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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吉伟也感觉到了失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有意思,什么感觉呀,状态呀,我们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些,特别是我们当兵的,哪还有那些想法,只是想找个家属结婚有个家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状态感觉的。”

李吉伟笑了起来,陈晶晶有些难为情,说:“李探,你笑什么呀?”

李吉伟说过话,没有得到陈晶晶的回应,他的话便成了自言自语,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陈晶晶含着笑注视着他,一副怂恿的神情。

“其实吧,陆旭是很好的,只是我在他身上找不到感觉。”

李吉伟一拍脑袋,“你这是设计好了的圈套,让我钻。”看到陈晶晶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还没笨到大脑进水的程度吧?还看不出你的诡计?”

“陈晶晶,我总觉得你对陆旭的态度很含糊,你能不能明确一些,我这个做老大哥的也好给你们帮忙。”李吉伟说。

两人笑够了,李吉伟喝了一杯酒,陈晶晶帮助他倒满,他将满满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悲戚地说:“我正在与你嫂子打离婚。”

他们走出来,找到一个低档次的小饭店,里面隔出来一个雅间,人不多倒是挺清静的。两个人没要几个菜,互相倒了一杯啤酒,说着话便喝了起来,他们先从单位的事说起,但很快便转移到了个人感情的话题上。

陈晶晶并没有劝解地意思,李吉伟的倾述便顺理成章了,“你嫂子这个人并不坏。那时我在部队上,还是在戈壁滩上的部队,有个对象处就不错了,回到家有人一介绍,说是纺织厂的女工,我一想挺浪漫,就同意了。那一年休假就十天,见了几次面,就是刚才你说的,没有什么感觉,可还是确认了关系,回来后的一年时间里通了几回信,我们那通信是个奢侈的事,信邮出去一去一回就是一个多月。一年后回家里来,就结了婚。”李吉伟说着赧然一笑,“从此,我们过起了牛郎织女的生活。你嫂子这个人婚后吧还是不错的,可以说甚至有恩于我。我的父母去世时,我都没有在老人的身边,都是你嫂子办理的后事。转业前,总还牵挂着这个家,而转业后,常在一起了,就失去了那种挂念,反倒心烦意乱,三天两头就吵架,才发现她说出话来还是挺苛刻的,要不是孩子的关系,也许我们还维持不到今天呢。”

李吉伟想想,说:“行,走吧。不过,今天我来请客。”

陈晶晶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凝视着李吉伟。李吉伟发现后,才感到自己跟这样一个还未成家的女孩子说起婚后的生活,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种错误他归咎给了酒后失言,为了弥补失误,忙转移话题,“陈晶晶,不好意思,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还是说说你与陆旭的关系有什么打算吧。”

陈晶晶笑着说:“李探,我已经等你一个多小时了,你就赏个脸吧。”

陈晶晶嫣然一笑,她的脸由于喝了酒的作用,呈现出了粉红,她坦然地说:“其实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的原因是他缺少了成熟男性的素质。我喜欢有个人主见的男人,而不是随着别人人云亦云的人。曹雪芹评价说中国男人都是泥做的吗,有些男人就是少了性格少了骨气少了阳刚之气。”

“这小子,他也没跟我打声招呼。”李吉伟讪笑着说:“我还是自己吃吧,你父母会等你吃晚饭的,我…不急,一会儿,我就回家吃去了。”

李吉伟深味深长地说:“曹雪芹评价女人也有一句话你知道吗?”

“他早就走了,下班时就走了,距离现在都一个多小时了。”

陈晶晶显得不卑不亢,说:“女人是水做的。”

李吉伟一时语塞,回顾了一下空荡荡地屋子,说:“陆旭…走了吗?”

4

陈晶晶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请你吃饭好吗?”她看到李吉伟张口要说什么,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没处吃饭。”

李吉伟一早带着陆旭又来到了冯树林的家,冯树林的家门粘着封条。他站在门口许久,还掏出一颗烟点着,从嘴里喷出浓浓的烟雾。

“吃饭?唔,我还没饿呢。”李吉伟支吾道。

陆旭暗骂李吉伟是假深沉,嘴上却说:“李探,发现了什么了吗?”

“李探。”陈晶晶喊道,她看见李吉伟回过身来,“你去哪吃饭?”

李吉伟摇了摇头,往楼下走去,就在他将要走出门楼时,他突然把头扭过来,眼睛冒着凶光,喊了一声:“凶手在这里。”吓得紧随其后的陆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那,你就回家吧。”李吉伟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办公桌。

李吉伟盯住楼梯下面利用楼梯底部的斜面临时搭出来的小仓库,又说:“当天那个凶手没有离开这个楼洞,而是躲进了这个小仓库,等我们发现冯树林被杀,楼上楼下的看热闹的人多时,他趁乱离开了这里。”

“我家里也有计算机,我可以回家去整理。”陈晶晶收拾着提包,说。

陆旭看到小仓库的门上挂着一把锁,不禁对李吉伟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说:“这上面有锁,难道这个小仓库是冯树林家的?”

陈晶晶无动于衷,伸手将计算机关掉。李吉伟不解地问:“你不是准备把材料整理出来吗?”

“那不一定。”李吉伟边说边端量门锁,说:“你信不信,这个门锁只要咱们轻轻地一拽就能拽下来?”

李吉伟看了看表,拿着材料站了起来,走到陈晶晶旁边,瞥见电脑游戏中,陈晶晶正在遭受着惨痛的失败,便急着喊:“你再不挽救,你的部队就会被人家全消灭掉了。”

陆旭没敢表态。李吉伟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手套戴在了右手上,然后一拽门锁,那个门锁果然应声而开。陆旭马上拿出一个纸袋,李吉伟小心翼翼地将门锁放了进去。那个小仓库很小,只能进去一个人。仓库里到处是尘土,但借助门洞外面的光亮,还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李吉伟与陆旭都看到了地面的尘土上有了混成的脚印,还有放东西似像提包一类的印痕。

李吉伟想起来,分析会结束后,林火声让记录的陈晶晶将会议纪要整理出来,给每人打印一份,以便帮助每个人分析的方便。李吉伟感到不好意思,“这扯不扯,因为我,你还没有回家吃饭吧。”

两个人很兴奋。李吉伟马上打电话给林火声支队长汇报,让他派技术人员还勘察。李吉伟与陆旭守在这个现场,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实际上,陈晶晶因为慌乱说走了嘴,她忙掩饰着说:“你拿了我的会议记录,那材料我怎么整理呀?”

“陆旭,我想问问你跟陈晶晶两人进展怎么样了?”

“等我?”李吉伟莫名其妙,“你干吗等我呀?”

提到了陈晶晶,陆旭怪难为情的,“不怎么样,她总若即若离的,我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个啥态度?”

李吉伟的话使陈晶晶猝不及防,慌乱地说:“我还不是在等你呀?”

“我是想问你的态度?”

李吉伟许久才把头抬起来,从隔离板的上方,看到陈晶晶正凝神注视着自己发呆,便笑着说:“陈晶晶,你干吗呢,你在那里发什么呆?”

“我的态度吗,其实我也弄不清楚。只觉得我们同在一个单位,天天见面,没有那么多的神秘,也就制造不出什么浪漫来。”

李吉伟的妻子来到刑警支队,李吉伟出去后,吴春平就让姚润河和陈晶晶去劝解一下,陈晶晶出来后找了一个借口,躲避起来。她想吴局长肯定认为她是个女同志说话方便一些,才让她过去的,而她考虑自己毕竟还是一个没有成家的人,李吉伟的妻子说一些话抑或是些难听的话,会让她很难堪,也会让李吉伟下不了台。

“你这个年轻人,没有浪漫就不能搞对象结婚了。过去,时兴在一个单位找对象,为的是知根知底。”

反暴大队唯一的计算机由陈晶晶使用,陈晶晶一边无聊地打着上面的游戏,一边偷觑着李吉伟的表情。从李吉伟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悲哀和痛苦,甚至他的冥思苦想的表情都与白天发生的事情无关。

“那是啥时候,现在要是在一起工作,就是有隐私也都瞒不住了。”

下班以后,所有的人都回家了,而李吉伟却在自己的座位上反复翻着三。一八大案分析会的会议记录,一边思索着什么。

李吉伟笑了,“你还没怎么样呢,就有隐私了,你的爱情能是真的?”

陈晶晶摇了摇头,笑着表示了拒绝。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陆旭的家,因为他们的关系一直很模糊,为此她也没有将要请李吉伟的主意告诉陆旭。

陆旭却没有丝毫的惭愧,说:“现在的人红杏出墙的事还少吗?”

陆旭一连几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他父亲给他来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去吃。陈晶晶拿定了主意,见到陆旭,还没有开口说话,陆旭却主动邀请她一同到他家去吃晚饭。

汽车的紧急刹车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李吉伟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林火声等人,便说:“他们来了。”

今天吴春平开完案情分析会后,说这两天太辛苦,让专案组的成员今晚休息休息。他看到了李吉伟的妻子来刑警支队,他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原因,便做出的这个决定。

凌水市公安局对姚润河枪被偷的事件做出了处理。姚润河只是下岗培训,而且是在半个月后才开始培训,时间为一个半月。谁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种形式。这次下岗培训都是市公安局政治部带着指标下来的,刑警支队一共给了十三个必须完成的死指标,说这是“三项教育”以后,对那些存在问题的同志进行政治业务上的培训,以此来提高民警的思想业务素质。

晚上吃饭时,陈晶晶为了安慰李吉伟,想约陆旭一起与李吉伟吃顿饭。

支队党委开了一晚上的会,培训名单才决定下来,中层干部里只有姚润河一人。这是个挠头的事,这里面存在着对人的评价问题,还有一点,这次培训从省厅到市局要求得十分严格,培训地点是在距市最边远的县城,来回坐车就要三个多小时,再有就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只放一次假,在此期间没有极为特殊的情况,不允许请假。所以人们把这个培训不叫培训,叫拘留。

高良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觉得吴春平小伙子在黄树雁眼里还是印象不错的,看起来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为吴春平创造了那些机会,吴春平果真努力把握住了这些机会,没有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决定下来的事,支队领导就要分头找培训的人谈话,林火声谈话对象是姚润河。姚润河拘束地坐在林火声的对面,他心里十分清楚支队长与他谈话的内容,但还是极有耐心地静静地等待着林火声先开口告诉他。

黄树雁沉思了一下,说:“这个吴春平太年轻了点,不过人还不错,有能力,有才干,人也机灵,我看你就让他先多主持一些工作,我跟市委组织部商议一下,我让他们对他进行考核,然后拿到市委常委会上去研究,争取定他个常务副局长。”

林火声等了半天,没听到姚润河开口,便说:“你怎么不说话?”

高良兴感到有某种暗示的味道,但又摸不透这里面的奥妙,便试探着说:“我也想好了,我这么大年龄了,有些力不从心喽,该让年轻人多挑些重担了,我想让吴春平主持公安局的工作,你看行吗。”

“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我怎么开口?”姚润河笑着说。

黄树雁拍了拍高良兴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老高,你是老同志了,这个案件至关重要,到了这个案子的结案时候,你可以功德圆满,全身而退了。所以需要你把好这道关,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个,你也许知道了,就是下岗培训的事。其实吧,这也是我们不情愿的,但是市局政治处给了我们固定的指标,哪个人决定起来都很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哇。”林火声停了一下,递给了姚润河一支烟,说:“你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那把枪的事不能不意思意思,不然的话,怎么能以理服人啊,你要体谅我们的难处。”

“请领导们放心,我一定将领导们的指示精神传达下去,我们一定抓住有利时机,扩大线索,以求尽快侦破此案。”高良兴信誓旦旦地表示。

“支队长的意思我懂,我去不就得了吗。”姚润河倒是干脆。

“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十分重视这个案件的侦破工作,书记、市长都指示我们加速破案,以便早些结案,还我市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林火声以为姚润河会有抵触情绪,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这样使得林火声过意不去了,他说:“本来三。一八大案还需要人手,我们舍不得放掉你这样一个干将,虽然培训有纪律,可我们会变通一下,让你早些归队的,我们就说三。一八大案离不开你。”

高良兴很痛心地说:“我们没有完成好领导交办的任务,作为公安局长,我应该负主要责任。”

“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高良兴前往政法委汇报三。一八大案冯树林命案,黄树雁不禁大发雷霆,“你们怎么搞的吗,这样一个重要的疑犯,竟在你们侦察员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又死在了你们的监视之下,你们的责任感使命感都哪里去了。这样一个涉及领导干部的大案,本来就在市民中搞得沸沸扬扬的了,已经产生了不良的影响,而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又被切断了。老高哇,我们不能低估对手的能量啊,一定要抓紧破案,不能再出现任何的纰漏了,要么,我们怎么向我们的市民交代呀。”

5

3

李吉伟他们的发现,使三。一八大案又一次重现了曙光。

姚润河好言相劝,总算是劝走了她。姚润河心里好一阵子心酸。

为了保密起见,三。一八大案指挥部决定,不再召开相应的全员会议,领导下达的命令都是单独通知,大家办理案子都是各自的,或是以小组为单位的。如果需要全体人员行动,也是临时通知,并且是突然性的。

“体谅他,谁能体谅我呀。我知道你和吉伟都是好警察,可是做你们的妻子,我们可太不容易了,每天提心吊胆地不说,这孩子这么大了,他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孩子似的,什么也不管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没有他这个人。”

那天技术人员对锁头上的指纹以及小仓库里所发现的鞋印和痕迹上分析鉴定,初步认定这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的,也就是说杀人凶手曾经在小仓库里藏匿。调查到仓库的使用人是正对着冯树林家楼下的那户人家,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他们反映了一个线索就是在抢劫杨静岩家的三月十八日前,曾有几个人出现在冯树林家里,根据述说的长相与娱乐城的小姐提供的那几个先生的特征比较,认定说的就是这些抢劫人员。

“你以为我们当刑警的容易吗?嫂子,你就体谅李吉伟吧。”

不可思议的是技术部门,技术科对地形草图上的笔迹进行了验证,并拿出几个重点嫌疑人的笔迹进行对照比对,证明上面的那些字迹却是杨博的。

“就因为这么点事,就撤了你的职?”她很愤愤不平。

梁玉清带着陈晶晶去找冯树林的前妻调查。冯树林的前妻听到冯树林被人杀害,很是悲伤,她哭着说:“冯树林不是怎么坏的人,他一直是想让我们娘俩儿过得好一点,而他总是不能满足我们,他喜欢孩子,就在上个星期天,他还带着孩子去游乐场去游玩,还带着孩子吃了很多的东西。”

“哎,还不是犯了错误。”姚润河简单地说了一下丢枪的事。

“你爸爸都说什么来着?”陈晶晶问正在一边玩耍的孩子。

“你怎么不当队长了?”

小孩子七八岁的样子,没有什么心眼,还搞不懂父亲死的概念,说:“爸爸说,要我听妈的话,说他最近要出远门,也许一时半时回不来了。”

“这是头犟驴。”姚润河回过头来,说:“嫂子,这也不能全怪他,我们刑警工作就是这样的,没黑没白的。我对刑警的家庭关心得不够,这全都怪我这个当队长的,我跟吉伟是老同学,虽然有些隔阂,但我们在工作上可没有什么说的,这回我也不当队长了,我和吉伟都在一个起跑线上了,你是嫂子,你该支使的尽管言语。大侄儿要是有什么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难道冯树林没有给你们钱吗?”梁玉清问。

李吉伟心领神会,出门时嘴上却不服软,“离婚的事,我奉陪到底。”

“没有哇。”冯树林前妻一脸的无辜。

“嫂子说的这些可不是费话,这是真心话。”姚润河向李吉伟使着眼色说:“那边案件分析会,局长还想听你我的意见呢,要我叫你过去。”

“冯树林抢来的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呢?”梁玉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李吉伟埋着头,“你说那些废话干什么?”

根据三。一八大案的布置,陆旭单独找到张娣了解杨博的情况。

妻子边哭边数叨着:“过去他当兵,一当就是十几年,我带着小的养着他家老的,一直把他两个老人送了终,两个老人走的时候,他都没在身边,我有过怨言吗?可下子我盼他转了业,满心想着他能帮着我一把,可是这一当刑警,他又是没白日没黑夜地不在家。现在孩子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可是他关心过孩子吗?孩子考高中时,没有考上,他埋怨孩子不争气,那能怨得了孩子吗?他啥时候看过孩子的作业?孩子自费上高中,那一万多元钱是我借东借西凑来的,他问过吗?就是工资他也很少往家里拿,你说我这日子还能不能跟他过了。打离婚,我都找不到他的人影。”

他们走进了一家酒吧,对屋内急遽暗下来的光线感到不适应。不大的空间分布着一个个小散台,被从上面悬下来的灯光笼罩着,透出晦暗的光线,还有几个用板条隔离开的小天地,仿佛是牢笼一般,锁住了几个年轻的男女。低回音乐的悠悠情调,使整个酒吧里的空气凝聚在一片幽暗之中。

姚润河劝着,李吉伟却不想走,他怕妻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

陆旭与张娣在桌的两面坐下,张娣的目光好奇地盯在了墙壁上挂上的一幅小油画上,猜测着这是哪一幅名画的仿制品。

“你别激动,嫂子在气头上,你还是先出去吧,我来做她的工作。”

“先生小姐,你们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服务生哈着腰,轻声问道。

李吉伟满脸涨红,骂道:“你到这撒什么野,你给我滚回家里去。”

陆旭还没有开口,张娣已经说话了,“果盘,爆花,两杯扎啤。”

姚润河简直无地自容,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两个人边啜着啤酒,边说着话,自觉不自觉地谈到了杨博身上。

她看了一眼姚润河,并不买他的账,“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谁不知道你和李吉伟啥关系,要不是当年你在知青点那一水,李吉伟也许就不会与我有任何的关系了,何必闹到今天,人家还一直想着过去的老情人,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呢。”

“我知道,你是为了工作才来约我的。”张娣说。

这时,姚润河走了进来,笑着说:“嫂子,我来看你来了。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过,打什么架呀?”

“难道我就不能单独约你吗?”陆旭反诘道。

“不,今天我就不回去,我倒要看看刑警支队怎么培养出来你这么个刑警,动用打罪犯的手段打老婆。”妻子又哭又闹,李吉伟拿他没了办法。

“当然可以,我也非常愿意,现在我一个人简直都要发疯了,我把我的幸福都交给了杨博,而他送给我的却是一张空头支票。”

“你赶紧给我回家,不就是打离婚吗,你再约时间我去不就得了嘛。”

陆旭打趣道:“还是做金融工作的,连幸福的理解都用支票来衡量。”

“我就是要问问你们领导,他们对你这样的属下是怎么教育的,家庭孩子都不管,整夜整夜不回家,打离婚都找不到个人影。”

张娣笑了,这一笑让陆旭呆愣了,显出一副神往的表情。张娣发现后,问道:“陆旭,你想什么呢?”

李吉伟怒气冲冲地进去,见到妻子气便不打一处来,“你也不嫌丢人,在家里闹,又到我的班上来闹,你还要不要脸啊。”

陆旭如梦初醒般地嗫嚅着说:“你上学时,我就最爱看你的笑了。”

李吉伟妻子已经让值班人员安顿在了办公室。

“是吗?”张娣难为情地说:“你这么说我,不是同情我吧?”

因为屋里很静,大家都听到了,李吉伟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对吴春平说:“吴局,我出去一下。”他没有得到吴春平的同意,便走了出去。

如此一来,反倒让陆旭不好意思了,他支吾着说:“哪呀,真的是这样。”他又慌着打岔,把话题引向了杨博:“杨博最近没有什么异常吧?”

吴春平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不知所措,与林火声对视了一眼,却没有找到相应的答案,他刚要说话,想来调解会议的紧张气氛,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的吵嚷声,门被打开,办公室的值班人员进来,对着李吉伟耳边说:“吉伟,你老婆来了。”

“异常,你说的什么意思,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一说到行动计划泄露,有人可能通风报信的问题,大家的神情全都暗淡下来,心里都难免有些紧张,整个会议室寂静了下来。

陆旭觉得应该说清楚,便将抓捕冯树林,而冯树林在他们到来之前被人杀害的事说了一遍,说他是来确认杨博这个时间有无作案时间的。

还没等姚润河说出口,李吉伟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说:“别总不可思议了,我说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地下手,这个计划或者说冯树林列入我们的嫌疑人,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如果这个问题搞不清楚,我们今后的行动还会被动,肯定会跟着人家后屁股帮人收尸。”

“这绝对不可能是杨博干的,因为那个时间,他跑到我单位去了,他听他爸说我告了他的状,就跑到我那里闹事,还说要跟我离婚。”

姚润河知道李吉伟的气是冲他来的,便有些讨好地说:“你说得完全有道理,而不可思议地是……”

“你怎么说?”陆旭情不自禁地问。

“人家就不能从后窗户把包先扔出去,然后再绕到后面去取?”李吉伟硬邦邦地杵了一句。

“你说什么?”张娣对于陆旭这种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有些诧异。

“是呀,我们刑警再笨,也不会不留心这种人,何况这个人身上可能还有血迹。”梁玉清帮腔,说。

“我是说杨博要跟你离婚,你什么态度?”

一直默不作声的姚润河,对着自己的手下还是充满了爱护,“这个不能怨他,这个杀手进来倒是很容易,利用中午下班回来人多的掩护,进屋后,他也容易找到绳索,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没有在现场找到绳索及一些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他要是出去肯定拿了一个大包,装着那些攀登工具,还可能装有那么一大笔的赃款,不可能不引起我们同志的注意。”

“你到底是来调查杨博的,还是想知道我对离婚是个什么态度哇?”

林火声火气上来了,“你都他妈的是干吗吃的?”

陆旭挠挠头,笑了。他确实是在放弃调查,转而迫切地想知道张娣如何做出的决定,说:“这两点我都想证实。”

那个刑警都有些懵懂,说不出所以然来,“那时上下班的人很多,出入人也很多,我们只注意冯树林的情况了,可能疏忽了其他人。”

张娣揶揄地说:“我看你有些欲盖弥彰。”

“你们说说吧。”林火声看着那天负责监视的刑警。

6

吴春平说:“种种迹象都可以认定他杀这一点。我觉得杀手在冯树林没回来之前已经在屋里了,而且冯树林从后窗攀登上来,也是这个人帮助他上来的,从攀痕上看,这个人肯定用的是绳子,而我们在现场却没有找到,而且这个人身上肯定迸溅了血迹,那套衣服又在哪呢?现场肯定被清理过,而且门也没有反锁,这个人肯定是打开门进去的,又是从这个门出去的。但是这个杀手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李吉伟开着破车去了南山监狱,冯树林在这里服过刑。

梁玉清接上话茬,“我在现场也注意到了一点,在死者的左方墙上有不均匀的血迹,可以证明这个杀人者不是职业杀手,他是近距离开枪,身上肯定迸溅了血迹,才会形成那种痕迹的。”

监狱里有他的老战友当大队长,见到李吉伟蛮是热情,巧的是冯树林还就在他的那个大队服刑。一提到冯树林,这个大队长便感慨万千,“这个人可是个聪明人,要是他把聪明才智都放到正路上,他可是一个人物。在监狱里虽然他来得晚,服刑时间不长,又不是胳膊粗力气大能用武力降服人的那种人,你知道在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但他愣就在这里成了犯人的核心人物,谁都听他使唤,你说邪门不邪门。”

大家哄堂大笑。林火声笑着说:“欲盖弥彰。这明显是杀人者怕别人听到枪声。”

“那他都靠的是什么?”

“再就是他拿着手枪的手臂折曲着朝外,一般自杀者死后,肯定是仆卧在地上,手肯定是向前甩,即使他不朝前甩,他的手也应该自然扔向一边,而不可能手臂扭曲,掌心向上握着手枪,这一点很明显是人为将他的手臂拧转过来塞入手枪的结果。最有趣的是他自杀干吗还要用消音器,一个垂死的人难道还怕别人听到枪声吗?”

“靠这呀?”战友一指自己的脑袋,说:“这小子脑袋里的那些墨水,凭着一张嘴,把同狱室的那些家伙整得服服帖帖的。”

刚才的压抑的气氛在笑声得到了缓解。

“他说了很多龙头老大的名字,还给他们讲这些人是如何站住脚和被打败的,唬得那帮小子一愣一愣的,谁也不敢惹他。关键他给别人出主意打官司,结果还打成了,他也就此树立了威信。”战友说着已经走进了办公室,让李吉伟坐了下来,说:“这就是靠文化水呀,这小子是个中专生,入狱时还是开关厂的一个部门头头呢。”

“我是看电影时看到的。”看到大家都笑了,陈晶晶也觉得自己的理论站不住脚,便仍笑着强词夺理,“电影也是真实的写照。”

李吉伟接过战友递过来的水杯,“他的聪明才智再也得不到发挥了。”

“希特勒自杀时你看到了?”一个刑警开着玩笑。

“怎么了,他死了?”战友很惊讶。

“李探说得对,希特勒自杀时就坐在椅子上了。”一直没吱声的陈晶晶表示赞同。

“死了,看现场是他杀。”李吉伟就将三。一八大案简单地向战友做了介绍,然后说明了来意:“这次来就是来调查他的一些狱友的情况。看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查一下他狱友的材料,给我介绍介绍这些人的情况。”

陆旭说话时,李吉伟便表现出他的鄙视。年轻人喜欢炫耀自己,其实别人肯定也都想到了他杀这一点,只是没有深思熟虑,谁也不会说出来罢了。李吉伟听到别人嘲笑自己的徒弟,心中好大地不满意,他便为陆旭出面打圆场,“陆旭和我还有梁支队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陆旭刚才说的是有道理的,他是说自杀者没有动机。”李吉伟说着话,看了陆旭一眼,他看到陆旭感激地向他颔首,便接着说:“这里很明显存在着他杀的问题,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死者卧式的角度不应该是自杀,一般自杀者都是寻找可以依靠的桌椅来自杀的,死者毕竟没有心理的承受能力,所以找东西来支撑他,以免动摇自己的决心。”

“你这话说哪里去了,咱们是老战友,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战友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放出的服刑人员档案调过来。

陆旭尴尬地红着脸,还把眼光溜向了陈晶晶,而陈晶晶像没有看到他似的将脸拧向了窗外。

一会儿的工夫,一个一级警司走了进来,战友介绍说这是冯树林服刑时的那个管教中队的中队长。一番寒暄和客气之后,中队长将与冯树林同狱室放出去的人员档案逐一向李吉伟做了介绍,当介绍到李哲是因偷盗入狱服刑时,李吉伟突然问道:“这个李哲是用什么手段入室偷盗的呢?”

大家都笑了。梁玉清笑着说:“空洞,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这个小子有绝技,会用万能钥匙,开所有门的锁。”中队长说。

“陆旭,你这是在问谁呢?”有人开他的玩笑。

“会这些技术的人不都是咱们公安机关在册的吗?”李吉伟问。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旭的脸上,他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想啊,他又不是没有可能逃走,他又不一定犯有死罪,何况他又曾经进过监狱,又不是没有反侦察能力,你说,他干吗要自杀呀?”

“这小子可是自学成才呀。”中队长开着玩笑。

“吴局。”陆旭先张口说话了,他突兀的声音,把寂静的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感到冯树林这个人不是自杀。”

李吉伟将李哲的材料拿过来,仔细端量着上面的照片,他感到照片上的这个人与杨静岩和娱乐城的小姐们说的其中一个作案人形象基本相同,便问:“这个小子是什么时候放出去的?”

李吉伟说完以后,大家都闷着头不说话,沉默了很长的时间。作为前一任的刑警支队长吴春平心里清楚,这是刑警们细心地分析案情的过程,他没有打搅这些深思的刑警们,以便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与冯树林前后放出去的吧。”

“我们调查了冯树林单位的同志,他们反映大约在下午三时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冯树林,我们在他的工具箱里除了他穿戴的一些日常服装以外,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有人说曾在两点多钟看到过他拿手机打过电话,然后就发现他一直神色慌张,心不在焉。”

“与他们前后放出去的还有谁?”李吉伟问。

吴春平又让李吉伟介绍一下那天冯树林出厂的时间和检查冯树平的工具箱情况,并通告至今为止,还没有收缴出冯树林抢劫到的赃款。

“还有一个叫崔铎的人。”

林火声首先通报了技术部门对冯树林死亡现场的勘察结果,“从现场勘察的迹象上来看,冯树林系自杀身亡,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五时三十分左右,自杀工具是把苏式手枪,并戴有消音器。在现场没有找到其他人的指纹和痕迹,只是后面的窗户是打开的,有蹬踏的痕迹。我们从现场没有发现太有用的线索,但在他的桌子上却放着一张地形草图,技术部门已经做过鉴定,这张草图与在唐虎滨家搜到的是一个地点,不过这张是原始图。”

“这个人在哪?”

三。一八专案组在吴春平主持下,在刑警支队长的外间会议桌前召开案情分析会。整个屋里烟雾缭绕,气氛十分地压抑。

“他和李哲都是抚阳人,而且两个人是结伙作案,一起被抓进来的。”

2

“把这个的材料拿出来,我先看看。”

张微启口想说些什么,而看到于小月一身的疲惫,欲言又止,疼爱地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中队长将中间的一份档案袋掏了出来递给了李吉伟,李吉伟一看便说:“这个崔铎与三。一八案件中的嫌疑人太接近了,入狱就是因为诈骗抢劫。”

这时,里屋传来了丈夫喊张微的声音。于小月趁机催促说:“妈,你早些歇着吧,我也困得不行了。”

战友看到李吉伟笑逐颜开,也跟着高兴,“你不虚此行吧。”

“你放心吧,妈。”

“能不能把这些资料让我带回去,我们研究后再还回来。”

“咱们人穷志不短,不能白拿人家的钱。”

战友一拍李吉伟,说:“没问题,我们司法干部就是为了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这也是我们的职责嘛。”

“那个人就是那天来咱们家的杨博,钱是有他借给我的一部分。不过,我赚了钱后,会还给他的。”

“你别开玩笑了。”李吉伟说战友开玩笑,他也玩笑着说:“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李吉伟没齿不忘。”

张微听了也很高兴,她抹去眼泪,说:“小月,这是真的?”她又不无担忧地问:“你说的那个好心人是谁?是不是他给你的钱?”

于小月进货差不多了,她的那个摊位开业在即。杨博张罗着搞一下庆祝,虽然于小月极力反对,并找出了很多理由,说晚上家里来了亲属,可是杨博说吃过饭后再给她打电话。于小月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杨博。

“妈,你别为我的事太操心了,我知道这碗饭不好吃,我已经准备改行了,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愿意帮助我做生意,我都已经在商城租下了一个卖服装的摊位,最近就要开张了,这几天,我正忙着到处进货呢。”

于小月刚刚吃过晚饭,杨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于小月跟张微说出去有事。张微也没有阻拦她,这几天,张微帮着于小月跑了几天的货,对于小月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张微抚摸着于小月的秀发,心生怜惜,“小月呀,妈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而这种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我说呀,我苦点累点,弟弟妹妹上学的钱,还是可以赚来的。你就别干那种事了。如果当小姐,你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一辈子都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于小月来到那个小卖部准备打公用电话,她却看到杨博的蓝鸟车停在小卖部旁边。

“妈。”于小月跪在了地上,哭泣着说:“我在那里只作陪歌的,没作别的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弟弟在外地上中专,每年都需要钱,妹妹都在上中学,每回你和爸爸都为钱的事发愁,为了拿出这么多的钱,你和爸都不惜去捡破烂。妈,不管怎么说,我挣来的钱足够咱们家用的,等弟弟毕业有了工作,家里的生活也许就会好过了。”

杨博看到于小月,便放下车窗,说:“还打什么电话,上车走吧。”

“小月呀,你别再骗妈了,妈什么都已经看到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哇,咱们家再穷再苦,也不能做那种事情啊。”

于小月上了副驾驶的座位,嗅到杨博身上的一股浓重的酒味,说:“杨博,你酒气熏天的,喝多了吧,怎么还开车呢?”

看到母亲流泪,于小月清楚自己当小姐的事,妈妈已经知道了,但她还是在说:“妈,你今天是怎么了?”

杨博满不在乎,说:“喝这点酒算什么,甭说开车,就是开飞机也没有问题。”说着启动汽车,“今天约了几个哥们,跟着咱们一起开心开心。”

“于小月,你怎么还在撒谎啊。”张微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车开到了金色时代康乐宫停了下来。

“妈,我这个班就是这个时间,那天,你不也看到我的经理了吗,这么安排给的钱多,还不耽误白天的事。”

于小月对这里还颇为了解,虽然她没有来过,却常听到与她一起的那些小姐们说起过这个地方。说是康乐宫,其实就是“蹦迪”的场所,十分的混乱,很多小姐就是从这里开始服用摇头丸的。于小月本不打算进去,而看着杨博一脸的酒色,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当服务员的我见得多了,哪个是这个时间上下班的?”

于小月跟着杨博走进金色时代康乐宫,嘈杂的音乐声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簇拥的人群跟着台上的几个穿着几近裸体的男女拼命地摇摆,氤氲的气雾笼罩着阴暗角落里的各种各样的交易。

“妈,我不是都对你说过了吗,我是在宾馆里当服务员嘛。”

杨博拉着于小月顺着边墙盘旋的楼梯拾阶而上。于小月想起这里曾经是个影剧院,小的时候来这里看过电影,也从这里走到二层的观众席,而如今的二楼已无坐席,到处摆放着小吧桌,每个吧桌上的一个酒杯里漂浮着燃烧红烛,映照着一张张时隐时现的面孔。

“我正在等你。”看到于小月站在那里发愣时,张微问道:“小月,你每天这么晚回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从事着什么工作?”

于小月在杨博的带领下来到了最前面一排的吧桌前,一对男女正在耳鬓厮磨缠绵着。杨博喊了一声:“刘涛,干吗搞得这么甜蜜。”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呀?”于小月悄声地问道。

看到于小月,刘涛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只是把脸从女人的身上挪了出来,“呵,把你的铁子带来了?”

每次她回来,都是偷偷地溜进自己的屋子里。她看着屋子黑着,就摸索着准备打开自己的屋门,而门厅的灯突然大亮起来,灯光下,张微正握着长长的灯绳坐在门厅的圆桌旁边。

“这是刘涛。”杨博为于小月介绍着说,“他可是大人物,是咱们刘市长的大公子,公安局高局长的姑爷。”

于小月回来时,已经过了午夜。

“这是我的朋友于小月。”杨博给刘涛介绍于小月。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行不?你愿睡不睡,反正我去睡觉了。”丈夫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进了里屋。

刘涛的手伸了过去,拽住于小月的手,半天没有放开。

张微很生气,不禁啜泣,“你说的是什么话呀,于小月不是你亲生的,要么,你能说这样的话。”

于小月是当小姐的,对这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虽然感到恶心,但还是做了种职业的笑脸应付着他说:“早就听说过刘哥有头有脸的,今后还望刘哥多多关照哇。”

张微跟踪于小月一直来到名仕娱乐城,她知道在这个娱乐场所里的女孩子都在做些什么。她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一直也没有睡觉,坐在门厅里等着于小月回来。丈夫几次催促她上床,她也没有动窝,当丈夫问起怎么回事,她把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却不以为然,说:“嗨,现在的女孩子有多少都去了那个地方,听说还有大学生呢,人活着还不是为了钱?有了钱,生活就会好起来,如今还不都是笑贫不笑娼。”

刘涛笑呵呵地说:“哪里,哪里。”

一段时间以来,张微越来越放心不下于小月,于小月夜出晚归令她怀疑。于小月对她说是在一家旅店工作,只是帮助打扫卫生,可是她心里明白这是于小月欺骗她,可是她又不愿意把于小月往坏处想,那天杨博来到她家以后,看到于小月白天也忙碌起来,张微觉得蹊跷,她决计要看看于小月白天晚上到底忙些什么。

于小月见刘涛的手放松了一下,便顺势将手拿了出来。

于小月去车站领取她从沈阳五爱批发市场进货的快件,BP机放在家里了,等到回到家里才看到了杨博的手机号码,她立即给他回了手机,杨博已经是醉醺醺地没有心情与她说话了,于小月只是让他回家休息,便放了电话。然后,吃晚饭,进里屋化妆,准备再去名仕娱乐城。

杨博与于小月坐了下来,服务生送上来了酒杯和红酒,于小月看到刘涛呈现出酒醉后的特征,说:“咱们还是别喝了。”

李吉伟和陆旭走了。

“那哪成啊,两位哥都说是要为你庆祝什么,不喝酒哪成。”在刘涛怀里的小姐娇嗲嗲地说。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黄树雁率领着三。一八大案指挥部的全体成员及技术人员和法医来到了案发现场。高良兴马上布置人员勘察现场,又将李吉伟叫到身边,吩咐他带着陆旭马上确认冯树林从汽车修配厂出来时的确切时间。

于小月心里清楚,这些小姐招揽生意和花销都是有提成的,她知道这瓶洋酒在这里可以要价到一千多元。她没有说出口,顺应着几个人喝了起来。

他目光凶狠地对陆旭说:“快向指挥部汇报这里的情况,让他们马上叫技术处和法医过来。

这时,有几个小姐走过来,拉着刘涛和杨博下去跳舞,杨博先是拒绝,非要叫于小月与他一起下去,于小月说照看东西。杨博说不用,有服务生呢。而于小月坚持说自己不去。杨博无奈跟随着小姐们一起下去蹦迪了。

“没有哇。”

于小月俯瞰下面的舞场,人们伴随着音乐疯狂地摇晃着,那种音乐的震撼力,使得二楼的台面都谐振起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摇动。于小月随着节奏,轻轻地摇着头,脚下打着节拍,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身体。

梁玉清有些发急,教训着两个刑警说:“冯树林是怎么进来的?”他看到两个人呆愣的目光,又问:“难道你没有发现什么?”

音乐声响高潮迭起,于小月看着忘我地跳动的人群不知疲倦地蹦着跳着,她也随着站了起来,原地跳起舞来。她没有注意到刘涛已经返回了她的身边,正不怀好意地笑着,“小月,你的舞很好看的,干吗不下去跳哇。”

冯树林直挺挺地横在了门厅,手握着戴着消音器的苏式手枪,趴在血泊之中,脑袋上的天灵盖被掀去了一半。

于小月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刘涛紧挨着于小月也坐了下来,于小月有意地躲了躲他。而刘涛却涎皮涎脸地凑近一些说:“我这里有摇头丸,你尝试一下,肯定有销魂的特殊体验。”

几个人撬开冯树林的房门,里面的一幕令他们大惊失色。

看到于小月的拒绝,刘涛手上的动作便多了起来,他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手勾在于小月的肩头,说:“唉,交谁不是交呢,杨博也是有家室的人,你也不过就是个小姐嘛,别装模作样了,我比杨博强,金钱和后台我都有,今后你做什么生意,有了我,也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梁玉清带着李吉伟和陆旭负责冯树林的家,与在他家监视的刑警会合,搜查冯树林的家。几个人登上警车,打开警笛,一路呼啸着奔向了冯树林的家。刑警简短地说明,冯树林的家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几个人一边说着,便奔上了冯树林居住的二楼。这是冯树林租来的房子,是二层的一室一厅户,在小区的最后一排楼,后面就是一片小树林及小区。

于小月猛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吼道:“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指挥部正在等待着他们的消息,当得知冯树林逃走的消息,黄树雁当机立断,让三。一八专案组的所有成员马上下去实施抓捕行动。并发出通缉令,通知航空、铁路、市内各出口进行堵截,抓捕冯树林。

“什么人?婊子嘛。”刘涛不以为然。

每天都有刑警监视着汽车修配厂里冯树林的行动,他们蹲守在厂门外,等着冯树林从厂门出来后再跟踪。而今天所有的下班职工都走没了,也没见到冯树林,两个刑警感觉不妙,马上向指挥部请示,指挥部命令他们马上进厂执行抓捕任务。两个刑警进厂后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有见到冯树林的踪影。他们打听了门卫,门卫说根本就没见到冯树林从大门出去。两人猜测冯树林一定是跳墙逃跑的。他们打电话向指挥部汇报了汽车修配厂的情况。

这时,杨博一帮人上来了,由于昏暗的灯光和小姐的簇拥,杨博没有看到于小月愤怒的表情,开玩笑说:“小月,你趁我不在,要红杏出墙啊。”

刑警支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抓捕,冯树林却在刑警的监视下失踪了。

一句话惹恼了于小月,于小月站起来,转身便向楼梯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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