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我觉得钱就是阿虎换的。”
陈婉记得她还说那个朋友在坐牢，这个人会不会知道王小艾的下落？
good俱乐部里，鸡仔第三百零八次对老潘说。
“是我朋友阿强的弟弟，我帮忙照顾。”王小艾如是说。
老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陈婉眉头紧锁地走出服装店，又看了一眼小艾发廊，心中郁闷不已。忽然，她想起来王小艾提到的小杰的身份。
鸡仔气呼呼地说：“都知道牛粪难吃，但谁也没吃过，这还需要证据吗？”
“这我可不知道。”
老潘看智障一样看着鸡仔，鸡仔回视得理直气壮。然而，对视了两秒钟，鸡仔内心对大哥的崇拜占了上风，他抓了抓头发，败下阵来。
“她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就在这时，老潘的电话响起来，他对鸡仔打了个手势阻止他说话，接通电话，然后脸色微变。
“老板出远门了。”
“坤哥，怎么了？”老潘刚放下电话，鸡仔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婉诧异不已：“为什么关门？”
“Yoki在学校跟同学打架，学校让我过去一趟。”老潘说。
第二天，陈婉借着午休时间直奔酒吧街，却发现小艾发廊大门紧锁，人去楼空。她走到旁边的服装店向店主打听，店主却告诉她发廊关门了。
老潘匆匆赶去幼儿园，正好撞见一个大胖子家长对老师愤愤不平地指责Yoki。Yoki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
想到这里，陈婉立刻拿起手机，拨通王小艾的电话，然而无人接听。陈婉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胖子说：“太没家教了，还敢动手打人，小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家长来了再算账。”
她忽然想起来那天去找王小艾时，王小艾看着颂坤的照片眼神闪躲的样子，虽然当时王小艾称记不清了，但直觉告诉陈婉，王小艾一定知道什么。
同款小胖子哭着附和：“就是，没家教！”
把昕昕哄睡下，陈婉重新走进餐厅，看到那杯子药水，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陈婉一抬头忽然看到了墙上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老潘笑得灿烂，不曾改变，仿佛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那是他身上曾经最吸引她的地方。
老潘闻言，看了那一大一小俄罗斯套娃一样的父子俩一眼，把目光落在Yoki身上：“Yoki。”
陈婉看着昕昕，十分欣慰地摸了摸昕昕的头：“谢谢昕昕，妈妈一会儿就吃，快去睡觉吧。”
Yoki立刻抬起头来，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爸爸。”
“上次我感冒，爸爸就给我喝的这个，很快就好了。”昕昕说着咬开药包，将药倒入杯中，倒进开水。
“你是她爸啊？”大胖子语气不善。
“谁告诉你感冒喝这个的？”陈婉不记得教过女儿这个常识。
老潘客气地点点头。
“妈妈，你感冒了，喝点感冒灵吧。”昕昕把杯子和药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打人，你要不会教育我帮你教育。”大胖子得理不饶人。
这时，昕昕拿着杯子、捧着一盒感冒灵走进餐厅。陈婉看到，顿时一惊：“昕昕，你怎么了？”
“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老潘好脾气地说，希望尽可能小事化了。
房产中介的工作并不顺利，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份工作犯冲，她的业绩始终四平八稳，毫无起色。就拿刚刚挂了她电话的这位张总来说，她带着看了好几套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白天打电话过去，人家在开会，没空理她，她晚上打电话过去，对方指责她影响自己休息，直接挂断。陈婉已经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了。
没想到大胖子看到老潘手臂吊着绷带，更加来劲了：“你这胳膊是让人打的吧？有其父必有其子。”
陈婉失落地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发起愣来。
“这是枪伤。”老潘解释。
“好，有德叔您这句话就够了。”
“枪伤？”大胖子明显不信，“你咋不说是导弹炸的呢？”
德叔垂眸思考了片刻，说：“阿坤，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不是一个水平的人果然没法沟通。老潘正头疼怎么对付这个自以为是的大胖子，鸡仔就打来了电话。令老潘无奈的是，鸡仔比这大胖子还来劲，电话里说已经带着人来救驾了。
“我……我不知道。”老潘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稳妥的答案。
老潘斥责道：“鸡仔，谁让你叫人来的？这里是学校，你不要乱来。”
“你觉得是谁干的？”
得到鸡仔的保证，老潘这才放下心来。结果他一挂电话，就听大胖子不屑一笑：“吓唬谁呢？”
“我猜是被人调包了。”
老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Yoki，对大胖子鞠了个躬：“我替我女儿向你孩子道歉。”
“假的？”
老师也立刻站出来调节，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大胖子。
当整个大厅里只剩下老潘和德叔，老潘才缓缓开口：“德叔，交易的钱是假的。”
老潘这才带着Yoki离开，大胖子父子也并肩往幼儿园外走。
三人已经走到门口，即便心中好奇，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走回来。阿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白叔和龙叔也只得跟上去。
这胖子就是个得了便宜卖乖的人，一路上仍旧说个没完：“今天要不是看老师的面子，我饶不了你！孩子这么小就想当校霸，这是校园霸凌你懂吗，要是放到网上去，你们一家人就完了，以后肯定没有哪个学校敢要你这孩子……”
老潘对着三人微微一笑，说：“我还有点事想跟德叔说。”
老潘牵着Yoki的手，自顾自走着，根本不搭理他。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耳边没动静了，一回头就看到大胖子神色惊恐地站在了原地。
阿虎心中不服，却不敢折了德叔的面子，站起身气呼呼走出会议厅。白叔和龙叔对视一眼，也立刻跟德叔打了声招呼追上去。三人走到门口，忽然发现老潘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老潘愣了愣，就见鸡仔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老潘走过去，皱眉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怎么还来？”
“好了，内鬼的事我去查，都散了吧。”德叔看了一眼阿虎，不耐烦地挥挥手，遣散众人。
鸡仔分外认真地说：“坤哥，你肩膀刚挨一枪，万一动了手我怕你不方便。”
阿虎哪里有什么证据，顿时哑口无言。
老潘无语，他当这是去打架呢。他说：“这是学校，赶紧让他们散了。”
“你认定我就是内鬼，证据呢？”老潘站起身逼视阿虎。
鸡仔看老潘毫无无伤，这才挥挥手，带着小弟们撤退。
阿虎这才收回目光里的凌厉，却仍不肯罢休：“也许是他故意这么做呢？”
“兄弟，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大胖子牵着小胖子，跟老潘客客气气打招呼。
德叔适时开口打断二人：“既然阿坤把东西带回来，说明他不是内鬼。”
“对不起啊……”老潘说。
老潘看向阿虎，二人充满敌意地相互对视，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大胖子连连摆手：“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正常。”
“贼喊捉贼的把戏太老套了吧？”阿虎立刻冷笑着说。
“多担待。”
老潘郑重地道：“德叔，我觉得商会肯定有内鬼。”
“看你说的，回去好好养伤。”说完，大胖子就带着儿子迅速逃走了。
过了许久，德叔率先开口：“阿坤，谁报的警我们也想知道。”
老潘毕竟也有带女儿经验的，回家的路上带着Yoki去买了个可爱的音乐盒，很快便哄好了Yoki。二人回到家，Yoki小朋友就已经彻底恢复了元气，跟老潘有说有笑。
众人一阵沉默。几人偷偷地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思百转，神情莫测。
门一打开，看到阿春，老潘立刻轻咳一声，伪装成往日严肃的表情。
“放心，小伤死不了。”老潘不以为然地说，随即话锋一转，“我也想问一个问题，昨天谁给警察报的信，要不是我跑得快，命早就没了！”
阿春看到老潘，仿佛并不知道老潘失踪一事，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然后才看到老潘的伤：“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白叔有些尴尬，立刻开口：“阿坤，知道你出事了我们都为你担心，伤得重不重啊？”
“我没事。”老潘尽量平静地说。
老潘闻言淡淡一笑，目光从在场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看来只有德叔关心我的死活，其他人只关心这个问题。”
幸好Yoki及时解围，捧着音乐盒给阿春看，炫耀爸爸给自己买了礼物。
阿虎几乎同时开口：“你昨天去哪儿了……”
阿春诧异地看了看老潘。老潘心道一声不好，Yoki跟昕昕差不多年纪，他看到Yoki就忍不住想起昕昕，因此忍不住对她好、逗她开心，差点忘了这不是颂坤的行事作风。于是，老潘板起脸，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屋里。
德叔看了看老潘的胳膊：“阿坤，你受伤了？”
老潘看到后院开着灯，想了想，走向后院。泳池边桌子上摆着一个还没拆封的生日蛋糕，Niki迎面而来，看到老潘，Niki不爽地别过头去。
等大门再度关上，老潘开口说：“模板我带回来了。”说着，老潘自行坐在一把椅子上，把手提箱放在桌上。
老潘假装没看到Niki的厌恶，问：“Niki，今天谁过生日？”
鸡仔眼巴巴看着老潘，并不想走，又不敢违抗德叔的命令，颇有些为难。老潘拍了拍鸡仔的肩，对他重重点了下头，鸡仔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你过生日啊。”Niki阴阳怪气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德叔看着老潘走进来，终于发话了：“鸡仔，你先出去吧。”
坏了！老潘一惊，接着猛然想起之前的特训，颂坤的生日是1月7日，今天是9月23日，两个日期差着一大截呢。
老潘对鸡仔点了点头。
“黎耀搞到的是假信息？”老潘诧异，“这个黎耀也太不靠谱了吧！想害死我吗？”
鸡仔惊喜得忘了疼痛，一瘸一拐地朝老潘走过来：“坤哥，你回来了，你受伤了？”
老潘又看了那个蛋糕一眼，决定先回房间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众人一惊，纷纷朝门口望去。但见老潘一只手臂吊着绷带，一只手拎着黑色手提箱，面沉如水地站在门口。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阿春已经和两个女儿等候多时了。
就在这时，砰——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他径直走过去，坐到正对蛋糕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生日帽戴在头上。
阿虎见状，怒气值再度上涌，恶狠狠地瞪着鸡仔。
“爸爸，你在干吗？”Yoki问。
鸡仔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强忍疼痛站直了腰板，没有丝毫认怂。
老潘一愣，抬头就看到阿春母女三人维持着同样的诧异表情望着他。老潘预感到事情不对，低头一看，但见蛋糕上面写着“Niki生日快乐”。老潘真是欲哭无泪，连忙站起身。
听到德叔这么说，阿虎才不情愿地收脚。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Yoki提醒老潘。
“住手！”德叔眼看不妙，及时喝止，“阿虎，别难为他了。”
“你要想过，今天的生日算你的。”Niki阴阳怪气地说。
阿虎被他这眼神彻底激怒了，不停发力，眼看鸡仔喘不过气来却依旧不肯求饶，阿虎双眼通红，越发用力，一副要杀了他的节奏。
老潘顿时尴尬万分。
鸡仔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强忍疼痛，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阿虎。
阿春连忙打圆场：“爸爸在开玩笑呢。”
闻言，阿虎气急败坏，上去一脚踢倒鸡仔，踩在鸡仔的胸口上，不断加重力道：“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老潘僵笑着附和：“开玩笑，开玩笑。”
当着德叔的面，阿虎没敢太过分，几拳下去就停了下来。鸡仔强忍疼痛，笑着看着阿虎，再次慢慢地站起来：“虎哥，你就这点力气，是男人吗？”
“他根本就不记得我生日了！”Niki可不是Yoki那么好糊弄，立刻愤怒地嚷起来。
阿虎二话不说扬起拳头招呼了上去，鸡仔一下子被打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真的，爸爸是在跟你开玩笑。”阿春说，“这个蛋糕就是他嘱咐我买的，对吧？”
“你再问十遍，我还是这个回答，坤哥绝不是内鬼！”鸡仔语气坚定。
老潘点头：“记着呢，记着呢。”
阿虎冷冷地问：“最后问一遍，颂坤是不是内鬼？”
老潘尴尬地站到一旁，阿春轻轻握住老潘的手，对老潘笑了笑。
阿虎两眼一眯，紧紧盯着鸡仔。鸡仔像是没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走来一般，仍旧笑着看着阿虎。
Niki气愤地看着老潘，阿春见状，连忙拿起蜡烛插上，然后让老潘点蜡烛，Niki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鸡仔笑了起来：“虎哥，中午是不是没吃饭啊？”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折腾，第二天老潘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睁开眼习惯性地看向床头柜，却发现那里只有一根充电线，原本放在那里充电的手机不见了，他顿时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摔疼了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阿虎给鸡仔拍了拍身上的土。
老潘翻遍了整个卧室，都没有找到手机，却看到了他给Yoki买的音乐盒。想来是Yoki过来玩，拿走了手机。可是那部手机是明明的，里面还存有他跟那个神秘人的对话，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老潘慌忙朝屋外走去。
阿虎突然飞起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鸡仔被踹倒在地。鸡仔忍着痛，咬着牙站起来，慢慢走回来，刚走过来，阿虎又是一脚，鸡仔没站稳，单膝跪地，用手撑在地上。鸡仔咬着牙又站了起来。
好在Yoki正一个人蹲在泳池边玩过家家，她拿着手机举起来，做出一副寻找信号的样子。她正站在泳池边，手一举起来，手机就举到了泳池上方。
鸡仔坚持：“不是。”
老潘心里一惊，喊道：“Yoki小心！”
阿虎继续道：“不好意思，来，我重新问，颂坤是不是内鬼？”
他不喊还好，他一出声，吓了Yoki一跳，她手里的手机和玩具统统掉进了泳池。
话音刚落，阿虎一耳光抽到了鸡仔脸上。鸡仔嘴角立刻流出血来，他用舌头把血舔净，把头回正，一身倔强。
老潘来不及多想，冲过来一下子跳入泳池。
鸡仔不受威胁，坚持道：“坤哥不是内鬼。”
手机捞出来后，老潘用吹风机吹了好一会儿，然后长按开机键，只听一声熟悉的音效响起，手机成功开机了，老潘长舒一口气。
“德叔，我觉得鸡仔是个好孩子，对我们庞德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出卖我们庞德的。”阿虎看了一眼鸡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鸡仔身边捏着鸡仔的肩膀，尽量语气温和地说道，“鸡仔，你别怕，颂坤做了错事是颂坤的事，跟你无关，放心，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放轻松，只要你把真相说出来，我保你没事。”
老潘把手机放进口袋，一转身就看到Yoki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潘心里一软，他以前就最抵抗不住女儿这样的表情，于是他说：“Yoki，爸爸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鸡仔急了：“坤哥不可能是内鬼！”
Yoki摇摇头：“Yoki以后不再动爸爸东西了。”
龙叔讥讽：“回警署交差去了吧？”
“Yoki真乖。”老潘默默她的头，语气放缓，“Yoki告诉爸爸，昨天为什么和同学打架啊？”
鸡仔说：“不知道，我一天没看见坤哥了。”
“同学说我没有爸爸。”Yoki咬了咬牙，低着头说。
“颂坤去哪儿了？”庞德大厦会议厅里，德叔看着跪在地上的鸡仔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
阿虎终于抓到颂坤的把柄，自然不肯放过彻底除掉颂坤的大好机会。他派猪牙抓来了鸡仔，当着德叔等人的面，想要让颂坤再无翻身之日。
“因为学校组织的活动，爸爸你一次都没去参加过。”
老潘点头：“好。”
老潘一阵心疼，蹲下身，与Yoki目光平视：“那爸爸答应Yoki，以后有活动都去参加，好不好？”
黎耀说：“你现在的身份越少人知道对你越安全，明天拿着模板回庞德，按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有事。”
“好！”Yoki露出笑容。
老潘也坐了回去。老潘颇为不解：“刚才那个人是警察，为什么要瞒着她？”
阿春恰好端着一杯咖啡推门走进书房。
黎耀示意老潘别出声，他透过门镜看了看，确认安迪已经离开，这才转回身坐到餐桌旁。
老潘正跟黎耀打电话，他瞥了阿春一眼，假装与手下通话：“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我亲自去？好，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话见面说。”
老潘马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人走了？”
阿春说：“饭做好了。”
送走安迪，黎耀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老潘穿上外套出门。
“不送了！”黎耀立刻说。
老潘开车离开，并没有注意到一辆车子紧紧跟在后面。
“不打扰你了，等你去了警署再说吧，我走了。”安迪说。
跟踪他的正是阿虎的手下猪牙。
等黎耀回过头来，安迪已经走到门口了。
那天从会议厅出来后，阿虎怎么想都觉得老潘不对劲。毕竟钱是阿虎换的，按理说，老潘绝对没办法活着回来，结果就是那么巧，警察及时赶到把他给救了。他越想越觉得老潘像警察的卧底，因此让猪牙暗中跟踪，准备揪出老潘的狐狸尾巴。
黎耀趁机把手提箱挪到沙发后面，然后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急什么？你等会！”语气又暧昧又故作正经，安迪再不解风情，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了，立刻起身往外走。
老潘却毫无察觉，他把车开进跟黎耀见面的“老地方”——废旧工厂，下了车快步往仓库走去。
安迪听到身后卧室传来的声响，回头看去。
猪牙悄悄跟在后面，跟着老潘走进仓库。
卧室里，老潘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看到安迪背对着自己，而手提箱就在她不远处。老潘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担心安迪发现手提箱，想了想，忽然碰倒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一阵声响。
眼看老潘走到常用的房间前，正要推开门，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猛然冲出来，二话不说抓住老潘，把他按在墙上激吻起来。
黎耀也发现刚才太匆忙，没来得及收起老潘的碗筷，便随机应变地浪荡一笑。他注意到刚才拿出来的手提箱还在沙发旁，故意走到安迪身后，挡住手提箱。
老潘一惊，很快认出来人竟然是王小艾。他试图推开她，王小艾低声说：“有人跟踪。”说着再度吻上来。
安迪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看到桌上有两副碗筷，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黎耀。
老潘百般不愿，却不得不配合王小艾。直到眼角余光瞥见猪牙悄然离开，他终于把王小艾扒了下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没有。”安迪摇摇头，“马修正在审问石川一郎，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事情要从今天早晨说起，一大早黎耀就被叫去了迦城警署。
“庞德的人抓到了吗？”
麦督察的目的很简单，这次行动黎耀的信息准得可怕，不用问他也知道黎耀肯定是拿到了内部情报。怎么从庞德商会拿到内部情报？肯定是黎耀在庞德有线人啊。他倒不怕黎耀找线人，而是怕黎耀这个疯子没分寸。所以他特意把黎耀叫去，就是想敲打敲打黎耀，让他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安迪这才说出来意：“昨天虽然抓住了石川一郎，但是货不见了。没有证据没办法定罪，我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假钞模板的下落。”
黎耀脸上笑嘻嘻内心mmp地听完了麦督察的谆谆教诲，刚走出办公室，就有人告诉他外面有人找。
“案子还没结，我还是你们警署的顾问，拿了你们的佣金总得做点贡献吧。”黎耀关上门，走回来，“说吧，你来找我干吗？”
看到王小艾，黎耀非常惊讶。但其实王小艾不会想到，今天她能如此幸运地在迦城警署碰到黎耀是多么巧合。王小艾见到黎耀，连忙抓住他询问老潘的下落，黎耀自然矢口否认。
安迪看到墙上的人物关系网：“看来阿海的案子你并没放弃。”
王小艾一看软的不行，便说：“你要是不知道我只能去问问警察了，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老潘？”
“做警察的时候就想养，但太忙没时间，离开了警署，终于可以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黎耀说。
说着，王小艾就要往警局里面走，黎耀连忙伸手拦住她，无奈地同意了。
一进房间，安迪就看到桌上的罐头瓶，问：“什么时候开始养鱼了？”
黎耀给老潘打了电话，便带着王小艾来到这个废旧工厂。二人在窗口看到猪牙跟踪，黎耀便想出了这招“偷情”戏码瞒天过海。
“那只能打扰了！”安迪根本不理会黎耀的借口，拨开黎耀，径直入内。
看到老潘受伤，王小艾往老潘近前凑了凑：“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黎耀故意靠近安迪，有些暧昧地小声道：“不好吧，都跟你说了，我在忙！”
“没事，小伤，黎耀呢？”老潘因为刚才的事还有些尴尬。
安迪笑了笑，似是早已料到这个答案，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走了。”王小艾说，“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以后不能在这儿接头了，除非有急事否则不要用手机联络，要见面的话就在白象街的水池边摆一瓶斗鱼。在帕劳街的寺庙见面。”
“没有。”
老潘点点头，又问：“小杰呢？你到这儿来他怎么办？”
安迪看着黎耀：“追到了吗？”
“放心吧，小杰好得很，我把他留在酒店了。”王小艾得意地说。
“昨天我去追嫌犯，回来你们已经走了。”
老潘诧异：“他也来了？”
安迪翻了个白眼：“昨天收队的时候没看到你，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来看看。”
王小艾点点头：“我把他带来了，厉害吧？”
“老板，这大晚上的来我家，你也不怕我在忙！”黎耀吊儿郎当地说。
老潘呵呵笑了笑，没有作答。厉害什么厉害，你当是旅游呢，这可是龙潭虎穴！
黎耀走到门口，故意把衣领扣子敞开，然后才打开门，发现来的人是安迪。黎耀随意地靠在门边，一脸坏笑，挡住安迪的视线。
但老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王小艾带他去看看小杰。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来。黎耀和老潘都是一惊，黎耀示意老潘躲起来，老潘赶紧起身躲进卧室。
宾馆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街上，看起来有点年头了，好在里面干净整洁，看着很舒服。小杰正坐在轮椅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用眼角余光瞥过来，算是跟老潘打过了招呼。
黎耀认真地说：“还是那句话，舍不得饵钓不到鱼！”
王小艾说：“怎么样，人好好的，而且比以前胖了，你放心了吧？”
“你不交给警察吗？”
老潘笑了笑，问：“你们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你把东西带回去，他们就不会怀疑你了。”
“我们担心你啊。”王小艾说。
老潘不解：“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来这是干吗的吗？”老潘无奈。
黎耀拿起沙发旁的黑皮箱：“把这个带回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来帮你啊。”
老潘闻言黯然神伤，吃饭的动作慢了许多：“我真担心回不去了，交易失败了，庞德的人肯定察觉他们当中有卧底。”
“你能帮我什么？”
黎耀愣了一下：“是不是想家了？”
“我可刚救过你，这么快就忘了？”王小艾皱眉。
老潘喝了一口啤酒，神清气爽：“感觉好像回家了一样。”
老潘懒得听她那些歪理论，语重心长地说：“这里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你明天赶紧带小杰离开这儿。”
黎耀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递给老潘，自己也留着一瓶。
王小艾拒绝：“我不走。”
老潘夹了一口菜，露出满意的神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不是来玩的，你别添乱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老潘又焦急又无奈。
黎耀把盛好的米饭递给老潘：“就会做这几个菜，凑合吃吧。”
王小艾只好妥协：“行行，我们走，但来都来了，总得让我们待两天再走吧。”
老潘走到餐桌旁坐下来。
“你们在这儿玩两天，但是我不能陪你们，而且你也不要来找我，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老潘知道这是王小艾的底线了，只好同意。
“迦城养这种鱼的多得是，吃饭吧，再不吃该凉了。”黎耀淡淡地说。
“好吧，听你的，那你没事的时候记得来看看我们。”王小艾说。
老潘点点头，一眼瞥见桌上摆着很多罐头瓶，每只罐头瓶里装着一条斗鱼。他诧异了一下，道：“这鱼颂坤家也有，书架上全都是。”
“我尽量吧。”老潘疲惫地望着窗外，现在自己的处境尚且不好，哪里还敢多生枝节啊。
“本来有，那个目击证人已经证明凶手不是颂坤，我就拿下来了，剩下这些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另一边，猪牙离开后，直接去了阿虎的办公室，跟阿虎汇报战果。
“上面为什么没有颂坤的照片？”
阿虎听完后，问：“你确定？”
黎耀说：“他就是阿海。”
“确定！”猪牙笃定，“一个女的，上来就亲，八成是颂坤的情人。”
看到黎耀把菜端到餐桌上，老潘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人是谁？”
“我以为他偷偷要见的人是警察，结果是跑去见妞儿。”阿虎对颂坤这波骚操作也是十二分的无语。
黎耀家客厅墙上挂着一个白板，上面贴着庞德商会的人物关系图，每个名字旁边都贴着相应的照片，德叔、龙叔、白叔和阿虎都在其中。老潘站在墙边看着这些照片。
“颂坤早晚会暴露的，内鬼肯定就是他！”猪牙坚决拥护自家老大的判断力。
老潘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尴尬地转身离开。
阿虎正想怼他，猴子开门进来了：“虎哥，你找我。”
“你怎么帮？”
阿虎瞥了猪牙一眼，让猴子坐，然后问：“交易那天颂坤有什么反常吗？”
“对，你以前说过。”老潘这才想起来，“要我帮忙吗？”
“到了加油站，我趁他上厕所偷偷换了箱子，他肯定没注意到……”猴子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颂坤在加油站的洗手间，把一个陌生人给打了。”
“别忘了，我中学可是在中国念的，你老婆还是我同学。”黎耀说。
“为什么打人？”阿虎问。
老潘看了看锅里的菜：“你还会做中餐？”
“好像是那个人用手机拍他了。”猴子说。
黎耀看了他一眼，说：“饿了吧，还有一个菜，炒完就可以吃了。”
“这个颂坤，为商会办这么大的事，还有闲心跟别人打架。”猪牙颇为瞧不上颂坤的行为。
“自从我来迦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只有在你这儿我才睡得着。”老潘说。
阿虎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黎耀一笑：“是刚刚黑，你睡了一天了。”
猴子点点头：“记得。”
老潘问：“天怎么还没亮？”
“猪牙，你带猴子去加油站调监控，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阿虎吩咐。
厨房里，黎耀正在炒菜，看到老潘走进来，问：“你醒了？”
阿虎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他觉得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个陌生人和颂坤一定有问题。
老潘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上绑着绷带。他缓缓起身离开卧室，闻到外面飘来饭菜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