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人物传记 > 且以优雅过一生:杨绛传 > 绵密

绵密

久坐槛生暖,

午塔闲无阴。

忘言意转深。

风铃呶忽语,

明朝即长路,

都沉车马音。

惜取此时心。

欲息人天籁,

彼时,钱锺书写书信写得很勤,几乎每天一封,将爱慕杨绛之心完全用一纸信笺来载。当时,寄信极为方便,清华大学院内就有邮箱,信还会直接送到宿舍去。不过,杨绛却很少回,于是便有了钱锺书诗中这“别后经时无只字,居然惜墨抵兼金”的小小幽怨。

钱锺书也曾如此自负地说过:“用理学家语作情诗,自来无第二人!”确实如此,且看那首《玉泉山同绛》:

杨绛不爱回信,让人不由得想起钱锺书《围城》里的唐晓芙,那个不爱写信的女子是不是影射的杨绛?

清新如画,写得真好。

杨绛很少用信表达心意,不是因为她对钱锺书不够深爱,而是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而已。那时的她无论上课还是去图书馆,或者跟好友一起在校园内散步,回到宿舍第一眼就是去找等着她去开启、阅读的信。

御寇颓垣守不牢。

这份墨守的惦念,也让她深切地确定自己深爱着他。

除蛇深草钩难着,

钱锺书回无锡老家后,没有将自己和杨绛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父亲钱基博。为解相思之苦,他依然频繁地跟杨绛通着谈情说爱的信。杨绛偶尔也会写信给他,情意绵绵又不失理性,文采也好。

他也写过一首七言韵律的情诗,其中有一联运用了宋明理学家的语句:

某一次,她的回信不巧落在了钱锺书父亲钱基博的手中。钱基博突发好奇之心,悄悄拆开信看了,看完竟喜不自禁,大赞道:“此诚聪明人语!”

青鸟辛勤枉探看。

原来,她在信中如此写道:“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母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彻终不受障碍。”读到此句的老先生,自是“得意非凡”。

巫山已似神山远,

如此聪慧的她,自然而然入了钱基博的眼,他十分欣慰能有她这般思维缜密、办事周到的女子,陪伴不谙世事的儿子锺书一生。对于锺书来说,这样一个女子是绝然可遇不可求的。

罡风弱水到应难。

钱基博高兴之余,也未征求钱锺书的意见,直接给杨绛写了封信,信中竟郑重其事地将儿子托付给她。后来,杨绛提及此事,还甚觉钱基博这做法像极了《围城》中方遯翁的作风。

海客谈瀛路渺漫,

差不多在此时,杨绛将自己与钱锺书恋爱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百虫声里怯孤眠。

至此,她和他的爱情便在现实中如一幅画卷展开。

苦雨泼寒宵似水,

泥煞衾函梦不圆。

机缘巧合下,我曾看到电视剧《射雕英雄传之九阴真经》里,演员姜大卫、梁佩玲一起在金黄的阳光下举杯共饮,吸引我的是他们的眼眸中满满的情波荡漾。

困人节气奈何天,

这是金庸笔下的黄药师和阿蘅。他们一个孤傲独立,一个冰雪聪明,成了最令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

与谁指点与谁看?

尽管,看了书里的结局令人心生“天嫉姻缘好”之恨,然而他一句“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地爱你”,她一句“药师,我真的很希望,我这一辈子能照顾你”又让人明白,这世间还是爱情好。

如此星辰如此月,

诚然,世间最难得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人,更难得的是合心合意的人也恰恰爱自己。无论时间对错,遇到对的人,即最大的幸福、最好的爱情。

猎猎风声测测寒。

看剧时,会想到爱的圆满,想起杨绛和钱锺书来。他们这一对璧人极为幸运。现实残酷,世事动荡,能于茫茫之人海里寻到那个对的人,且一生厮守,不离不弃,多么难得,多么令人艳羡不已。

良宵苦被睡相谩,

那时,杨绛在清华大学的校园里上完了她的大学第四年。

居然惜墨抵兼金。

曾经,她感叹自己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清华大学读本科,错过了那几年清华大学外文系最鼎盛的时期。虽然,她早有意来清华大学,然而机缘错失,为此,她说道:“终究不成,命也夫!”

别后经时无只字,

不过,在清华大学的这一年,也是她受益匪浅的一年。她选择了很多当时十分权威的科目,比如蒋廷黻的“西洋政治史”、浦薛凤的“政治经济史”,还有温源宁的“英国浪漫诗人”。这些大师级别的老师教给了她太多日后受用一生的知识。

髫辫多情一往深。

但曾经做过钱锺书老师的温源宁对杨绛的评价并不高,原因是在他的一次测验考试上,杨绛曾交了白卷。当他听说自己的得意门生钱锺书和她谈朋友时,他专门告诉钱锺书:“Pretty girl往往没头脑。”

依穰小妹剧关心,

钱锺书自然不会被这番一己之见所左右,他和她的感情依然如故。

辛酸一把泪千行。

为了能与杨绛长相厮守,让她结束这段借读生活,钱锺书希望她再补习一下,考清华大学的研究院。如果能这样的话,他们二人可以继续同学一年。末了,他还提出和她先订婚,但她拒绝了。尽管她十分爱他,但还是觉得过于仓促。

答报情痴无别物,

关于报考清华大学研究院的事情,她回信给钱锺书说,她在准备报考的复习,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那时,她已经结束在清华大学的借读回到了家乡苏州。苏州的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份小学教员的工作,她答应了。

粉恋香凄足断肠。

这是一份比较清闲的工作,可以有很多时间复习备考研究院,待遇也很好,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元的收入,这份工作在当时算是个金饭碗了。在学校里,她最爱去的依然是图书馆。工作之余,她陆续把那里的藏书认真地看了一遍。工作虽然清闲,但是也不能用全部的精力来复习功课,所以她想推后一年再考。

缠绵悱恻好文章,

这样的推后对钱锺书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他自然会反对。他不想跟她分开太久,路途遥远,相思却浓。他们为此争执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理他。

为了表达爱意,钱锺书写过颇有李商隐风致的情诗给她,最著名的是刊登在《国风》半月刊第3卷第11期(1933年12月1日)上的《壬申(1932)年秋杪杂诗》:

钱锺书为此还伤心了很久,他以为她不想跟自己继续这段感情了。在那段时间里,他创作了很多伤情的诗,诉说着自己的“辛酸一把泪千行”。后来,他专门把这些诗整理发表了,以此纪念那段情思绵绵的日子。

约会有之,通信也有之。然而,最动人心弦的还属文采斐然的钱锺书写就的那一封封滚烫的情书。杨绛的那颗芳心在这些动人的情书里缓缓融化,如雪,如水,如雾,直至最后完全和他融为一体。

其实,杨绛尽管没有理他,但并没有忘记他,反而十分惦记他。在他一直坚持写给她的那些流淌着无限爱意的信中,她被深深感动。很快,两人和好如初。

他们恋爱了,如胶似漆。

感情往往情天恨海、波澜四起,哪有一直稳定的情缘?当经历过一些波澜后,情感才会愈发稳固。

钱锺书和杨绛的感情同样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