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原著小说 > 悬爱 > 第29章 誓言就像松果,总会被季节打落

第29章 誓言就像松果,总会被季节打落

“房子这事儿我是怕你们笑话我……他前几个月刚开始不对劲儿的时候,我就想可能是婚姻的倦怠期,毕竟这一晃结婚也好几年了,我寻思我俩感情那么好,自己调整调整就行了,谁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怎么扳也扳不回来……”

“都几个月了你也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事到如今,得找个补救的方法才行。”

我懂,即使到现在,她看重的依然不是物质方面的东西,而是那个忽然从天使变成魔鬼的男人。

“已然这样了,他要真是那么狠心我也没办法,就当是自己瞎了眼。你没见他昨天那样儿,就像……像只野兽似的……你看我的腿磕成这样,他还踹我,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的。”菲儿撩起裙子,大腿处果然一大片紫黑色的瘀青。

我拥她入怀,告诉她别哭,总会有办法的。

“主要现在你太被动了,他又抻着不复婚,首付也不少钱呢。”

只是人心叵测,左骁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那倒不至于,他爸怎么说也是个文化人,为了套房不会到这种地步吧?而且我们平常都很少走动,除了他妈有时来看看孩子,都没见过他姐。”

我把菲儿送回家,刚进门没一会儿左母就来了,说在路上打儿子电话没打通,就直接来看孙女了。

“要是真那样,左骁一直演得也太好了,从眼神到动作,没有爱的人真演不出来。会不会是他家里、他姐给出的主意?”

左母问骁骁怎么没在家,今天不是周末休息吗?菲儿也不瞒,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满心希望婆婆能有句公道话,没承想左母满脸愠怒:“也不是我这当妈的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爷们儿往外撵呢?这可倒好,他连电话都没开,现在我儿子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这媳妇当的……还有哇,两口子有个小打小闹的都正常,哪有勺子不碰锅沿儿的?一点儿小事说撵就撵啊,这个家也有他一半!”

“可我不相信他是工于心计的人。”

“妈!”菲儿急了,“他成宿成宿不回家,您说我能不着急吗?我怎么撵他了?是他自己走的!”

“那真备不住他给你下套儿,就是买房这事儿。不管怎么样,现在房在他名下,你说也说不清楚,方沁店铺的事儿不就是这样吗?人心隔肚皮,亲姐弟都能反目,别说夫妻了。”

“你跟我发什么火?我是你长辈!真是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就不信你没错,你要是这好那好的骁骁能放着媳妇闺女不着家?他当初为了娶你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到现在和他爸关系还僵着呢……我看就是给你惯坏了,一点小错抓着不放,大老爷们儿还能天天在家里躺着啊?天天在家还怎么挣钱?”

“就是因为以前太好了,要是慢慢变坏,我倒不至于这么难受了……”

“妈,咱讲讲理行不行?从结婚到现在,左骁没拿回来过一分钱!”

“两口子吵架虽然是常事,但他以前对你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也的确太反常了。”我徒劳地擦着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别给我说这个,我不知道!”

“就是这么个过程,都告诉你了。我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了,一醒来,看他手上没戒指就多嘴问了一句,可他一张嘴我就知道,完了,就是那德行,他是变不回来了……要是这么委曲求全可怎么过啊,我现在是真没主意了梅兰,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就一下子成这样了呢。本以为相爱是婚姻的唯一条件,难道我错了吗?我怎么就错了啊……”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此刻梨花带雨,她和左骁曾是一段冲破世俗的佳话,真不敢相信如今也成了冤家。

我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阿姨,您也甭生气,菲儿心里着急,左骁这几个月的确变化特别大……”

“什么玩意儿啊,渣子!”我气得胸口疼,恨不能马上逮住左骁暴揍一顿。

“我们婆媳唠几句家常你插什么嘴?有你什么事儿?”左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过头继续教训菲儿:“我告诉你啊,我们家骁骁这辈子可没吃过亏,你比他大那么多,本来就应该让着他。要想过就好好过!别出什么幺蛾子!”

“少给我来这套,一点小事儿就他妈吵吵吵,后悔了?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啊!自己没带脑子吗?我当初是顶着家里多大压力娶的你?!你亏吗?我还亏呢!我才多大就得天天耗在你身边?你干脆把我拴裤腰带上得了!帮我还个钱还天天挂在嘴边儿,还他妈让不让人活了?!爱怎么地怎么地!”说着,左骁甩开菲儿的手摔门而去。

“是你儿子不想好好过,不是我!”菲儿猛然爆发,大声地吼道。

“左骁,你今天要是从这个家出去就别回来!”

“你怎么说话呢?还无法无天了!我儿子一表人才,娶了你是你修来的福分,不知足不说,现在还冲我大声嚷嚷,你反了天了你!”左母“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边的靠垫赌气一摔,“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还有,赶紧把他给我找回来!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赔得起吗你?!”说她罢抬腿就走,路过我身边时“哼”了一声。

“走人怎么了?懒得听你叨逼叨,我干吗是我的自由,又没卖给你!你管得着吗?”

我在心里结结实实地骂了一句,当妈的护犊子情有可原,但这么偏袒就过分了。

“又走人是吗?”

菲儿气得浑身发抖,我安慰说咱生气不值当的,先把左骁找到再说。

“那是你他妈乐意!”左骁气急败坏地抓起手机。

“让我去哪儿找啊……”

“你什么时候养过我?你说话有良心吗?”

是啊,天大地大,该问的都问过了,除了生等也没别的办法。

“我×,你他妈的要疯啊?谁遇上你这么个女人还他妈不翻脸?回来晚怎么了?应酬不行啊?不应酬挣什么钱啊?拿他妈什么养你啊?”

回家路上方沁打来电话,说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下午去给客户送衣服,送完以后去逛了会儿新光天地,结果在二楼碰见左骁了,带一女的,特年轻,穿个短裤,头发不长,看两人举止关系似乎不一般,问我这事儿要不要跟菲儿说。

“哈哈,我有病?你这脸变的,你……你一宿不回来,我打了几百个电话你也不接,现在连句解释都没有,我问两句就急眼……对,我是有病,我他妈病得不轻,病到嫁给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病到帮你还清所有赌债!病到答应跟你假离婚然后用我的钱在你名下买房!病到天天忍受你吊着个破脸还天真地以为这段婚姻是幸福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怕是要坐实出轨了,我把事情大致跟方沁一说,她也很惊诧,说完蛋了,要是左骁真出轨了那菲儿跳楼的心都得有。

“没见过周末去谈客户啊?有病!”

“他们都吵成那样了难道菲儿就没感觉他外面有人?”方沁问我。

“周末你去什么单位?”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没感觉,是她打心眼里就不敢想不敢承认,这是她的底线。”

“你又发什么疯?有个把女的在还不正常吗?人家客户的老婆在呢,不是女的吗?我还没睡醒呢,这总共才睡几个小时啊还得去单位,你跟审犯人一样,闹腾什么?”

“那怎么办?也不能让她蒙在鼓里啊,尤其到这节骨眼儿上可别人财两失了。”

“你现在……你现在难道连掩饰都不需要了吗?你还说自己外面没有女人!”菲儿忍无可忍,伸手推了左骁一把。

“就两人逛个街,也不算什么实锤的证据,说了不是更往心里添堵吗?”

“有哇,没女的几个大老爷们儿干喝什么?”

“那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管呀!”

“有女的吗?”

“菲儿是走不出来了,现在哪怕有一丁点儿希望也是盼着左骁能够回头……千万别把事儿挑明了,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菲儿那脾气一上来,宁可玉碎不可瓦全,肯定不会原谅他,那样的话真就人财两失了。”

“你又不认识,好多人呢。”

“菲儿干吗那么爱他啊?昏了头了。”

“喝了一宿吗?都有谁?”

“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就菲儿当年那股劲儿,不是左骁她能结婚吗?她什么也没图过,杀人诛心,她要是心死了人也活不了。”

“去客户别墅喝酒了。”

“我去,这么严重吗?你吓着我了。”

“昨晚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打了几百个电话。”

“你自己想想,菲儿那脾气,非黑即白,况且咱们认识她那么多年,你见她对哪个男人这么用心过?付出的越多就越放不下。”

“哦,一喝酒全身发胀,勒得难受,搁兜里了。”清晨的柔情犹在脑海,左骁的语气却又回归冷漠,他掰开菲儿的手,从椅子上拿过裤子。

“那可怎么办?”

菲儿从梦中醒来,一看表已是上午十点,她从身后抱住正在穿衣服的左骁:“老公,你又没戴戒指。”

“别急,这么着,明天周一,到时候我让洛然问问典当行左骁去没去上班,要是去了咱俩去找他一趟,劝和不劝散,能劝个回心转意最好,就算有实打实的错只要以后能好好过也行,实在不爱了至少也得先复婚,好歹把房子拿回来。你今天回去让大维托个熟人查一下左骁在哪儿开的房,他没回家,怎么也得有个住的地方吧?不管怎样得先把人找着,见不着人什么也谈不了。”

除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行行,我这心里正打鼓要不要告诉她呢,幸亏问你一句。我回去就跟大维说,让他查查。”

从温柔到激情,酒精让左骁魅力非凡,而彻夜未眠的菲儿大脑已经处于一种临近眩晕的混沌状态,于是做爱的过程浑然天成,几近完美。

一大早方沁就微信告诉我可着北京城所有大小宾馆都没有左骁登记的记录,有一个重名的但岁数、籍贯都对不上。我让洛然打电话到典当行,行里说左骁请病假了。

久违的柔情融化了干戈,那一刻,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他们依然爱得轰轰烈烈、缠缠绵绵。

我担心菲儿,但她在电话里说正在去公司开会的路上,这倒让我松了口气,我问她没事吧?她说日子总要过,也许大家都冷静一下会更好,说不准过两天左骁就回家了。

左骁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哭,乖,老公在呢,不怕不怕……”

这个掉在爱情里的傻女人,还在一厢情愿地等着自己的老公一脸疼爱地出现在她面前。

“老公,我害怕,我害怕……”菲儿一下扎进左骁怀里,泪水纵横。

我欲言又止,实在不忍心点破,如果左骁胆敢把房子据为己有,我发誓绝对不会轻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