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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说实话,郑啸风对这类事故的处理方式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就因为当事人迟迟是县政府副县长,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得去现场才能表明重视?有一个市级领导去处理一下不就行了吗?再说,还有交警部门,还有临江县委书记县政府的领导,他们才是处理这类事故的主体。可既然程万里叫他一道去,郑啸风就不能不去。他把已经批阅的文件交给机要秘书,然后就出门了。机要秘书从他办公室追出来,说他手机忘记带上了。手机在机要秘书的手上响着嘹亮的彩铃。

“好吧。我马上就走。”

一个小时后,郑啸风和程万里各自的车辆几乎同时到达事故现场。程万里还带着邹秘书。程万里这人患有秘书依赖症,除了不带秘书上床,只要出门公干,一定要有秘书随从。邹秘书一手提着他的公文包,一手端着他的茶杯,程万里永远是空着双手的。即使是下雨天在外面检查工作,邹秘书也要撑着雨伞跟在他后面。这也是程万里感到最体面和最高贵的地方,市委书记的权力会因为随从人员的殷勤与敬畏而显示出它的高贵和尊严。程万里自己也说,作他的秘书是很辛苦的。辛苦当然就要有相应的回报,邹秘书原是副处级干部,只跟了程万里一年,就被任命为政策研究室主任,变成正处级了。实际上,政策研究室的日常工作由副主任负责,邹秘书的主要精力都在程万里身上,包括程万里衣食住行及日常工作的安排。邹秘书平时不苟言笑,哲学家一样的深沉,底气和很牛都很足,见了下面的县委书记或县长都是哼哼哈哈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郑啸风的司机吴江就特别讨厌他这副腔调,私下里骂他狗仗人势。一到桌上打牌,他们便会串通一气,把邹秘书当成主要攻击对象,哪怕自己不赢,也要让他输。可邹秘书就是很怪,你要让他输,他偏偏手气又好,这让吴江他们很无奈,只怪他赌运好官运也好。两人随首长下车之后,打个照面就分开了,邹秘书寸步不离地跟在程万里屁股后面,而吴江则到处挤来挤去看热闹。

红虹一走,郑啸风就集中精力阅处文件。每回外出归来,总会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压在那里,阅处文件便成了他的第一要务。这些文件都是经过市政府办公机构筛选过的,他必须处理的,处理文件的过程就是使文件发挥作用的过程,没有偷工减料的余地。可是,刚刚批阅十来份,就接到市委书记程万里的电话,程书记惊讶地告诉他:“临江县县委副书记迟迟酒后驾车开到汉江里去了,凶多吉少。现在正在打捞。我们得去一下。”

车祸现场已被警方封锁,长臂吊车,救护车,医生,交警,迟迟家属,市级县领导都来了,整个现场人声嘈杂,乱哄哄的。出事的车子被打捞上来后,周身沾满淤泥,象一个掉在阴沟里的玩具。警察来不及冲洗车上的淤泥,先把车门打开救人。只见副书记迟迟歪倒在驾驭室里,已经死了。

红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的调动完全办好后,专门到市政府来拜见郑啸风,还拎了几袋香菇木耳表示感谢。、平时要见郑啸风的人很多,他本来是不想见的。但一听说是一个叫红虹的女人找他,就见了,他自己也有点好奇。郑啸风一见她,确实觉得这个女人年轻漂亮,凸凹有致,性感名不虚传,难怪一些男干部喜欢骚扰她。红虹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每句话都流淌着凄婉与哀怨,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她说她在野草镇工作六年,有太多的难言之隐,有太多的委屈。她真正感到了无权无势的弱者生存的艰难。其实她也给县委领导送过不少礼物,但是,他们并不想要她的礼物,而是想要她的身体。她感叹说,这次要不是斗胆给市长写信诉求,调动的事还不知拖到何年何月。郑啸风说,你不要感谢我,领导就是制造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专业人员。郑啸风没有拒绝她送的香菇和木耳,这是三省交界处的特产。一直听说野草镇的香菇和木耳不错,这是第一次见识。他觉得应该好好在这些特产上大做文章才对,下功夫做好包装和宣传,打出品牌,也许是农民创收的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开始,死者迟迟的妻子一直守候在现场,不时地哭哭啼啼。见车打开了,便要扑上去见丈夫。三个女民警拉着她,让她等一下再见,不能影响抢救工作。似乎她也知道丈夫必死无疑,根本不听劝阻,一个劲地往前扑。抓住死者包裹着泥污的身子大哭起来。

这个座谈会形成了一个纪要,为江河县以后的干部配备确定了一个基本原则:凡是在边远乡镇配备的女干部必须在三人以上。

正在迟迟的妻子伤心欲绝之际,警察却从副驾驭室抬出了一个年轻女人,也死了。有人议论说,迟迟跟他夫人感情极好的,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海誓山盟地爱过的,怎么会跟一个年轻女人一道殉情般地死去呢?迟迟的妻子马上停止了哭泣,怒目圆睁地看着刚刚抬出来的女人,立刻化悲痛为力量,扬起巴掌,照着迟迟的脸狠狠地打了几记耳光,打得脸上污泥四溅。然后,愤然离开了事故现场。

郑啸风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觉得野草镇的情况是具有典型性的。这在西部山区的乡镇中绝非个别现象。郑啸风从野草镇来到江河县政府,召集里主管人事的领导专门讨论这个问题。郑啸风分析指出,以前,我们在干部配备上,我们只注重了年轻化和知识化,这本来是没有错的。可是,谁来考虑人性化的问题?这是长期以来都被忽视了的。对于边远地区乡镇的干部配备,要考虑到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男女性别的比例问题。边远地区通常文化落后,文化活动少,娱乐方式简单,生活枯燥,交际不多,机关干部往往寂寞的时候就生事的时候。郑啸风知道的,本市山花县有个乡政府,也是只有一个女干部,是团委的。结果是几个男人都喜欢她,都想得到她,后来跟一个副乡长好上了。副乡长在外面学习去了,又跟乡长好上了,其他几个人就争风吃醋,都认为那个女人应该是自己的,最后导致了群殴。所以说,边远乡镇的女干部至少要两人以上为宜,不能在众多的男干部中只配备一个女干部,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是不科学的。女性孤单一人置于男性群体之中,生活和工作都会有许多不便,无力从社会道德层面对男同事的言行进行有效制约。象野草镇的干部性别比例就是严重失调,男人大部分是两地分居,机关又只有一个同样也是两地分居的漂亮女人,她没有同性朋友的支持和保护,性别力量处在寡不敌众的悬殊地位。这就势必造成一些异性的骚扰,又是同事之间,碍于情面,平时能忍则忍,有苦难言。

交警和其他工作人员一片惊叹。

郑啸风呵呵一笑,觉得这个罗小理真是可爱。常务副县长敢对市长说出此类真话,不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虚伪,还是要勇气的。郑啸风说:“尽管你很无耻,但你很诚实。”

两个死者搬出来并排躺在一起,用水冲洗一番,还原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他们的面部表情都显得比较平静祥和,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但是那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极不整洁,上衣是开着的,乳罩脱落,乳峰露出。为了遮羞,警察帮她把乳罩象碗一个倒扣在乳房上,然后又帮她扣好衬衣上的扣子,于是她就变得整洁而体面了,象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是的。我私下了解过了,有的男人就是想占有她。只是没有很好的机会。”罗小理严肃地说。这时,他也想起了他以前在基层工作时的经历,幡然悔悟道:“郑市长,不瞒你说,以前我在乡镇工作时,也摸过女人。因为酒喝高了,清醒之后觉得很恐怖的。”

“车里有个女人”的消息迅速从密集的人群中传开了。女死者的面孔清晰之后,激起了人们情绪的迅速反常,变得十分怪异了。大家的心情原本是极为悲痛的。可是,同时出现两个死者,其中一个又是年轻女人,旁观者的心情就复杂了许多,悲痛中渗透着几分可悲可叹的质疑。有人甚至想笑,只是出于对死者的同情,才抑制住了表达的欲望。但冷笑和嘲笑在暗中流动着,使悲剧增添了几分戏剧性的效果。

郑啸风说:“你们以后再不能继续这样了。假如这次没有市长批示呢?长期下去,有的干部就有可能在红虹身上出问题。人性是善的,但往往偏离一点就成了恶。恶的一面其实也是人性的一方面。一个漂亮女人,今天这个摸摸,明天那个摸摸,保不住哪天就有人失去理智,产生更大胆的想法。”

程万里和郑啸风在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似地看了看,然后来到县政府所在地。程万里一脸肃然地问郑啸风:“怎么会有个女人?那女的是谁?”

两天之后,郑永刚给郑啸风一个回复:红虹已经在办调动手续了,决定调她到县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这在全县干部调动工作上可能是历年来最快的一例。

郑啸风说:“一会儿就知道了。好像有人认识她,他们已经通知她家人了。”

这事能做怎样的处理?郑永刚和罗小理也颇感为难。只能把牛劲批评一顿算了,让他回去后要为此事保密,不能乱说。毕竟此类事情太多,有的当事人忍受了,有的不说,有的敢说,红虹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说的。这是一个处在法律边缘上的问题,又涉及个人隐私,所以不能进一步深入追究,只能把问题解决了,才能扼止可能发生的事态。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把红虹调离野草镇。人事问题历来是个敏感性很强的问题,按照特事特办,急事急办的原则,郑永刚和罗小理两人同时赶回了县城,落实郑啸风的批示。

郑啸风和程万里被安排在临江县最好的宾馆下榻。对于这个车祸,两人都不好发表太多的意见,只是把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郑啸风主要讲了三点意见,一是要把车祸真相查清楚,要向社会和死者家属有个交待。如果涉及个人隐私的内容要注意保密,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议论,不传播。二是安排好家属,稳定他们的情绪,不能闹事。三是安葬好死者,要让家属放心。程万里是个很顾面子的人,副县长出了事,市委书记的脸上也是没有光彩的。他在听了郑啸风的意见后,特别补充了一条:这个车祸暂时不向省里报告,也不能向任何新闻单位通气,县里要拒绝一切采访活动。如果谁把这事张扬出去,就要追究谁的责任。悄悄地处理好后事,就是你们的任务。

牛劲说:“是的。”

次日上午,法医鉴定和调查结果同时出来了。女性死者是临江县公安局公办室打字员,已婚,老公经商,平时跟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县长迟迟关系暧昧。出事当日,两人在女方家吃饭喝酒。从女方身体里的残留物检测得知,两人在死前发生过关系。迟迟胃里检测的残留物发现酒精含量较高,可以肯定是酒后驾驭。据交警部门反映的情况,迟迟没有经过专业驾驭训练,也根本不会开汽车。他在一个月前多次打电话给交警队长,要求给自己办驾驭执照,迫于无奈,交警队只好给他办了。肇事车辆是女方的私家车,车辆各方面检测正常,无任何故障。车祸怀疑是快速行驶所致。鉴于两位死者涉及个人私情,社会反响强烈,甚至传为笑谈,两家家属都不愿插手此事,而且都对死者充满怨恨,表示由公家安葬即可,家属不送葬,不开追悼会,不要求对方家属赔偿。此外无别的要求。

郑永刚说:“不是觉悟不高。是太好玩了,早就忘记了什么是觉悟。你们就不想想,别人摸了你们的老婆,你们该作何想法?”

程万里听完汇报,一巴掌拍打在桌子上:“真是胡来!有辱我政府门风!”

牛劲低下头说:“我没意识到这事的骚扰性质,也是觉得好玩。怪我觉悟不高。”

当天下午饭后,程万里和郑啸风回到了北安市后,程万里建议召开一次安全工作整顿会议,重点整顿交通安全秩序,会议由市政府主持召开。参加会议的是各区县公安交警部门的负责人,以及主管安全和交通工作的副县长。这是一次紧急会议,用两天时间进行准备。郑啸风在会议上有个主体报告,对全市交通安全工作情况进行了通报,针对存在问题,提出了整顿意见,主要集中在办人情驾照、酒后驾驭、严重超载等方面。

郑永刚打断牛劲的叙述,说:“那你为什么不制止?”

郑啸风知道,程万里是非常痛恨交通事故的,也很重视安全工作。会议前夕,郑啸风说打电话给程万里说:“会议结束时,还是请你讲几句吧!”

牛劲摆了一大堆苦经。野草镇离县城远,大多数干部都是两地分居的。他们许多时候处于饥渴状态。全镇机关就只有一个女人,而且红虹又漂亮,乳房又好,总让男人们想入非非。去年发生过一件事情,红虹上网聊天,跟网友视频,穿着暴露一些。她窗口上有个小孔,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个别干部就从外面窥视到她了。之后对她提出要求,要摸她一下,否则就对外说她半裸视频的事。红虹就只好答应他的要求。这个干部摸了她之后,就对其他干部炫耀,说红虹的乳房如何好摸,如何大,如何弹性十足。于是就演变成了一个群体性的乱摸事件。你能摸我也能摸,大家就都想吃她的豆腐。

程万里说:“算了,我就不讲了。有你讲讲就行了。”

郑永刚用指头指着牛劲的脑袋瓜子说:“你他妈还镇长啊!下面的干部是你能随便摸的么?没事可以摸你自家的老婆啊,干吗要摸别人的呢?这下好了,反映到市长那里去了。”

郑啸风知道程万里的脾气,这类会议的讲话他喜欢推辞,推辞之后还是乐于接受的。郑啸风说:“我已经在议程上安排了,会议结束时,给你留一个小时时间,请你跟大家见个面,还得请你做重要指示。”

牛劲点点头。他明白自己处在两个领导的夹攻之下,既不是正式谈话,更不是提讯审问。他们只是了解情况。牛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说,她奶子大,好摸。”

程万里迟疑片刻,说:“那好吧。到时候你提醒我一下,别让其他事耽误了。”

“一次也不对!”

郑啸风呵呵一笑:“我知道的,书记日理万机。”

牛劲沉吟半晌,吞吞吐吐地说:“只摸过一次。”

会议议程就这样确定下来了。第二天下午,郑啸风让司机吴江把全市交通安全工作的基本数据送到邹秘书手上,供他给程万里写讲话稿时参考。吴江拿着材料就一溜烟地跑了。邹秘书是全市最牛的秘书,拥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就在程万里办公室的旁边。吴江进去的时候,邹秘书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胸前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邹秘书见吴江去了,问他干什么,吴江说郑市长让我把资料送来,你好给程书记写讲话稿。邹秘书说我已经有了,既然送来了,你就放在这里吧。说着,给吴江扔了一支香烟。这时外面有人找邹秘书有事,邹秘书让吴江先坐一下,然后就出去了。吴江没坐,站在办公桌前抽烟,看见桌上放着一份已经起草好并经过程万里修改过的讲话稿,邹秘书正在往笔记本上抄写。吴江好奇地翻了翻笔记本,原来是程万里的工作笔记本。

罗小理笑眯眯地说:“你说,是不是你也摸过她?”

邹秘书进来时,吴江问他:“你也不嫌麻烦,干吗要往程书记的笔记本上抄写?让打字员打印一下不就得了?”

牛劲只是笑。

“不要乱翻人家的笔记本。”

罗小理说:“有人反映,有的男干部经常骚扰她。说直白一点,就是经常摸她?”

邹秘书说着,转身去给吴江泡茶,吴江说,“不用了,我得回去。什么时候你空了,找你挖坑。”

牛劲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大家喜欢跟她开玩笑。”

邹秘书说:“你就知道挖坑!”

郑永刚说:“她是不是经常受到干部们的骚扰?”

吴江说:“我不象你有官做。我一个车夫,还能有什么远大抱负?”

牛劲说是。

邹秘书说:“听说你在跟郑市长家的保姆在谈恋爱,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喝喜酒呀?”

郑永刚示意牛劲坐下,说:“你们镇里是不是有个叫红虹的女人?”

吴江说:“这个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在谈,是我在追她。”

郑永刚的司机直接把牛劲从办公室拉过来了。牛劲刚刚陪同考察组的人员从外面回来,喘息未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端着一杯还没来泡好的茶,茶叶在水里尚未舒展开来。两位县长这么急急匆匆地叫他来,他也不明白什么事,便惶恐不安地进去了。

邹秘书点点头说:“好!你是司机,可以开足马力追。”

郑永刚说:“把牛劲给我叫来!”

吴江看着邹秘书点头的模样和说话的口气,真象程万里的神态。秘书模仿领导的言行举止,可能是由于对领导的崇拜,如同小孩模仿大人一样。可吴江觉得程万里的神态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美感,大可不必模仿的。吴江还是说了句“你有点象程书记”的话,说得邹秘书一脸憨笑。

罗小理说:“这个红虹我认识的。”

吴江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市政府,神秘兮兮地对郑啸风说,邹秘书给程万里的讲话稿已经写好了,正在往程万里的笔记本上抄写。程万里的讲话稿为什么要抄在笔记本上呢?郑啸风说,这是书记个人的工作习惯,你不要多问。

郑啸风让秘书马上把信件转交给郑永刚手上。此时,郑永刚和罗小理两个县长都在野草镇,郑永刚把信一看,说:“罗县长,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反映的情况是真的吗?”

大家都知道程万里平时讲话是很少用正式打印材料的。郑啸风特别留意着程万里这次的讲话。交通安全工作会议结束那天,程万里果然没有正式的打印材料,但他的讲话很生动,也很有水平。程万里在开头就申明了几句:“今天的讲话我没有准备,只能算是即兴发言吧。我讲几点不成熟的意见,供大家在工作中参考。”

看着这封写得赤裸裸的信,郑啸风既觉得好笑又觉得难受。性骚扰的事在党政机关屡见不鲜,但有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个。野草镇属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镇政府就是最大的衙门。里面发生着什么外界是很难知道的。郑啸风把信看了之后,作了批示:“请县委县政府先进行私下调查,如红虹同志反映的情况属实,建议马上把她调到县城附近部门。我们不能总是考虑那些有钱有关系的干部的调动问题,也要考虑无钱无关系的干部的调动问题。”

然后程万里就一二三四地讲了,条理清晰,逻辑性强,分析问题也很到位。大家私下议论,即兴讲话能讲得这么精彩,要是有所准备,不知精彩成什么样子了!不愧是市委书记,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就在郑啸风住在野草镇的时候,一封隐秘信件悄悄塞进了郑啸风的门缝里。写信的是野草镇的一个叫红虹的女人。她是向郑啸风反映问题的。信中称,她已经在野草镇工作六年了,从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就到这里,一直没有动过窝,职业是计划生育专干,丈夫在县人民银行工作。镇政府机关三十多个男人,就她一个女人,她经常受到镇上干部的骚扰。其实同志们对她不错,关系也处得非常好,就是玩笑太多,太过分,有的男人说着说着就动手了。他们并非都有恶意,只是觉得好玩。镇上的大部分男人都摸过她的乳房,个别人还摸过她的全身。她实在不堪其扰,几年前就希望变动一个工作岗位,调到离县城附近的地方工作,可又没有关系,无法巴结上级,所以调动的事一直拖着。她请求郑市长,能否帮她一个忙,恩准她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