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呀？”飞行员大喊。
博斯试了试门，发现上了锁。他抓住头顶的把手作为支点，脚后跟踢到门上，将门踢得脱离门框，使锁松动。他迅速推开门，将枪举在前面，自己从狭窄的开口处挤了进去。
看到进来的人是博斯，而非俄罗斯人时，飞行员先是一怔，然后才恍然大悟。
博斯走到驾驶舱门前，用手枪狠狠地敲了敲。驾驶员以为这是已经将博斯处理掉的信号。飞机调节动力，开始爬升。
“哦，嘿，等等，发生什么事了？”他喊道。
博斯继续向外俯身，看了看飞机后面下方的湖水。湖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没有看到伊戈尔的踪迹。如果他跳下去还能活着的话，那离岸边还有几英里的距离。
博斯坐到空着的副驾驶座位上。他伸过手去，把枪口顶在了飞行员的太阳穴上。
博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他迅速跑到飞机门口，将短剑扔到地上，抓住为跳伞员准备的钢制把手，站到跳伞台上。他俯身往外看去，他们正在索尔顿湖上空两百英尺的高度上飞行。博斯猜测他们低空飞行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博斯被扔下飞机。
“正在发生的是，我是个警察，你要完全按照我说的做，”他说，“明白我的意思了？”
伊戈尔站起身，准备战斗，然后他看到了手枪。他对下一步行动犹豫不决，先是向前，又是向后，看起来他的动作比他的头脑要快，正在寻找逃跑机会。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朝自己的左边冲去，直接跳下了跳伞飞机。
飞行员是个年近七十岁的白人，鼻子上满是杜松子大小的痘痘。这种飞行员没有其他人会去雇用。
他站起身，左手的短剑滴着血，右手则拿着枪。他开始朝飞机前面的伊戈尔走去。
“好的，长官，没问题，”他说，“你说什么都行。”
博斯面对面地杀过人，那是年轻时在越南的坑道里。他知道如何了结一个人。他将短剑拔出，再次刺了进去，在脖子和腋窝附近快速刺了两次，他知道那里是主动脉所在。然后他将俄罗斯人往后推，在伊万倒地身亡的同时，伸手从地上抓起了枪。
他的英语没有口音，很可能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博斯抓住机会注意了下这个人的年龄和胳膊上模糊的文身。
博斯向伊万后面看去，伊戈尔仍旧坐在前面。他正面带微笑，因为他还没有看到鲜血，还以为他的搭档正在残暴地杀死博斯，然后扔下飞机。
“你还记得参加越战的A-6吗？”他问。
伊万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圆形，却发不出声音。两人盯着对方看了一秒钟，却好像有一分钟那么长。伊万松开手枪去抓短剑的手柄。可鲜血已经洒满了短剑和博斯的手。表面太滑，伊万找不到能够抓稳的地方。他伸出左手抓住博斯的喉咙，但他正在变得虚弱无比，这只是垂死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当然记得，”飞行员说，“‘入侵者’，伟大的飞机。”
伊万朝伊戈尔歪了歪头，似乎在承认是他们消除了小若泽·埃斯基韦尔带来的麻烦。那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分散了，而这就是博斯所需要的时机。他用手腕转动手杖弯曲的手柄，听到松开的声音后，迅速将手柄和短剑拔了出来，剑尖朝上，直刺伊万的右边。纤薄而锋利的刀身刺破皮肤，穿过肋骨，深深地插进了俄罗斯人的胸部。
“我当时就是驾驶它们的，之后再也没飞过。但是如果你做出任何错误举动，我就打爆你的脑袋，然后自己再从头学学怎么开飞机。”
“那个男孩就是个废物。他不听他父亲的话，而他的父亲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罪有应得。”
博斯此前从未驾驶过飞机，更别说是入侵者。但是他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威胁，以便控制住飞行员。
“你杀了桑托斯，是吗？杀了他，然后篡权。那个药店里的男孩。你杀了他和他的父亲。”
“没问题，长官，”飞行员说，“告诉我你想去哪儿就行。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只负责开飞机。他们告诉我去哪儿。”
他接起了俄罗斯人的最后一句话，希望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
“省省吧，”博斯说，“我们还有多少燃料？”
博斯看了看枪。这是一把镀铬的自动手枪，并不是药品管理局放进博斯背包，又在周五晚上被伊万拿来耀武扬威的那把坏了的左轮手枪。
“我早上刚刚加的油，是满的。”
“站起来，条子，”他说，“你现在得跳了。或许你还能找到你的朋友桑托斯，是吧？”
“航程多少？”
博斯认出了报纸照片上的背景，那是在柏高那家诊所的柜台处。伊万放下手机，装回后面的兜里。他抓住博斯手杖的手柄，露出了奸笑。他们开始争夺手杖。伊万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到背后，从衬衫下掏出一把枪。他把手柄推向博斯，然后俯身向前。
“三百英里没问题。”
有人向《洛杉矶时报》泄露了这件事。肯尼迪，他应该是听到了博斯和哈勒将在博德斯的听证会上采取行动的消息，因此要让哈勒陷入窘境并诋毁博斯。报道包括他现在的工作情况和他在药店外的照片，这显然向俄罗斯人泄露了情报。
“好的，带我回洛杉矶。去怀特曼。”
DNA证据洗清在押死刑犯嫌疑，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准备撤销判决
“没问题。”
伊万转过手机，让博斯能够看到屏幕。屏幕上是报纸其中一版的照片，上面有他的照片。他可以看出照片是本周早些时候，也就是谋杀案发生当天在家庭药房外面拍的。这是一篇报道的续页，但并不是关于药店谋杀案的。报道续页的主体部分有标题和他的照片，向博斯说明了他想要的信息。
飞行员开始了一系列操纵以改变航向。博斯看到无线电麦克风正挂在仪表盘上，他一把抓了起来。
“什么这么说？”
“这个打开了吗？”
“圣费尔南多警察局！上面这么说。”
“是的，按收发器旁边的按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博斯说，“我不是——”
博斯找到了收发按钮，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该说什么。
“哈……利·布斯，”伊万说，“你条子。”
“喂，有管制塔收到呼叫，请回复。”
伊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从他肩膀上方，博斯看到伊戈尔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
博斯看着飞行员，不知道刚刚是否暴露出自己此前没有开过飞机的事实。无线电拯救了他。
“什么？”博斯说，“你在说什么？”
“这里是因皮里尔县机场，请讲。”
这不是问句。这是陈述句。
“这里是哈里·博斯。我是圣费尔南多警察局的警探。我正在一架飞机上，刚刚发生一起空中事件，一名乘客死亡，一名乘客在索尔顿湖上空失踪。请求与药品管理局霍文探员联系。等您准备好后，我告诉您号码。”
“你条子。”他说。
博斯挂断后等待着回应。飞机朝着北方的安全地带和家的方向飞去，他感到之前持续将近四十八小时的紧张情绪总算开始消散。
飞机平飞之后，看不见的飞行员就开始减速。引擎的嗡嗡声明显小了很多，这给了伊万一个信号。他站起来，开始朝飞机后面的博斯走去。为了不让头碰到弯曲的舱顶，他不得不弯着腰。走过来时，他从前面的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到博斯面前后，他撅着屁股半蹲着，就像棒球接球手一样。他看了看博斯，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之后又看了看博斯。
博斯从两千英尺的空中俯瞰，大地很漂亮，一点也不像他所熟知的那般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