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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另一个男子就是天意公司的董事长,加籍华人安东尼,由于长途驾车的劳累,此时他竟然打起了瞌睡。

此人正是外逃多日登上A级通缉令的省建设厅副厅长傅国梁。多日的逃亡生活使傅国梁疲惫不堪,只见他面色灰暗,胡子拉碴,明显消瘦了许多,显得极为憔悴。和原先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时大块头和小个子走进了酒店,大块头在大堂四下张望了一下,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在中古酒店二楼的咖啡厅里,坐在窗帘后的两个中年男子显得极度疲惫,但是面部表情却十分紧张,那个戴着遮阳帽的男子不时取下眼镜擦拭,极力使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

一阵电话铃声把安东尼从假寐中惊醒。他连忙把窗帘拨开一道缝隙,透过玻璃向酒店大堂窥视,正好看到自己的司机和大块头保安队长在酒店大堂里东张西望。

李俊良做了一个手势,两辆在机场待命的黑色小车悄无声息迅速开了过来,原来他已经提前在机场做了安排。陈克然和李俊良他们四人迅速分乘两辆小车,紧紧尾随着出租车疾驶而去。

这时小个子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董事长,我已经到了宁城,到哪儿去找您?哦……好!好!”大块头挂了电话,然后坐进了一辆出租车。

“喂!亲爱的,我不是说了嘛,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不是,我身边没女人,真的!我这两天出差呢,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呃,就这样了。”

这时大块头和小个子提着密码箱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后大块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掏出了手机。

“谁他妈让你带的私人电话,赶快把电话给我扔了!”大块头回头横了小个子一眼。

宁城机场,一辆神秘的奥迪A6出现在宁城机场前的快线车道上,缓缓地转了一圈之后就迅速消失在车流中。

“他妈的,这头蠢猪!”傅国梁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迅速关闭了自己的手机。

“好,就这么办吧,大家保持警惕,抓紧时间休息!”陈克然说。

“这小子有可能被警方跟踪,此地不宜久留!”傅国梁立即站了起来。

“不,这事还是我去安排,我们必须要和他们安排在同一个航班上,我的身份便于到民航协调机票。”李俊良说。

“哥,那怎么办?东西不要了……”安东尼着急地问。

“克然分析的有道理,这根线很重要,可不能跟丢了,我就去订机票!”老C说。

“顾不上了……赶紧走!前门走不成了,走后门,直接到后院停车场!”傅国梁迅速做出了决定。

你想啊,这个安东尼是个奸商,虽说和傅国梁是利益同盟关系,但是大难当头各自飞啊,安东尼何必要替傅国梁放烟幕弹呢!陈克然说。

傅国梁和安东尼从中古酒店的员工通道直接来到了酒店后院的停车场,迅速驾着那辆黑色的奥迪A6悄悄地离开了。

隔壁这两个家伙可是我们目前惟一的线索,从他们诡秘的行踪中我隐隐觉得和傅国梁有某种联系。傅国梁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情往往不循常规。表面上看起来这两个人是去见安东尼的,跟傅国梁没什么关系,也许,这正是傅国梁的高明之处。

正在这时候,在李俊良的调度指挥下,大批的便衣警员悄悄封锁了酒店的出口。老C率领六名警员迅速封锁了酒店的后门。然而,傅国梁在五分钟前就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我们的重点可是傅国梁,安东尼可别是个烟幕弹,会不会是这小子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李俊良皱着眉头说。

大块头和小个子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休息,还在傻乎乎地等待着他们的主人。

“我不明白的是这个安东尼,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直接犯罪的证据,对于安东尼来说他是自由的,干吗要跟着跑呢?”老C思索着说。

在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越野吉普车,车里坐着的陈克然对李俊良默默地点了点,两人会心地对视了一眼,李俊良对着衣领上的耳麦轻声发出了指令。

“是的,傅国梁可能已经预测到我们会跟踪这两个人,故意让这两个人带着我们兜圈子,这样看来,傅国梁很有可能和这个安东尼在一起!”陈克然说。

“A组B组立即行动,进入酒店排查一切可疑人员,C组原地待命监视外围,严防疑犯逃匿!”

“可真够狡猾的,安东尼可能在宁城市,我们却被这两个家伙带到了京城。”李俊良说。

大批便衣探员立即进入酒店进行排查,大块头保安队长和小个子司机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便衣警员稀里糊涂地戴上了手铐。便衣警员拿着傅国梁的照片让咖啡厅的服务员指认,其中有个服务员看到傅国梁照片时,顿时有些吃惊,说在临窗的9号桌坐了两位客人,其中有个人和这个照片有些相似,不过五分钟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便衣警员立即向李俊良做了汇报,疑犯五分钟之前就已经逃离中古酒店。

“行了,我去还不行吗?”一个声音无可奈何地说,可能是那个小个子去前台订飞机票了。

“太贼了!”陈克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得看着箱子,要是箱子丢了你他妈的负担得起吗!”那个粗重的嗓音道。

“傅国梁已经溜了,原先的电话他肯定不用了,所以也无法对他进行电子监控,现在该怎么办?”李俊良征询陈克然的意见。

“怎么又是我?我提了一路的箱子,也该我休息休息了。”瘦子抱怨道。

陈克然摇了摇头说:“把布下的人撤了吧,把那两个家伙带回去,没有设伏的必要了。”

“你起来,马上去前台订两张飞宁城的机票,明天的!”那个粗重的嗓音吼道。

“各小组请注意,把嫌疑人带走,马上撤离,收队!”李俊良对着领口的耳麦下达了收队的命令。

“您好,是董事长啊,我是耗子,我们已经到了京城,您在哪儿啊?这东西怎么给您送去?宁城?哦,好好好!”

“真是太狡猾了,太专业了!”陈克然不禁摇头苦笑着。

“关你妈的头,是老大的电话!”粗重的声音骂了一句,接着就听到隔壁在打电话。

“这家伙真跟狐狸一样,机警多疑,太难对付了!”李俊良皱起了眉头。

“你的电话铃声也太难听了,关了关了!刚躺下……”瘦子嘟嘟囔囔的很不耐烦。

“为了防止傅国梁下一步逃出国外,我们需要华南省公安厅配合我们行动,立即实行边境控制!”陈克然对李俊良说。

“你打电话又啥事?是不是看上了我小妹……”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电话彩铃声。

李俊良随即拿起了电话,和华南省公安厅黄厅长取得了联系,随后猎狐小组赶到了华南省公安厅。

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两人躺下睡觉了。

“欢迎欢迎啊!俊良,带朋友来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我好提前有个准备。”黄厅长热情爽朗地说。

“你他妈咋那么多废话呀!该你拿的少不了,不该你拿的想都不要想!郝总不是说了,让我们到了京城住下等电话吗?睡觉!”还是那个粗重的嗓音。

“这些都是我的同事,这位是华南省公安厅厅长黄建中同志。”李俊良相互给大家做了介绍。然后又转过头来对黄厅长说:“我们这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找你这个公安厅长帮忙来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电话呀……不知道这趟能给咱们多少钱?”小个子司机说。

“我就知道你不是找我叙旧聊天的,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虽然我们认识几年了,如果不是公事你是从来不会找我的,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帮助?要人有人,要车有车,随时可以征用,如果你不嫌我老连我也可以随时征用!”黄厅长笑着说。

“看你这个熊包样,咱们公司能有什么事?想挣钱就得有点胆量!”一个粗重的嗓音,可能是保安队长。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正在紧急追捕一个经济犯罪的逃犯,他是一名腐败官员,请你打开公安部A级通缉令的档案。”李俊良说。

“队长,不知道郝总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公司刚出事,我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声音好像是小个子司机。

“要看电子档案我们先到会议室吧,那里有大屏幕,看得清楚一点。”黄厅长一看事情紧急,也不客气了,直接把大家带到了会议室。

监控人员立即打开了监控设备,大家都戴上了耳机,随即听到了隔壁的对话。

然后让管理档案的年轻民警在电脑上打开了电子档案,一批被通缉的要犯头像在民警的操作下滚动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马上对隔壁进行监听!”李俊良对电子监控人员说。

“停!就是他,那个国字脸的!”李俊良指着其中一个头像说。

值班经理走后,李俊良压低声音说:“我们现在就住在这两个家伙的隔壁,便于随时监控他们。”

黄厅长看着通缉令上的内容:傅国梁,男,56岁,×省建设厅副厅长,涉嫌重大经济犯罪……

进了房间后,值班经理说了句:“有什么要求,请随时吩咐。”就礼貌地告退了。

“对,这是公安部最近发布的A级通缉令,也是我们全省大力缉查的对象,可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啊。”黄厅长困惑地说。

李俊良走到大堂值班经理身边,对他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拿出一个卡片让他看了一下。值班经理将卡片还给李俊良,热情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几位请随我来,我马上给你们安排。”值班经理冲他们几人招了下手。然后把他们四人安排进了一间套房。

“据我们掌握的线索,该疑犯已进入了华南省境内,我们刚才差一点就抓住了他,可惜又让他溜了,而且随时有越境逃匿的可能,情况紧急,我们请求你们公安厅给予全力支持和配合,立即施行边境控制,防止罪犯越境出逃。”李俊良严肃地说。

到了航空酒店后,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到大堂总台做了登记,然后领了房间钥匙卡就进了电梯。

黄厅长一听,也意识到事情重大,他马上打电话布置了边境控制。

当天晚上北京时间零点整,波音738CA1631客机在京城平稳降落。两个神色诡秘的男子走下了飞机,一个是穿着黑色风衣的大块头,一脸横肉的脸上突兀着疙疙瘩瘩的酒刺,显得凶狠暴戾。一个是中等身材的瘦削男子,提着一个豪华密码箱。两人下了飞机后四下看了几眼,直接坐上了航空酒店免费的接送小巴。陈克然和李俊良等一干人也跟了上去,坐上了航空酒店的小巴。

“你放心,10分钟之后,华南省所有的边境连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同时我将联系容城警方,香港警方和澳门警方,三方同时闭关,严格梳理出境人员!”黄厅长说。

机场旁边静静地停着两辆黑色的吉普车,为了不走漏风声,特案组的送行人员都没有下车,他们在车上默默地注视着飞机消失在夜空中……

在李俊良和黄厅长的调度下,大批的武装警察迅速在广东的边境上展开了边境控制。同时容城,香港,澳门三地的港口同时开始闭关,所有出境的旅客在通过安检的时候,都会通过监控室里的监控人员对比傅国梁的照片进行辨别,梳理式的放行旅客。

21点整,海风机场一架波音738CA1631客机拖着巨大的轰鸣声起飞了,这架飞机的乘客中坐着陈克然和他的猎狐行动小组,也载着他们沉甸甸的使命飞向了深沉的夜空。

三地联合实施闭关后,三天时间又悄悄地过去了,没有发现傅国梁的任何消息,侦破又一次陷入了困境,狡猾的傅国梁彻底消失了。

“你们无论到了哪里,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会得到当地协查人员的帮助,现在是北京时间20点40分,时间不多了,还有20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立即行动!我们亲自到机场为你们送行!”雷鸣看着手表简洁地下达了命令。

华南省公安厅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一支接一支地抽,茶水续了一次又一次,茶叶在茶水中起伏着,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愁眉紧锁。空气异常沉闷,只有墙上的电子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这就是你们的跟踪对象,一个是天意公司董事长安东尼的司机,一个是天意公司的保安队长。你们要熟悉这两张照片。”方锐把照片给大家仔细传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陈克然。

“我就不相信傅国梁真的会隐形,还真是邪门了!”黄厅长打破沉闷说。

陈克然顿时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几映炙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在那一刻形成了默契,陈克然和几位搭档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中国这么大,藏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我觉得他还在国内。”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克然说。

公安厅刑侦局行动处处长李俊良和上级巡视组的刑侦专家老C都甘为陈克然的副手,可见上级是多么重视这次追逃行动,更体现出组织对陈克然有着很高的期望和信任,也反映了高层坚定不移的肃贪决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已经把傅国梁的照片传给了香港警方和澳门警方,如果傅国梁侥幸从香港或者澳门出关,香港警方和澳门警方随时就会把他扣下来,这一关他根本过不了。”李俊良说。

“这次行动的代号就是‘猎狐行动’,陈克然同志担任猎狐行动组组长,为了方便你们的行动,我们特意申请了公安厅的支持,你的另一位搭档就是公安厅刑侦局行动处处长李俊良,他现在担任你的副手,全力协助你这次追捕行动,为你跨境追逃提供帮助。这位是我们巡视组的刑侦专家老C,还有一位是公安厅的电子监控人员,希望你们合作愉快,”方锐一一介绍着。

“有没有直接从内地出境的可能?”黄厅长提醒道。

“既然组织对我这么信任,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陈克然站起来响亮地回答。

“基本没有这样的可能!像傅国梁这样级别的官员,他们的护照由国家统一寄存在外事办,而且他们出境要经过严格的审批,不是随时随意就能出境的!”李俊良说。

所以我们这次追逃行动尽可能做到知己知彼,考虑到陈克然的哥哥和傅国梁一起下过乡,曾经有些交情。陈克然同志和傅国梁一起又上过党校,在私下也有交往,对傅国梁的了解要胜过别人。而且在屡次的反腐工作中,陈克然的党性和原则是可以信赖的,所以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让陈克然同志执行这次追逃行动,克然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雷鸣看着陈克然说。

“有没有可能改名换姓,伪造假护照出境呢?”老C说。

因为傅国梁的智商较高,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搞不好就会打草惊蛇。抓捕的难度就更大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们已经把他的照片发到了全国各个机场港口,出境的旅客都要经过严格的照片比对,就算是改名换姓的假护照,这一关他也很难过得去!”李俊良深思着说。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跟踪这条线索,不要轻易暴露自己,我们已经申请了公安部,向全国发布了A级通缉令,对傅国梁的心理会产生一定的震慑作用。可以有效地打乱傅国梁的逃跑计划,只要傅国梁一出现就立即收网抓捕!”方锐说。

“我们从天意公司保安队长和安东尼的司机身上缴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化名黄嘉麟的新西兰护照,护照的照片正是傅国梁本人。而且还有一个密码箱,里面有一百万人民币。这两人说是郝天元让他们送给安东尼的,而这些东西正是傅国梁想要的,可以想象他们出逃得比较仓促,连现金和假护照都没顾上带,所以他才冒险让郝天元派这两个人给他送钱和护照。就在我们跟踪这两个人的时候,小个子司机的一个电话使傅国梁起了疑心,他悄悄跳出了我们精心布下的罗网,从我们眼皮下溜走了,不过没有了护照……我想这个傅国梁他是逃不远的。”陈克然沉思着说。

“我们刚刚得到紧急情报,天意公司董事长安东尼的司机和他们的保安队长今晚21点将乘坐CA1432号航班到京城,具体什么意图还不明确。联系到傅国梁前几天的出逃事件,我们觉得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很有可能跟傅国梁有某种关联。”雷鸣说。

“可是我们动用了这么多的警力,拉网设卡,还是一无所获,他究竟在哪儿呢?”李俊良百思不解地说。

方锐看了一下表说:“现在20:23分,我们抓紧时间开个会。”

“他应该和那个加籍华人安东尼在一起,两个人都在玩潜水的游戏,我想他们憋不了多久的,只要傅国梁出不了境,早晚会浮出来冒泡的。”陈克然说。

陈克然赶到了特案组,发现大家的神情都很紧张,而且又多了几个生面孔,雷鸣看了一眼陈克然,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回过头来对方锐说:“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