是你大哥，就按大哥的感情，我敬你一杯。”刘荣的话说的非常真诚，使吴清也非常感动，市长能在自己面前称大哥，这是她在政府几年来从未感受到的，她端起了酒杯。刘荣主动和她碰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姜大山说：“顾书记，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向您汇报。我就是襄汉市的本地人，白手起家，现在资产近亿元，从事建筑、化工、交通、餐饮等各个行业，我每年都要向市里做贡献，捐款赞助，好事没有我不干的。我是市人大代表，区政协常委，在襄汉，可以说方方面面我都熟，各方面都给我面子，您当市委书记这两年多，虽然我没有找您汇报工作，可我在下面是全力支持您的工作的，有些矛盾和问题，我在下面是帮着政府工作的，就说买机械厂这件事吧，当初要卖企业，没人敢买，是政府动员我带头买，我响应政府的号召买了，可政府又怕工人闹事，又让我退回，已经签了协议，又经过了公证处的公证，可政府为了稳定，非让我同意退回，我二话没说，就退了回去，为此，我损失了一百多万，我想，作为公民，我是应当支持政府工作的。可政府也应当为我们私营企业着想，我们也是国民经济的一部分嘛。我这次找您来，就是要汇报一下我的想法，按我的实力、条件以及政府欠我的损失，我想拿下新建柳河村这个工程，既为老百姓办好事，也要创造一定的经济效益。”
喝过酒，刘荣让她吃菜，并往她的小盘里夹鱼、夹鸡，吴清更觉得享受不了，马上起身给市长倒酒，又往市长的盘里夹菜，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好多了。
顾一顺只好连连点头，“我真的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他边说心里边想，我喝一盅茅台就醉这件事儿，真的就这几个人知道，他自己从北京回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看来这个姜大山，确实和上面有些联系，不然他不会知道这些细节。
吃了几口菜，刘荣第二次端起了酒杯，“小吴啊，这杯酒，我什么也不为，就为咱俩今晚能在一起吃顿饭，喝一回酒，来，干杯。”他和吴清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又是一干而尽。吴清也是有酒量的人，在海门招商中一展酒量，所以她也不客气，把第二杯酒喝了。
姜大山说：“两个月前，我是在北京的魏副部长家吃饭，见到杨书记的，那天他也去了，魏副部长的老伴王阿姨特意给我们做的菜，喝酒的时候，两位领导都提到您，说您去年到北京开会，在魏副部长家喝酒，只喝了一盅茅台，就醉了。”
第二杯酒刚进肚，刘荣就拿起酒瓶倒酒，倒过酒后举起杯，“这第三杯酒，我说是叫认识酒，要说认识，你到政府以后我就认识，但真正认识你，还是这次海门之行，我真的是全面认识了你，或者真实地说，是真正喜欢上了你。海门那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叫三杯美酒敬亲人，现在这第三杯我就敬您了。”刘荣说完站了起来，吴清也马上跟着站了起来，俩个人很响地碰杯，然后一同喝尽。
顾一顺心想，他是真认识杨副书记和魏副部长，还是来唬我呢?他看着姜大山慢不经心的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杨副书记和魏副部长的?”
吴清对对她好的男人都是有戎心的，在男人的圈子里，她一直守身如玉，虽然内心很坚强，可也失去了不少的机会，看着身边一个个远不如她的那些人提拨重用，她感到内心的极不平衡。可她又不甘心委身于哪个男人，生怕被人骗了，对刘荣也是这样。但现在的官场中，一个女人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这一点，她已经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了。女人，要么离开政界，要么就依靠男人拼搏在政界，她如何选择呢?
姜大山坐到了顾一顺写字台对面的一个椅子上。“顾书记，您到我们襄汉市当书记都两年多了，我也没来主动向您汇报工作，这是我的错，我知道您一定很忙，到一个市来当一把手，又是省委下派锻炼的年轻干部，工作只能干好，不能干坏，压力是很大的。省委的杨副书记和中央的魏副部长都曾经和我提起您，说您和这两位领导是好朋友，让我有事儿来找您，我知道您工作忙，也一直没有直接找您汇报。”
吴清拿起了酒瓶，“市长，我敬您一杯。”
顾一顺打量这个看来是文质彬彬的姜大山，他到襄汉市工作已经两年多了，从不同的角度听说过这个人，把他说成是襄汉市的黑社会人物，心狠手毒，敢作敢为，说他在襄汉市没有办不成的事，摆不平的人，而且据说和省里、中央的一些人物都有关系，他的资金已经上亿了。“那你就请坐吧!”顾一顺挺客气地让他坐下。
“不要叫我市长，这里没有市长，我是你大哥，要敬就敬大哥。”刘荣大声地说。
姜大山找到市委书记顾一顺的时候，态度和找刘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恭恭敬敬地敲开了顾一顺办公室的门，满脸是笑的自我介绍说：“顾书记，我是襄汉市大山公司的总经理姜大山，我有些情况想向您汇报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也许是这句话真的感动了吴清，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刘荣敬个礼，“大哥，我没有大哥，今天就把您当大哥，我敬您一杯。”她把两杯酒都倒满，然后举杯，“我今天真的很感动，我到政府这些年，写了那么多的材料，今天是大哥看重我，我祝大哥身体健康，前途无量。来，干杯!”说完，把满满一杯酒倒进肚中。刘荣很高兴地看着，也把酒喝光。
“我不管你们内部什么矛盾，你整我，我整你的，反正我要干这个工程。你同意就行了。”姜大山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正在工作的微型录音机，一边关了录音键子一边说：“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已经都录下来了，我再找那两个人去。”
第四杯酒进肚，刘荣的话多了起来，这些日子的苦恼，这些日子的矛盾，他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他要一吐为快。“小吴啊，你知道吗?我的苦闷跟谁说呀?我有能力，够条件，上面没人，却硬是不让我当市长，我努力，靠工作，靠人，我真的就当上了市长。可是当上了市长又怎么样呢?人家来查我，一次不成，可能又要来一次。我名义上是市长，可什么都要听市委的，人家说啥我干啥，卖企业卖出了问题是我的，水库放水放出了问题是我的，学校搬迁出事是我的，工厂爆炸出了事也是我的，市委书记不满意，我在他办公室门前等了三个小时硬是不见我，你说我这个市长有什么干头?真的是没有意思呀!”刘荣说到这儿，眼角突然流出了泪水。
“我说过，我同意你干。可我说了不一定算呀!”刘荣争辩着。
吴清被刘荣的这番话和他流泪的举动惊呆了。她不知道作为刚选上来的市长会有如此苦闷，她掏出手绢，主动上前给刘荣擦了眼角上的泪，那动作会是那么的自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做出这些亲密的动作。她端起酒杯，“市长，您能当我说出这么多的心里话，我很感激。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遇到苦闷的，都会遇到挫折的，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难处，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难处，无论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咱们都应当战胜自己，努力寻求美好的未来。来，为美好的未来干杯。”吴清想把过于沉闷的气氛改变一下。
“你应当有办法，你是市长，你是法人，我现在先问你，你同意不同意由我干?”姜大山不愧是在社会上混的，抓住关键问题一点不放松，他尖锐的目光透过眼境，死死地盯着刘荣的脸。“你也知道我姜大山是怎么混出这个人模狗样的，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也不怕。”
刘荣喝过第五杯酒，把那盘蘑菇炖鸡拿过来，撕下来两支鸡腿，递给吴清一只，自己拿过一只，大口地吃起来。这一阵子光顾喝酒说话，也没怎么吃菜。鸡炖的很好吃，他几下子就把那个鸡腿吃光了。他用餐巾纸擦着嘴巴和手上的油，擦完了，看吴清也把鸡腿吃完了，这才说话。“小吴啊，今晚不是我喝酒许愿，我也从来不封什么官，许什么愿，但你的这两件事我是记着的。关于你的工作安排，我已经最后决定了，请你担任政府办分管文字的副主任，你是完全够格的，我明天就和组织部长谈。关于你爱人的事，我也记着呀，他在部队是团职干部，提也提不上去了，你也不能总两地生活，你一个单身女人那是很难的，这次他要转业回来，公安局政治部还有一个主任的空缺，是副县级，进公安局党组，多少个人想去，我都没答应，回去和你丈夫商量一下，如果他认为合适，这个位置就算给他了，我和人事局军转办说。尽管我这个当市长的也有难处，但怎么难也要比你好。不管我这个市长干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定哪一天就下台，但你的这两件事，我是要帮办的，也算是当大哥哥对小妹的一点儿心意。”
刘荣客气地给姜大山倒了一杯茶水，“姜经理，你不要着急发火，你要干这个工程，我个人没有什么意见，在买卖机械厂的过程中，你确实是听了政府的话，让买就买，让退就是，而且也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政府是知道的，可这件事情我个人说了不算，谁干这个工程，市委书记要同意，你知道，在我们市，真正的一把手是市委书记而不是我这个市长，在很多方面，我这个市长是说了不算的，你是明白人，我现在的处境是很难的，你不能不知道。另外，还要分管的同志同意，这个工程市委已经决定了，请李子民同志分管，他是政府的顾问，又是老市长，说话很有份量，他们两个人要是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呢?”
听完这番话，吴清哭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举起了杯子，“大哥，我不说什么了，什么都在这酒中，我作小妹的，敬您这杯酒。
姜大山首先找到了刘荣。进屋后很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刘市长，我是来要柳河村工程的，我的队伍情况不说你也清楚，我现在要说的是，政府欠我的，为了机械厂，我损失了一百多万，你们想卖就卖，不想卖就收回，这些我都依了，我姜大山在襄汉市混了这么多年，混到了今天这个模样，每年我都支持你们政府工作，可眼下，你们政府也要支持我，把这个工程给我，把我的损失补回来，不然的话，我姜大山决不能咽这口气。”
刘荣喝完酒，拿起了酒杯子说：“我敬了你三杯，你回敬了我三杯，我们俩个人喝了六杯，六是个吉利的数字，叫六六大顺啊，我看这瓶里还有酒没有。”他说着晃晃酒瓶，瓶里连一点酒也没有了，一斤酒，整整倒了十二杯，刘荣晃着空杯子说：“酒没了，咱再要一瓶?”
这样一个资金有保障的工程，自然成了建筑队伍的热点，一时间所有的工程队都要干这个项目，李子民准备搞招标，可这个时候却杀出了一匹“黑马”，要干这个工程，他就是姜大山。
吴清连连摇头：“这酒太冲，不能喝了。”
会议就这么散了，然后组成专门小组，研究实施中的具体问题。统一规划已经没有问题了，经过市、县两级规划部门规划，并请村民集体讨论同意，在水库下游，原村址十多里的地方，划出一片土地，用来新建柳河村。设计部门也已经拿出了三套设计方案，供村民和各级领导审定，最后根据造价、地理条件等因素，选择了“北京平”样式，非常好看，而且也比较实用。下一步最关键的问题是统一施工中的队伍选择问题。
“要不，咱俩再喝点啤酒?”刘荣显然很有酒兴。吴清也不想扫他的酒兴，就说：“喝点也行，每人就一瓶。”
李子民并不知道刘荣的真实想法，想到既然市长这么交办了，当着市委书记和省厅领导的面再说什么也不好，也就点头答应了。顾一顺见李子民答应了，也就不好再说别的，不过他对刘荣和柳河县委书记高本正说：“既然你们让子民同志分管这项工作，县委就要全力支持，不能因为他是顾问就怠慢，还有市里的土地、规划等部门，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和安排，这个意见，刘市长要如实地传达下去，如果谁在这个工程上不听指挥，另搞一道，市委要追究个人的责任。”
刘荣从屋里的冰箱里拿出两瓶青岛啤酒，打开，每人一瓶，然后说：“小吴啊，我想借着酒劲，试试我们的肚量，这一瓶啤酒，我们就一口气喝下去，如何?”
刘荣说：“这几件事你干的真不错，别人干我也不放心，要不，这事你先接过来，等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学习回来，再让他接手，现在是关键时刻，只有你干是最合适了。”
吴清看着刘荣兴奋的样子，点点头，于是俩个人又吃了几口菜，然后嘴对着啤酒瓶，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喝光了。而且喝的速度是吴清比刘荣快。
李子民也说：“我手头上的事儿真的是够多的了，干不好恐怕是要误事儿的。”
喝过这瓶啤酒，刘荣有些见多了。吴清看看表，快十点钟了，就说：“市长，我要回去了。”
刘荣的话刚说完，顾一顺接了过去，“刘市长啊，子民的工作是不是太重了，化工总厂的事让他去抓，现在又把机械厂的事情也给了他，再给个重建柳河村的任务，他能干过来吗?啊?”
刘荣看着吴清，“你真走吗?”
“高厅长和顾书记都说了很好的意见，作为政府，我们就是坚决按顾书记的指示办事，把这件事情办好。政府的事情就是具体，有时越具体会越好，这样也才能把事情办实，按照顾书记的指示，政府决定派出一个专人来做这项工作，这就是政府顾问，原市长李子民同志，由他全部主抓这项工作。这是因为，子民同志原先过问过柳河村的事情，为此去过省厅，也到水库去过，比较了解情况，大家知道，政府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在省党校学习，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现在工作又很重，子民同志业务熟，威望高，能力强，一定能把这件事干好。”
吴清想了片刻，点点头。
听了高厅长的情况介绍，市委书记顾一顺先说话了，他首先肯定省厅党组落实省委书记的决定不打折扣，雷厉风行，值得学习，同时对赔偿的条款、金额表示满意，并说这虽然是一件坏事，但坏事也真的变成了好事，柳河村的村民们都能一次性住上新房，彻底摆脱贫困，是金萍副县长拿生命换来的。他要求市政府，把重建柳河村当成一件大事，集中力量抓紧运作，在上冻之前让农民们住上新房，把新的柳河村建好。市委书记原则上讲完了，该轮到市长具体安排了。刘荣一边听高厅长通报情况，听顾一顺讲话，他一边快速地思考着，这工作让谁来干?自己是一把手，不能亲自去抓，管农业的副市长又在省党校学习没回来，管城建的副市长城市建设的任务又很重，他转来转去，又把主意打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子民身上。既然李子民能干，何必不把这个活安排给他呢?新建一个村的矛盾会很多，让他冲上去，干好了，成绩是自己的，干不好责任是他的，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少管事情为好。想到这，他说话了。
刘荣上前一下把吴清抱住，“小清，你，你今晚别走了。”
高厅长随后谈到了赔偿问题，考虑到省水利厅一直是省的先进单位，这些年从未出过问题，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省厅上下都感到悲痛，决心要把后事处理好，让受灾群众真正满意。决定拿出一部分专项资金，重建柳河村，是异地新建还是在原址重建，是建平房还是建楼房，如何整体规划，都请襄汉市人民政府决定并组织实施，省水利厅按建筑定额的上线，提供资金，并保证资金一次到位，不留缺口。
吴清没有挣扎，但却艰难地摇摇头，“我，我怎么能不走呢?”
省水利厅厅长高志伟率领省厅工作组，在省委书记赵清明视察柳河村的第十天，来到了襄汉市。在市委会议室里，他首先代表省水利厅，向襄汉市，特别是向受灾的柳河村以及为此牺牲的金萍副县长表示深深的道歉。他语调深沉，态度诚恳。同时向襄汉市委、市政府领导同志通报，经省厅党组研究，并报省委组织部同意，撤销了原柳河水库管理局长王鹏程的职务，并以渎职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有关王鹏程任职期间的经济问题，也一并在调查处理当中。听了这个消息，参加会议的市委书记顾一顺、市长刘荣、顾问李子民以及柳河县委书记高本正、柳河村党支部书记柳铁汉等人，都表示赞同，造成这么大的经济损失和政治影响，王鹏程也是自作自受。
刘荣“扑通”一声，跪到了吴清的面前，“小清，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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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荣的这个举动，吴清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怎么能推开跪在脚下的市长而推开这间屋子的门呢?她眼里默默地流着泪，低下身，抱起跪在脚下的刘荣，朝里间那张宽大的双人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