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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是在这件案子中,另一个人手指上也有文身,而我最终想起来他是谁了。我让尤尼尔给我发了一张照片,珍妮指认了他,珍妮在梦里——或者真的是在我们家——看到的那个人是克劳德·博尔顿,先生请进酒吧的保镖。就是跟梅特兰握手时被划伤的那个家伙。”

“那个没有出现在录像画面中的男人。”霍伊说。

“就像特里撞上那名护工时被划伤一样,”玛茜开口说,“而那个护工就是希斯·霍尔姆斯,对吧?”

“有事情发生了,”拉夫说,“我非常确定。那个面部烧伤的男人的手指上有文身——”

“哦,当然了,”霍莉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心不在焉地回答她,“除了他还能是谁?”

珍妮用力摇着头,头发都甩起来了。“他当时就在那里。”

这时亚力克·佩利开口了:“你们有没有谁查过博尔顿的行踪?”

“就是一场梦。”塞缪尔斯断然说道。

“我查了,”拉夫回答了他,之后详细解释道,“他当时在得克萨斯州西部一个叫马里斯维尔的小镇,那里距离这儿有四百英里,除非他偷偷藏了一架私人飞机,不然珍妮看到他的时候他是不会出现在我们家的。”

“她早上醒来时是在床上,”拉夫说,“家里没有入侵的痕迹,防盗报警器也是打开的。”

“除非他母亲在撒谎,”塞缪尔斯说,“就像我们之前提到的,当儿子成为警方的嫌疑人时,做母亲的始终愿意为自己的孩子撒谎。”

珍妮一开始慢条斯理地讲,但是后来越讲越快,她告诉大家自己看到楼下有灯亮着,然后发现拱门后面有个男人正坐在原本摆在厨房的桌子边的一把椅子上。最后她告诉大家,那个男人用手指上褪色的蓝色文身字加以强调,让她转告警告——你必须告诉他住手。“我当时晕了过去,我这辈子从来没晕倒过。”

“珍妮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似乎不太可能。去他们家做调查的警察当时找了一个借口,而且他说博尔顿母子当时看起来都很放松,都是实话实说,没有遮遮掩掩。所以可疑度为零。”

“那不是梦,”珍妮反驳道,“梦会渐渐被遗忘,但现实不会。”

塞缪尔斯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我不信。”

拉夫转过头看着他的爱妻。“告诉他们,”他说,“告诉他们你梦到谁在咱们家。”

“玛茜?”霍伊说,“我想该轮到你来给这个谜案加点儿料了。”

“现在很多信息都已经摆在我们眼前了,”霍伊开口说,“但如果这些信息真的能呈现出一个完整的案件,那我就要崩溃了。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真的不想讲。让警探讲吧,格蕾丝都跟他讲过。”

尤尼尔拔掉他的笔记本电脑,回到座位上坐下来。

霍伊握起她的手说:“为了特里。”

尤尼尔说:“这个指纹的清晰度太低,不可能得到确定,但我认为它不是梅特兰先生的指纹,也不可能是霍尔姆斯的指纹,因为那个皮带扣首次出现在火车站的监控视频中时他已经死很久了。然而……希斯·霍尔姆斯曾出现在掳走彼得森的面包车上。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是什么时间、怎样,或者为什么发生的,但毫不夸张地说,我敢打赌我知道是谁在那个皮带扣上留下了模糊的指纹,而且我至少有五成的把握知道梅特兰的指纹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像一位老人的。”

玛茜叹了口气说:“好吧。格蕾丝也看见过一个男人,总共两次。她第二次见到他出现在我们家时,我以为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因为她爸爸去世后她一直很不开心……任何一个孩子都会那样的……”玛茜停了下来,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这个指纹是不会被陪审团接受作为证物的。它上面确实有几条线条和螺纹,但全部非常模糊,几乎都要不见了。整个指纹几乎都是模糊不清的。

“拜托,”霍莉说,“这非常重要,梅特兰太太。”

“我们从皮带扣上也采集到一个不明嫌疑犯的指纹,”尤尼尔说,“就是这个。”

“是的,”拉夫也表示赞同,“这真的非常重要。”

“不可能,”塞缪尔斯提出反对,“我见过一套梅特兰的入案资料上的指纹……就是在他最后一次触碰那个皮带扣后不久,全部都是非常清晰的,每条线条和螺纹都是完整的。”

“我确定那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那怎么可能呢?”珍妮不禁发问。

“她描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珍妮问道。

“毫无疑问他们是相同的,”尤尼尔说,“都是特里·梅特兰的。只是皮带扣上的那个指纹看起来像是一个高龄长者的。”

“算是吧。那个人第一次出现大概是在一周之前,当时格蕾丝和萨拉正一起在萨拉的卧室睡觉,然后她说那个人就飘在窗外。她说他的脸像是用培乐多橡皮泥捏出来的,他的眼睛是用稻草做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那只是一场噩梦的,不是吗?”

这两个指纹上的螺纹全部相同,但奇怪的是有些地方的螺纹消失不见了。当尤尼尔将这两个指纹重叠时,面包车上的指纹填补了皮带扣上的指纹的缺失部分。

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

“正确!右边的是从谷仓的皮带扣上采集的。”

“第二次是在星期日,她说她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人正坐在她的床上。格蕾丝说那个人的眼睛不再是用稻草做的了,他拥有了她爸爸的眼睛,但他还是把格蕾丝吓坏了。他的手臂上有文身,还有他的手上。”

尤尼尔又展示了两个指纹。左边的非常清晰,霍莉意识到他们刚刚看过这个指纹,拉夫也意识到了。“是特里的,”他说,“面包车上的。”

拉夫开口说:“格蕾丝告诉我说那个人的培乐多橡皮泥脸不见了,他梳着黑色短发,头发都立着,嘴周围有一点儿胡须。”

房间里一片沉默。

“是山羊胡,”珍妮纠正他,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像病了一样,“是同一个人。她第一次可能是在做梦,但第二次……那个人就是博尔顿,肯定是。”

“诸位会发现这两个指纹之间存在细微的差异,”尤尼尔说,“那是因为面包车上的霍尔姆斯的指纹有一点儿模糊变浅了,这可能是由于时间太久的关系。但它们足可以让我相信希斯·霍尔姆斯曾出现在那辆面包车中。这是一条新信息。”

玛茜用两个手掌按压着太阳穴,好像头疼一样。“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真的,但它肯定是一场梦。格蕾丝说那个人跟她讲话的时候他的衬衫在变换颜色,这种事情只会在梦里发生。安德森侦探,你想接着讲剩下的内容吗?”

尤尼尔将两个指纹重叠,这次两个指纹并没有完全吻合,但高度吻合。霍莉相信陪审团会承认该比对结果为吻合,她当然相信。

拉夫摇了摇头对她说:“你讲得很好。”

“好了,现在各位请小心你们的下巴,不要太吃惊。左侧的是从面包车上采集到的一个不明嫌犯的指纹,右侧的是希斯·霍尔姆斯在俄亥俄州蒙哥马利县警察局录入的指纹。”

玛茜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双眼。“格蕾丝说那个人取笑她,他管格蕾丝叫小婴儿,然后格蕾丝哭了起来,这时他说格蕾丝伤心很好。之后他让格蕾丝给安德森侦探捎个口信,告诉他必须住手,不然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尤尼尔将它们重叠在一起,两个指纹依然完全吻合。玛茜叹了口气。

“用格蕾丝的话说,”拉夫说,“那个人第一次出现时,他看起来还没有做好,还没有完工。他第二次出现时,格蕾丝描述的那个很确定就像克劳德·博尔顿。只是他当时人正在得克萨斯,各位尽情猜想吧。”

“接下来,梅特兰的。一个是从面包车上采集的——在此我要补充一句,这个是在许多他的指纹中随机挑选出的一个——另一个是在弗林特市警察局录入的。”

“如果博尔顿当时在那儿,他就不可能在这儿。”比尔·塞缪尔斯听起来十分恼怒,“那是相当显然的事情。”

两个指纹再次重叠,同样完全吻合。

“特里·梅特兰的事也是显然的,”霍伊说,“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发现,希斯·霍尔姆斯的事也是如此。”他将注意力转向霍莉。“今晚我们这里没有马普尔小姐,但我们有吉伯尼女士。您能够替我们将这些信息碎片拼凑到一起吗?”

“这是默林·卡西迪的。现在来看弗兰克·彼得森的——一个是法医采集的,一个是从面包车上采集的。”

霍莉似乎没有在听他的话,她仍然在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看。“稻草做的眼睛,”她说,“是的,当然了,稻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尤尼尔又摆弄了几下电脑,只见两个指纹重叠在一起,完全吻合。

“吉伯尼女士?”霍伊呼唤着她,“您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还是没有?”

“我给你们看点儿东西。”尤尼尔说罢摆弄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随之屏幕上出现两张指纹的照片,“这些是纽约那个偷面包车的孩子的指纹,一个是从面包车上采集的,另一个是他在埃尔帕索被捕时警方录入的。现在请诸位看好。”

霍莉回过神来:“是的,我有。我能够解释发生的一切,但我唯一的要求是,你们要保持思想开放。不过我想你们很快就会做到的,接下来我要给你们看我带来的电影中的一个片段,它就在我包里的DVD机上。”

拉夫把身体向前探出,十分专注地听着尤尼尔的汇报。

霍莉在心里又默默做了一次祈祷,她祈祷上帝赐予她力量(并在众人提出质疑或者表现愤怒时,请比尔·霍奇斯降临到她身边)。霍莉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刚刚尤尼尔的电脑摆在桌上的位置,然后拿出她的DVD外部驱动器,将它连上投影仪。

“杀死霍华德家女孩的凶手开的是一辆镶板卡车,”尤尼尔说,“他完成犯罪之后就将车抛弃在一处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杀死弗兰克·彼得森的凶手也是同样处理那辆用来掳走彼得森的面包车的,事实上,凶手将车停在脱衣酒吧后面,并同几名目击证人讲话,是为了故意吸引人们对那辆车的注意,霍尔姆斯同华夫饼屋的女服务员和厨师讲话也是同理。俄亥俄州警方在那辆镶板卡车上发现大量指纹,既有凶手的,也有受害者的;我们在面包车上也同样发现了大量指纹。但面包车上的指纹包含至少一套不明指纹,直至今日依然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