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英国人立刻表示同意。“这种推测有道理。”他向会议桌扫视了一圈,“某个人——或者更有可能是某个组织——不希望契约号的任务成功。他们不愿意奥利加-6上建起殖民地。无论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可以肯定的是它的成员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它的目标,甚至牺牲生命。”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一下,“但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先是在船上遭遇了意外,”珍妮说道,“那名犯人要发布公开声明,要阻止契约号启航。随后我们位于伦敦的部门就遭到了歹徒的袭击。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向应该对此做出解释的高管点了点头,“应该是让他们的人上船,因为之前被安排在殖民船上的人失败了。如果这个……”她转向自己的信息终端,“梅耶美·泰蒂珂成功登船,她又会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她停顿一下,好进一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她几乎肯定会尽全力完成前一名犯人没能成功的任务。换言之,她会不择手段地破坏契约号,阻止那艘船出发完成任务。”
一名汤谷方面的高管倒了半杯威士忌,拿起杯子吮了一口这种昂贵的金色液体,又小心地将杯子放回到木质桌面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后,他说出了一个词,尽管努力保持着礼貌,但他的愤恨之情还是难免溢于言表。
珍妮·汤谷赞同地点点头。她的家族拥有全日本最奢华的珠宝收藏,但她却只戴着一副外形极为朴素的耳环,当然,这对耳环肯定相当昂贵。在公司会议上炫耀财富是不适当的,尤其是这样一个讨论紧急事务的会议。
“巨图。”
刚说话的那位高管显然对这一问题已经做好了准备。“让那个红发女人受雇成为契约号安保部队的成员,让她登上殖民船。”他停顿一下,以强化发言的效果,“可以想见,那时破坏分子就能造成更大规模的灾难。”
在彼得·维兰德失踪之后,不止一家企业想要吞并维兰德公司。而其中给汤谷带来最大麻烦,让他在竞争中最感觉吃力的莫过于这家来自中国的巨型企业。在那段时间里,海量资金四处涌动,无数承诺在这张扁柏会议桌以外的地方被达成。许多人的人生发生了改变,无数人不得不做出妥协,更有不少公司在这场激战中血洒疆场。
“那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来自伦敦的女高管问道。
到最后,汤谷英雄和他的公司终于赢得了胜利。他们完全吞并了维兰德,做得干净彻底。其他所有出价的公司无论多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武的右手边坐着一名衣冠楚楚的高管。这时他说道:“很明显,刺杀军士只是他们的次要目的。”
只有巨图的那些人除外。
“那为什么刺客要费力地将那名军士从面试办公室中引出来?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暴露?”一名日方主管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在办公室里杀死他,然后安静地离开?为什么还要牵涉到第二名罪犯,而且要在一楼中庭进行刺杀?那里有上百个旁观者,大门处还有武装警卫。”说话的人名叫武,是在座之中个子最矮的,必须要加高座椅才能适当地坐在这张桌子边上。尽管身材短小,但人们都说他的半个身子里都是大脑。
他们还在不断刺探情报,提出质疑,在这次合并中寻找各种法律疑点,甚至开始对员工进行挖角,竭尽一切可能削弱汤谷取得的利益。现在他们的竞争态势早已人尽皆知,巨图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桩买卖的回报太丰厚了:彼得·维兰德的科学遗产,他的大量产业、工厂、无可取代的人力资源,甚至还有对人类空间殖民开发的控制权。
“一次刺杀行动有什么微妙之处?”女高管反驳道,她向其余高管看了一眼,“伦敦方面已经查明,这次行动是为了除掉飞船和殖民地的安保长官。”
还有大卫的专利权。
寂静被打破了,一名英方高管感觉自己有必要说几句。说话的是一位女性,尽管和首席执行官没有亲戚关系,而且要比他的女儿更年长,但她却使用了日文。
维兰德·汤谷现在拥有了这一切。巨图企业仍然想要得到它们。正如同那家公司历史所表明的,只要有值得竞逐的资产,那个中华巨人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它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能够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赢得它的目标。
“让我感到困扰的是这件事的微妙之处。”珍妮说道。
第三个英国人开口了:“巨图当然很可能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们真的会采取如此过激的手段,甚至进行暴力破坏,进行刺杀?”
公司主席的女儿说话了。珍妮·汤谷大约三十多岁,继承了父亲的敬业精神和聪慧,也有人说她和父亲有着同样的脾气。和父亲不同的是,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作为带有父亲基因的人,她能够毫无惧色地面对父亲说话,这往往是别人做不到的。
“戴维斯先生,恐怕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好了,”汤谷说道,“有人要说话吗?”
这句话是汤谷英雄说的。尽管声音不大,但仍然具有十足的震撼力。那个名叫戴维斯的高管仿佛一下子缩进了椅子里。公司主席则将注意力转向桌边的其他人。
办公室随后陷入一片寂静。维兰德·汤谷的首脑在等待回答。尽管所有坐在这张桌子旁边的人们都管理着大批雇员,能够调动强大的资源,甚至拥有私人飞机和其他诸多权利,但此时此刻,这七个人看上去却都像是被发现忘了写家庭作业的学生。
“就我自己而言,我不相信这件事和巨图的那些人没有关系。在发生最近这些事以前,我早就和他们打过交道,很了解他们。但我们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们要为此而负责,现在就此采取行动还过于草率。如果直接对他们提起指控,难免会让他们反指我们诽谤。在能够公开对他们进行挑战之前,我们还需要推测更多的东西。”
“你们全都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我们派去契约号的代表所做的报告。在来到这里的路上,你们一定也都收到了伦敦发生意外的消息。很明显,我们的安保措施存在漏洞。我很想听听你们的解释,就是现在。”
“如果能从他们派遣的人员那里得到供词,应该是很好的第一步。”一名汤谷高管说道。
汤谷打开进度表,同时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代表公司英国一方的两男一女。为了照顾他们,这场会议才会在深夜里如此仓促地举行。公司主席用足以让任何伊顿公学的毕业生感到钦佩的英语向他们开了口。
“的确,”汤谷将双手按在身前的桌面上,“很不幸,我们在这方面缺乏人选,攻击我们的人有两个死了,还有一个成功地消失在伦敦街头。我们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巨图需要为其中的任何事负责。”他靠进自己的椅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们有的只是怀疑。”
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早先说话的那名高管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又想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随着汤谷英雄将目光转向他,那个人动作一僵,伸向酒瓶的手停在半路上。气恼的公司主席不耐烦地向他挥了挥手。
尽管这场会议举行得有些仓促,但八名高级董事全部出席了。他们环绕在一张精致的抛光扁柏长桌周围,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取自于西伯利亚的冰川水,还有小瓶的山好き24威士忌,以及与之相配的玻璃杯。三名维兰德代表坐在桌子一侧,四名汤谷代表坐在另一侧。坐在桌子首位的是公司的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汤谷英雄。
“请随意,四郎。也许威士忌能给你一两样灵感。看样子,我们就算是头脑冷静也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座中心大厦的顶部三层被用于控制大厦的内部环境和信号网络。而最重要的法人办公室位于第九十七层。在这里,玻璃墙壁让人们可以毫无障碍地观赏这座巨大城市的景色,另外一道内墙将办公室与一条宽阔的走廊隔开。一场维兰德·汤谷法人代表的紧急会议正在这里进行着。因为时间已经很晚,这一层只剩下了自动清扫设备和几名无聊的保安,所以办公室的内墙并没有被改变成不透明的状态。
主席邀请他喝酒,但不允许他喝醉。四郎能够在汤谷英雄脸上的皱纹中清晰地看到这一点。另外两名主管也给自己倒了些烈性饮料,其他人仍然只是在喝水。终于,那个英国女人打破了沉寂。
最终,汤谷株式会社成了胜利者。现在,公司位于隅田川岸边的总部位置实际上要比它的任何一座大厦的高度更令人瞩目。在大东京的高端房地产市场中,这个地段本身就比建筑物的高度更能彰显公司非凡的财富与成功。
“如果巨图是幕后主使,他们阻止契约号又能获得什么利益?”
但就算是工业的巨人也会有遭到碾压的时候。
“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显,”珍妮·汤谷说,“无论是破坏飞船、伤害人员,还是用舆论手段迫使我们推迟计划,他们能够拖延契约号越久,维兰德·汤谷的能力就越有可能受到人们的质疑。人类殖民太空的行动承载了太多人的一生,甚至是整个人类的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被提出来,公众对我们的看法会变得越来越苛刻。到最后,我们合并的合法性也会受到质疑。”
这座大厦的建造者谨慎地计算了它的精确高度,让它比伦敦码头区的维兰德大厦严格地高出了一层也就是七米。如果彼得·维兰德还活着,率领维兰德企业吞并了汤谷株式会社,那么很有可能位于大伦敦区的那座大厦还会被增高两层。
她环顾了一圈会议桌。
在汤谷楼群最高的一座大厦外面,大东京都的灯光照亮了人们目力所及处的夜空。而这片夜空的下面就是日本的公司员工生活和劳作的地方。在它的东北方,一片七彩纷呈的灯光正是浅草休闲街上狂欢的标志。
“如果这只是一项公司业务,那还无妨,”她继续说道,“但媒体不知道边界,他们会开始大谈特谈‘人类命运’‘无辜者生命’之类的问题。这种无形的舆论是很难与之对抗的。当我们不得不与这些问题对抗的时候,巨图会在幕后做出各种事情,他们还能得到政府的各种帮助,完全有可能破坏我们的合并。如果两个公司被拆开,合并解体,巨图肯定会是那个打捞残骸的公司。”
这种缓慢地上升也让三个人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好各种武器。
戴维斯又开了口。“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打破维兰德和汤谷的联合。”他的声音中明显流露出激动的意味,“没有任何公司,没有任何个人,甚至没有任何政府能做到。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一个黑衣人伸手摆弄了几下,一台大马力的微型电动马达在环索上发出微弱的嗡鸣声。这三名未经授权的来访者便开始向上升起。因为真正的电梯上没有任何机器被启动,所以不会有人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折叠石墨烯平台上升的速度不快,不过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汤谷英雄眯起眼睛,目光落在他身上。
进入巨型圆柱的三个黑衣人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道竖井的边缘。他们打开带来的最大的设备。两个人定位好一副便携式石墨烯升降机,第三个人将一个自供能环索套在电梯的一根主缆绳上。然后三个人都踏在打开的石墨烯平台上,小心地平衡了一下中心——毕竟这个平台只挂在一根缆绳上。根据他们的勘察,这部电梯真正的轿厢在他们下面,直到第2天早晨的上班人流到来之前,它都会一直停在那里。
“戴维斯先生,对我们的联盟和公司的未来我们都非常有信心。你的热情值得赞美,但在这件事上,热情是没有用的。我需要答案,而不是表达热情。”他的微笑中充满鼓励,但又显得异常冰冷,“你看上去已经很累了。用清水洗洗脸也许能够让你振作一下,平静心神。”
他们迅速钻进了那道门缝。司机和他的助手立刻将门扇推回到原位,取下生成镜像的屏幕,然后便开始更换附近墙壁上功能完好的电路插座。
戴维斯面色一白。这句话几乎相当于将他解职了。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向门口走去。透明墙壁上的屋门自动为他打开,没有人目送他离去。随着屋门在他身后关闭,会议室中的讨论再次开始——只不过没有了戴维斯。
在镜像生成器的掩护下,又有三个人从维修车底爬了出来——他们一直躲在一层伪装的车底上面。与司机和他的助手不同,这些人没有穿工作服。他们从头到脚都被吸光的黑色布料包裹着,手中拿着各种与维修电器完全无关的器具。
戴维斯稳稳心神,向盥洗室走去。那里和会议室有一段距离。走到半路上,他无意中向另一道透明墙壁瞥了一眼。那道墙壁将一大片待客区和这一层的其余办公区域分隔开来。通常在深夜里的这个时候,那里已经没有秘书和前台在工作了。还待在那里的只有公司保安还陪伴着这些公司高管们,包括他们的老板和老板的女儿。
安装好那两块屏幕并确认无误之后,司机和他的助手开始对付那道电梯门,他们没有试图覆盖钥匙密码,这样做只会引发大厦保安室的警报。他们只是麻利地卸掉了一侧门扇的铰链,将两扇仍然锁在一起的门从墙上移开一道足以让一个人钻过去的缝隙。
戴维斯困惑地停下脚步。
司机和他的助手分别从维修车的两侧下了车。他的助手完全不再是刚才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们迅速开始工作。第一件事是在这根圆柱的电梯门前竖起并打开两部镜像生成器,让它们分别对准电梯门上的两个摄像头。这两部仪器会显示出这座车库中的正常镜像,包括来往车辆,但是会遮挡住那辆维修车的一切变化。
那些保安非常忙碌。
就像这幢建筑物的许多支撑这座大厦的圆柱一样,维修车旁边的这根圆柱是中空的。一些这样的圆柱中安装了贯通整座大厦的管线。有几根圆柱,就像司机选中的这一根,里面安装了电梯。在这幢有着重重监控的大厦中,圆柱电梯是来往于各层的主要通道。另外有一道被锁住的外部便门通往大厦的副通道。和这座大厦的其他出入口一样,那道金属门也处在一天二十四小时被监控的状态。
三个全身黑色的人正在和四名保安徒手格斗。戴维斯看到的仿佛是一幅幅慢动作的画面:保安被缴械,刀刃的闪光,鲜血喷溅到墙壁上。那些保安和攻击者都在全神贯注地战斗,完全没有注意到愣在一旁的公司高管。
进入密闭式的多层车库以后,司机没有继续让智能驾驶系统负责停车,而是恢复了手动控制。他让维修车停在一根巨型圆柱旁边的停车位上。正是这些圆柱支撑着这幢一百零一层的建筑物。
戴维斯转身就跑,同时哆哆嗦嗦地摸出自己的信息终端,向楼下的保安发出警报。仿佛过了几小时,他才得到应答。他悄声说明自己看到的情况,唯恐说话声太大,让暴徒听见。终于,他冲回会议室,完全不理会同事们惊讶的注视和汤谷英雄无声却充满怒意的表情。
司机低声抱怨着他们的时间被耽误了,还有他们不得不晚上进行工作。他的助手一直盯着自己的漫画投影仪。最后和司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名警卫拍了拍维修车敞开的窗框,向后退去。在这辆车的前面,一排栅栏仿佛是一道当代的城门铁闸一样向上升起,允许维修车开进去。
“我们遭到攻击了!我们的人正在战斗——我不知道和他们战斗的是谁!”
如果这辆维修车里藏了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它首先就绝对不会被允许进入这条巷道。人类肉眼的查看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他的一名同事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到达这一层却不会惊动安保系统。”
这名维修车司机和他的助手对所有这些诱惑都视而不见。他们的自动车辆此时向左拐了个弯,进入到一条偏僻的服务巷道里,慢慢停了下来。巷道两侧墙壁上的安保扫描仪开始对这辆车进行检查,一名武装卫兵从附近的警戒室出来,走到这辆车的司机所在的一侧。礼貌地打过招呼之后,他粗略地对维修车内部进行了一两分钟的查看。
戴维斯转头盯着他。“你把这话说给那些入侵者听吧,他们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刀子呢。你去告诉他们,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后他又看向汤谷,“我已经通知了安保中心。他们已经在路上,现在我认为我们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使用紧急逃生通道了。”
在维修车周围,东京的高楼大厦正在黄昏中闪耀着明亮的灯光。这些摩天大厦充满自信地挑战着夜晚、月光,还有随时可能爆发的地震。只有富人才可能住在这些大厦中。还有一些关键的工作人员能够睡在这些大厦的办公室里。在每一幢底部都是五光十色,异常喧闹的商店和餐厅,人头攒动的弹珠赌场,还有刺青店、咖啡屋、摄影屋和呼吸吧——一个人可以付钱在这里吸到从调香空气到氧气的各种空气。
“我们只能到屋顶上去。”汤谷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平静,但他的表情却已经有了变化。“如果这些入侵者已经到了外部办公室,我们进入电梯的道路就被阻断了。”他向会议桌周围的人们扫视了一眼,“我们只能等在这里,希望我们的人能够战胜那些歹徒。”
他的助手要比他高一些,也同样是刚刚填饱了肚子,正一言不发地坐在维修车的副驾驶座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投射在他眼前半米远的色情漫画。他每眨一下眼,漫画就翻过一页,单独眨一下左眼则能够让画面活动起来。
“如果他……他们,赢……赢不了呢?”维兰德的一名男性高管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刚刚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身上还带着一股合成金枪鱼盒饭的气味。在他右侧衬衫口袋上的深色污渍应该是可乐和绿茶混合饮料留下的。他的嘴里还嚼着一些无从分辨的东西,可能是泡泡糖,也可能是阿拉伯茶。
“一次解决一个危机,贝克曼先生。”汤谷伸手拿起自己的那瓶山好き,“现在,我建议我们全都追随酒神的率领,尽可能做好迎战的准备。”他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用它向戴维斯致敬,“你能够及时向安保中心报警,我为你敏捷的反应鼓掌,戴维斯先生。如果运气够好,我们的人能够将那些入侵者挡在走廊里,直到整栋大厦的保安赶过来。”他又向其他人露出鼓励的微笑,“这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要挑选一个看上去绝对人畜无害的人,那么肯定非这个正在驾驶厢式维修车的人莫属。他身量中等,微微有一点发福,穿着一身普通公司员工的衣服,还有与之相配的靴子和帽子,以及身份证章,只不过这些都需要特别清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