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转身离去,他提起地上的公文包,用尽全力拉开门,门在他身后重重撞上玻璃门框。整个办公室晃了一下,但没有东西震碎。他走过前台时,说:“亨利,对不起,关得太重了。”之后他看也不看老头一眼,走出前面大厅。
“车停在外面,你要车,车回来了,可是你得自己办手续交回车库。那不是警察的工作,那是行政工作。”
几分钟后,他站在警局前面的威尔克斯大道旁,等待他打电话呼叫的出租车。一辆和他刚刚交出的一模一样的灰色卡普里斯停在他面前。他弯下身往里看,是埃德加。他微笑着摇下车窗。
博斯可以看见他的脸因愤怒而逐渐涨红。博斯很冷静,他认为这是自己压力减轻的表现。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在桌上。
“要搭便车吗,硬汉?”
“我说交回车库,没要你到这里来。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博斯进了车。
“车子,你说你要我把车交还。”
“拉普拉亚靠大道那里有一家赫兹租车行。”
“我没有。”
“我知道。”他们沉默了一阵,埃德加笑起来,摇着头。
“可是你打电话给我的,记得吗?”
“什么?”
“你到底来干什么,博斯?你知道你根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你目前是强制休假期间。”
“没什么……伯恩斯,天哪。刚才你在庞兹那里的时候,我看他简直吓得屁滚尿流,他以为你会走出来把他的屁股从你座位上踢出去。真是没用!”
庞兹把书抢回来,塞进抽屉。
“浑蛋,我确实该把他的屁股踢出去的,我怎么没想到。”
“庞兹,你知道吗?你真是够绝的。我是说,起码你很有娱乐价值,我承认这一点。”
他们又沉默了。车在日落大道上,快要到拉普拉亚了。
庞兹在博斯伸手时缩回身子,博斯看到的不是警监考试资料,是本如何提高下属工作主动性的书,是一个职业篮球教练写的。博斯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摇着头。
“哈里,你就是没法控制自己,对不对?”
“准备升警监的考试啊,警督?”
“我想是吧。”
庞兹缓缓地、像一只猫小心地避过一条狗那样,低身坐回椅子。也许是想到上次的事,他觉得不跟博斯面对面接触比较安全。博斯低下头,看见桌上有一本打开的书。他伸手去拿,想看封面是本什么书。
“你的手怎么搞的?”
亨利害怕地看了庞兹一眼,快速地走出门,听话地把门关上。博斯转身面向庞兹。
“哦,上周我在露台上干活的时候钉到的,痛得够呛。”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嗯。你最好小心点,庞兹一定会找你的碴。”
博斯又看了亨利一眼,盯着他的眼睛清楚地告诉他现在得听谁的。
“他已经找了。”
“你怎么知道他记得住,庞兹?他连转个电话都会弄错。”
“嘿,老兄,他只不过是个小气鬼,废料一块。你干吗跟这种人过不去?你知道你只是……”
“亨利,不准走。”庞兹命令道,“我要你听他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呀,你现在说话倒跟他们送我去见的那个搞心理咨询的差不多。干脆我今天跟你谈一个小时好了,你说怎么样?”
“亨利,你可以走了,我只需要跟警督说几句话。”
“说不定她可以帮你清醒头脑。”
博斯转身看着亨利。
“说不定我该搭出租车的。”
“你在这里做的所有事。”
“我觉得你该搞清楚哪些人是你的朋友,至少听他们一次。”
“见证什么?”
“到了。”
博斯看见庞兹两眼下面仍然有微血管破裂留下的深紫色痕迹,不过已经不肿了。博斯走向办公桌,一手伸进上衣口袋。
埃德加的车速在租车行前面慢了下来,博斯还没等他完全停住就开门跳下车。
“他们也都是见证人。”
“哈里,等一等。”
他指着老亨利,然后又指向玻璃窗外。
博斯回头看着他。
“博斯!”庞兹叫,“我这里有个证人。”
“福克斯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他到底是谁?”
博斯跟着老头进了门,把公文包放在地上。
“我现在还不能说,杰里,这样比较好。”
坐在前台的一个老头蹦起来,蹒跚地走进玻璃门。他是个市民志愿者,负责接线和给访客指引方向。局里有几个这样的义工,都是退休的人,大家把他们统称为点头小组。
“你确定?”
博斯走近时马上注意到他一周前打破的玻璃已经换好了,他正奇怪为何动作如此迅速,局里比这重要的待修物品太多了,例如子弹打中的巡逻车的风挡玻璃,光是报修程序和要填的表格就要拖上一个月,但这些流程上的东西就是这个部门的首要之务。“亨利!”庞兹吼道,“进来。”
博斯听到他公文包中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埃德加说:
可是庞兹看见了,他从玻璃窗中看到博斯向他的办公室走过来,他在桌后站了起来。
“多谢你的便车。”
博斯把领带的结拉紧弄整齐了才拉开警局的后门,他穿过走廊来到侦查处后方,又穿过座位间的过道往前部走,走向玻璃窗后庞兹的办公室。他注意到窃案组桌上那些人抬起头来,接着是劫案/命案组。博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但是他看到命案组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人时几乎停住了脚步:伯恩斯。埃德加坐在他自己位子上,但是他背对着博斯走的过道,没看见博斯进来。
他把车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