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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平衡艺术,夹缝求生之道

长顺有些不屑地说:“对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来说,买房子的意义绝不单纯是住房那么简单。在这个过程中要体现出男人的智慧、能力以及社会关系。如果靠攒钱、借钱或是按揭辛辛苦苦供房子,固然也可以。但这样只需要你到银行取钱交钱,怎么能显出你的本事?如果用我的办法,你要跟很多权势人物打交道,跟他们建立不一般的交情,收益何止一套房子那么简单。”

在长顺的酒吧,我很遗憾地告诉他,全家人没有一个支持我买门面的,实在不行,我还是靠家里资助买套住房算了。

我第一次见长顺发表长篇大论,不禁有些好笑:“长顺,从哪儿学的啊,一套一套的。”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有思想的男人很多时候是不被理解的。就像我。

长顺嘿嘿笑着说:“诚哥,别看我没上过大学,做生意久了,我知道的也不比其他人少。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介绍个老板,只要你帮他拿到十字街一个位置好的门面,我保证他给你的中介费不少于二十万元。”

听听,这话气人不?什么叫更年期到了,男人有更年期吗?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分儿上,我真想抽她两下。对了,这才一个月她怎么知道孩子是女儿?不行,我得问问她。可惜于婷的涵养越来越差,她直接跟我说了一个字:“滚!”

我半信半疑道:“这门面至于这么金贵吗?”

好像她也挺有道理,但是,能不要父母、朋友的钱就把事情办了,岂不更好?这哪里神经了?更何况还能赚一笔呢。我试图再跟于婷交流一番。于婷却不耐烦地嚷道:“你自己一边待着去,别影响我女儿休息。更年期到了也别这么折磨人。”

“诚哥,你没做过生意不晓得。天远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中心地段的门面,要能买到一间,就只是拿去出租,莫说你一辈子,子子孙孙几辈子都有保障。而且升值也快,今年一百万元,明年可能就是一百二十万元。”

于婷没好气地说:“买房的钱又没差多少,你要么找朋友借,要么让爸妈出,实在不行,可以跟我爸妈要。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让人帮,还可以按揭。反正几万块,一两年就能还清。你非要搞这么多事,不是神经是什么?”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我知道长顺所言不虚,不免有些心动。

我郁闷至极,辗转难眠,干脆坐起来非逼着于婷把话说清楚,“你说,我哪点神经了?”

长顺见我仍在犹豫,又接着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跟你说的。但你说过,不想挣有问题的钱。如果你能贷款先买一间,再转出去,从法律的角度看一点问题没有。要是从老板那里拿钱,赚他的中介费,我不晓得有没有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试图跟于婷探讨这个问题,以为她能够体会我的心情。没想到她对我说:“我觉得你就是个神经病,神经兮兮的。”

我想了想,说:“这个方式不太好。实质是我利用权力帮他办事,然后收取他的好处费,是违法的。不过,恐怕比以前佘老板那个要好点,买个门面总不会捅什么娄子。”

我被老妈说得哑口无言,老爸也不帮我。唉,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那诚哥你好好考虑,能办就办,不能办也别勉强。”

老妈年纪大了,感情异常脆弱,有些伤心地说道:“爸爸妈妈理解你,你理解爸爸妈妈不?你爸爸和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用几个钱。钱存起来还不是要留给你?你现在翅膀硬了,跟我们分得那么清楚。你伤了妈妈的心,你知道不?明明是爸妈支持你一部分钱就可以把房子买下来,你非要去贷款,还贷那么多。你让爸爸妈妈担心,你知道不?你叫我们理解你,你又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不?”

看来我是把长顺看错了。原以为像他这种在黑白两道混的人,最多讲点义气,比较耿直而已,从另一方面说,就是冲动和莽撞。真没想到他这么有见识、知深浅。

“他买不买我不晓得,我找他借他肯定会借嘛。我不跟他借也不跟你们要,就是不想麻烦你们。我个人的房子我自己买,你们能理解我不?”

“诚哥,我也有个事麻烦你。”长顺说。

老妈说:“乐刚就比你早参加工作一年,他有好多钱?你找他借,他不要买房?”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一直是长顺帮我办事,今天他第一次跟我张口,只要不是太出格,说什么我也得帮他办到。

我很无奈地说:“爸妈,我就是不想你们出钱才想的这个办法。如果要你们的钱,我还不如跟乐刚他们去借呢。”

其实长顺要我办的事并不复杂。他做的是酒吧生意,属人口密集之地,消防上的要求比较高。本来长顺做得也比较到位,不过最近消防队新换了个指导员,新官上任三把火,吹毛求疵地故意刁难长顺。长顺一时没忍住火气,顶撞了指导员几句。指导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筹划买门面的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没想到在跟爸妈商量抵押房产时出了问题。爸妈出于保守稳妥的思维惯性,坚决反对我的意见,说为了买套住房至于整那么大动静吗?要是买房的钱不够,他们可以出一部分。

不过,再严重的问题也是相对的,得分对谁。

2

我在“陶然居”订了个桌子,叫上几位平日里联系多一点的局长副局长作陪,宴请了指导员一次。其实这些局长未必全是给我面子,只不过听我说谁谁要来,他们彼此间也好联络一下感情。

“嗯,你知道还问……”

或许我搞得太隆重了一些,指导员被深深感动了,当场就提出要跟长顺和解。我眼看着指导员和长顺从互不待见到称兄道弟,感觉世界真奇妙。

“哥哥,你要做什么?”

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长顺我很欣慰。但我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会来找我帮忙,不,不是帮忙,他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嗯,于婷有些兴奋地把嘴迎过来,和我咬在一起,又轻轻一跃,双腿夹住我的腰。我把她抵到墙上,她用力地搂住我,与我忘情地接吻……

3

“我就是要惹你。”我微张着嘴向于婷亲过去。

老高找我那天,天气貌似还不错。临下班时,老高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于婷得意地笑道:“活该,谁叫你惹我?”

其时我和冯大秘忙完工作,正议论一则网上看到的新闻。新闻里说某地一个局长因为一包香烟被网民弄翻了船,对此,我只能深表同情。而冯大秘自认为手脚比较干净,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抬起头甩了甩水珠,盯住她,“坏小猪,我的衣服都让你弄湿了。”

闲聊时,我背对着门,没注意到老高进来。倒是大秘眼尖,很热情地招呼他:“哎呀,高主任,你这一向都在接待办忙,好久没过来了吧,今天哪股风把你吹来了?来找我有何贵干哪?”

于婷不说话,一只手捋着我的头发,一只手摸索着把淋浴喷头打开,几十道细小的水柱冲下来,立刻淋湿了我们。

如果不是了解前一段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也许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好同事、好拍档呢!

我坏笑着搂过她,支开她的双手,低下头轻轻咬住她的乳房吸吮,“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哇。”

老高笑着冲大秘摆摆手,看了看我说:“我不找你,我找隋主任。”

于婷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掩,看到我色色地瞅她,不由得又娇嗔道:“啊,我不干!哥哥你快出去嘛,好不好?”

冯大秘脸色稍暗了一下,瞬间又恢复过来,笑得更加腻人。

我促狭地笑道:“只遮了两点,还有一点露着呢。”

我很是意外,问道:“高主任,你找我……有事?”

于婷没想到我会进来,转过身来双手掩胸,含羞嗔道:“哥哥,你要干吗?”

老高打着哈哈说:“是啊。想问问你周末有安排吗?如果没有,想请你吃个便饭。”

于婷没再说什么,把锁打开了。我拉开一道门缝,钻了进去。

“高主任,你莫客气啊!有什么事,你说一声就行,请吃饭这么客气干吗?”

“不行,快开门,有事呢。”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吃饭的时候,咱们饭桌上慢慢聊。隋主任,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不来,可是不给我老高面子啊!哈哈哈……”老高说完也不等我表态,转身出门就走了。

“干吗,等一会儿不行吗?”

我有些莫名其妙,就对冯大秘说:“这老高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无缘无故的,怎么想起要请我吃饭呢?”

听着哗哗的水声,我有些心痒。我穿好内衣来到浴室门外,“小猪,把门开开。”

冯大秘冷笑着说:“真要请你吃饭,来个电话就行。何必跑到办公室来整这么一出,越诚,你真没看出来高正奎的用心吗?”

于婷赖在我怀里,要我搂着她,也不好好看电视,不时回过头来看我有没有关注她。大概是我想事情入了神,让她有些不满,嘟囔着去洗澡了。

“大秘,你可别吓我。我上次也就打了个小报告,难不成老高还记恨我好久,要给我整一出鸿门宴?”为了避免冯大秘误会我跟老高私下有来往,我不得不旧事重提,提醒冯大秘我所持的立场:我跟大秘你可是同一战壕的。

洗好碗,我陪于婷在客厅看电视。我不禁又开始考虑长顺提出的方案。他这个方案最大的好处在于,能用较低的利率贷到更多的钱。如果是抵押贷款,银行一般要评估房子现在值多少钱,除去折旧又能值多少,最后贷到手的钱只有很少一点。如果以买房的名义贷款,不光可以用公积金,还可以自己确定房价,像我这样有正式职业的,多贷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他恨不恨你,我不知道。不过他还惦记着这正主任的位置是肯定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水平!”

哼,于婷头一扬,转身走出厨房。瞧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儿……

冯大秘平时涵养还不错,一旦有人窥视他主任的宝座,他就忍不住要发飙。

“滚,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大秘,你觉得老高是真有事找我商量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我不放心,得再探探冯大秘有没有误会我。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于婷从背后抱住正在洗碗的我。

冯大秘不屑地冷笑道:“越诚,你别多想了,我估计他也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想离间我俩。什么时候请你不行,非当着我的面来请你。”

吃完饭,我抢着要去洗碗,于婷就更得意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高也太低级了。他不想想咱俩是什么样的人,会受他挑拨吗?”我放心了,笑着说道。

于婷美滋滋地享受着。

冯大秘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越诚,仕途险恶,知己难求。我们的年纪差了那么一轮半轮,在追求进步方面不会有什么大的冲突。希望我们能保持友谊互相扶持,万万不要辜负了对方。”

“自己验怎么能准,明天到医院查查吧?”我边说边给于婷夹菜。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我心里暗想着,嘴里却说道:“大秘,你整这么沉重干吗?就单位这点破事,哪有那么夸张?你别把电影里那一套搬到生活中来,生活没那么复杂。”

“我自己拿验孕纸验的,可能有一个多月了吧。”

冯大秘张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终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几个月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到医院检查过没有?”我又惊又喜。

周末这天我还真没好意思去干别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老高来个电话叫我,到时候我要是去不了,不好跟老高交代。谁让我得罪过他呢,现在可不就得赔着小心。老高也真是,要诚心请我吃饭,跟我说说具体的饭点啊。

于婷羞涩地点点头。

好在没等多长时间,老高就来电话了。地点是凤城食府。我立即陷入深深的郁闷之中,在这种档次的地方请吃饭,估计事情小不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老高你千万要是个识趣的人,就凭咱俩的关系,不好弄的事情你千万别开口。

我大吃一惊,身子一下坐直了,问:“你怀孕了?”

我心里很为自己等老高这顿饭等那么久感到不值,另外也有点排斥的意思,就故意慢悠悠地从家里步行去凤城食府。走自己的路,让老高等去吧。

于婷脸上掠过一丝红润,娇羞地贴到我耳边说:“我有了……”

就这样,我一路溜达着来到饭店门口,发现老高已经在等着了。

“我疯了差不多,我要为你内疚一辈子?”

“隋主任,你怎么不开车过来啊?我在门口等你好一会儿了。”老高有些不满意地说。

于婷眯着眼笑道:“以后你不来我就不吃,把我饿坏了,让你内疚一辈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车坏了车坏了。”我双手抱拳冲他摇摇,“高主任,你给我交个底,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事不妨直说啊!”

“那你还等我干什么,跟爸妈一起吃嘛。把你饿坏了怎么办?”我埋怨道。

“进去说,进去说。”老高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门里引。

于婷点点头说:“实在等不了你,他们就先吃了。”

老高领着我到了二楼的包间,让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老高当主任的时间比我长,更兼着接待办主任,人脉比我广,他能有什么事需要如此正式地找我帮忙啊?

回到家,于婷正等我呢。我看爸妈不在,问她:“爸妈又去打麻将了?”

进到包间,刚要落座,从一侧的盥洗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我点点头。用这个办法解决住房问题,应该算比较干净的手段,符合我现在的风格,我能不尽力吗?

“杨县长……”我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惊诧莫名——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嗯。哥你多费点心思,好的门面可不容易买到,早被有关系的人先定下了。”

这出戏的主角看来并不是老高,而是杨县长。可杨县长找我这个小小的副主任,用得着那么大的排场吗?我不禁诚惶诚恐。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跟姑姑、姑父先商量着,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买一套。”

杨县长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笑着对我说:“小隋来了,坐下说坐下说。”说完自己径直坐到沙发上。

“那还不简单,如果转不出去。你跟我再签个协议,门面一人一半,我帮着还按揭。”

因为是比较私密的地方,我没怎么客气,坐了下来。不过仍是心存敬畏,只敢把屁股稍稍压在沙发上,浅坐。

“你说的也是,不过到时候还按揭,就太要命了。”我有些担心地说。

“杨县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赔着小心问道。

“怎么不能,我爸我妈对你跟对我,有区别吗?再说,我听癞子说得挺有道理。到时候就算买了门面转不出去,手里不也有个门面吗?”乐刚毫不含糊地说道。

杨县长沉默着不说话,等我坐得有些局促不安了,才缓缓开口道:“小隋,我今天找你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和帮助。”

“乐刚,我们这么干,我姑姑、姑父能答应吗?”

“杨县长,您是我的领导,您这么说我怎么担待得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像这样装孙子我也很烦,可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领导呢。

长顺说的方案确实有一些风险,但听起来还真值得尝试。我跟长顺说再考虑考虑,然后和乐刚一起从“皇宫”走了出来。

杨县长笑笑,并不答话,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老高赶紧欠身过去,帮他打火点上。

长顺一拍胸脯,说:“只要你买得到,我包你能转出去。要赚不到三四十万元,我赔给你。诚哥,你还信不过我?”

看来大秘没有说错,老高的后台果然是杨县长。总不会是找杨县长来帮你报仇吧?我脑海里不禁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了,找乐刚帮我报仇的情景,忍不住有些乐。

我沉思良久,说:“长顺,你真有把握帮我把门面转出去?”

杨县长和老高愣了愣,估计是想不出我有什么可乐的吧。

听到这里,乐刚接话道:“哥,我看长顺这主意不错。我回家跟爸妈商量一下,跟你签个售房合同,到时候你就可以跟银行贷款了。”

杨县长正色道:“本来今天这个事,不该在私底下说。可是有些事,明面上还真不好说,说多了,怕引起误会。”说到这里,杨县长顿了顿,想看看我的反应。

“这你不用担心,不是说了吗,我认识的好多老板都想买呢。十字街那么好的位置,只要你舍得卖,没有卖不掉的。其实这个办法最大的问题在乐刚这边。如果你拿回钱不认账,乐刚家的房子就白赔给你了。”

既然说了会引起误会,那就干脆别说嘛。我心里嘀咕着。不知道要怎么表态杨县长才满意,我索性沉默着。你要觉得可以说,我就听着;你要觉得不能说,那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长顺,你的意思我倒是懂了。不过风险也太大了吧,万一转不出去,我还贷款都能还死。”

杨县长看我没表态,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呵呵,诚哥我教你一招,也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打个比方说,你可以先贷款买乐刚家的房子,贷个四五十万元。回头乐刚拿了钱又还给你。这就相当于,你只是跟乐刚签了个名义上的合同,就把银行的钱拿到手了。你再用你们家的房子作抵押贷款,也贷个四五十万元,加上你现有的钱,差不多就一百多万元了,够买一套门面房了。”

“小隋,我听人说,你帮洞口爆炸案的遇难者家属安排了工作?”

“买住房可以用公积金贷,买门面我还没听说可以贷的。而且你刚才也说了,拿现金的老板抢着买都买不到,谁稀罕你搞按揭的?”

听了杨县长的问话,我真他妈想痛哭一场。至于吗?几年前收的一笔烂钱,怎么就折腾个没完呢?事情都摆平了,不能让它安安静静地过去吗?非要拿出来搞事?非要揪着我不放?

“没钱可以跟银行贷啊。这不很简单吗?”

“杨县长,我是看那女人可怜,又拖着个孩子。我想后溪水厂反正是要招人的,就干脆把她介绍到那里去了。也省得她在县委闹,影响不好。”

“长顺,我不跟你说了吗,我暂时没这么多钱。有钱还至于这么麻烦吗?”我急了。

唔,杨县长点着头却不答话。

“别忙啊,诚哥我跟你细说。只要你能买到十字街的门面,一转手你的房子钱就出来了,何必要按揭呢?”长顺劝我道。

我不知道他现在提这个事,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查到我有什么猫腻,想替老高报仇,那就直说吧。大不了老子认栽。果真如此也好,说明杨县长、老高已经结成了政治团伙,那魏书记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秘书被这种小团体打掉。

“就是,哥你先贷款买房子。凭你和嫂子的收入,用不了几年就还上了,何必操这个心。”乐刚附和道。

“我还听说那个女人本来要到省信访局告状,中途让你给接走了。小隋,我要感谢你啊,感谢你为天远避免了一次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听说你跟这个家属还是亲戚?”

我晕,故弄玄虚半天就出这么个主意。我郁闷地说:“我买个房子钱都不够,还买门面?我买得起吗!算了算了,实在不行,就按揭几万元买套房算了。如果不是马上想要孩子,不想把钱都投进去,我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堂堂的县长,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老听说听说的,像县长的口气吗?

“诚哥,在天远,房子并不紧俏。最紧俏的,是门面。我认识的好多老板,拿着现金却找不到门路,想买都买不到。要是你能买下十字街一个门面,我包你转手就赚几十万元。”长顺说道。

我心里郁闷是郁闷,但态度必须好。我实在不想惹麻烦,你们饶了我吧。

“是啊,长顺。有什么办法你直说,我听听你的意见。”我觉得长顺很少这么主动,看来他真的有把握。

“杨县长,其实我跟她没什么亲戚关系,就是到派出所领人的时候,图方便随口说的。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领导批评,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吧。

“有什么主意你快说,跟我哥卖什么关子。”乐刚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隋,看你急什么,我说要批评你吗?事实上,通过这件事,我觉得你心里装着老百姓,没有丢掉我们共产党人的本色,我非常欣赏你。正因为这样,我才把你请到这里来,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诚哥,你这个事,来问我算是问着了。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能不能行?”长顺大大咧咧地说道。

“杨县长,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吧。作为您的下属,对您的任何指示,我理解的要执行,不能理解的照样要执行。”

看来买房的事,还是适合跟乐刚、长顺他们商量。

“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隋,你是天远本地人吧?你对天远的明天有过设想吗?你想不想它能够尽快发展起来?”

冯大秘是酸腐之人,我真是没有知人之明,居然来找他讨论这事。按他的想法去按揭,这十几年还能过好日子吗?

靠,杨县长,你觉得你的弯绕得还不够大吗?“我当然希望天远能发展好啊,毕竟是我的家乡嘛。况且我生活在这里,它发展得越好,我就生活得越好。怎么会不想呢?”

出得门来,我想实在不行我也按揭吧。不过人家在大城市里做房奴还情有可原,我在这小小的县城,混成这样还真窝囊。又想到冯大秘两口子的状况,我和于婷到七年之痒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吧?

“就是啊!我就说嘛,人同此心。我虽然不是天远本地人,但我对天远的一片赤诚,绝不比任何人逊色。你相不相信,小隋?”

我真没想到这两口子在家是这么回事,眼看着在大秘这儿讨不到什么好主意,就赶紧告辞了。

“我当然相信!这几年,天远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这里面我不敢说全部,但有相当大一部分确实是杨县长您的功劳。这是我们大家都认可的。”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讨论正事呢,你老说这些不着调的干什么!让我去捞钱,捞到监狱里去了,你就舒心了?”冯大秘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杨县长听我说完,颇为自得。他更加亢奋地打着手势说:“小隋,你知道吗?现在天远又面临着一次重大的发展机遇!省委省政府已经正式批复了关于修建天远新区的方案,届时我们可以借助各路资金再造一个新县城。”

“也就是你们没本事!县里的领导,有几个会为买套房犯愁的?小隋年轻不提也罢,亏你当了那么多年主任,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孟芬埋怨道。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杨县长你的意思是……”

“那有什么办法,这老婆孩子一家子。只怪自己攒不下钱。”冯大秘把手一摊说道。

杨县长脸色凝重起来,非常严肃地说:“建设新区,人人赞同。但对于新区选址的问题,常委会上有不同意见。魏书记属意向城北七里冲扩展;我呢,希望在城南渡桥村建新城。小隋,你觉得哪个方案好?”

我心里说,我要有主意还用得着登你家的门吗。我说:“你看我专程到你这里讨主意,你却反过来问我。唉……大秘,按揭可不好还啊,一整就是十几年,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书记、县长意见不合,我敢在中间插一脚吗?杨县长,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你急什么,我们家的情况越诚都知道,人家会找你借钱?”冯大秘实在有些郁闷,白了他老婆一眼,“越诚,我是实在没办法,打算按揭算了。你有什么好主意,且跟我说说。”

“这个问题,我没有研究过。不过我想,杨县长和魏书记的方案应该都有自己的道理。”

“哎呀,小隋。我和老冯正商量着要在那里买套房呢,也是钱不够,还想找亲戚朋友借点呢。”孟芬没等大秘回答我,抢着说道。

“魏书记不同意在渡桥村建新城,无非是怕占用耕地,违反国家政策。可现如今要发展,不动土地的脑筋,行吗?七里冲那边确实是荒地,可一大部分是山地,开发成本太大,谁来承建?渡桥就不一样,处在交通要道上,四周都是平地,开发成本低不说,建设周期也会相应缩短。好多企业都在打这个地方的主意,只要把风声传出去,有的是拿着大把资金的老板来求着做承建商。这也能弥补县里建设资金的不足。如果新区选址在这个地方,不出两年,一个新的天远就将崛起在众人面前,成为本省东部的中心县市。对于一个城市的经营者而言,这是何等的机遇、何等的荣耀。我敢说,选择任何其他地方建新城,都不如选在渡桥。”

“能有什么事,上次不是说想到十字街买套房子吗?我钱不凑手,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县长说完,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希望得到我的支持和肯定。

冯大秘听了颇感得意,从沙发里欠了欠身,说:“越诚,你找我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可他为什么需要我的支持和肯定呢?我不过是个副主任,连参加常委会的资格都没有。

我迎合道:“你这话在理。处境不一样的人,的确是说不到一块儿去。要不,我也不能上你这儿来。”

“杨县长,你的设想非常不错,我觉得挺好。你可以把设想跟魏书记交流交流,我想他一定会采纳的。”

冯大秘呵呵一乐,“那是当然,交心也得找层次相当的人嘛。否则的话,你一通牢骚出去,他理解得了吗?”

杨县长苦笑着说:“我试过了,魏书记不同意。不过,我倒也可以理解。魏书记他是本地人,总觉得在渡桥建新城,要占老乡的地,要拆老乡的房,在亲戚朋友那里不好做人。可是小隋,我们要做大事,能顾及那么多吗?反正我是外面来的,我不怕得罪人。只要天远能发展,能超常规发展,我愿意做这个恶人。小隋,你愿意帮助我,实现这个理想吗?”

我勉强笑笑说:“那倒也未必,单位里很多人都盼着能跟主任大人你交交心呢,只怕你冯大人看不起。”

我自嘲地笑笑说:“我倒是真心希望天远能发展。可我人微言轻,能起什么作用呢?”

冯大秘注意到我的表情,忙解释道:“当然,越诚和我,是不打不相识,这不一样。越诚,在单位里,能掏心窝说说话的,就只有你我了。”

杨县长兴奋地把手一摆,说:“小隋,你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作用大得很。目前我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魏书记呢,顾虑太多,但并不是不可影响。所以……”

听了大秘的话,我只好在一旁尴尬地笑笑。

“杨县长,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游说魏书记?这恐怕没什么用,我对魏书记的影响力非常小,完全可以忽略。”

冯大秘很讨厌他老婆说话没有遮拦,斥责道:“你懂什么?现如今这个社会,还有哪个在意感情的,看重的不都是利益?处在我这个位置上,谁会对我以诚相待,我又能跟谁坦诚相对?”

“这我知道,魏书记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县委办分管政研室吗?可不可以考虑在下一期《决策参考》上,重点推出一篇文章,谈一谈在渡桥建新区的好处。我们这些常委作决策,很多时候依据的是你们的调研文章。到时候文章在手,我再和几个有相同意见的常委,向魏书记争取争取,我相信魏书记还是会考虑大家意见的。如果真把事情办成了,小隋你就是头功一件,大家都不会忘了你的。”

我心里暗想,官场里可不就这样?能交出真朋友来倒怪了。再说冯嫂子你这么个性格,跟第一次来的客人就说出这些话来,谁还敢跟你们家老冯交朋友?

“这……合适吗,杨县长?再说每期《决策参考》出来之前,都要先拿给魏书记过目的。”

孟芬反驳道:“小隋你不懂,他工作的时候说些场面话、客套话倒是在行,平日里与人相处就不行,处来处去处不出感情来。表面上跟人都热热乎乎的,私下就没几个朋友。”

“你放心吧,本来就是参考,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要求就都是正确的嘛。如果魏书记坚持不同意,我们就服从他的指示嘛。但我们必须为天远的将来试一试,你说呢?”

我接过茶,故作不信地说道:“嫂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大秘他可是县委办主任,待人接物八面玲珑,你说他不擅交际,不实事求是吧!”

“那我试试看吧。”我并无把握,却不敢拒绝,只好勉强答应。

大秘的爱人孟芬端茶过来,说:“他这人不擅交际,家里少有朋友来。小隋算是稀客了。”

杨县长一开始就提鸣凤的事情,摆明了是个威胁。我搞不懂,这新县城建在哪里有那么重要吗,以至于魏书记和杨县长这样僵持不下?杨县长甚至要胁迫我以达到他的目的。唉……

我笑着说:“大秘,都不是外人,跟我还这么客气?”

平心而论,杨县长确实是个不错的领导。他在工作上的开拓进取,用人上的不拘一格,生活上的平易近人,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这或许跟他是外来干部有关。

虽然我和大秘已然是朋友了,但私下我们都没到对方家里拜访过。我一般不喜欢到别人家里做客,给人添麻烦会感觉不自在。我因为跟父母住在一起,也不随便往家里招客人。大秘对我的到来颇感意外,可以理解;他能表现得这么热情,让我很是感动。

不过,这一切美好印象,已经被今天的谈话彻底摧毁了。

我敲开冯大秘的家门。见到我,他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堆出一脸的高兴,笑眯眯地说:“哎呀,越诚,怎么有空上家里来?快请坐快请坐。孟芬,来客人了,快倒茶。”

虽然我已在口头上答应杨县长,下一期《决策参考》会出一篇论证在渡桥建新区好处多多的文章,但几年工作下来,我早已养成唯魏书记马首是瞻的习惯,这种事情不请示魏书记,是不敢贸然行事的。

冯大秘不也打算买房吗?干脆我找他商量商量,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办公室里说这些不方便,直接去他家好了。

只可惜,魏书记与杨县长意见相左。如果我去请示,魏书记必定会否决。如此一来固然尊重了魏书记,却势必得罪杨县长。要搁往常,我也无所谓,反正魏书记是老大,跟住了就谁都不用怕。可现在?怕只怕杨县长恼羞成怒,在爆炸案上又做文章。

要我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买房子,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先不说我过不惯没钱的日子,我还打算要孩子呢,要把钱都花光了,生了孩子我拿什么养啊?虽然小地方养孩子没大城市那么麻烦,但发展趋势是养孩子的费用越来越高。以前谁家的小孩课外去学外语学钢琴?现在又有几个不学的?哪像我小时候,一放学就去滚铁环、打陀螺,额外的教育支出接近于零。对了,我小时候还没喝过奶粉,别说进口奶粉,就连三鹿牌的都没有。

不知道杨县长掌握了多少情况?若是其中内情他全都知晓的话,还真得小心行事。

以我现有的财力,要想买房,不贷款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直接找到开发商,让他给我一点优惠,估计钱就刚刚够。天远的经济并不算发达,矿产支撑了财政的半边天,因此贫富差距比较大。也因为这个原因,房价只涨到了每平方米两千五百元左右,再贵一点,穷人买不起,有钱人不如直接到市里去买。其实天远有经济实力的人,别说在市里,就在省城也有一两套房子。

应对目前的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我吩咐政研室那帮秀才,让一个副主任(政研室副主任)牵头,要他们对县城新区建在七里冲或是渡桥的利弊,作详细的调查分析。事情我在做,但成果什么时候能出来,与我关系不大。如果你非逼着要,那我就把两个选址都抬出来,两边不得罪,总可以吧?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还没有解决房子的问题。

希望杨县长能理解下边做事的人的难处,不要揪住我不放。

我和于婷恢复到以前的甜蜜状,夫妻关系和谐了,我对工作的热情也随之大大增加。我还算有些能力和才华,把心思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很多问题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魏书记表扬了我好几次。我很满意目前的状态了,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也愿意。

谈话回来后,连着几天冯大秘都旁敲侧击地向我打听,老高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只好随便编个理由搪塞他,可能因为情绪不高,谎编得不够圆,大秘将信将疑,有点不高兴。我懒得再解释,爱咋咋地吧。

女人一旦身体软了,嘴就软了。发现得太晚啊,这让我很郁闷。早知道这么容易搞定,我先前费那些劲干吗?

家里事也烦。于婷怀了孩子,恃宠而骄,经常使些小性子。我不敢同她急,只有忍着。好在都是些小事情,我也看得开,要不然非整出抑郁症来不可。

要想和女人结束冷战,我的体会是,行动比语言更有力量。起初我认为自己是清白的,一心想向于婷解释清楚,我跟肖可之间问心无愧。无论我怎么说,于婷总是不信,甚至理都不愿理我。一旦我提到肖可的名字,她手里拿什么方便就用什么来砸我。最后我被逼急了,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过去把她搂住,把嘴堵在她的小嘴上,用力地吮吸。于婷开始还想反抗,坚持不到一分钟,就乖乖地缴械投降了。

因为几方面的压力,这一段时间我恢复了以往的小嗜好,下了班就约上乐刚到长顺的酒吧去坐坐。我们去的时候,没什么客人,正好让我们兄弟仨说说话。这也算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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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于婷有老爹老妈照顾着,我拖到饭点再回去也无妨,尽管于婷已经有些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