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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勇闯虎穴

田处长吓得汗毛凛凛,知道自己无论同意与否,都已成为北京站的情报员了。

“亲爱的同事们,今天乔治有一点儿激动,说了点儿不合时宜的话,但他有权说这个话。因为,你们不能太急功近利,否则,会破坏我们北京站的长远计划。你们应该知道,只要中国成为前苏联,整个中国都是你们的。所以,如果你们再有亵渎北京站荣誉的事情,我们宁肯少进行一些工作,也不能不遗憾地清除你们中的某些成员。顺便说一句,现在我和乔治正在祖国开会,会议决定:如果再不听北京站招呼,那么,对于亵渎荣誉的某些情报员来说,这个日子已经不远了。”

他咕哝着:“他们要杀死我啦。”

布雷兹当然没有同意,他正告乔治:要想搞垮中国共产党,越是卑鄙无耻的贪官无赖,越是我们最忠诚的战士和最主要的突击力量。于是现在田处长和黑社会头子看到,乔治的面孔和语音突然没了,屏幕里一片雪花点。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欧美人,和蔼可亲道:

屏幕自动变黑了。

“他们作为我们国家的情报员,简直是一堆让人恶心的臭狗屎!他们为捞钱所做的一切,早让北京站倒尽胃口了。如果他们的行为发生在我们国家,早被人们用私刑处死,或者把他们送到监狱了结残生。他们是一帮从阴沟里爬到这个厅当权地位的最卑鄙的无赖,这些脏东西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方式,玷污了以往中国共产党的传统,对于那个传统,即便作为共产党的敌人,我们也不能不肃然起敬。这些人把他们所到之处都搞得破败不堪,除了外表光鲜的‘豆腐渣’。他们的所作所为,使所有文明人不能不感到厌恶和愤慨。他们还给这里的人民留下了一份可耻的遗产,使得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不知如何摆脱……”

黑社会头子跟田处长商量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布雷兹的祖国,就在决定向这里的黑社会和情报员们播放录像时,乔治跟布雷兹争执起来,他要求布雷兹必须对情报局的荣誉负责,必须正告这些中国人。乔治骂道:

小头目看着他俩上楼,接着却骂了坐在监控屏幕前的那个年轻的黑社会喽啰一句,坐到他的位置上,细长眼睛目光幽幽地看起屏幕来。

看着听着,田处长浑身的血管像要爆炸,手心渗出了冷汗,脖颈发硬,两眼发直,紧张思索着辩解的词句:就说建大坝抢工期干得快,堤坝自然出现裂缝,这在施工过程中是正常的。个别施工人员工作责任心也不够,致使砂浆含泥量超标,造成砂浆抗压、抗挤和抗碱达不到标准,也造成裂纹……可钢筋呢?想到这里,田处长再看看屏幕上水下的张着口子的裂痕堤段,一时心弦绷紧得几乎要断了,浑身如绵,再没一点力气,只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时,一直掩藏在道路旁密密树丛中的钟勇站起身来,无声地小跑着过了混凝土道路,伏身到这座别墅前面。里面的一切都隐蔽在厚厚的落地窗的窗帘后面,他仔细瞅着,终于发现有处客厅窗户向街道流泻出一线光芒。

乔治说:“情报局非常关注你们这里的事情。北京站还特意从我们国内调来水利专家,伪装成旅游者,经过他们的水下勘察,发现大坝坝中主钢筋和钢筋混凝土都没有达标。经过粗略的水下调查,在坝基水下两米处,发现了即将形成的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涌水通道,这必然造成水库坝体沉降、开裂,最终酿成决口溃坝,而这一切将在近期突然发生,这样,库内上千万立方米的蓄水就奔涌而下,淹没村庄农田,造成生命财产损失。我们的人还冒充记者,走访了去年溃口的一个水库大坝,当地中国人的最大质疑是:‘当年,我们用人力车、石夯,夯筑堤坝,几十年从没出事。可现在,水库建设全部机械化施工,大型机械碾轧建筑,为什么还不如穷得叮当响的当年呢?’”

顿时,监控屏幕中出现了钟勇。小头目大惊失色,然后偷偷向刚刚挨他骂的那个负责监视的喽啰使了个眼色,年轻喽啰过来,小头目站起,用自己的身体遮掩住了屏幕。这时,谁也看不出这喽啰在键盘上点了一下,屏幕上立即出现一个小时前别墅周边的情景。作为省重要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俩已经接到通知,一定要保护那个十分不讲究方式方法的纪委书记。这个部门根据省纪委通知准确料到,钟勇很可能潜入到早在他们掌控之中的这个窝点。小头目在心中骂道:“你一个客串的,怎么卷进职业间谍加黑社会的圈子啦?他们心狠手毒,什么干不出来。这条命你真是捡来的。”但却轻松地哼起淫荡小调《十八摸》来。

头子侧脸看了田处长一眼,告诉他:“他叫乔治,北京站的。”田处长没敢问这个“北京站”是干什么的,只呆呆听着乔治的解说,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正缓缓移动着的影像。

钟勇轻轻向前走去,然后小心又轻快地跃上空调的室外机,脚下感受到了室外机运转的微微震颤。他死死抠住墙壁,尽量伸直身体,顺着这处未遮蔽严实的窗户向里望去。忽然,他两条腿如弹棉花一般打战了,很快背上一片冰凉。

田处长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客厅里,一个年轻男子正打开桌上的密码箱,取出一块又一块棕红色的扁平的很像是孩子们玩的橡皮泥。

田处长背上一片冰凉,顺脊背淌下了汗水。他看见了自己以往看不到的被水浪遮蔽着的水下的护坡、涵闸和穿堤建筑物,还有这些基础的防渗处理,像棉被一样均匀覆盖在堤脚区域上,护岸固基。可其中一些画面惨不忍睹,纵横着几条可怕的裂缝,好似几个大张的嘴巴。

钟勇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心中疑惑道:“不至于吧……”

这块面积最大最显眼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外国人,他用那口在台北浸润出的中国话说:“亲爱的先生们,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接着屏幕上播放起画面,却是田处长正想办法“补救”的水库大坝全景。大坝依然巍峨矗立,接着出现了水下的坝基画面,全是水下摄影:徐徐移动着出现了水库大坝的隐蔽工程。

这男子拉出长桌中的抽屉,里面摆满电线、烙铁、焊料、绝缘胶布、电池。他从里面翻找出一根小小的红铜管,看上去很像支烟嘴。

他万般惊愕地看着,聪明地判断出:从此刻起,自己的命运就跟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紧紧拴在了一起。

钟勇险些叫了出来。他在工地干过,当然十分清楚,这是根电雷管。

田处长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以前头子也给他说过情报局的事情,告诉他这是一笔好买卖,可直到今天他还在犹豫之中,却也知道自己必须答应,否则,如果胆敢拒绝头子说出的最重要的请求,那么自己的下场会比李江陵更惨。

这男子拉过椅子,坐到桌前,然后注意地看了一眼窗帘。小头目走了过来,同他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个笑话,很好笑吧,这男子仰面得意地大笑起来。钟勇赶忙将身子隐蔽到墙后。这男子起身,到饮水机旁冲了一杯速溶咖啡,一饮而尽,跟着小头目又为他端来一杯冲好的咖啡放到桌上。男子低头聚精会神地工作起来。

头子看看他,自豪地笑了。他从上衣兜摸出一把钥匙,插入面板上的一个钥匙孔中,向左转动,顿时一块块电子屏幕闪亮了,正中的那块面积最大最显眼的屏幕上出现了情报局的徽章。

钟勇看着看着便明白了:他们正在制作一个炸弹,用的就是田处长提进的密码箱中的那些很像是橡皮泥的塑料炸药。不过,钟勇和田处长都不知道,这些炸药正是北京站提供的。这男子正在做一个起爆器,绝不留下情报机关参与的痕迹。

田处长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面板上精致的转盘、按键、线孔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电子屏幕。

男子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市面上常见的大号电池,找出一根长长的红皮电线,在密码箱中比画一下,剪短它,再拿起电烙铁,将这根电线焊接到电池端头的正极上;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绿皮电线,剪成同样长度,焊接到电池底部的负极上。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塑料小盒,不知为什么,却用透明胶布结结实实粘牢盒面上的遥控器商标。这个在电脑市场可以随处买到的遥控器上伸出两根红绿电线,他将其中的红皮电线小心翼翼地焊接到电雷管的接点上,再将刚焊好的电池正极上的红皮电线焊接到电雷管的另一接点上,然后将电池的绿皮电线再跟遥控器的那根绿皮电线焊好,用绝缘胶布将电池跟遥控器缠紧固定。一切做得专业而娴熟。然后他把一块塑料炸药放进密码箱中,再将接连好电路的电雷管深深插入这块炸药之中,最后放入起爆器,再把一块又一块炸药平放到它们上面,直到炸药把箱子挤满挤紧。

头子走到一个摆满烫金书脊的书柜前,打开下面的抽屉,伸手进去。田处长顿时感到房中有股气流吹动,接着惊愕地看见整座书柜慢慢从墙上凸起,就像后面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它推前,书柜缓缓地向右旋转滑开了,露出镶嵌在里面墙壁上的一块电子操作面板。

钟勇不由大惊失色。他早年与工人们一起开山爆破,当然明白,只要手里再有个遥控器,需要时一按,遥控器电路就接通了,来自电池的电量便引爆电雷管,爆裂的雷管便引爆那块塑料炸药,紧跟着,这整整一密码箱的高爆炸药就能掀翻一栋五层楼房高的建筑。可是,他们做炸弹为的是什么呢?

田处长赶紧走到落地窗前,照办了。

这时,他听见二楼传来隐隐的说话声音。

“田处长,把窗帘拉上好吗?”头子说。

钟勇一动不动地站在空调的室外机上,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二楼的距离,看到排水管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爬上排水管,想办法踩到二楼空调的室外机上,就能抓住二楼阳台上的栏杆跃上阳台。他在阴影中扳了扳排水管,排水管纹丝不动。他踮起脚尖,抓住水管,再用脚紧紧蹬住墙,脚尖还探寻摸索着墙上每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再把全身气力都用在两只手上,而后就这么捯换着双手,带动着身体一节一节往上升,终于抓住了二楼空调的室外机支架。他靠着支架撑住身体,再将气力运在双臂上,然后弯曲起身子,就像在单杠上一样,又将腿伸直,终于将两只脚伸到二楼阳台的栏杆里。

头子打开门锁,按动门边墙上的电灯开关,走了进去。田处长环视着这个装修成书房的优雅房间,房间正面是长长一排落地窗,透过厚重的玻璃,下面沉睡着的寂无人影的街道清晰可见。

突然,阳台门被猛然推开了,亮得刺眼的灯光铺满阳台射入下面的街道。顿时,房里传出田处长愤怒的吼声:“不干,坚决不干!”接着,打开的阳台门后露出他的半边身子,他脸颊冲着门内,咆哮起来:“甭操蛋啦!跟他们干,为的是过好日子,拿我当替死鬼,坚决不干!”这时门内像有人拉他,随着劝说和拉拽,田处长又进房里了,并随手带上了阳台门。

他俩在一扇桃花心木大门前停下,上面也有隆起的铁制雕花装饰,田处长当然清楚这也是安全保证,只要需要,这些装饰也会爆炸,向门外发射死亡武器。

钟勇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前额的汗珠不断顺脸颊流下来,有些流进眼里,蜇得眼睛又酸又痛,几乎睁不开眼皮。他紧紧抓着支架,全身重量悬挂在上面,手臂和腿脚像弓一直弯曲着,疼痛从脚踝一直延伸到大腿,似乎马上就要抽筋了。

田处长还没看清箱中装了什么,就被头子引上楼梯了。

阳台门合上后,他恢复了呼吸,然后轻轻连喘几口粗气,再闭住气,双手紧紧抓住室外机,依托它推送自己的身体顺着阳台地面向里移去。最后,他用足气力一推室外机,身体借势向里一蹿,双手一下抓住阳台边缘,整个身子终于进入阳台中。他匍匐在这个阔大的供阔佬们夏秋季节露餐的阳台瓷砖地面上,觉得安然无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半蹲起来,紧贴着墙壁,躲在阴影里,蹑手蹑脚地向阳台门走去,摸到那扇张开一丝门缝的阳台门后,把头探到门玻璃上,往里面看。

这时,他看见被紫红绒窗帘遮蔽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宽阔的长桌,幽暗的台灯光芒飞溅在抛光的桌上,桌面闪闪发亮。一个威风凛凛的黑社会打手过来,熟练地打开田处长手腕上的手铐锁,接过他手中的密码箱,麻利地把密码箱提到靠窗的长桌上,然后从提手上解开细钢链,打开箱子。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田处长面前,从他的眼神和说话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不是普通人,透着一股掌控着生杀大权的凶悍。屋里似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田处长得意扬扬地瞥了身后的小头目一眼,像说:跟我斗,你个小痞子,还差得远着呢。

这人提高嗓音,即便隔着门缝钟勇也听得清清楚楚。

头子呵呵笑了起来,“对,对,咱们都是好朋友,上去商量……”说着,他托住田处长的手臂,右手亲热地在上面拍了拍,领着他一同穿越这阔大的客厅,“到楼上慢慢说。”

“必须去!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要么,钟勇把你干掉,共产党对你们绝不手软,‘腐败分子’、间谍,双料货。要么,北京站把你干掉,不让你泄露他们的机密,他们对你非常信任,命令我让你看到刚才最核心的。只要去了,你什么事儿就没了。大坝一炸,哪怕炸开的口子再小,他钟勇也彻底完蛋了,再不会有人给你捣乱。现场有他遗留的衣物,证据确凿:他这个毒贩,对新中国和改革开放充满刻骨仇恨,最后破坏大坝,实施报复。”说到这里,这人的口气和缓了,“为什么你必须去呢?因为只有你才知道大坝结构,知道炸药放到哪儿最有威力,只要坝一炸开,我们从工程里搞钱的证据才会消失,不是工程‘豆腐渣’,而是和谐社会敌人铤而走险、暴力破坏,然后一切安然无事。你必须去!如果你那个投错了胎的主办科长在也可以,可那个低能儿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有,打手机也不接……”

“对于这个大麻烦,我非常气愤,狠狠骂了主办科长他们——捞钱太狠太黑,让水库大坝出现这么大纰漏。不过,补救办法会天衣无缝的。”

钟勇不想听下去了,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赶忙离开阳台门,一定要阻止他们!然而,他根本不相信炸坝仅仅是为了嫁祸给自己。下游就是多少万人民的生命财产,现在西方敌对势力巴不得中国出一些非常事件呢,他们颠覆过多少国家的政府?如果能借千千万万不明真相的中国人的手来搞垮中国,这才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呢!

田处长赶忙赶前一步,双手紧紧捧住他伸来的又大又热的手掌,受宠若惊道:“非常荣幸见到您。”然后赶紧滔滔不绝起来,要抢在同车的小头目开口之前。

可是,还没等钟勇跨出阳台栏杆,就见远处物业办公楼前的地下车库中驶出一辆轿车,车灯照亮了车库前面的斜坡车道。他赶紧卧倒在阳台地面上。

门开了,田处长意外地看见黑社会头子就站在客厅中央,迎候着他俩。田处长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不由缩起身体。他知道这人手眼通天,还披着耀目的红色外衣。他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处长,在这人面前就像一只小蚂蚁。可出乎田处长意料的是,这头子却没有发火,反而和蔼可亲地伸出手来,说:“田处长。”

那个人带田处长出去了,房内漆黑了。

小头目按下门铃。田处长听他无意间说过,这可不是普通的防盗门,这扇特制的钢板可承受小包炸药爆破和机关枪子弹扫射,一旦楼内启动警报,这扇防盗门上鼓出的一个个花瓣装饰便会突然爆裂,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发射出钢制螺钉,如同喷洒死亡的狂风顿然扫倒任何敢于来犯者,坚守这座碉堡的黑社会分子便赶紧启动能够销毁楼内一切机密的紧急装置。

这轿车很快驶到楼前,引擎运转着。这栋别墅的大门也打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里面流泻出来,照亮了出楼人们的身影。

田处长紧紧攥着密码箱提手,跟着小头目走上台阶,知道自己的体重正压在脚下石板里镶嵌的承重开关上,启动了安全设施,房里的黑社会喽啰们正通过隐秘的自动摄像镜头监视着自己。

钟勇看见安装炸弹的那个男子提着密码箱坐入前座,两个威风凛凛的打手模样的人坐入后座,司机回头看着呆立车旁垂头丧气的田处长,那个中年人亲密地跟他握手话别。这时,小头目和负责监控屏幕的那个喽啰站在他们身后,都微微弯腰,一脸恭顺,看着田处长他们一行五人离开这里。

没过多长时间,越野吉普驶向高级别墅区边上的小道,轮胎轧在沙石上发出轻轻的声响。片刻后,吉普停在一栋与周围建筑几乎一模一样的三层花岗岩建筑的小楼门口。这小楼建在林荫街道的尽头,小道就由山下公路直通向这里,谁也不会想到,这栋别墅竟是黑社会的一个窝点。

临别时,黑社会头子像老朋友般亲热地拍了拍田处长的肩膀。

忽然,小头目衣袋中传来手机铃声。他咕哝一声,闭着眼睛掏出手机,接着猛然睁开眼睛前倾身子,拍了拍正开车的司机的肩膀,说:“快,快点儿。”接着,他鄙视地对惊醒过来的田处长说:“看看,你们给我们惹出多少事儿。”

轿车无声发动了,然后冲出别墅,沿着林荫大道疾驰而去,在别墅灯光的照耀下,一尘不染的车身闪闪发亮,很快消失在远处街头的黑暗中。

田处长昏昏欲睡,膝头放着一个深棕色密码箱,箱子提手连着一根细钢链,像拴狗一样扣在他右手腕上。这箱子是迟瑞成交给他的,箱子里沉甸甸的装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迟瑞成要他必须亲手交给黑社会头子。此时田处长抱紧搭在小腹上的双臂,伸展双腿,肥壮的身躯仰在后座角落里。黑社会一个小头目也斜在后座上,脑袋歪靠在后门车窗上,披散额前的头发随着这高级车辆的轻轻颠簸微微摆动,嘴角流出一缕涎水。

等他们回到楼内,钟勇这才在黑暗中爬过阳台栏杆,再艰难地从二楼空调的室外机上爬向排水管,然后顺排水管轻轻溜下,身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搐,全身无比疼痛。

此时,田处长从北京返回,赶回省城郊外的黑社会窝点。这些年他们所干的一切,包括干掉李江陵,都有黑社会参与。不过,不久前他也小心劝过那位黑社会头子:千万别闹大了,搞得哪个当大官的疯子忍无可忍,来个一锅端。那位黑社会头子却放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悄悄地大步向旁边的别墅走去,宝马车就隐蔽在这栋楼后面。

一辆越野吉普奔驰,车灯照亮了初秋夜里飞舞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