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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阿英:“啊,看来你真的恋爱了。”

和雅淑老老实实地说:“不是阿次。”

和雅淑:“我从五岁起就恋爱了。不对,不对,不是恋爱,是练习去爱。练习完了,就得去实习,对吧?”

阿英:“谁?”

阿英:“都满二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下个星期二是你生日,你是在家里吃,还是跟朋友出去吃?”

和雅淑:“……有。”

和雅淑想了想,有了一个“奇妙”的念头,她笑眯眯地说:“出去吃。”

阿英看着她的眼睛,截住她的话:“你有没有难以克制的想念?比如,吃饭、做梦、做事,都会出现他的影像,你有没有,一想起他,就会心痛,或者你痴痴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远处偷偷地望着他?有吗?”

※杨公馆。

和雅淑:“我是爱情专家,怎么会不懂爱呢?我只是有时候想不明白……”

阿次收到了雅淑一封情书,还有生日宴会邀请函。阿次随手揣在裤兜里。

阿英笑起来:“我为你的提问而感到不安。你懂什么是爱吗?”

※福佑路松雪街二十八号。

和雅淑:“阿英啊,你说一个女人会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

阿初打开信箱,看见里面有一封从荣公馆转递过来的红色请柬。阿初打开一看,是雅淑的生日宴会邀请函。

阿英:“错。”她剪掉玫瑰花枝:“是因为伤害太大,所以难以释怀。”

阿初的脸上有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和雅淑:“你的第一段爱情一定很伟大,所以才刻骨铭心。”

※福佑路松雪街二十八号门口。

阿英:“是失望吧。”

刘阿四站在汽车边上,说:“老板,我陪你去吧。”

和雅淑:“阿英,你对爱情感到绝望吗?”

阿初:“不用。”

阿英:“爱情要随缘吧,有时候自己也不能决定。”

刘阿四:“老板。”

和雅淑:“阿英,你说一个人的人生只会有一次爱情吗?”

阿初:“阿四,你看见谁谈恋爱,后面跟着个保镖的?”

雅淑在看阿英插花,满屋子的玫瑰香气,让雅淑和阿英都感觉到爽心怡情。

刘阿四:“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

※阳光从露台投射进雅淑的卧室。

阿初:“放心,我死不了。”阿初不顾刘阿四的反对,上车。

阿初面对险恶之境,他愤怒、悲痛、哀伤、震惊、怒火。

※东方酒店西餐厅。

刘阿四陪着阿初在兰心大剧院门口买票听音乐会,突然,剧院楼上有人扔下一块砖头,刘阿四护住阿初的头,砖头砸伤了排队买票的人。阿初愤慨。

一杯红色的葡萄酒,闪着红色喜庆的光。

阿初走进一家服装店,刚给他介绍完款式的小姐,喝了一口水,中毒倒地。阿初惊惶救助。

和雅淑穿着一身粉红的裙子,美酒在手,跟一位小提琴手翩翩起舞,小提琴手边拉边跳,雅淑舞蹈,璀璨的灯光下,美人舞姿诱人,可亲可爱。

阳光树影下,阿初穿着西服和刘阿四一同从一家财务公司门口出来,忽然,公司里浓烟滚滚,火警四起,公司职员们抱头鼠窜。阿初不知所措。刘阿四拉着阿初奔跑。

一曲终了,西餐厅的侍者们纷纷鼓掌。

阿初坐在咖啡馆喝咖啡,对面坐着的一位客人,瞬间被窗外几十米远的狙击步枪射中,倒地身亡。阿初震惊。

阿初一身时尚的三粒袖扣西服,手捧玫瑰花出现在门口。侍者们纷纷顾盼,女侍者艳羡地看着雅淑和阿初。

阿初、刘阿四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阿初身边的人无缘无故地被人刺伤,倒地呻吟。刘阿四条件反射似的护住阿初,阿初神色严峻。

雅淑提着裙子,跑过来:“阿初。你能来我真高兴。”

黑衣人等:“天皇のために戦います!(为天皇而战)”

阿初献花,口气温存地说:“美人有约,怎敢不来?生日快乐。”他打开一个随身带来的精致食盒,里面是香喷喷、颜色诱人的比萨。阿初:“我亲手做的。”

徐玉真:“行动吧……不惜一切代价,实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光荣梦想。”

雅淑甜蜜的表情:“谢谢。”

陈浩山:“嗨!”

此刻,杨慕次一身戎装,手里拎着一个名牌女士提包出现在门口,正好看见二人相对笑语,慕次一怔,雅淑、阿初同时回眸看见了阿次。

徐玉真:“所以,我们需要继续行动,一定要他知道,我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用其极……危险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贴身而行,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向我们低头,乖乖地交出‘雷霆’的钥匙。”

杨慕次很平常的口吻:“生日快乐。”他把名牌包递给雅淑。

陈浩山:“我们不能妥协。”

雅淑皱着眉:“怎么又是粉红色?”

徐玉真:“他泰然自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筹码。”

杨慕次:“怪了,你不是喜欢粉红色吗?”

陈浩山:“我们炸毁了他的诊室,炸死了他的干娘,他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可见此人不是泛泛之辈,很不简单。”

雅淑:“你给我买了三个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包了。”

徐玉真:“军部催促,尽快拿到‘雷霆计划’的解密公式,我们一定要在荣初身上再下猛药。”

杨慕次:“你不喜欢,明天直接到香奈儿专柜上去换。”他径直向前走,目中竟如无有阿初。

徐玉真俯首拆看密信,陈浩山站在她的身边,黑衣人等肃立左右。

雅淑对阿初:“你别介意,他一贯如此。”

※杨家佛堂。

阿初:“我不介意。”

阿初取出杨羽桦的照片来看,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漠可怕的笑容,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出国即重生……先礼后兵。”他把照片搁在书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对着杨羽桦的照片,举杯:“敬你,我的叔父,地狱之门从此为你敞开。”他一偏头,一饮而尽。

雅淑拉着阿初的手入席,阿次自己早就坐好了。

阿初走进房间,打开文件,里面是一份十分详尽的杨家档案。

侍者们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子,都面现惊异之色。

阿初:“谢谢,辛苦了。”他随手关上门。

小提琴手过来请雅淑过去选演奏的曲目,雅淑:“我去去就来。”桌子两旁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个人,阿初与阿次。

刘阿四敲开门,把一份文件送到阿初手上。

杨慕次低声地问:“你来干吗?打算颠覆我在雅淑心目里的地位?”

※福佑路松雪街二十八号。

阿初淡淡地说:“你在她心里有地位吗?”

李沁红:“很快您就会知道。”

杨慕次:“这话说得有些伤人。”

杜旅宁:“你想怎么做?”

阿初:“你要有地位,我就不可能坐在这。”

李沁红:“处座,我制定了一套甄别内鬼、诱捕共党特使的绝密计划,我相信,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步骤去实施,一定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和雅淑在远处对他们报以纯美的笑容,阿初和阿次彼此也是微笑相对。

杜旅宁:“信赖和支持是相互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杨慕次很有风度地品评:“女人喜欢男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李沁红:“处座,我需要你的绝对信赖和支持。”

阿初表情温馨可亲:“你认为雅淑也是这一类肤浅的女人?”

杜旅宁:“不,阿次一个字都没说,他只说……我们内部有共党卧底。”

杨慕次浅笑:“有竞争才有乐趣,无分男女。何况,她找来的还是我的影子,一个赝品而已。”

李沁红:“阿次向您汇报的?”

阿初略带讥讽的口气:“很显然,你看见赝品很不高兴。”

杜旅宁顿然清醒,他点燃一支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听说你昨天很幸运逃出生天……但是你手下的弟兄却伤亡严重,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行动失败的原因吗?你在这行以‘老辣、果敢’著称,千万别跟我说,你经验不足、判断失误的套话。”

杨慕次否认:“不,这只是贵族小姐消遣寂寞的折中处理方式,你千万别错会了意。一旦真情投入,会伤害到你自己。”

李沁红发现了杜旅宁的分神:“处座?”

阿初笑意深沉:“威胁?”

杜旅宁的脸上出现恍惚的表情,他的脑海里(闪回):杨慕次拼死掩护杜旅宁,将杀手引向自己。阿次与杀手搏斗,他从房梁上跌落,右膝盖骨迸裂,阿次当场昏厥。

杨慕次语意温和地说:“善意的提醒。”他停顿片刻,说:“不信,我们来赌一把,女人愿意当着她心爱男人的面,对另一个男人献殷勤,目的只有一个,唤起自己爱人的注意力。一会她走过来,她要对谁好,谁就出局。”

(闪回)阿次滚落房檐,雨棚缓冲下跌速度,摔到地面。

阿初:“外加五百块。”

一场酣战,云飞风卷。打斗中,杨慕次忽然力不从心,雪狼找准机会,飞起一脚将杨慕次踢下房檐。

杨慕次:“成交。”

(闪回)杨慕次抢先一步,飞身跃梁,追逐雪狼上了屋檐,两人缠斗,打得难分难解。

和雅淑很高兴地跑过来:“你们在谈什么?好像彼此很合拍,就像你们的容貌。”

李沁红:“直觉。”

阿初:“我们在谈论,赌博的艺术。”

杜旅宁:“那就给我一个理由。”

杨慕次:“也包括爱情的博弈,对吧?荣先生?我跟荣先生讲,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

李沁红:“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

阿初打断他的话:“杨先生一再强调他跟你儿时的甜蜜,看来,爱意不复以往,要靠回忆来支撑感情。对吧?杨先生,我觉得不足取……”

杜旅宁猛然回头,目光讶异,非常奇怪的表情。杜旅宁:“证据?”

杨慕次:“知道什么是心怀旧梦,此情依依吗?”

李沁红:“杨慕次杨副官。”

阿初:“中国人不喜欢虚情假意,人们在乎的是怎么把生米煮成熟饭。”

杜旅宁:“谁?”

和雅淑心里万分得意:“太有趣了,太富有哲理了。”她几乎就要贴着阿初坐下,阿次脸上挂出得意之色,阿初忙给雅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李沁红:“对。”

阿初:“刚才,杨先生跟我打了一个赌,赌雅淑小姐对谁更加在意。通常女人会为了引起心爱的男人关注,而向另一男子示好,所以,我们赌注下的是雅淑小姐对谁好,谁就自动出局。”

杜旅宁很平静的声音:“你有怀疑目标了?”

杨慕次:“荣先生,你简直是个无赖。”

李沁红直截了当地说:“处座。我确定我们内部有共党卧底。”

阿初:“我觉得赌就要赌个公平。”

李沁红推开门,杜旅宁双手抱臂地背对着她。

杨慕次:“公平吗?你在作弊。”

※杜旅宁办公室。

阿初:“那要看和小姐怎么说?怎么选?”

两辆汽车飞驰而去。

和雅淑看看二人,坐到二人的上首,说:“我谁也不选。”

刘阿四上了阿初的车。

阿初一拍桌子:“我赢了。”

阿初回头再次看了看荣公馆,回身上了韩正齐的车。

杨慕次:“她谁也没选。”

韩正齐的车停在荣公馆门口,他看见阿初从荣家出来,亲自替阿初打开车门。阿初将自己的车钥匙掷给刘阿四。

阿初:“她谁也没选,恰恰证明我赢了。”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

阿初的意思,我没输,自然就是赢。

荣升怀着伤感转身上楼。

杨慕次想想有道理,他瞪了雅淑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啪”的一声搁在桌上。阿初老实不客气地把钱收进腰包。

阿初毅然转身而去。

阿初:“谢了。”

阿初:“大太太、三太太、大小姐多保重。”他从杏儿手上接过行李箱。荣家人神态各异。

小提琴手此刻拉起了“爱情鸣奏曲”,曲调优美,三个人尴尬地坐在一起,整个餐厅却笼罩在浪漫的气氛中,侍者开始上菜。

荣升从阿初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锐气和锋芒。

突然,小提琴手惨叫一声,众人抬头一看,小提琴手背后中了一刀,倒地身亡。侍者们一阵惊呼,雅淑吓得花容失色,大声惊叫。

阿初:“是。”他站起来。阿初:“阿初告辞了。少爷珍重。”

阿初站起来,护住雅淑。

荣升:“我知道留你不住,我的话,你也未必肯听。指望你出去后,安分守己,不要为非作歹。纵然事出有因,身不由己,你也要竭尽所能,把握好自己的人生。”

西餐厅的屏风被推翻,五个日本浪人凶恶地举刀杀来。

阿初:“从此得失成毁,均与荣家无干。”这句话是说给荣家太太们听的。

杨慕次挡在了阿初和雅淑的面前。

荣升顿生伤感之意。

浪人们一冲进来就懵了,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大声叫喊着,上来就是一番乱砍。

阿初:“少爷,你就当自己从来没有教导过阿初,放阿初和光同尘去吧。”他诚心诚意对着荣升双膝跪下,深深一拜。

杨慕次跟黑衣人格斗,他一边要保护阿初和雅淑,一边要对付几个浪人的钢刀,阿次空手夺刀,闪转腾挪。

荣升口气徒然严厉起来:“人禽之界,至关大要!”空气瞬间凝固,荣华感到了荣升此刻施予阿初的道德重压。

雅淑机灵地闪躲,拉着阿初巧妙地避过钢刀,每每刀锋过耳,豪光四射,阿初和雅淑在刀光下逃奔。

阿初:“少爷……”

杨慕次一马当先,举起椅子、杯盘刀叉,连摔带掼,一次次化解危机。阿次刀飞刀落,黑衣人等全都筋断骨裂,受伤趴下。

荣升:“人禽之界呢?”

阿次喘了口气,再回头找阿初和雅淑,不见人影,他从玻璃窗上看出去,阿初已经带着雅淑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阿初:“……没有了。”

阿次自嘲地说:“真讲义气。”他把日本刀丢在尘埃、踩在脚下。

荣升:“还有呢?”

※汽车上。

阿初:“为人之道,择善而从。养浩然正气,树松柏节操。不可蔑弃廉耻,媚世随俗。”

雅淑惊魂未定:“阿次?阿次还在那里。”

荣升:“为人之道?”

阿初开车急驰:“他有能耐保护好自己的,别担心。”

阿初:“句句在耳,字字存心。”

雅淑:“我们这是到哪里去?”

荣升目光深邃:“你已经把自己置身于江湖了?我平素教导你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阿初:“今天是你生日,不能这样被这些混蛋给糟践了……”

阿初:“少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雅淑:“阿初?”

荣升:“你彻底想明白了是吧?阿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阿初:“想听音乐会吗?”

荣升走进大厅,坐了下来。阿初只得揣了车钥匙,跟着荣升走到荣家人的面前。

雅淑被阿初的淡定和镇定所感染,她点点头。

三太太暗中去推大太太,大太太不予理睬。

阿初眼中有喜悦的神采,汽车缓缓驶向平坦的大道。

阿初:“少爷?”

莫扎特的钢琴曲以撼天动地的音响,覆盖整个画面。

荣升淡淡地说:“车子自己留着吧,算是你离开荣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绸缎庄。

阿初:“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少爷,您的车钥匙。以后,您得自己开车了。”

改头换面的阿春变成了一个生意人,正在热情地向顾客们张罗生意。阿英买菜从绸缎庄门口经过。

荣升:“这就走了?是吧?”

阿英过门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中的菜篮子落了地……

阿初垂手侍立:“少爷。”

阿春注意到了,赶紧出门帮忙,他替阿英把菜篮子捡起来,交到阿英手上:“小心啊,小店开张的时候冲洗过台阶,所以路很滑。不好意思啊,让你差点跌倒。”

阿初准备返身上楼,此刻,荣升出现在楼梯上。

阿英淡淡地说:“谢谢。”

阿初的眼光一直在找荣升,荣华:“大哥一直没出来……”

阿春:“不客气,以后还请光顾小店。”他哈着腰,把一个纸条塞进了阿英的口袋。

荣华点点头。

阿英走了。

阿初:“哦,我现在暂时住在朋友家里,福佑路松雪街二十八号。”

※电波声穿透黑暗。

荣华:“你住哪?如果有你的信件,我会帮你转递。”

白字黑字的电文浮动在人的视线下:尽快接到特使,确保特使安全。

阿初:“是,大小姐。”

僻静的路边,有人将一封书信投递到死信箱。

荣华站起来:“阿初,记得经常回家来看看。”

夜色中,披着大披肩的阿英打开死信箱,取出书信,看了看封皮上的地址:星河饭店,6-20。她原封不动地把信放回去。

三太太:“……该拿的都拿上了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值钱的……”

夜色、黎明更迭,有人从死信箱中取走信件。

三太太半晌没吭气。

※生物博物馆,共产国际联络站。

阿初:“是,大太太。”

宽敞的展厅布置一新,几名参观者分散在浏览大厅里,荣升走了进去。

大太太很谦和地说:“要走了?”

荣升看见展柜旁站着一名工作人员,他走到展柜边。

荣家大太太、三太太、荣华都坐在大厅里,大约都有些疲惫,每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阿初从楼上下来,丫鬟杏儿手里提着阿初的皮箱。

荣升:“我——”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作品,说:“我是这幅蝴蝶画作的作者,我想见一见买这幅画的人。”

※荣公馆大厅。

工作人员:“您可以先留下一个电话,等我联系到教授,再跟您回话。”

杨慕次负气地说:“是,组座。”

荣升:“好的,没有问题。”

李沁红松开抓住杨慕次的手,李沁红:“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进入我的办公室。”

工作人员:“您贵姓?”

杨慕次:“……只字未提。”

荣升:“——你就说小蝶在找他。”

李沁红:“处座面前……”

工作人员眼光一下敏锐起来:“好的,您放心。”

杨慕次:“仅限于我参与行动部分。”

丛锋出现在博物馆里。荣升离去。

杨慕次:“我在侦缉处跟了你两年了,34年全歼共党三组一案,第一个被捕的嫌犯至今下落不明。组座,你认为,我会傻到相信你无缘无故把人给放了?”他向门外走,李沁红一把抓住他的手:“34年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丛锋走到展柜边,他微笑着对工作人员说:“我是蝴蝶标本的制作者,我想来问问您这里还有没有多的展柜?”

李沁红:“你怎么知道我的‘内线’是共党叛徒?”

工作人员:“3号型展柜全都满了,只剩下8号系列了。”

杨慕次:“你认为一个共党的‘叛徒’会对你一直忠心耿耿吗?”

丛锋:“我就要8号柜。”

李沁红:“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您是本市人?”

杨慕次:“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最重要的莫过于彼此信任,信任不是建立在猜测和怀疑上的。……我在为党国冲锋陷阵,你却怀疑我对党国的忠诚。小心你的‘内线’。”

丛锋:“外乡人。”

李沁红:“为什么?”

工作人员:“您等一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丛锋:“您先看清楚展柜的租赁的条款。”

杨慕次:“我对组座的提问,很反感。”

丛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法币和一张“星河饭店”慈善晚会的贵宾入场券。他会意,他把信封揣进怀里:“谢谢。”

李沁红:“你拒绝回答?”

工作人员:“不客气,祝您好运。”

杨慕次目光幽幽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关天。”

丛锋转身出门。

李沁红穷追猛打:“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杜旅宁办公室。李沁红正在向杜旅宁汇报情况。

杨慕次:“人人皆有可能。”

“我的内线,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一条绝密线索,与‘雷霆计划’有关的共党特使将在星期六的晚上八点,在星河饭店与中共地下党四组成员接头。”

李沁红:“你认为谁是‘内鬼’?”

杜旅宁:“可靠吗?”

杨慕次:“侦缉处有‘内鬼’。”

李沁红:“绝对可靠。”

李沁红:“你认为这次任务失败,问题出在哪里?”

杜旅宁:“马上将星河饭店全面监控起来。”

杨慕次:“担心你承受不了……失败。”

李沁红:“难度比较大。”

李沁红:“担心我什么?”

杜旅宁:“具体点。”

杨慕次:“行动失败后,你一晚上没回来,处座大发雷霆,我很担心你……”

李沁红:“第一,星河饭店在法租界,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去抓捕,必须穿便装,隐藏武器。如有风吹草动,法租界的巡警就会介入,我们会很被动。第二,共党之所以把接头日期定在星期六,是因为,星期六晚上在星河饭店将举行由上海商会举办的慈善募捐活动,到时候名流云集,高朋满座,场面极端复杂,稍不留神,伤及这些社会名流,我们很难脱身。”

李沁红:“等我?”

杜旅宁:“看来,你已经心中有数了。”

杨慕次有点意外:“我在等你。”

李沁红:“对,不过我要求,这一次,我要有绝对的指挥权。”

李沁红很正式地质问:“我问你,你在我办公室里干什么?”

杜旅宁:“没问题。”

杨慕次:“睡觉啊。”

李沁红:“还有,杨副官,在此次行动中,必须在我视线范围之内。由我全权监管。”

李沁红:“你在我办公室干什么?”

杜旅宁想了想:“我答应你。”

杨慕次条件反射,倏然起立:“到!”他睁开眼,看清来人,松了口气:“你干什么,一大清早的……”

李沁红:“谢谢您的信任。”

李沁红推门进去,发现杨慕次和衣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心里压了一夜的火蹿了起来,她用力拍响了桌子:“杨慕次!”

杜旅宁将丛锋的大胡子、黑眼镜的肖像画交给了李沁红。

※李沁红办公室。

杜旅宁:“预祝李组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不远处,有人在不停地拍照,拍到阿初的哀痛,荣升、荣华的肃穆,夏跃春的蹙眉,韩正齐的伤心,刘阿四的敏捷目光,甚至抬棺的工人、哭泣的丫鬟、看热闹的行人、雅淑的恍惚的侧影……

※梅花巷七号,四组新机关里,老余正在给雪狼和荣华布置任务。

阿初与和雅淑四目相望,雾霭中,阿初看见雅淑的泪,雅淑看见阿初的愁。阿初的身影从雅淑的视线里渐渐远去。

老余:“星期六晚上,我们将在星河饭店完成查处内奸、与特使接头的任务。由于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所以,我们的计划很可能已经泄漏……”

阿初低着头,倏然有些感应地抬头。

※河船上,方致同在召集一组部分人员开会。

清晨的雾霭里,和雅淑穿着单薄的西洋裙、玻璃袜,手里捧着一罐热乎乎的鸡汤,眼巴巴地看着送葬的队伍从自己身边经过。

一个女人披着长披肩坐在角落里。她就是阿英。

韩正齐、刘阿四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路缓行。

方致同:“鉴于此次行动计划可能已经泄密,所以,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策划一出天衣无缝的好戏,屠刀之下,力求反击。”

出殡队伍鱼贯上路,没有笙箫唢呐,没有纸人纸马,却显得异常肃穆。

阿英很仔细地在听……

有工人抬出四太太的棺椁,荣升、荣华、阿初扶棺而行,夏跃春很主动地走到阿初的对面,替四太太扶棺。

方致同:“行动地点:星河饭店。行动时间,星期六晚上八点整。”

少顷,荣升、荣华、阿初俱一身黑色的丧服而出。

※梅花巷七号。

丫鬟、佣人们整齐排列在门口,门外有两三辆汽车停泊。韩正齐、刘阿四、夏跃春站在门外。

老余:“……行动时间,星期六晚上八点二十分。”

※清晨,荣公馆门口。

荣华:“任务分配?”

和雅淑:“不告诉你。你会告密。”她心虚地跑掉了,阿英有些迷惑:“不是给杨少爷炖的?这孩子……”

老余:“用你的贵宾邀请函,带荣初进场。”

阿英不解:“不给他炖,给谁炖?”

荣华讶异:“为什么把他牵扯进来?”

和雅淑低下头:“不是给他炖的。”

老余:“任务需要。”

阿英:“哟,真急了?”

荣华:“他要拒绝呢?”

和雅淑着急了:“不要。”

老余:“他必须去,否则行动就要被迫取消。”

阿英笑起来,说:“不承认算了。我明天给杨先生打电话,叫他过来喝鸡汤。”

荣华:“我不太明白。”

和雅淑“支吾”了一下:“我要喝。”

老余:“你不用明白,照做就行。这一次,是我们一、三、四组的一次联动,每一组负责一个具体任务,环环相扣,丝毫不能出现差错。”

阿英看了看锅里的一只烂鸡:“小公主,给谁炖鸡汤呢?给阿次啊?”

雪狼:“平常都是各科独立行动,这一次,为什么要扩散知情人范围?”

和雅淑把鼻子捏住,嘻嘻笑:“我花粉过敏,不上你的当。”

老余话中有话地说:“不是扩散,是扩散到极限……”

阿英:“我哪也没去啊,我在玫瑰园里修剪花枝,你闻闻,我手上的花香……香吧?”

※李沁红办公室。

和雅淑:“你到哪里去了?”

侦缉处队员们集中开会,杨慕次、刘云普皆正襟危坐。李沁红展开一幅“星河饭店”内部示意图,布置任务。

阿英:“傻孩子,阿英走路原本就很轻啊,谁跟你一样,风风火火地,你在干吗?烫着没有?给我看看。”

李沁红:“所有的人员,暗中部署在宾馆各个通道,要保证每个出口都有我们的人。大家千万要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彬彬有礼,让他们感到非常安全、宾至如归。”她说到此刻,不免特别留意杨慕次脸色,只见他神色自若,甚至跟刘副官低声笑语了一句。李沁红收回目光:“现在,正式部署任务,刘副官。”

和雅淑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锅盖也翻了,汤也洒了,烫得她双脚直跳。她用手捏住耳朵,和雅淑撒娇地叫:“阿英,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人了。”

刘云普起立:“到。”

和雅淑手忙脚乱地在熬鸡汤,她的手边放着一本烹饪书,一边看,一边放作料。阿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说:“小姐,你在干什么?”

李沁红:“你亲自带队,守住星河饭店的大门,发现可疑人员,立即秘密拘捕。”

※厨房。

刘云普:“是。”

雅淑喊:“阿英?阿英啊?到哪里去了?”

李沁红:“阿九。”

和雅淑到处在找阿英。

特务甲立正:“到。”

※和雅淑家。

李沁红:“在星河饭店的天台部署狙击手和枪手,一有状况,封死出口……”

阿英很憎恶的声音:“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风声嗖嗖,穿透人心。阿英:“我给你一句忠告,千万不要爱上你的敌人,否则,你将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河船上,方致同在向他的手下布置任务。

李沁红:“你对阿春依然念念不忘。”

方致同:“我们要做到,分秒不差的接应四组行动。他们接到特使后,就会迅速撤离……”阿英提问了:“我觉得联合行动的计划太过冒险。因为彼此间没有沟通,互不相识,各行其是……”

阿英:“就像当年,我难以接受我爱的男人拿枪对着我一样。”

方致同:“我们已经经过了全盘的深思熟虑。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沁红:“我无法接受你的推断。”

※梅花巷七号。

阿英:“做卧底的,无非做两件事情,潜伏渗透,伺机出动。一个内鬼、一个出色的间谍,不是一两年就能修炼到家的,他蓄谋已久。至于救了你的命,我不予置评,在谍战场上,有时候敌我的界定很模糊,千万不要感情用事,想想你今天差点死了。”

荣华:“老余,我不是打击你。我觉得敌人正等着我们往虎口里送。雪狼,你说。”

李沁红:“不,不可能,他救过我的命。他不可能是……”

雪狼:“我到现在还不清楚这次联动的详细计划。”

杨慕次的车冲向李沁红,喊了声:“上车。”李沁红死里得生,飞身上车。

老余:“我们的任务跟一组的任务正相反。反计划行之,是这次联动的关键。”

李沁红脑海里迅速闪回阿次救自己的叠加画面:远东贸易行,阿次将李沁红抱住,两个人挂在吊灯上。地下王水泛滥。

雪狼问荣华:“你听懂了吗?”

阿英:“你刚说过他身手不错,在侦缉队无人能敌其右。是他引你们上天台的,他把你们引入歧途,从而让身上有伤的老余成功脱险。”

荣华:“我智商大概出问题了。”

李沁红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他顽强抵抗,力不从心,才……”

老余:“这次行动,不需要你们思考,只需要你们执行。明白了吗?”

阿英:“他事先踩过点。内鬼,应该就是他。”

荣华、雪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明白。”

(想象中的画面)杨慕次被一脚踢飞到右边,只落下去,被雨棚一挡,减压,再被面包店的塑料遮阳棚一垫,落在客人的桌面,滚到地面。杨慕次毫发无伤,周身疼痛难忍。

※李沁红办公室。

阿英:“他选择了右边,下面有一个雨棚,雨棚下是烤面包店,他几乎没有危险,接近完美地着陆,当然,疼痛是难以避免的。”

李沁红已经布置完所有的工作,此刻,她看到杨慕次的不满情绪终于挂在了脸上。李沁红:“杨副官。”

(想象中的画面)杨慕次被一脚踢飞到左边,只落下去,地面是铁的窨井盖和冰冷的水泥。杨慕次被摔得当场身亡。

杨慕次立正:“到。”

阿英:“杨慕次?他摔下去的速度很快,足以致命。不过,他很聪明地选择了摔下去的方向,朝左摔一定死!”

李沁红:“这次行动,你负责监听。”

李沁红:“杨慕次,处座的副官。他身手不错,在侦缉队无人能敌其右。”

杨慕次:“监听慈善晚会?”

阿英飞身跃上屋檐,看看高低地势,阿英:“追逐共党的人是谁?”

李沁红:“对。我和你将以夫妻的名义提前入住星河饭店,你将寸步不离我左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离房间一步。清楚了吗?”

(闪回)阿次滚落房檐,幸好有雨棚缓冲了速度,摔到地面。

杨慕次:“清楚了。”他坐下。

一场酣战,云飞风卷。打斗中,杨慕次忽然力不从心,雪狼找准机会,飞起一脚将杨慕次踢下房檐。

李沁红:“谁还有疑问?”

(闪回)杨慕次抢先一步,飞身跃梁,追逐雪狼上了屋檐,两人缠斗,打得难分难解。

杨慕次举手。

(闪回)天台门口的炸弹爆炸,一片火海。

李沁红:“杨副官请讲。”

风寒露冷,两个女人站上了天台,李沁红向阿英描述当时抓捕雪狼的情形。

杨慕次很认真地问:“组座,我们需要同床共枕吗?”

李沁红跟上她的步伐。

少顷,特务们反应过来,发出压抑的笑声,连李沁红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不可捉摸的表情。她掷下手中的指挥杆,十分尴尬。

阿英凄凉地笑声:“要想留住我的命,你就得及时地把你身边的内鬼抓出来,速战速决。”她转身向上走:“上天台看看,告诉我当时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压抑而放肆的笑声充溢了整个会议室。

李沁红想想她说得不错,反过来安慰她:“你反应过度吧?”

※梅花巷七号,老余、荣华、雪狼在密谈。

阿英:“二来,确定内奸范围,这份简报只有13个人能看到,13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叛徒,他们成功了,我的名字正式列入了13人怀疑名单。李组长,你要准备帮我收尸了。”

老余:“具体行动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一份从敌人那里得到的特使素描。雪狼你就照葫芦画瓢,假扮成特使,吸引所有特务的眼光。八点二十进场,五分钟后撤离。”

李沁红:“二来呢?”

雪狼:“带着一群特务撤离?”

通道里灰飞烟灭,黑漆漆一片,阿英披着厚厚的披肩站在通道里,幽幽地说:“他们的确事先布置好了整套撤退计划,我上当了。他们已经知道队伍里出了内奸,他们无法判断谁是内奸,所以,他们在内部简报中不经意地写出了四组机关的地点,借内奸的手,杀杀侦缉队的锐气。一来,可以让内奸的上线不再信任他。目前这点基本成功。”

老余:“没错。荣华你负责把荣初带进会场,然后,设法转到楼上洗手间,干掉在楼道里的特务,替一组的人完成拦截。”他回头对雪狼说:“你直接上天台,跟荣华会合,并且处理外围。你们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地下酒窖。

荣华:“很简单啊。听起来不像是去赴死,而是去赴约会。”

阿英:“趁着夜色,去现场,我帮你推断推断,谁是你们组织里的‘叛徒’。”

雪狼:“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李沁红:“到哪去?”

河船上,方致同向手下下达最后的指令:“此次行动代号:放轻松。”

阿英:“最危险的也是叛徒。所以,李组长,你对我讲话客气点。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有我们的人,也有你们的人。”她披着很宽大的披肩,站起来,说“走吧。”

李沁红办公室。李沁红向特务们发布命令:“行动代号:雷霆之夜。”

李沁红:“你心里很得意是吧,我要死了,你就彻底回归你的组织了。别做梦。”她不屑的口气:“在这个行当里,最可耻的就是叛徒。”

梅花巷七号。老余向荣华、雪狼发布指令:“行动代号:放轻松。”

阿英:“你的搜捕行动受挫,只能证明两点,第一,你办事不力,第二,你身边有共党卧底。内鬼泄密,想置你于死地。”

(画面分割成两半)音乐中,两个男子在不同的房间里穿衬衣、打领带、穿西背、穿皮鞋、戴手表、穿外套。

李沁红:“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又多诡异?共党就像事先准备好的,他们对我的行动计划了如指掌。”

夏跃春(OS):“他穿白色衬衣,天蓝色领带,黑皮鞋,黑色西背,黑色西服外套……表有点问题,百达翡丽,上海滩不容易有第二……总要留点记号。放轻松……放轻松。”

阿英:“死亡无法避免……除非你不干这行。”

※星河饭店被霓虹灯包裹得喜气洋洋,俨然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阿英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许多特务暗布在大门各个方向,监视着进出的客人。

李沁红怒火冲天:“我今天差点没命!”

一辆、一辆的豪车接踵而来。

李沁红把手枪掏出来,摆在阿英坐的石桌上。

荣华开着车载着阿初进入特务们的视线。刘云普认得荣华,他主动上前跟荣华打招呼,荣华的车很快驶入饭店的停车场。

李沁红像旋风一样卷进来,红着眼睛冲到阿英的面前,阿英坐在玫瑰花影里,一动不动。

阿初下车,替荣华打开车门。

※法国公园玫瑰长廊。

阿初低声地说:“我非常不适合来这种场合。你知道,我身无分文。”

阿初:“一定。”

荣华不理睬他,反而挽住了他的胳膊。阿初一阵紧张:“大小姐,你要干吗?大太太、三太太在里面。”

荣升:“用过后,记得物归原主。”

荣华:“闭嘴。”她微笑着和一些阔太太、小姐们打着招呼。荣华低声地说:“放轻松点,就是一个小小的慈善晚会。你是我的舞伴,就这么简单,我不再重复了。”

阿初:“是。”

阿初顺从地跟上她的步伐。

荣升看着阿初,说了句:“我记得那幅画是赫尔曼教授完成的吧?”

※客房里。

阿初愕然,反应很快地说:“昨天晚上,画框脱了,我拿到画廊去准备重新装一次。”

杨慕次在李沁红的监控下开始工作,他在检查监测系统,调整频率,准备好录音设备。他专心致志地工作,李沁红认为杨慕次借机疏远自己,不跟自己讲话。

荣升突袭似地问:“那幅油画哪儿去了?”

李沁红一语双关地说:“时间还早,你不用这么紧张。”

阿初:“回不去了,少爷。我不能逃一辈子,我没资格逃……”

杨慕次毫不客气地说:“你都开始软禁我了,我能不紧张?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荣升:“阿初,出国去吧,走得远远的,做回你自己。”

李沁红:“你说。”

阿初:“没人真正了解她的内心……”

杨慕次:“你让我送命前,先让我有一个送命的准备。”

荣升:“四太太会很难过。”

李沁红:“你今天好像很害怕。”

阿初:“您很失望吧?”阿初似乎想避开荣升盘诘的目光,阿初:“一夜之间,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原来与想象的截然不同。”

杨慕次戴上耳机:“我有预感,今天会出大事。”

荣升:“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许多?”

※慈善晚会的大厅。

荣升走到阿初的面前。

慈善晚会的大厅里,星光熠熠,名流云集,绅士淑女,豪门太太、商界人士此刻都衣冠楚楚地在此亮相。

大太太:“过好自己的人生,就是最好的报答。”她转身离去,三太太眼见着一堆值钱的首饰不得分,气哼哼地走了,荣华怕三太太闹笑话,也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去了。

新闻记者们的闪光灯,“砰、砰”直响。

阿初:“谢大太太,荣家的恩情,阿初无以回报。”

荣家的人俱已到齐。阿初跟着荣华上前跟太太们和少爷打招呼。

大太太正如所愿:“很好。你很明白事理。”她站了起来,对阿初很客气地说了一句:“欢迎经常回家做客。”

和雅淑带着阿英走进大厅。

阿初:“我明白,大太太,等四太太的丧事办完,我就离开荣家。”

杨羽桦到了,他气度雍容,面对媒体笑容可掬。

大太太:“阿初,我一直希望荣家的生活能够井然有序……”

夏跃春站在角落里喝着鸡尾酒,一个侍者上前低语:“船已经开动了。”

阿初突然接话,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他走上前,在三太太吃惊的目光下,俯身在移交清单上签了字。

夏跃春把空酒杯放到侍者的盘子上,另拿起一杯红色的葡萄酒。侍者走开。

大太太:“当然,我们也会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要捐给教会医院,或者……”

方致同化装成酒店保安出现在大厅里。

荣华咳嗽了一下。

荣华一看见方致同,就丢下阿初,走开了。

三太太憋不住了,插话:“阿初是知恩报德的人,哪里会贪图荣家的遗产。”

丛锋化装成银行经理,混进人群中,他西服口袋里插着一支玫瑰花。

大太太:“她所有的首饰和银行存折、现金都在这里,我请律师清点过了,共计56万3千2百块。你如果没有异议,就在移交清单上签个字,手续就办妥了。”

“雪狼”粘着络腮胡,很惹眼地出现在大厅门口。

三太太不满地撇嘴。

所有的特科人员各行其是,按预定计划开始行动。

大太太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四太太留下的首饰盒和银行存折:“四太太生前留有遗嘱,这份遗嘱在她进荣家的第二年就立下了,由我收藏。”她把一份遗嘱打开:“她的遗嘱上,写明,如果她突然遭遇不幸,她所有的金银首饰、财务归荣初一人所有。”她把遗嘱交给阿初,阿初的双手有些颤抖。

※客房里,特务甲进来与李沁红耳语。

阿初点点头。

李沁红对慕次说:“我去大厅,你待在这。”

阿初的内心真的被这番话所感动,尽管大太太的语调平常,他还是能真切地感到荣家此刻给予自己的关怀。

杨慕次摘下耳机:“我要一杯红酒。”

大太太先开了口:“阿初,四太太去了,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四太太的死,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恩情’所伤。四太太不愿意看到你今天这副沮丧、落魄的样子,我知道,一时半刻,很难说服你,很难,但是,我希望你接受事实,积极面对。”

李沁红对特务甲:“给他一瓶。”

他看见大太太、三太太、荣升和荣华都在,他有些意外。

特务甲:“是,组座。”

※阿初来到四太太的房间。

※慈善晚会的大厅。

丫鬟杏儿敲门进来:“阿初少爷,大太太叫你去四太太的房间。”

大厅里气氛热烈,慈善拍卖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阿初远远地瞪着杨羽桦,目光狠毒,夏跃春在另一侧观察着他,方致同看见李沁红带人下来了。“行动”正式开始。

荣华:“有言在先。”她说完,转身出去了,阿初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到她的果敢和坚决。

一个端酒的侍者走到阿初面前,他递给阿初一个纸条。

阿初:“先礼后兵?”

阿初看了以后,转身离去。

荣华:“我不管你是‘雷霆’的锁也好、钥匙也好,我警告你,你决不能跟日本人合作,否则,我们一定是敌人。”

※酒店走廊。

阿初:“不,其实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害我的另有其人。”

荣华扶着墙壁,手捂着胸口,异常难过,眼见人就要倒下了,特务甲从暗处走过来,特务甲很警惕地掏出枪来,与此同时,荣华仰面栽倒在地,特务甲不疑有他,赶紧收枪来看,荣华飞起一脚,踢在特务甲的眼睛上,特务甲哀嚎一声,荣华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割破了特务甲的喉咙。

荣华:“你把所有的压力都归咎于我吗?”

她试着打开了一间空客房,迅速将尸体拉进去,自己进去洗了洗手,把枪掏出来,子弹上膛,准备接应雪狼。

阿初坐起来:“我压力很大。”

※慈善晚会的大厅。

荣华:“多此一举。”

“阿初”从暗处走来,面无表情。

阿初掩饰地苦笑:“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李沁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胡子“雪狼”身上。不过,她看到阿初后,也注意观察了一下。

荣华:“你不会认为我低能到判断不出,你是身上带酒还是衣上沾酒吧?”

“阿初”系了系领带,他手腕上的表泛着光泽。

阿初醉意朦胧地问:“什么意思?”

夏跃春举杯示意,寒暄:“阿初,最近怎么样?”

荣华关上门,回手把阿初推倒在床上。荣华:“你不用这样逃避我。”

“阿初”:“还在调整中。”

※阿初的房间。

李沁红见夏跃春与“阿初”热络,转过头去。

荣华执意扶他上楼,三太太越看越生气。

台上正在进行慈善拍卖。“这个洪福齐天的珍珠项链款式,是荣氏集团、荣家三太太提供的,底价20万……”

阿初很客气地说:“谢谢。”

此刻,和雅淑看见了“阿初”,她向阿初招手,“阿初”勉力回应了一下。

荣华拉住三太太:“妈,妈您别管。”她走过去,扶了阿初一把。

李沁红暗中指着雪狼,吩咐特务们:“包抄过去,围住他,然后,悄悄地把人给带走。尽量不要有声响。”

三太太:“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我还没说你呢,你凭什么昨天要守一整夜啊,啊?阿初上哪里去了?真是的……”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一回头看见失魂落魄的阿初,三太太的气直往上冲:“阿初,你要死啊,灵堂你不守,跑哪里去鬼混了?”

过道上。荣华用外套裹着手枪,走向过道,一个特务走过来,特务乙:“小姐,这里禁止……”荣华微笑着开了枪,上了消音器的手枪一枪结果了特务乙的性命,荣华沿着过道快速奔跑。犹如旋风。她跑到配电箱旁边,一枪托砸开配电箱的锁,突然,一支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荣华:“妈,少说两句。”

荣华紧张,回眸,是一个侍者,侍者看清楚了她,说了句:“放轻松。”荣华回头,看见侍者身后也躺着两个特务。

三太太:“我早说过了,不适合把灵堂设在家里,偏偏都不肯听我的话,你看看,你看看,简直一团糟,亏得明天就要烧了,不然,还不知道要乱几天呢。”

荣华一口气落在肚里,打开配电箱,落下电闸。侍者随手拉响火警。

阿初浑身酒气地走了进来,小丫鬟上前来扶他:“阿初少爷。”阿初摆摆手。灵堂依旧肃穆,三太太和荣华站在厅里说话。

荣华又拼命往回跑,接应雪狼。

※荣公馆。

※慈善晚会的大厅。突然,大厅一片漆黑。

他们身后,一阵枪火不绝。

众人惊惶起来,黑暗中,火警大作,场面一下混乱不堪。李沁红等人在黑暗之中追逐雪狼,而方致同拉起口袋里插有玫瑰的丛锋开跑,一组成员掩护方致同、丛锋从前门撤离。荣三太太在惊叫,荣升护住母亲,黑暗中,一声清脆的枪响,人群愈加乱作一团。

杨慕次带着李沁红飞车夺路而逃。

和雅淑被挤到中间,跟荣升靠在了一起,吓得浑身战栗。

突然,巷口传来摩托车的急刹车声音,杨慕次一手扶车,一手拎着一支大号手枪,向方致同开枪射击,方致同赶紧躲闪,杨慕次的车冲向李沁红,喊了声:“上车。”李沁红犹如死里得生,一边射击,一边飞身上车,雪狼瞄准了杨慕次,谁知杨慕次抬手一枪,打上雪狼隐身处,雪狼赶紧一滚,躲过一枪。

阿英趁乱,奔向另一个紧急出口。“阿初”尾随而去。

李沁红贴在墙根,听着小特务们一片哀嚎,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此刻,方致同已经逼近了李沁红的藏身处,李沁红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三颗了,她闭上眼,数着一、二、三,准备以死相拼。

李沁红大喊:“谁开的枪?混蛋。”

雪狼潜伏在房檐上,掩护方致同,狙击特务们。

※过道上,一片漆黑,雪狼拼命狂奔。

方致同将新的弹匣装进弹仓,转身站起来,对准目标狂扫。

侦缉队员跟上,荣华冲到跟前,在黑暗中开枪击毙侦缉队队员,荣华拉着雪狼一路狂奔。

水柱冲天,现场一片狼藉。李沁红带人继续搜捕雪狼,跑到一条三叉巷道口,李沁红让特务们兵分三路,自己带着一路人马向巷口搜索前进,雪狼背着电讯器材,从巷口跑过,李沁红眼一热,率队直冲过去。突然一个穿风衣、戴礼帽的男子出现了,他甩开风衣,掏出双枪,朝李沁红等人拼命射击,许多特务纷纷倒下,李沁红闪身在一个屋檐下,她听见换弹匣的声音,倏然冲出,一阵猛射。方致同的帽檐被打穿,他闻到了自己头发的煳味。他一猫腰扎进巷道的墙角拐角处。

饭店花园。方致同拉着丛锋越过栅栏,朝园中飞奔,他们的背后枪火不觉。一组队员拼死掩护,还击。

一辆消防车呼啸而来。

※荣华、雪狼双双跃上天台。

李沁红带人朝雪狼逃窜的方向奔跑。

忽然,一片手电筒,把天台照得雪亮,同时也直射二人双眼。特务丙:“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李沁红:“封锁现场,来人!扶杨副官上车,其余的人跟我来。”

天台上,几名特务端枪而上。

杨慕次:“不用,扶我到车上歇歇。我没事……”

荣华、雪狼掷下武器。

李沁红:“我送你去医院……”

此刻,一个黑影跃上天台。荣华看清楚了是“阿初”,她有些纳闷,随即,她判断出是阿次,因为,她看见杨慕次手中的枪。

杨慕次:“头疼得厉害。”

杨慕次很严厉地口吻:“为什么不对花园方向实施狙击?”

阿次滚落房檐,幸好有雨棚缓冲了速度,饶是如此,也摔了个结结实实。李沁红和特务们跑下,李沁红抱起摔在地上的杨慕次:“怎么样?阿次?”

特务丙:“报告杨副官,我们奉……”

李沁红一声惊呼,朝下看去,雪狼趁势而逃。

话音未落,杨慕次近距离对准特务举枪射击。

天台上,雪狼飞起一脚将杨慕次踢下房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