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胡说八道了？难道我说错了吗？难怪现在一说到房子你口气就这么硬呢，有胆你现在就去啊，我会对你儿子说你出差了，短时间回不来。”
“艾娇娇，你又开始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好，你就这么说，我现在就走。”
“对，我说的。噢，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没地儿去，你跟你那个小狐狸精在外面还租了一套房。如果你觉得对得起你儿子，那你现在就搬过去，永远别回来。”
“你站住！长本事了你？赶紧给我做饭去，少啰唆！你儿子还等着吃饭哪。”艾娇娇把围裙扔在桌上，收拾着衣服进侧房了。
“这可是你说的？”
宫喜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悲，在艾娇娇那里，他永远就是一个备用工具。她觉得愧疚了，颠颠地来补偿，也不问当事人意见；她觉得委屈了，离了婚也要搅得你不能见天日。现在她想演戏了，你就必须上台。
“你爱住不住，不愿意住就搬出去！谁也不求你在这儿。”
他猛地想起了毕玉凤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没有感情的夫妻不好演啊。
“谁敢欺负你呀？你多厉害啊？我告诉你啊，我也没办法和以前的丈母娘住一起，我也不习惯。”
3
“全是你的怎么啦？她是我妈，到北京来不靠我靠谁啊，她搬过来怎么啦？还要经过你同意啊？她还怕你欺负我呢。”
宫主可不愿像宫喜一样一味忍让，她就不明白了，为了一个孩子，老哥就要把一辈子都毁了吗？她没法跟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前任嫂子住一屋，更别提那个厚着脸皮住进来，还对老哥做的饭挑三拣四的许阿娣。不顾宫喜的阻拦，她收拾好行李箱就从家里走了。
“你拉倒吧，你妈能干什么，我还不了解吗？不洗衣服不做饭，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全是我的事儿。”
就算住酒店的员工宿舍，她也不打算再回去。
“你浑蛋吧你，你就这么想我？我妈是自己搬过来的，她是觉得我们平时忙，孩子没人照看，她能帮我们搭把手。”
宫主到酒店时，莫小莉也闻讯赶来了。
“嗬，艾娇娇，你行啊你，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够聪明的，你不是没有办法跟公公婆婆住一起吗？非把他们撵回老家吗？这搞了半天，你是为了让你妈住过来啊。”
宫主一看见莫小莉，立刻哭丧着脸上前抱住她：“小莉姐，你可是我现在在北京唯一的亲人了！胡帅这个家伙，连个人影子都找不见。”
宫喜回来，见状，也不乐意了。
“宫主，乖，别哭了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许阿娣把行李丢给娇娇，见灯灯也不乐意做作业，干脆带他下楼散步去了。
“我已经决定，和我哥断绝兄妹关系了！”
屋里的灯灯也跑了出来，瞅着许阿娣，迟迟不喊人，扭头问艾娇娇：“妈妈，您不是说家里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吗？”她赶紧解释：“瞎说什么呢，外婆是外人吗？赶紧，别玩儿了，做作业去。”
“你和你哥吵架了？”
“搬女儿这儿来还要打招呼吗？你还真是奇怪，这是我家。”
“我哥他简直太不是东西了。我爸妈要回老家，他同意了，却让艾娇娇把她妈接到家里来。我说他两句，他居然还朝我吼，说我不懂事儿！你说，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难不成把爸妈赶回老家，就是为了和艾娇娇他们一家团圆？有他这样当儿子的吗？我今天下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我哥立刻把艾娇娇她妈给轰出去，可我哥就是不肯。我一气之下就搬出来了，这次就算他求我我也不回去了！”
“妈，您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啊？”
“你也太冲动了，你哥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灯灯。我相信，把你父母送走，他心里一定也特别难受。”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宫喜他爸妈不是回去了吗，我这个老丈母娘是不是该搬过来了？总不能老住外人家里吧？梁博再好，那暂时也是外人，还是住这儿踏实。”
“我可没见他有什么难受的，艾娇娇让爸妈回老家，他连半句嘴都不敢回。”
“妈？您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敢回，只是他不愿意在灯灯面前和艾娇娇翻脸。他和艾娇娇好不容易在灯灯面前创造了这么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他不愿意再给孩子带来阴影。你就多多理解理解他吧！”
许阿娣要搬来住，不容置喙的样子。
“我是理解他，我也理解他为什么要在灯灯面前和艾娇娇演戏。可是，我现在真怕我哥和那艾娇娇假戏真做。那艾娇娇可有手段了，在我哥面前撒几句娇，飞几个媚眼，我哥那魂就丢了，就把以前的那些个艾娇娇折磨他的破事儿全忘得一干二净，以为又可以和艾娇娇重新在一起了！”
她正在憧憬着恢复一家三口原有的生活，门铃响了。
“他和艾娇娇重新走到一起，难道有什么不好吗？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那是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毕玉凤和宫有财终于回老家了，艾娇娇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的屋子，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门口的黑色垃圾袋里还堆着毕玉凤积攒的剩下的指甲盖大小的肥皂、挤得不成形的牙膏，坏掉的衣架等在她看来都是废品的东西。
“小莉姐，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哥和艾娇娇，那就是为了灯灯演戏，他们说好了等灯灯长大懂事了，就会分开。刚才那些话，那都是我自己瞎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2
“他演成真的也好，演成假的也好，只要他自己觉得幸福就行。”
“好，随你吧，你就照你喜欢的生活进行吧，当我没来。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拦你，你去增长你的见识吧。我走了。”宫喜说完，甩手走了，将辞职信留在了茶几上。
“小莉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才是我哥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宫喜，我们是朋友，所以你更要理解我跳槽的心情，我不想在一个地方耗死，我想多换换工作，找一份最合适自己的，又能挣到钱，又是自己喜欢的，没事儿的时候出去转转，名山大川，世界的风情，我都想了解，这是我喜欢的生活。”
“人生中本来就会遇到很多次爱情，没有什么人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我现在觉得自己都快成为居委会的情感垃圾桶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强大。好了，宫主，你也别租房住了，跟我走吧！”
“你帮我找到了孩子，这些我心里都很感激，咱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只是朋友。”
“跟你走，去哪儿啊？我还想挤集体宿舍呢。”
莫小莉顿时不说话。
“挤什么呀，我有地方让你住！走。”
“莫小莉，你非让我觉得欠你的吗？”
就这样，宫主住进了莫小莉原本为了和宫喜结婚而租下的房子里。
“宫喜同志，我再说一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不想待在机关，我想充分发挥我的潜质，在职场上拼一拼。我有我的追求。”
4
“小莉，这是机关单位，多少人想挤进来还挤不进来，你都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评价也很优秀的，是有上升的空间的，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宫喜心情很不好，觉得脑袋上笼罩着一朵乌云似的，他走到哪里，乌云就跟到哪里，哗哗哗不停下着雨。说是演戏，但其实他还是扮演离婚前的受气包角色，只是以前还能反抗一下，现在反抗不得。面对许阿娣和艾娇娇的双重压力，他快要爆发了。他根本不想演下去，觉得和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他人生中最最痛苦的事！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他就是死了也不会选择和艾娇娇结婚！
“为什么？你的属下要辞职了，你为什么非要留她？”
这情绪延续到晚上睡觉，为了不让灯灯生疑，他只好睡地上。艾娇娇坐在床上耀武扬威的，一会儿警告他半夜不要爬上床，一会儿把枕头被子都扔在地上，一会拿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宫喜躺在地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好容易艾娇娇关电脑了准备睡觉了，他还没睡着。
宫喜却从包里掏出了辞职信，放在她面前：“喏，这个你把它收回去，我不会收的，也不会上报的，我不同意。”
“把灯开开，我要上洗手间。”
“宫喜同志，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当白领，将来还想当金领，我想进外企，我觉得在那儿吧，才能发挥我莫小莉的特长。”
“你发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关灯了？我关了灯，害怕你非礼我呢！”
“小莉，为什么要辞职？跟我说说。是因为我吗？是因为刘姜君跟你说了什么？”
刹那间，宫喜意识到了什么，忙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莫小莉这头刚被马格格骂完，进屋就接到了宫喜的电话，想来是应该看见自己递交的辞职信了。宫喜不同意她辞职，非约她出去见面，莫小莉索性约在刘姜君的出租屋里，以女主人的姿态“接见”了宫喜。
这就瞎了？！
“你就作吧你。”马格格气愤地把发卷从头上扯下来丢在一边，又来了一句：“真是气死我了！”
宫喜在地上坐了几分钟，艾娇娇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被黑暗包围着，耳中蜂鸣一片。终于，他爬起来，摸到手机，跌跌撞撞地去厕所，摸索着站在镜子面前，仍是漆黑一片。
“妈，说什么呢您？有您这么说女儿的吗，我有这么次吗？我跟您说啊，我离了谁我都扛得住，我莫小莉就有这个本事，您别小瞧我啊。”
艾娇娇本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没在意，见他上厕所还带手机，疑心他是给狐狸精莫小莉打电话，才跟了过去。不承想，偷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喂，姜君，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莫小莉啊，莫小莉，你这辈子要毁在宫喜的手里了。你妈心里看得明白，你想跟人家好，人家还不要你，人家扛得住，你扛不住，所以又为他辞职了。”
莫小莉大半夜接到刘姜君电话，赶到医院，看见戴着墨镜假装坚强的宫喜时，忍不住地往下掉眼泪。她很后悔刚才没有答应梁博的建议，她很后悔自己没有继续主动出击，后悔让宫喜和艾娇娇痛苦地在一起，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妈，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呀？我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我只是在酒店过渡一下，别让自己闲着，怕生锈了，我这叫骑驴找马。”
梁博找她，是希望她能一举拿下宫喜，这样艾娇娇就能彻底断了念想，和他在一起。可她觉得，婚姻不比爱情。从婚姻中走出来的人，总是拖泥带水的，就像流星划过，还拖着长长的尾巴，还有很多剪不断的东西，比如说孩子，比如说回忆，比如说亲情，比如说伤痛，不可能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哪怕之后的生活有了一段新的感情，如果承受和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两个人也是没有办法生活下去的。
“两回事儿。我希望他看你的眼神是抬头仰慕的，有自己的事业，年轻漂亮，有种仰着脖子摘葡萄的感觉，这可倒好，成了低头讨饭的了。”
她还跟梁博说，爱情是自私的，婚姻是相互的。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宫喜的婚姻里没有相互，连自私的爱情都不存在，不然不至于在宫喜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艾娇娇还惦记着自己那点事。
莫小莉吓了一跳：“您不是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艾娇娇从外面买水回来，放下水就开始指责宫喜：“你不是不想麻烦我，你是不信任我，你是怕我嘲笑你，怕我不会帮你！原来你早就不把我当最亲的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宁愿麻烦外人也不愿意让我搭手！宫喜！好歹我也是个女人，是你的前妻！我心是软的，不是硬的！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有这么狠心吗？”说着，她一把夺过莫小莉手中的病历本，“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也不是我们家什么人，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说完，上楼找医生去了。
“我当然不满意！”马格格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我从来就没说过，你结婚之后要当一个家庭妇女，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男人才看得起，你这不是成心让人家胡帅看不起吗？你还跑去找他找工作。”
宫喜劝莫小莉离开，说没必要留在这里和永远是真理的艾娇娇斗。可这次，莫小莉不会再放手了：“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想照顾你。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承担这些痛苦，我只是想看到你好。”
“妈，拜托，您让他辞职，他到哪儿找工作去啊？我就不同了，年轻漂亮，有姿色，我已经跟胡帅说好了，去他们酒店工作，多好啊，您还不满意？”莫小莉辞职后就找了胡帅，胡帅二话不说，就给她安排了个经理助理的职位。
她现在就算有冲动要做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马格格跟姐妹团出国旅游了，还把户口本带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没说他呢，你就护着他了。你当你妈眼拙呀，我什么事儿看不明白？这该辞的是他，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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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干他的，我干我的，互不来往，是我自己不想干的，您别扯上他。”
艾娇娇风风火火地从楼下下来时，直接宣布她单方面的决定：让宫喜准备动第二次手术。据医生说，这类病情的渗血一般可以自动吸收，但要注意不能受刺激。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给宫喜听的。
“我看你是为了宫喜吧，为了避嫌，怕在一起别扭，你是因为他才辞的吧？”
可宫喜死活都不答应：“没那么恐怖，医生不是还说渗血自己会吸收吗？我向来身体不错，我相信自己的吸收能力。”
“能出什么事儿啊？我就是自己不想干了，没有其他原因。”
脚蹬高跟鞋的艾娇娇现在小腿还有些酸疼，她摸着小腿肚子，看着不肯离去的莫小莉，火又冒了起来：“那你就吸吧！我跑上跑下地帮你到处找医生，结果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好，那就如你所愿，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要是你真的瞎了，也别指望儿子会照顾你，我会把儿子带走，离你远远的！”
“你说怎么啦？公务员的职位多稳定啊，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宫喜心意已决，莫小莉也劝不动，只能扶他去了刘姜君的出租屋。
“哪有什么为什么呀，不是说了吗，待在机关太闷了，我待腻了，想出来换换工作，透透新鲜空气，怎么啦？”
莫小莉做好了长期照顾宫喜的准备，曾在医院工作的经验给了莫小莉莫大的帮助，无论是手边就能摸到的必需品，还是为了便于走动对桌椅的摆放，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甚至做好的饭菜，她都搭配好盛在一个碗里，给宫喜一个勺，让他能自如地吃饭。可她越是照顾得妥帖，宫喜心里越是过意不去。刚才刘姜君给他来电话，说莫大拿正押着他和莫小美来找他。不用说，一定是来找莫小莉回家的。宫喜心里苦笑了一声，是啊，以前离婚带小孩的他，莫大拿还能接受，但现在自己都瞎了，谁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糟蹋掉一辈子呢？换作他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允许的。
“为什么呀？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辞职啊？……别喝了。”马格格一把将莫小莉手中的杯子夺下，接着问，“说，为什么辞职？”
莫小莉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莫大拿也难以向远在澳大利亚的马格格交代。正在参加酒店封闭培训的宫主闻讯回来了，宫喜想趁此机会让小莉回家，可还是被拒绝了。
马格格没尝到刘姜君做的菜，连面都没见着，不然她现在不会心情愉悦地卷着发卷看电视剥毛豆。莫小莉在这工作日的白天回家了，女儿先斩后奏的做法惹怒了她。
“宫喜，别多想，要想就想开心的事，一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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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宫喜怎么劝，莫小莉都用温柔的语调回答他这句话。
宫喜的婚姻里没有相互，连自私的爱情都不存在，不然不至于在宫喜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艾娇娇还惦记着自己那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