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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杀妖

等这片黑气散尽,再瞧屋里边,大爷丁川躺在床上,瘦得跟一具骨头架子一样。丁二爷抢步上前喊了一声:“大哥!”伸手再一探鼻息,丁天已经是气息全无,眼瞅着是活不成了。丁川两眼喷火,拎了大棍就要找这云氏父女算账。这时候就听见屋门外有脚步声,有人往屋里走。他回头一看,正是那哑巴老头儿,手里还抱着不少金银珠宝,都是自个儿家的东西,瞧这意思是要卷了东西跑路。

丁府这帮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外边这帮精壮的汉子把丁府可就围上了。丁川领着这位黄教教主,两个人进门楼直奔丁大爷这房间。到房门口一看,刚才让丁川踹开这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丁二爷抬脚又要踹门,这位黄教教主突然一伸手,把丁川拦住了。他拿左手这钵在门上一磕,喊了一声:“开!”这门“咔嚓”就倒了。紧接着就看见门口冒出一阵黑气,丁川一瞧,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躲开了,心说:这要是我踹门进去,很可能就让这黑气给捂到里头了。

丁川火往上撞,不由分说抡棍就砸!挂着风声,“嗡”一声一棍就奔这老头儿顶梁门砸下来了。这一下把这哑巴老头儿也吓了一跳,眼瞅着这一棍来得太快,他也来不及逃跑,抬手“唰”的一下把手里这些金银珠宝当暗器一样,朝着丁川打了过去。丁川刚闪身躲过这些零碎儿,突然见老头儿一张嘴,“唰啦”一下嘴就变大了,黑洞洞的如同一口大锅一样,一口就要吞了丁川。

老头儿说:“师侄,事不宜迟,咱们先不叙礼,这就快去!”

丁川一看,大吃一惊,脚底下使劲儿,赶紧往后一纵。这时候,旁边黄教教主举起手里的巨钵,大喝一声:“妖孽敢尔!”只见钵里边射出一道黄气,正罩在哑巴老头儿身上。老头儿嗓子眼儿里边“咕隆咕隆”出了这么几声怪声,抱着脑袋瘫倒在地。丁川赶上前去大棍一抡,“啪”的一下正砸这老头儿头顶上,霎时砸了一个万朵桃花儿开。

丁川说:“弟子拜见师叔,求您救我兄长!”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就发生在顷刻之间。丁川刚砸死老头儿,云素秋刚好打屋里出来了,手里边儿拿着那只白龙神所赠的仙瓶。

丁川一听,这位敢情是老师的故交,居然知道我们家有麻烦了,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云素秋说:“哟!怎么这么吵啊?绿公公,赶紧拿了东西,金银珠宝多拿点,我可找着这仙瓶了。咱们赶紧走,别让丁川那个凶神回来……”话还没说完,正跟丁川撞了一个满怀。

老头儿说:“想必师侄对这木鱼不陌生吧?咱们长话短说,勇坚兄长与我是多年的故交,他如今不在中原,之前曾托我相助于你。我乃黄教教主,今日掐指一算,你府上遭妖魔邪祟侵扰,必有大难临头,故特意赶来相助。如想除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云素秋低头一看,外屋那哑巴老头儿都被砸成肉酱了。再看丁川满脸杀气,拿着大棍,旁边还站一个老头儿手托巨钵,可把她吓坏了,夺门就要逃走,可道路已经被丁川给堵住了。丁二爷眼都红了,抡棍就要动手,黄教教主在旁边说:“师侄,且慢下死手,留活的!”说完一伸手,把手里这巨钵祭在空中。就看这钵化作一口水缸大小,一下子就把云素秋给罩在里头了。随后这个水缸又变回巨钵,飞回黄教教主手里边。再看地上,云素秋已经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狐狸,但这狐狸脑袋上顶着血淋淋的一颗女人头。

这老头儿两手各托一样东西,左手托着一只大钵,右手握着一只紫檀的木鱼。这钵丁川不认识,可这木鱼他认得。这不是我老师“飞云长老神行僧”天慧禅师用的那木鱼吗?丁川跟老和尚学艺十年,老师每日里都拿这木鱼敲啊!今天这老头儿怎么会拿着我师父的木鱼呢?老头儿一见丁川出来了,抬手把左手这钵递给旁边人,伸手把这木鱼儿嘴里的小锤儿就抽出来了。一敲“当”的一声,这声音的清脆延绵,丁川一听没错,这就是我老师那木鱼儿!

丁川不由分说,拿棍压住狐狸的身子,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就把狐狸的右后腿大筋给攥住了,手腕子一撮,“咔嚓”就给大筋掰折了。狐狸惨嚎了一声,紧跟着丁川“咔吧咔吧”几下把狐狸的四条腿大筋全给掰折了。狐狸跟烂面条子一样趴在地上,一通嚎叫,却能口吐人言。

二爷到门口一看,好家伙!府门外边围着不少人,为首是一个骑驴的老头儿,身后跟着足有数百人,全都是精壮的汉子。有人打着一面破旗子,上面写四个大字“道接引圣”。这伙儿人干什么的呀?骑驴这老头儿衣着散乱,穿得不怎么样,可丁川一瞧老头儿的手里的东西,眼可就直了。

狐狸说:“饶命啊!饶命啊!”

丁川心里这个火呀!今儿见了鬼了!什么人敢来我丁府搅闹啊?二爷我这一肚子火儿正没地方撒呢!他转身进了演武厅,就把亮银盘龙棍拎起来了,提了大棍直奔正门,抖丹田喊喝一声:“什么人胆敢来我丁府搅闹!不要命了!”

丁川说:“你这孽畜,为何害我兄长?我几位嫂子和府中老管家丁福,是不是被你所害?还不从实招来!”

又一些陌生人说:“是这儿,是这儿,就是这儿!”

狐狸说:“您饶了我的性命,我说实话。这不是我害的呀!这些人都是绿公公害的。”

陌生人说:“是这儿吗?是这儿吗?”

丁川说:“谁是绿公公?”

家丁说:“你们找谁啊?你们……”

狐狸说:“就是您打死那哑巴老头儿啊,装我爸爸那个。我跟绿公公本来是在荒坟里修炼成精的妖怪,之前就是在石桥铺客栈里边谋害人命,吸髓喝血。那天晚上,我们在外边儿听见你们兄弟俩谈论一件古瓶,瓶中有仙境,于是我俩就动了贪念。只因世间万物要得道修炼,得躲天劫才能成仙成魔。我们俩离结束不远了,想进这个仙瓶里边避难。绿公公夜里边想吃了你俩,没想到阁下神武,他自己反被断了舌头。”

丁川一瞧,我先走吧!他刚离开大爷这屋,就听这府门外边又乱了。

丁川回头再看那个被砸死的哑巴老头儿,这时候也现原形了,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原来是个癞蛤蟆精,被砸断了舌头,难怪只能扮成个哑巴呀!

丁大爷骂了两句,突然抓起桌上酒壶朝着丁川就砸过来了。二爷一闪身,这酒壶正砸到门框上,啪!砸了一个粉碎。壶里边的酒溅了丁川一身。可把丁川气坏了,我大哥怎么这样?这怎么回事?眼看着大爷抓起桌上这酒杯又要砸过来,云素秋坐在大爷身上赶紧拦着,这屋里可就乱了。

狐狸说:“我都是被逼的呀!是绿公公他出的主意。杀了那个王枢密使的女儿,让我顶着人头变成一个美女的模样,进得你们府中,就为了这个仙瓶啊!那些人都是他害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如今我被你挑了大筋,已然都成废物了。您念我修炼不易,饶我不死吧,日后我必定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丁天说:“出什么事我不管!你也太没规矩了,不经通禀竟然敢踹坏我的房门!给我滚!滚!”

丁川说:“呸!你我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断你大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今天活撕了你,为我丁氏满门报仇!”说着把大棍一扔。丁二爷今天真急了,伸手把这狐狸翻了个个儿,肚子朝上,立掌如刀,“扑”的一声就把手插进了狐狸肚子,愣是徒手把狐狸开膛摘心,剖肝挖肺,把五脏六腑全都给拽出来了,肠子肚子弄了一地,撕得满身满脸都是血。丁川一边儿撕一边儿痛哭失声,把这狐狸撕零碎了,又仰天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自己虽然手刃仇家,但是大哥、几位嫂子还有管家丁福,都已经没办法救活了。

丁川说:“大哥!咱们家出事了!”

丁川抱起大哥丁天的尸身,一边儿哭一边捶胸顿足,几乎背过气去。

丁川一愣,气血上涌,这可从来没有过,不叫二弟了,直接叫名字。

丁川说:“大哥,小弟空有一身的武艺,可是有眼无珠啊!居然让妖孽在府中横行,害了兄长、嫂嫂和管家的性命,唉!”

丁天说:“丁川!不敲门不通禀,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旁边黄教教主看着丁川也止不住地叹气,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丁川这一下忽然闯进了屋来,把屋里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丁大爷怀里搂着人,整个儿把这上半身都挡住了。丁川还没看清大哥的脸,丁天丁大爷就骂上了。

黄教教主说:“贤侄啊,逝者已矣,这也是冤孽因果,不必太过伤心。尽早发送了令兄才是啊!”

丁川说:“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今儿无论如何都要找大哥说个清楚!”丁二爷怒气冲冲奔后院大哥这屋就来了。到屋门口连门都没敲,一抬腿就把门给踹了。进屋一看,可把丁川给气坏了。屋里边儿点着蜡烛,摆着一大桌子菜,还有酒,自个儿的大哥坐着桌子边上,怀里边搂着云素秋,正这儿喝酒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明不白死了人,大哥满没当回事。而且现在这是什么钟点儿,大早上起来就喝大酒?

丁川这才重新跪倒,谢过黄教教主的帮助。可是他心中也有疑惑,刚才满脑子都是报仇杀人,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便想问黄教教主事情的究竟。

丁冒儿说:“没有呢!您去吧,我们不敢去啊!大爷根本不许我们打扰,我们要一去,没见着就得劈头盖脸挨顿骂呀!”

丁川说:“您怎么得知我府上出了这些事,来相助于我?您又怎么有我老师这件紫檀木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敢问教主您贵姓高名?您跟我老师的关系是怎么论的?”

丁川说:“我丁家这两天不知道遭了什么邪术了,怎么接二连三出这么样的凶案?”又问身边丁冒儿:“告诉大爷了吗?”

这位黄教教主让丁川稍等片刻,他自个儿先出门,安排丁府外边那些围着丁府门的精壮汉子先都各自散了,然后回转身来拉着丁川给他讲述了以往的实情。

丁川心里边这股火儿不知道往那儿撒。

一年之前,在云南昭通府,黄教教主重遇多年不见的老友宁固宁勇坚。故人相见免不了是一番畅叙前情。飞云长老告诉黄珏,自己即将羽化登仙,临别的时候把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紫檀木鱼儿赠送给了黄珏,托付他日后四方除妖之时,如果能够路过汴梁城,记得看望看望自己这个小徒弟丁川。

丁川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拉起丁冒儿就往外跑。到了后院儿一看,好家伙!地上倒着一具无头男尸,看这穿着打扮,正是老管家丁福。地上一大摊血,人头却是不知所踪。丁二爷一看老管家尸首两分,眼都红了,白眼珠起红线,血灌瞳仁!他是丁福看着长起来了,心里边是又痛又恨!

黄教教主一路北行,路中掐指一算,就算出来汴梁城有妖物作祟,这才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丁家,可还是来晚了半步。虽然他帮着丁川用掌中钵除了妖怪,还是救不了丁府上下这几条人命。

丁冒儿一把抱住丁二爷,放声大哭,说:“二爷,老管家被人杀了!人头都没了,您快去看看去吧!”

黄珏跟丁川说完以往的情形,丁川听了之后黯然神伤。他可真是没想到,以往的很多事情看似不经意,居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的老师飞云长老,现如今已经羽化登仙了。再看看自个儿面前这仙瓶,想那位白龙神赠送此瓶本来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料想就因为这个宝贝,自己一家被妖孽盯上了,反害了我大哥丁天的性命。唉!世间之事殊难预料,这难道就叫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吗?

丁川一听老管家丁福出事了,眼珠子都圆了,问:“怎么回事?”

黄教教主说:“贤侄啊,不知你日后做何打算。不瞒你说,这个古瓶,我当初在东海之边也曾经机缘巧合见过一回。确实如你所说,是上古的神物啊!而且这个瓶中的仙境就是旷世难求的昆仑之墟。也不是说句大话,要凭我的修为,进入瓶中仙境易如反掌。现如今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贤侄如果你想进瓶中仙境避世,我当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丁冒儿说:“老管家,老管家他!”

丁川冲黄珏深深施了一礼。

丁川说:“谁死了?”

丁川说:“教主,晚辈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兄长已经不在了。就算真有人间仙境,我一个人住着也没什么滋味,不过是徒增伤心。丁川我身为七尺男儿,又有武艺在身,现如今刀兵四起黎民涂炭。我如果就在家里边守着我兄长留下的这片产业,将来金兵南下,恐怕也守不住啊!不如我前去投军,入伍报国,把我这身武艺用在沙场之上。反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您今日助我除妖大恩无以为报,您是我恩师的故交,又有神通能进这瓶中的仙境,这个瓶就送给教主您吧!”

丁冒儿说:“二爷,死了!”

说着话,丁川就把瓶子递给黄珏。黄珏跟丁川虽然才是初次见面,但是言谈话语之中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脾气秉性了。他深深地看着丁川,说:“贤侄啊,其实你我二人心意相通,我虽有仙术,却偏偏心热如火,眼见天下苍生要受道玄之苦,绝不肯避世清修。创立这黄教就是为了济困扶危,救苦救难。你如果想去从军,那战争之中可非同儿戏啊!这样吧,这个仙瓶暂且寄放在我这儿,如果你日后还有劫数的话,届时我必再相助于你!”

丁冒儿吓得脸色都白了,舌头都不好使了。

丁川跟黄珏又说了几句话,黄珏跟他告辞,离开丁府走了。丁二爷伤心之余还得处理后事,家里边遭此大劫,大哥、大嫂、几位嫂夫人,还有老管家丁福,短短半个月之内,都相继而亡。偌大一间丁府,眨眼间就剩他自己一个人来打理了,心里边的难过就别提了。幸亏手下人帮着,先让手底下人把那妖狐还有癞蛤蟆的碎尸,还有那个女子的人头,全埋在自家后院,接着连着几天出大殡。

丁川说:“怎么了?冒儿,出什么事了?”

这一下整个儿东京汴梁城都轰动了,大伙儿都知道丁家遭了大灾。具体什么情况不那么清楚,但是丁家在汴梁城人缘极好!丁大爷、丁二爷都是大善人,而且当初汴梁大水,这二位几乎救了半城老百姓的命。现在人家里边遭了这样的事,城中百姓认识不认识的都来悼念,把丁二爷忙了一个焦头烂额,挨个儿给人家还礼。等把丧事全忙活完了,过去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丁川一骨碌身儿就从床上跳起来了。披上衣服蹬上鞋,刚要出门看看怎么回事,心说:怎么杀了人了?谁杀人了?杀了谁了?还没等他开门,屋门就让人撞开了,丁冒儿跌跌撞撞进来了,“扑通”摔在了丁川面前。丁川一看,赶紧把他扶起来。

丁川一想,我这一去投军也不知道生死如何,还能不能回来!他这人干脆,就把家里边所有的金银细软、积蓄银钱全拿出来了。一半儿分给家里这些手下人,另一半儿作为抚恤金,派人给老管家丁福的家人以及几位嫂子的家里都送过去了。又摆了这么一桌子酒,把家里这些家丁全叫在一块儿,跟大伙儿说明自己的想法。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出事了,就听这院里边儿有人惨叫,都岔音儿了。“了不得了!出了事了!杀了人了!快来人哪!二爷!二爷!”

丁川说:“我从此以后可就要去投军从戎了,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跟大伙儿相见之日。咱们再喝这么最后一顿酒。你们呢,各自分了银子回家,多多保重。”

这天晚上,把事都料理完了,已经快后半夜了。丁川觉得脑仁儿疼,脑袋上的青筋直跳,他躺在床上揉太阳穴,运功调息让自己冷静下来,左思右想这事一定不是巧合。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呢?我丁府之中怎么突然就遭了这样的变故?这一切应该都是打我大哥那天在街上遇见那对父女开始的。这可不成,明儿早上我得找管家丁福商量商量,无论如何,哪怕硬闯我也得见着我大哥,把这事好好地跟他说清楚,必须要好好地调查一下这怪病的来龙去脉。

这些家丁下人一听,哭得昏天黑地,大伙儿都舍不得丁二爷,尤其好些老家人,那是打老员外丁善春在的时候,就在丁家当用人,伺候两辈儿人啊!所有人都在悲伤中喝完了这顿酒。

丁二爷这几天真是焦头烂额,每天忙得快疯了。几位嫂子的突然病故,这丁家上上下下全乱了。丁川屡次三番找大哥,可就是见不着人,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第二天,丁川刚一起来,有门人来报,有人找丁二爷。丁川心想:谁找我啊?有什么事?丁川在东京汴梁朋友多了,做买卖的、开客栈的、开饭馆的、练武的、唱曲儿的、变戏法儿的、卖艺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这些人知道他要去投军,全都来了,这个拎着酒,那个端着菜,全要给他饯行。丁川一瞧,心下也是黯然,得了不想了,跟大家不醉不归!这下子一连醉了好几天。等把大伙儿都应酬完了,丁川专门把丁冒儿找来了。

没办法,丁川赶紧请大夫给大奶奶和几位夫人瞧病。把汴梁城的名医请来不少,可哪位也不知道这几位夫人得的是什么病。而且这病眼瞅着日渐沉重,没过三天,几位夫人全医药无效,竟然相继去世了。丁家大宅门,十天之前才办的喜事,迎娶的这位小奶奶云素秋,喜字还没摘呢,这下子就洞房花烛变灵堂了,红事刚完就接了白事。

丁川说:“冒儿啊,我走了,留下这宅院也就没用了,你替我干件事,找押行经纪作价把这宅子卖了。钱拿出来给大伙儿分了,另外留一半儿,作为抚恤金,替我送到人家里去。这事我就交给你了。”

不光如此,打这儿往后,没有三四天的工夫,丁大爷这几位妾室连着正妻李氏大奶奶,都相继得了怪病,一个个儿卧床不起。而且这个病症很奇怪,每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躺在床上喉咙都肿了。丁二爷跟管家丁福急得跟什么似的。三番两次跟大爷说,丁天却是理都不理。

丁冒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可是跟丁川从小一块儿长起来,跟这位二少爷最亲!眼看着二爷散去万贯家财,要去投军,以后是否还能相见都保不准,能不难过吗?丁川安慰丁冒儿两句,也不再多说了,自己带了些随身的盘费,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背着镖囊,拎着亮银盘龙棍来到东京殿帅府投军。

云素秋说:“二叔,大爷不愿意见你。您请回吧!”

丁家哥儿俩在东京名望太好了,不光老百姓知道,连都指挥使都曾经受过他们兄弟俩不少的恩惠。这一看二爷丁川来投军,自然是不能怠慢,处处照顾丁川。而且在这个军投司也走了后门,依丁二爷所愿,把他分配到了常保军。在大宋入伍当兵要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但是这位都指挥使特意安排丁川一入伍就是上军,不用在脸上刺字,在手背上刺就行了。而且丁川武艺高强,为人非常仗义,在军营当中很受这些袍泽兄弟的爱戴。加之他作战勇猛,随军半年有余的时间就屡立战功,很受上峰的赏识。

丁川一看,这叫什么事啊!想再找大哥说,这位新嫂子云素秋直接就给拦了。

北宋宣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125年,大宋边关告急,金军兵分两路大举南下,西路军以完颜宗翰为主帅,率军六万从西京大同出发,兵经太原城;东路军以完颜宗望为主帅,率军六万自平洲路燕山直取正定府。金军打算两路大军会师于开封城下,一举歼灭大宋。

丁大爷根本就听不进去,而且脾气也见长。原先丁天脾气最好了,从来不骂人,也很少见他生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丁家的忠厚长者。但这次兄弟跟管家劝,丁大爷却急了,连面儿都不见了,连喝带骂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这样一来,前线告急文书像雪片儿一样飞到汴梁。宋天子一看大惊失色,赶紧命殿帅府调兵遣将,防卫敌人来袭。丁川所在的常保军正在太原附近驻扎,被就近拨往太原城防御。金国兵士强盛,眼看着就兵临太原城下。太原可是汴梁的门户,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眼瞅着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丁大爷整个儿变了一个人,茶饭不思甚至连屋都不出了。每天就跟这新娶的小奶奶在屋里腻乎。眼瞅着丁天身子骨渐弱,老管家丁福跟丁川都劝丁大爷:“您这怎么了?这府里府外这么些事等着您来处理呢!再说您得吃饭哪,得注意身体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