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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年老店的穷途末路

“施莱茨,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你根本不在乎似的。你别忘了,这些年来,美国有不少知名企业纷纷倒闭,其中不乏各行业中的佼佼者,而导致他们倒闭的原因却往往是一些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需要提高警惕。”

看到施莱茨轻松的神情,哈斯有些生气了,他最受不了的是每当碰到危急关头,或者当他认为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收拾而感到焦虑不堪的时候,施莱茨却像碰到了什么开心事儿,就像谁掏出钱袋子扔到他身上一样高兴。现在施莱茨的脸上又露出了这种表情。这不禁让哈斯生起气来,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瘦削的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弹动了两下,用比平时更加严厉的口吻说:

“对不起,我尽量表现得严肃一些。”

“嗯——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施莱茨不以为然地说,又低下头摆弄起模型来,仿佛毫不在意。

施莱茨赶紧放下手中的帆船模型,挺直后背,脸上摆出认真的表情。

“我们这一季度的业绩虽然利润增幅达到了10%,但奇怪的是,我们的股价却在下跌,这似乎有些蹊跷。”

哈斯沉着脸瞥了他一眼,接着说:“当务之急是在短期内恢复业绩增长和增加股东价值,否则查理的接任都会遇到问题!”

“呃?”施莱茨两道浓眉微微耸立起来,“你看上去有些担心?”

“查理?”施莱茨的嘴角有点耷拉下去了。

“是吗?”施莱茨又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的模型来。“眼下公司的经营状况很不乐观。原材料价格一路猛涨,附属设备的价格也在上涨,生产成本在增加,销售情况却不好,再加上回款周期长的老问题,已经导致公司出现了财务压力。”哈斯缓慢的语调似乎让空气也凝滞起来。

“是的。”哈斯冷冰冰的,毫不客气地说,“施莱茨,到今年的11月25日你就满七十二岁了,我也七十四岁了,应该尽快让查理接手公司了。最好是今年,最晚明年,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怪地问:“怎么了,你严肃得好像古罗马主神的半身雕像!究竟出了什么事?”哈斯面色冷峻,忧心忡忡地说:“施莱茨,我今天刚刚收到欧洲和北美各地分公司汇总来的中期财务报表,我们在欧洲和北美分公司的利润率下滑严重——第三季度的利润又下跌了四个百分点,这已经是两年内跌得最低的一次了。”

“噢,天哪!”施莱茨把两只手按在额头上,好像感到头疼似的,他走到哈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认真地说:“我当然愿意提早退休,早点让查理接手,但问题是查理接任必须得到董事会三分之二的多数支持率——我有些担心某些董事会在这个问题上作梗,比如那个罗伯特。”

“谈......谈什么?”施莱茨仔细审视着哈斯,看到他瘦削的面颊如大理石一般严肃,不禁奇

“是的,”哈斯点点头,“你的担心也正是我的担心。”他明白施莱茨所说的担忧。鲸鱼公司已有百年历史了,虽然上市了,但仍是一个家族色彩很浓的企业,管理模式保守甚至有些僵硬,可是随着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和竞争的加剧,这家百年老店的处境已是越来越艰难了。表面上说起来,施莱茨家族在董事会持有最多的股票,占据绝对的控股地位,但是董事会内部的争权夺利由来已久,部分董事一直对公司虎视眈眈,尤其是那个罗伯特,他一直在阻挠着查理的接任。

“哼。”哈斯板起脸,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施莱茨,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施莱茨,”哈斯略作停顿,慢慢说,“我们都不愿意把一个烂摊子交给查理,所以......我有些想法——”

施莱茨这才注意到哈斯衣着隆重,他不禁咧开嘴笑着问,“咦?老伙计,怎么穿得那么正式?是要和美人约会去么?”

“你说吧,我听着呢。”哈斯沉思了一下,终于谈到了一直放在心头的事情:“这阵子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

哈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在一张厚重的皮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了雪茄。

“什么问题?”“作为传统的机械制造企业,我们存在的价值究竟是什么?是技术?资金?人才?还是庞大的销售网络?我们追求的到底是形式还是结果?如果追求的是形式,那么维护这台庞大的商业机器所付出的努力就显得非常必要了。如果追求的是结果,那么,公司十几万人辛辛苦苦忙碌一年,每年仅能创造出几十亿美元的纯利润又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况且这些利润中的一大部分又要被贴补到那些赔钱的生意上去了,这么做是否值得?”

“我吓着你了吗?”“还好,我早就被你训练出来了。”

施莱茨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面炯炯发光,脸上出现了某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懒洋洋地伸开双腿坐在了沙发上,后背也向沙发上靠过去。

“是你吗?哈斯?什么时候你走路时发出点脚步声,而不是像猫那样,冷不防吓人一跳?”

“请继续。”

此刻,施莱茨正专心致志研究着手里那个张满风帆,船身雕刻着精细图案,结实又威风的复杂的五桅帆船的模型。他小心地升起主帆,把帆的前端插入固定槽内,认真地固定好升帆锁,显得轻松又兴奋。

他动了一下手臂,示意哈斯继续讲下去。哈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不会让施莱茨感到高兴的,但他还是接着说下去。“近几年来,我们在传统机械制造方面的盈利额越来越低,与此相反,我们从金融期货市场的获利反而越来越高,甚至远远超出了机械制造产业的利润,就拿去年来说吧,我们营业收入的一半都来自于金融部门,这说明什么?说明传统的产业之路已经走不通了。因此......我一直在考虑,是否应该对公司进行某种程度的战略调整?”

施莱茨是王者,是鲸鱼公司的灵魂。

听到这话,施莱茨露出一个不快的、略带讥讽的微笑。“你指的是什么样的调整?”“把公司从单一的实业资本逐渐发展为实业资本和金融资本并举。”“你的意思是放弃传统的产业模式?”施莱茨的两道浓眉微微耸立起来。“当然不是放弃,而是侧重金融方面。”哈斯冷静地说,“说得更清楚一些,就是减少实体投入的比例,转而提高金融投资的比例。”施莱茨抱着胳膊、低着脑袋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静寂得令人窒息。

在很多人眼里,董事长施莱茨像个“老顽童”。他个性热情,思维敏捷,举止坦荡,言谈幽默,而且崇尚自由平等,几乎对所有认识的人都统称为“你”。在他眼里,无论是总统、富豪、商人、职员和酒店服务生都没什么区别,他都是一视同仁,同等看待,也不在乎他们的头衔或职位。这让施莱茨在鲸鱼公司的形象很好,任何人见到施莱茨都不会感到拘束,甚至有的人还会拍着肩膀和施莱茨开玩笑。在鲸鱼公司,施莱茨是个人人乐见的“开心果”,身上混合着孩童般的天真烂漫,年轻人的热情和老年人特有的睿智,简直像一个可爱的圣诞老爷爷,既慈祥又天真。他好像有一种魔力,很容易就把人们凝聚在他的周围。大家都喜欢看到这个满面红光、风趣幽默的“老头儿”,只要施莱茨一出现,人们就感到如沐春风,都想和他聊上几句话。

“你准备将金融投资比例提高多少?”“我统计过了,我们过去的制造业务和金融业务的比例是八比二,现在看起来,这个比例不太合理。我的预期是,从现在起,三年内,我们要将金融投资力度提高到50%。”

和平时一样,身材高大的施莱茨穿着随意,满头银发向后面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丰满而红润的脸颊显得很健康,唇边还挂着一丝天真的微笑。

“50%?”施莱茨瞪圆了眼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眉毛因为愤怒而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提高嗓门有些激动地说:“我们并不是专业的金融机构,对金融市场也没有太多的涉足,为什么要大幅提高金融业务的比例?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搞不好会顾此失彼的!”

此时,施莱茨坐在书桌后边,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帆船模型。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两条腿走路,砍掉一些不赚钱的部门,把削减后的资金转移到金融上,并不需要额外增加新的投资......”哈斯急忙解释了一句,声音有些不自然。

施莱茨酷爱航海,也酷爱收集和航海有关的仪器。他还喜欢收藏帆船模型——从几千年前的桅杆只能竖在船首部位的埃及古帆船,到腓尼基人制造的双桅帆船,还有公元十一世纪古罗马人制造的三角帆船,一直到十五世纪航海时代的迪亚士、达伽马、哥伦布探险时期的帆船,十七世纪的三桅帆船......应有尽有,制作得十分精美逼真。

“不!”

施莱茨的办公室是浅白色的,家具陈设考究舒适,一张桃木的大书桌亮可鉴人,书桌后面摆着一张淡金色的豪华皮圈椅,靠墙放着一个精致的木柜,透过木柜的玻璃门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摆着的是古帆船模型,墙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航海天文钟。

施莱茨生气地朝天上扬起了双臂,粗声粗气地说:“先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希望我们从一家机械制造企业变成华尔街的贸易公司吗?我们是筹建套利公司还是投资房产?买股票还是买国债?你这么做是在削弱我们的立足之本!”

哈斯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外间,和坐在外面的首席秘书玛丽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推开防弹玻璃门,走了进去。

“施莱茨,不管你是否赞成我的看法,我坚持自己的观点,表面看起来把钱投到金融产业上可能有些冒险,可这么做至少会确保我们少赔一些钱,现在搞实体就是在慢性自杀,而且我可以告诉你,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保住自己财富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哈斯的语气不容置疑。

秘书走后,哈斯起身换了一身无尾礼服,他穿上笔挺的白衬衫,马甲口袋里还垂下了金色表链,这副十八世纪的装扮显得他高贵优雅。他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步履矫健地朝着走廊前端的一个办公室走去。那是董事长施莱茨的办公室。多年以来,他和挚友施莱茨的办公室总是相邻甚近,这样便于两个人见面谈事情。

“简直是无稽之谈!”施莱茨使劲拍打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生气地嚷道:“你是不是要和那些

“好。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华尔街的骗子们合作?”“对我们来说,这不失为规避风险的好办法。”

“在的,阁下。”

一股怒气充满了施莱茨的整个胸腔,他生气地嚷道:“活见鬼!哈斯!”他站起身,急速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应该清楚!我憎恨那些石油商和华尔街的金融骗子,他们整天想的就是怎样掠夺别人的财富,让别人债台高筑,他们自己却像秃鹫一样,任意享用着腐尸!他们整天想的就是怎样肢解掉我们这样的实业商,然后一口口吞到肚子里!”

秘书刚想转身出去,哈斯又叫住他:“董事长在办公室吗?”

看到施莱茨激愤的样子,哈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围绕这个问题的争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自己一提到金融投资,施莱茨的抵触情绪就特别大。

“是,阁下。”

“施莱茨,你听我说......我们的思考方式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希望鲸鱼公司永远发展壮大下去,还有查理。”

哈斯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座钟,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就点点头说:“好的,十二点十分,你让司机在门口等我。”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同意提高金融投资比例。”哈斯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施莱茨的老秘书玛丽夫人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牛排走进来,她看到哈斯,有些歉意地说:“噢,对不起,哈斯先生,我忘了您也在这里。您要一份吗?我再去做一份。”

秘书恭恭敬敬地说:“对不起,阁下,打扰您了,我是来提醒您,您中午十二点半要去圣人俱乐部用餐。”

“谢谢,不用了,我一会儿出去吃午饭。”“噢,”这时候施莱茨才恍然大悟似的说,“今天是星期五吗?”“是的。”

“什么事?”

“你是要去圣人俱乐部吃午饭吧?”

进来的是哈斯的秘书。

“是的。你想和我一起去吗?M爵士邀请过你好多回了。”

“进来。”

“不,多谢了。”施莱茨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些近似怜悯的神情,接着说,“我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里的人,讨厌那里的菜,尤其讨厌那种腐朽的味道。一股腐尸的可怕味道,就像是从遥远的中世纪爬出来的腐尸的味道——浑身散发着腐败和硫黄的味道。”

这时候,“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哈斯的沉思。

“你又在胡说。”“胡说?”

看起来,一场天翻地覆的改革是不可避免了。

施莱茨皱皱鼻子,将自己的大拇指朝天上一指,讽刺地说:“你们圣人俱乐部的会员们个个都是‘人类达尔文主义’的忠实信徒,他们天生爱玩‘我是世界之王’的游戏。”“什么游戏?”哈斯皱皱眉头,不太明白地问。“‘我是世界之王’——一个最原始最古老的游戏。我是世界之王,我要统治人类,我要建立强大的帝国,我要男人们驯服,我要女人们漂亮,我要羊儿在山坡上吃草,我要猪儿在圈里长膘......”施莱茨把手放到胸部,像说绕口令似的说了一长串,“我要成为世界之王,可以左右别人的死活!”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解决这几个棘手的问题:尽快筹集到大笔的资金,提升公司的股价,彻底消灭掉不安定的隐患,把一个盈利突出的公司交给查理,延续鲸鱼公司的辉煌和显赫。

哈斯飞快地瞟了一眼施莱茨,显得难以相信,摇了摇头。

哈斯又点燃了一支雪茄,他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了烟雾,一个个蓝色的烟圈袅袅上升,如云雾似地升腾缭绕在半空中,遮住了他的脸庞。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挥散了烟雾,似乎想把沉积在胸间的郁气也一起驱散掉,可是内心的烦恼,仍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藤蔓一样紧紧箍住他。

施莱茨好像还没说够,他站起身,叉着腰继续说:“圣人俱乐部的那些遗老会员们就像从海洋上飘来的古老碎片,他们恨不得回到拿破仑时代,这样大家见面时就可以穿着笔挺的制服,披上金绶带,挂满勋章,然后按照官职和爵位给皇帝祝酒了,再雇上一群猪犬装扮出宫廷贵族的神气,要是你们这样子走到大街上,一定会引起轰动!”

眼下的窘境,让哈斯这个一向强悍、不肯对命运低头的实干主义者也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难以掌控公司的命运,同时也越来越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哈斯不屑地摇摇头,表示不予置评。

想到查理,一种沉重的负疚感萦绕在哈斯的心头——施莱茨是他一生的挚交,查理也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如果在他临近生命尽头的时候,无法把鲸鱼公司顺利地交给查理,他将背负着永远的愧疚和耻辱,即使躺进棺材也不会安宁的。

施莱茨又问了一句:“M爵士也去吗?”

按照公司规定,再过五年,他和施莱茨就要退休了,鲸鱼公司必须推选出新的董事长和CEO。他和施莱茨的意思都是把公司交给施莱茨的大儿子查理。可是公司现在的效益这么差,他怎么能放心地把公司安全地移交给查理呢?

“当然。”

除了全球战略面临着艰难的改弦更张的问题,还有股价问题、现金问题、最令他头疼的交班问题。

“哼!那个老秃鹫最喜欢吃腐肉。”施莱茨嘲讽地摇着头。“别忘了,他们家族的祖先可是国王。”“那又怎么样?现在谁还会为一个蛮不讲理的国王流血?”施莱茨有些

哈斯想到眼下的窘境,心中充满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烦躁。

挑衅似的说。“施莱茨,对你的无理指责我只能回答一句话,一个不承认源远流长的阀阅门第的社会注定是混乱、肮脏和无知的。”哈斯冷冷地说。施莱茨反唇相讥:“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难道人们还要向中世纪的破烂货顶礼膜拜么?”“是吗?”哈斯也不甘示弱,“可惜你所谓的新时代——二十一世纪里仍然存在着很多陈腐的旧规则。而且,那些破烂货居然很有效。”“哼,你说得对,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悖论。”施莱茨垂下脑袋,有些沮丧地摇摇头。“这是人类社会的悲哀!人类的贪欲总会不停地酝酿悲剧!”他鼻音很重地哼了两声,声音中带着无奈的味道。

此时,一束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来,光线恰好投影在他的脸颊上——哈斯侧着脸,面容冷峻,冰蓝色的眼眸寒冰澄澈,眼神幽深难测,让人捉摸不定,身体笔直的凛然姿态,既让人想起一只孤独的海鹰,又像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古罗马雕像,古典、高贵但充满距离感。

哈斯站起身,傲然地按了按领带,冷冷地说:“抱歉,我要走了。”

施莱茨恨透了保罗这些华尔街大鳄,张口闭口总是痛骂他们是“吸血鬼”,“食人兽”。因为施莱茨心知肚明——对华尔街来说,股市无论涨跌,油价无论高低,经济危机是否爆发,甚至战争是否打起来,华尔街大鳄们都可以涨跌通吃,坐收渔利。但对实业商们则不然,油价上涨、经济危机对他们的冲击非常大,甚至会被迫破产。但是在现有的政治体系下,施莱茨的愤怒也只能停留在嘴上,张牙舞爪地骂骂人出出气而已。

看到哈斯神情严肃地向外走去,施莱茨脸上终于挂上了轻松的笑容:“唔?你现在就走吗?好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会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施莱茨和哈斯代表的是美国的实业商,实业商们早就对华尔街金融垄断集团主导的经济政策极为不满。尤其是美元贬值、石油暴涨更是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