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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郑啸风说:“好呀。我提前把茶泡好了等你。”

这时,程万里突然打来电话,说:“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到你办公室去一下。”

第二天下午,郑啸风一直在和程万里谈工作,话题涉及干部的调整问题,所以门关得很紧。秘书把着门口,一般找他的人都不让进来。这两人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既没有明显的矛盾冲突,又看不见配合上的完全默契。每回程万里总是在干部调整这类关键时刻找他,而且总是亲自到他办公室来。一般说来,程万里提出的干部人选,郑啸风都不会反对,除非他对某个人印象非常恶劣才表示出不同意见,如果郑啸风要反对,那就要反对到底。所以,程万里最怕的就是在郑啸风这里碰钉子。程万里有意提拔的干部,有时可能是程万里私下许愿的,背后有什么交易谁也不知道,但通常他们会有跑官行为。这年头跑官的确实太多,据说双休日干部都不在本单位过。乡镇干部跑县上,县级干部跑市上,市级干部跑省上。个别干部甚至明目张胆地称某个时期的工作重点就是跑官,无耻到沾沾自喜的程度。这让郑啸风真正觉得,如果干部不要脸了比地痞流氓都可怕。地痞流氓不要脸是从社会底层影响社会风气;领导干部不要脸是从上层建筑影响政治生态,本质上和严重性上都是不同的。郑啸风办公室经常有跑官的,他的原则是热情接待,笑脸打发,送钱是坚决不要的,一般的小礼物可以收下。别人送他的钱他可以不收,可程万里收不收呢?这就是个谜了。他不想弄清这些,当然也弄不清,但他明白最近哪些干部在跑。如果大家都跑,能干的人在跑,平庸的人也在跑,甚至坏人也在跑,那就要分别情况对待了。所以,程万里跟他谈干部问题,郑啸风心里自有一个本帐,不能把所有跑官的一杆子打下去,更不能把不跑官的干部遗忘了,该重用的还得重用,不能用的坚决不用。这是一个执政者的良心。

小孩是哄大的。这么一哄,莲子就不哭了,嘴角上还挂上了一丝笑意。收拾好了,莲子又打了盆热水进来,腋下还夹着一双棉拖鞋,让郑啸风洗脚。郑啸风一看,说,没有毛巾。莲子又出去拿来毛巾。莲子就看着郑啸风洗脚,说,叔叔的脚好白,一看就是没做过农活的。郑啸风说,是没做过农活。我这个脚是下乡多了,走路多,是汗水泡白的。莲子诡谲地笑笑,说,看到你洗脚,让我想到我娘洗猪蹄的样子。郑啸风一听,这不是骂人的话吗?郑啸风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莲子说,没有骂你的意思,只是联想一下。郑啸风感觉到莲子可能会很顽皮的,太多的平等对话,就会导致顽皮性格的滋长。郑啸风便不再说话了。他洗好了,莲子就端着一盆脏水出去了,一双小手还抓着他的臭鞋子和臭袜子,郑啸风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很吃力。

郑啸风彻底否定了程万里提出的把市直某单位的李副局长提拔到下面县委当常务副书记的提议。这个李副局长前几天给郑啸风送过一笔钱,具体有多少郑啸风也不知道,是装在信封里的。信封里的钱是可以凭体积估计的。凭感觉,应该在五万元左右。郑啸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李副局长这个人当副局长也有好几年了。能力还是有的,一个最大的毛病是玩女人,常常把漂亮女人带在公众场合,甚至同时许诺跟单身两个女人结婚。后来妻子发现了,把他闹得天昏地暗,然后给市委市政府领导写信,举报丈夫的恶劣行为。夫妻至今处于分居状态。郑啸风坚信不移地认为,象这种一大把情人的领导干部,在工作一定是欺上瞒下的人。敢为女人铤而走险的人,就敢利用职权为金钱铤而走险。女人和金钱对于不良干部具有同等的诱惑力和腐蚀力。所以郑啸风不会同意提拔这种人的。程万里也很知趣,见郑啸风否定了,他也不再强求了,而是很客气地说:“今天我们就谈到这,晚上我请你吃饭。”

“就是呀,所以你不能哭呀!”

郑啸风说:“不用你花钱,还是我请你吧!就在我家吃。新来的保姆能烧一手好菜了。你去尝尝味道。”

莲子擦拭了一把眼泪,说:“难看才好呢。人家说市长家的保姆真难看,你多光彩呀!”

两人边说边下楼了。然后各坐各的车往郑啸风家里去。郑啸风的车在后面,刚刚启动,就接到莲子的电话,问他晚饭是否在家吃,因为家里有些剩饭只够她一人吃,如果不回家她就不做饭了。郑啸风说:“家里今天有客人。多做几个菜。”

郑啸风堵着一口气进了书房,听着莲子缀泣的声音,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是个小孩,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离开父母的娇惯,到他家做事,他就得担当家长的责任。觉得让她哭哭啼啼也不好,便走出书房,安慰莲子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一句话吗?有什么好哭的?眼泪流多了,就不漂亮了!”

莲子说:“叔叔,家里有菜的。刚才我突然发现家里没盐了。请你顺便买一袋食盐回来。”

这一声小吼,就吼出了莲子的一串眼泪。莲子的眼泪谁比都快,郑啸风话音一落,莲子就潸然泪下了。那眼泪不是流淌出来的,而是喷涌出来的,瞬间溢到了满脸。郑啸风转身离去了,莲子则一边收拾茶杯,一边汹涌澎湃地流泪。脸庞作为眼泪的背景,更加显得美丽动人了。

郑啸风一听,气不打一起出。真是岂有此理,保姆居然让市长买盐回家!他觉得那不是在请他,而是在给他分配任务。说不准今天让他买盐,明天就让他买酱油了。郑啸风有点生气地说:“真不知你怎么搞的。家里没盐了,你应该早就知道的呀!”

一个保姆居然用这种口气跟他争辩,这简直让郑啸风市长的心里堵得慌。从祁洁生小孩后他家就一直用保姆的,她们都很听话,没哪个保姆象莲子这样嘴硬,也没哪个象莲子这样倔强。此时此刻,郑啸风火气上来了,嗓门儿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就搞不懂呢?让你别听就别听!这是纪律!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的事!”

电话里传来莲子清脆的笑声,说:“叔叔,我忘记了嘛!”

莲子说:“我又不插嘴,又不打扰你们!”

郑啸风把手机合上,一脸冷峻如冬。倒是司机机灵,把车停下了,迅速跳下车去,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袋食盐。郑啸风和程万里的车一前一后停在小区里,两人下车后,司机就开着车回家了。上楼的时候,程万里见郑啸风手上提着一袋盐,便笑道:“郑市长,你还真做这事?”

郑啸风说:“你这孩子,不能听就不能听。没有理由的。”

郑啸风说:“这个保姆不懂事,家里没盐了,居然打电话让我顺便买一袋盐回去。”

莲子说:“你们又不是搞阴谋诡计,也不是其他机密,我为什么就不能听听?”

“那你万万不能开这个头。”程万里说:“我家保姆她就不敢,有时我累了,连脚都是她洗的。”

有时郑啸风家一连好几天没有客人,即使有下面的县长找他,也是说几句就走。这天姜克钢晚上来了,聊聊廉政建设的一些事情,莲子倒了水,就在姜克钢旁边坐下了,听他们说话。郑啸风说,莲子,你忙你的事情去。莲子说我事情做完了。郑啸风说那你就去上网,给我查查市政府网站上今天有什么新闻。莲子这才离开了。姜克钢走后,郑啸风就对莲子说:“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客人来了,我们要说话,你是不能在旁边听的。”

郑啸风早知道,程万里家的保姆只用两年就换,最长也不会超过两年半的。他最早使用的保姆现在是某县的法院干部,自然是通过程万里安排进去的。郑啸风说:“你有福气啊。你家保姆比我家的听话听话得多。”

如果说上一个保姆帘子还带着几分矜持的话,比她小几岁的莲子就大胆多了,简直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她是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唱就唱,完全是自由自在的。以前,帘子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是因为郑啸风一家对她也当成家里人一样看待,是感情上的融洽和拉近。而莲子则是一进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一员。除了工作她认真完成外,在平时的表现中,仿佛她就是半个主人。比如她要高兴了,她就会拉开嗓子唱几句。唱着唱着唱不下去了,忘记词了,自然就收腔了。全然没有脸红的意思,也全然不把自己当成保姆看。那些在保姆身上的拘谨和约束,在她身上是看不出来的。

程万里说:“你不会享受。权力是用来享受的,主人的权力更是这样。对于保姆,你就必须建立一种森严壁垒的主仆关系,她才会惟命是从。你太尊重她,她就有翻身的欲望。所以该严厉的要严厉。只要平时对她好一些,工资高一些,她也乐意接受的。”

真是小孩子,莲子还拉着郑啸风的手亲了一口。这个动作让郑啸风大感意外。这让他觉得,应该重新认识新一代的农村女孩了,她们绝不再是封建传统保守的一代了。她们的家教中有传统的东西,而她们正在以各种方式抛弃传统,走向新潮。

郑啸风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谢谢叔叔!”

说话间两人进屋了。莲子正在厨房里切菜,切好的菜整整齐齐地堆放在盘子里。因为没盐,她不能炒菜。见郑啸风回家了,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从郑啸风手上夺过那袋食盐,说:“谢谢叔叔。”又盯着陌生的程万里叫了一声:“叔叔你好!”

郑啸风说:“行!”

程万里看看莲子,说:“你机灵嘛!好好干,将来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

莲子说:“要是不影响工作呢?而且还有助于工作呢?是否让我继续使用?是否要给予奖励?”

莲子向程万里灿烂一笑,说:“叔叔好像来头不小啊。这么大的口气。”

一个小小农村保姆,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居然知道“科技含量”这类词汇,居然为争取平等据理力争。而她所采取的方式是柔中带刚,花中含剌,可你又不能说她的话没道理。这不得不让郑啸风刮目相看了。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石头,石头有时对他说话就是这样的。他们这一代小从小就有民主和平等意识。郑啸风能说什么呢?他只好说:“电脑你先用着,等你上瘾了,影响工作了,我就收回。”

郑啸风顺便向莲子介绍了下,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市委书记!程书记。”

莲子走近了他,到了厨房门口,说:“叔叔,不仅不会影响工作,只会推动工作。你不是吃了今天的那个粉蒸肉了吗?为什么鲜嫩可口?肥而不腻?是因为我上网学到了新的东西,增加了科技含量。那肉是提前在蜂蜜里浸泡过的。”

莲子看看郑啸风,又看看程万里,目光在流动之间惴摩着他们各自的份量,天真地问了一句:“书记大还是市长大?”

郑啸风面对莲子的质询,只能很真实地回答她:“今天嘛,没影响工作的。可今天没影响并不意味着以后不影响。”

郑啸风噗哧一笑:“书记大。”

“我今天影响做事了吗?”莲子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看上去很新鲜,干净,一尘不染的样子,抽油烟机都擦拭得清清白白。清洁的厨房构成了莲子身后的生活背景,她对郑啸风的反问既是轻言细语的,又是理直气壮的。

莲子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市长最大。”

郑啸风说:“不是不让你用,而是怕你上瘾了,影响做事。”

莲子一句话把程万里逗乐了,他摸摸莲子的脸蛋说:“这孩子真可爱!”

莲子反问道:“能让帘子姐姐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用?”

郑啸风表情上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觉得程书记不该摸莲子的脸蛋,至少他不喜欢这样的行为。郑啸风家用过那么多保姆,他就从不摸她们的脸蛋。不管那动机多么纯洁,但他隐隐觉得摸一个少女的脸蛋具有某种挑逗性。郑啸风对莲子说:“好了,做饭去!”

郑啸风说:“你这孩子,胆子真大。没让你用电脑的。”

莲子进厨房炒菜去了,顷刻间响起了油炸水溅的声音。郑啸风请程万里入座,然后给他泡茶。程万里喝茶是极其讲究的,都是清一色的上等毛尖,必须是清明节过后五天时间之内的一叶或二叶嫩芽,平时出门他总喜欢让秘书从他家里带些茶叶。每回都是用自己的专用茶杯,都是由秘书亲自为他泡茶。如果主人已经给他泡好茶叶,秘书便要给他偷偷换掉。用他的话说,生活质量提高了,他没有必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继续艰苦奋斗。奋斗是必须的,但不能人为地艰苦。艰苦更不能作为领导作秀的手段。这是郑啸风最欣赏他的地方,觉得他很真实。当假面具盛行官场的时候,领导的真实已经是一种最可贵的美德了。

莲子回头一笑,说:“电脑在我房间里。你把它闲置着,简直就是资源浪费。所以我今天临时用了一下。”

正在两人一边谈事一边品茶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郑啸风连忙去开门。他想可能是祁洁回来了。否则,他家的来人绝不会不招呼就突然上门的。开门一看,是帘子。郑啸风一笑,说:“怎么是你啊?快进来!”

郑啸风用餐之后,看了会电视就坐进书房了,依然是看书或处理文件。他突然感到脚冷,就进卧室取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这时他发现放在卧室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于是他就出去厨房问正在收拾碗筷的莲子:“电脑呢?”

帘子没有进去,看着郑啸风就一头跪下了。流泪涟涟地说:“郑叔叔,请你救救我爸爸!”

郑啸风洗罢手,带着一脸的幸福走进了餐厅。吃饭的时候,郑啸风明显感觉到莲子厨艺水平明显提高了,由粗制滥造慢慢转向了精心制作,色更鲜,香更浓,味更美了。他的胃正在检阅中接受并欢迎莲子的菜肴。他感觉自己还是个有福气的人,他所找的保姆都不错,没有什么大毛病。当初来时,莲子做过许多失败的菜,她一度时间每天三顿饭都是以消耗她失败的作品为主要就餐对象的,所以总是拖在主人用餐之后,自己才掩掩遮遮躲躲闪闪在厨房里吃。好像形成了一种等级森严的主仆关系,这让郑啸风很难过。现在好了,她可以同时和郑啸风一道用餐了,他们平起平坐了。

郑啸风见状,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把帘子扶起来,说:“说说,你爸爸怎么了?”

郑啸风给帘子说了些鼓励的话,车子就到家门口了。逐渐熟悉家政业务的莲子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被褥。听见门响,莲子就迎出来,连忙递上拖鞋让郑啸风换上。郑啸风手上拎着公文包,倾斜着身子,保持着习惯的换鞋姿势,不是用手脱鞋,而是用脚脱鞋。他希望让两只脚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可他用左脚勾了几下右脚都没把鞋子脱掉,莲子这时就蹲下去了,帮他脱掉皮鞋换上拖鞋。郑啸风俯视着说了声谢谢。他知道自己的脚臭,脱鞋之后还冒着热气。如此臭脚让这么漂亮的女孩触摸,他真是有些难为情,觉得是对她娇小玲珑的美丽是一种损害或削弱,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主人和市长的尊贵。他感动的是,这样的待遇帘子没给他,莲子却给他了。

“我爸爸要死了!”

大家开一阵玩笑,喝一阵酒,郑啸风的思路在两个保姆中绕来绕去,从莲子身上又回到帘子身上了。在回家的路上,郑啸风是很少主动给帘子打电话的,帘子离开后从没跟她联系过,这天破例给帘子打了电话,问她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郑啸风从声音的颤抖中可以感觉出来,帘子接到电话很兴奋也很感激,而且感激大于兴奋。帘子激动地说:“郑叔叔,你能打电话来我真的没想到,我对不起你,没有把工作做好,让我自己失望,让你也失望,我感觉没有脸面见你。需要我效劳的话,你说一声我就来。”帘子的口气中带着热切的沙哑,让他感觉到是从内心深处喷发出来的声音。

原来,帘子的爸爸一直便秘。前段时间就在市中心医院住院检查。在市医院进行保守治疗,已经花了五千多块,现在市医院见保守疗法不行,病人已经很危险了,十多天不能进食了。昨天才确诊是结肠癌。要求他们转院到省肿瘤医院进行手术治疗。而他们又没钱,肿瘤医院要求他们至少有一万元才能做手术。如果前期的手术费用不能解决,医院只好请他们离开。帘子的哥哥陪同父亲住在医院,帘子则在北安市想办法凑钱。无奈之际,帘子就只求救于郑啸风了。

郑啸风听了这个故事,就想到从自家的沙发缝里发现信封的事。这是他当领导多年来,唯一发现的一次送钱者遗失的现象。郑啸风笑道:“千万不能把这故事对我家保姆讲,她个头又小,要是她天天搬沙发,又天天失望,那多不好意思啊。”

郑啸风听说后,让帘子进屋坐坐,自己去取钱。帘子也不进来,定定地站在门口,忽然看见程万里在里面,一边拭泪,一边便叫了声程叔叔。程万里摸摸口袋,掏出钱夹,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还有些零头,一并给了帘子。帘子收下钱,说了声谢谢,开始换鞋进来,坐在沙发上清点程万里给她的钱。程万里说:“你就别清点了,拿去用就行了。”

桌上引起一阵轰笑。然后就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保姆的事。就有人延伸开了,说某年某市委领导的保姆是贫困户家里的女孩,自从给领导当保姆后,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转了。当了五年保姆,家里就脱贫了,还盖起了小洋楼。后来领导双规了,找保姆谈话,保姆说,我侍候了五年市长,从来没享受过领导的待遇。领导双规了,幸亏你们找我,才让我享受一回领导的待遇。她交待说,她每月都偷一次市长家里的信封,那些信封里都装着别人送来的钱。而且她几乎每天回打扫卫生,都能从地上和沙发的缝隙里捡到一些现金,从一元到百元的各种面额都有。这些钱积攒起来,就可以给家里买一个大件。办案人员觉得保姆这事很难办,没有现成的处罚文件可以参照,见保姆很可爱的,也很配合他们的调查,还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破案线索,她偷的那些钱财就不了了之了,算是扶贫了。

帘子还是很认真地清点了一番,自言自语地说:“三千五百六十元。”然后随手拿出茶几上的白纸,给程万里写了个张借条。程万里笑了笑,把纸条揉搓成一个小团扔在了烟灰缸里。帘子看着自己的借条被扔掉了,准备伸手捡起来,又看了看程万里那祥和的表情,便把手缩回来了。

姜克钢充满想像地说:“那你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们,今天吵架没有?谁吵赢了?输了的洗碗,赢了的做饭。”

这时郑啸风从卧室出来,拿出一叠钱递给帘子,说:“这是一万元。”

“那你就去给我管保姆!”郑啸风说:“且不说是否腐败,是否有必要,单说两个保姆在一起,总会有矛盾的。如果成天闹别扭,我还得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那我这个市长就当得没出息了。”

帘子一边写借条一边说:“这些钱以后我要还给你们的。”

姜克钢笑笑说:“干脆你同时找两个保姆吧。”

郑啸风把帘子正在写的纸条拿开了,说:“救命要紧。你先拿着用。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再说啊!”

郑啸风并不知道帘子的生活发生了失恋和失业的双重变化。这些变化是姜克钢在跟郑啸风喝酒时,在饭店里的酒局上告诉他的。可以说,在帘子的生活中,郑啸风一直是最关心她的人之一。郑啸风就希望她越来越好,希望她平安顺利,希望她有美满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可女孩子太漂亮了,总是难免招惹一些波折,把那种叫幸福美满的东西放在漩涡里卷来卷去。一听说帘子失恋又失业了,郑啸风心里顿时沉了一下。他说:“我已经重新找保姆了,要不然,她还可以回去的。”

帘子把钱用牛皮纸信封包好,裹了多层,觉得安全了,才装进包里。象举行重大宗教仪式一样,再次一头跪下,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