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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突现的谎言

执念既生,也管不了许多了,反正搬家过来这么久了洛然都未动过,想来就算拆了再封回纸箱里他短期内也不会发现。

我拎来工具箱,揣摩着如何下手,这木盒背面有两个五金折页,螺丝是从里面拧上的,想要完璧归赵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用极细的金属把折页中的连接杆捅出来,但这绝非易事。

看起来坚固的折页比想象中脆弱得多,不消十分钟,里面的东西跃然眼前。

想要打开,唯一的方法是撬,里面若只是些洛然少时的尘封记忆最好,如若不是,也能解开我内心日久的谜。

两封书信、一本画册、一个影集,还有一小绺用丝线绑着的头发。

可惜拨了几个密码仍是不行。

两封书信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字体娟秀,一封写了首极短的情诗:“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我冲进储藏间,搬出底层的大纸箱,手脚并用把上面层层缠绕的胶带撕扯开来,因为太过紧密,待华美的木盒再次出现在面前,我愣是出了一身虚汗。

不用说,这是两情缱绻的诗句。

那个储藏间里沉甸甸的木盒浮上我心头,即便觉得两者不可能存在联系,也是时候打开了。

第二封则是言辞明确的分手信。

而那个在医院里住着的人,是谁呢?

洛洛:

我呆坐着,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洛然近来不寻常的表现,想了又想,觉得若是真有什么事也应该是这几天才发生的。他平时应酬多,常常晚归,但一直以来对我、对家、对孩子都很好,再说现已年过不惑的他一向稳重长情,或许会有偶尔瞒着我逢场作戏的时候,但绝不可能在外面有长期固定的情人,联想到他临走前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莫不是他生意上出现了巨大问题?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出你的名字,从此以后,天各一方。

我打电话洛然没接,过了一会儿回微信过来,就两个字:开会。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美国了。

我应付了两句,挂断电话,端倪已现,顿时心烦不已,婚姻中再小的谎言都不容小觑,看来真的要深究一番了。

原谅我背着你偷偷做了这个决定,也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人总得为自己打算,曾经我那么坚定地想要与你相携白首,但世事就是这样,总是不尽如人意。

“上次?没听小王说收拾家看见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和然儿都快两星期没来了,我还想孙子孙女呢……这周末要是你们没什么特别安排就回来一趟吧。”

我和你,注定隔了千山万水,也注定做不成今世夫妻。

“爸,”我拨通了洛伟德的电话,“我刚发现洛然的一枚袖扣不见了,纪梵希的,家里各处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我记得上次去您那儿时他就穿的那件衬衣,说不准落您那儿了,不知道您见过没有?”

若是这样,不如先顾了自己的前程吧,各自安好,各自珍重。

不可能,我们的婚姻虽快到七年之痒,但一直感情稳定,难不成真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隐情?

你要恨我怨我便由着你吧,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去美国读书远比未知的婚姻来得更实在些。

难道他也如左骁一般……

我答应了你们家所有的条件,钱是个好东西,可保我远在天边衣食无忧。

心下不免想起大前天洛然说住到了父亲家,他与后母一直不睦,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回去住过,为什么偏偏挑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又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如此,今生不再联系。

结婚以来我从未发现过洛然对我有什么欺骗和隐瞒,如果燕子眼见不虚,那就蹊跷了。

不用祝福你,我知你也会过得很好。

医院?前天我给洛然打电话时他就说在探望病号,晚归又一脸愁容,他昨天说去深圳出差,怎么会出现在本地医院?

忘了那些雪月风花,忘了我。

“我花什么呀我……我在楼上等着叫号,不是那种挑高的大厅吗?前面挺多号的,我闲得没事儿往下看,就觉得楼下有个排队交费的挺像洛然的,一想不对他应该在深圳呢,就没敢叫他,我仔细看啊仔细看,还真就是他……一看他交完费了我赶紧下楼远远跟着,然后就看他去了住院部。梅兰,洛然是不是有事儿瞒着你?我保证眼睛绝对没花,绝对是他。”

珊珊

“啊?不会吧?你眼花了吧?”

1998年6月23日

“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了。”

从时间上推断,这必是洛然的大学初恋,也能揣测出这个叫“珊珊”的女孩必然是拿了洛家的钱财便抛弃了洛然,远走美国。

“对呀,下飞机还给我发信息了呢。”

这也应了洛丽当初的话。

“哎呀,你先别管我……我问你,你昨天不是说你们家洛然去深圳了吗?”

洛然对此曾三缄其口、含糊应对,也必是内心极深的痛楚,不愿示于人前。

“什么情况啊?什么病?这是要住院吗?”

整本的画册里有二十几幅肖像,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眉目清秀,眼波含情,发丝如瀑,这居然是洛然画的?这些年儿子吵着跟爸爸一起画画的时候他总是推托的,没想到笔下竟有如此功力。

第二天微信铃响,一看是燕子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通往病房”四个大字,正寻思燕子这要住院了?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又翻开影集,里面全是他和那女人的照片,有合影也有单人的,或坐或站,无论哪一张,二人脸上都溢满了甜美和快乐。这女人看上去相当面熟,但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说这就对了,人总要往前走嘛,她说反正张亚奇人都找不着,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这么拖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先把自己调整好了,人生是自己的,也不能为了他就都不过了。

那绺头发静静地躺在箱底,我没敢碰,它让我不寒而栗,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我去美容院和燕子待了半天,她说明天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最近小腹总是隐隐作痛,顺便也检查检查看看以后还能否怀孕。

如此看来,这段恋情是洛然心底最不愿翻开的痛和怨,谁都有过过去,这些东西既已尘封便丝毫不会影响到什么,时间也已相隔近二十年,应该与现在正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关联。

其实暂时搁置也好,免得冲动了后悔,毕竟她爱左骁,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见面尚有三分情,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就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我把所有东西小心地放回原处,所幸拆除折页的时候并未损及木头,回头找个师傅换下五金件也就行了。

我这么一听心落了地,她倒是远比我预料中坚强得多。我问左骁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说我实在不想想这些,先放一边儿吧。

心情依然烦躁,怕电话里跟燕子说不清楚,于是我打给司机小刘,半天却没有人接,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来,我问他你在哪儿呢?来家里接我一趟,天太晚了我不想开车。小刘说哎呀真不巧,洛总出差我就抽空把车送去修理了,车门那儿不是需要钣金吗?得几天工夫。

我给菲儿打电话告诉她我一会儿去陪她,菲儿说不用,你别来了,我得去公司,好几天没去了,一大摊子事儿呢。

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一来洛然根本没出差,二来洛然一直有吩咐,司机和车都先紧着我用,虽然我多数时间自己开车,但小刘向来呼之则来,没有道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送车去维修。

早上洛然离家时依旧眉头紧锁,我关心地问是不是没睡好,他摇头一笑,说还不就是想着公司的项目怎么谈,我吊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生意上的事儿永远都忙不完的,别太累了,爱你。

越来越多的疑点叠加在一起,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我再也坐不住,返回储藏间搬了木盒直奔燕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