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华站起来把门关上,正要回到沙发上坐下,可他发现自己已经坐不下了,他的心跟着玉萍的脚步声去了。
她下楼的脚步开始坚定,接着变得犹豫,最后又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忽然这么硬,他眼前是玉萍略显憔悴的脸庞,接着是她冲他喊叫的表情,随后又是她残留着泪痕的双颊。毕竟也算老夫老妻了,这些年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很少考虑家里的事儿,以至于慢慢形成依赖心理,家里的事儿都有些插不上手了,就跟和他无关似的。是她一人支撑起这个家,是她辛辛苦苦把孩子抚养大。
玉萍飞快地到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打开门出去,门也不关。
在梦梦转学的事情上,玉萍最后还是做了让步,这就很不容易了。兴华知道,她是真正全身心地为了孩子,为了梦梦的学习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兴华眼睛盯着屏幕,没再理她。
梦梦转学的事情过去后,兴华又把每周老师来给梦梦开的小灶给撤了。这件事情,玉萍也容忍了。可是她还是为女儿的学习着急操心,就给她报了周末和假期辅导班。
玉萍不高兴:“咱俩人什么事儿都想不到一块儿,一点儿不像两口子。”
实验中学今年高考成绩这么惨,暑假后梦梦又面临升高三,转不转学的问题似乎又隐隐浮现出来。只是到现在玉萍绝口不提,显得非常平静,好像考虑都没考虑过。
兴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提过这个,这回是怎么啦?多少年了,两个人还真没一起逛过街呢。别说真去了,想想都觉得不自在。“我在外面跑一天了,浑身跟散架似的,不想出去了。”他说,多少带着歉意。
她是伤透心了,还是彻底理解了他?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玉萍从里面出来:“一块儿到街上走走吧,顺便买点儿东西。”
兴华在客厅里来回踱着,忽然转身到卧室穿上外套,开门出去。
李兴华回到家就一下坐到沙发里,打开电视机,正好是新闻。他拿起遥控器调到文艺台,是热热闹闹的歌舞。
他快步走出家属院,看到对过有个新开的蛋糕房。她以前常买糕点给梦梦吃,会不会到那里去呢?
“呵呵,”马副市长笑笑,“是呀,我们当领导干部的就是要时常反省自己嘛,这样可以少犯错误嘛。这段时间我也是在反省啊,我现在深刻体会到,教育问题真是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千千万万学生的一生,同时它牵动着社会最敏感的神经,稍有不慎就出大问题,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
他穿过马路来到蛋糕房玻璃门前,一下就看到玉萍正在里面弯腰挑选蛋糕。在灯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也显得温柔多了。他长吁一口气,心底一下涌起一股热流。他站在门外透过门玻璃一直望着她,直到她买好蛋糕开门走出来。
李兴华沉默一下,说:“马市长,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