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一本正经地说：“出不出问题你说了不算，我得检查一下，看看这里的卫生情况和消防设施齐不齐全。”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说：“我没有营业执照，但我以前就是幼儿园老师，我带孩子不会出问题的。”
“好好，请进吧，你想检查什么我带你去。”老太太相当配合。
阿强动用自己庞大的小弟群体，很快就摸清了陈婉送昕昕去的新幼儿园。然后，他和老潘一身正装来到老太太家，谎称是教育管理署的，有人举报老太太私自开设幼儿园，他们要进行检查。
阿强和老潘走进门，孩子们正在吃饭。阿强像模像样地进行了一番卫生检查，而老潘拿着棒棒糖分给孩子们，让他们不要说话，然后径直走到昕昕面前，摘下口罩。
阿强凭借自己简单务实的脑回路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点点头：“怪不得你不回家，男人这方面必须谨慎。”
“爸……”昕昕认出老潘，刚要喊爸爸，老潘做了一个噤声手势阻止她。
“我和我女儿，但我不想让我老婆知道。”
“昕昕，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老潘问。
“谁的亲子鉴定？”
昕昕高兴地点点头。
“我想做个亲子鉴定。”
老潘拿出一个糖果给昕昕：“老规矩，不告诉妈妈，妈妈不让昕昕吃甜的。”
“你说。”
昕昕又点点头。
是不是主心骨老潘不知道，但看夏夏的态度，他的确是那些姑娘的保护神。于是，老潘问：“阿强，你能帮我个忙吗？”
“走，爸爸带你去吃冰淇淋。”老潘抱起昕昕悄悄走出去。
“我要是不干，那些姑娘谁管？有人欺负她们咋办？”阿强说，“你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我可是她们的主心骨。”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老潘先带昕昕去吃饭，然后再带她去做亲子鉴定。
“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老潘带着昕昕来到一家披萨店，边吃边询问昕昕最近的情况。没想到吃到一半，昕昕突然呼吸困难，身上莫名多了很多块状红包。老潘意识到昕昕是过敏了，立刻拨打急救电话，把昕昕送去医院。
“他嫌我赚的钱脏，觉得我不是正经人，估计他要是不瘫痪，能亲手把我送进监狱。”阿强耸耸肩。
另一边，陈婉得知昕昕失踪的消息，立刻赶到了老太太家里。正在二人焦急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陈婉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老潘笑了笑，说：“你跟你弟弟的关系好像有点紧张。”
陈婉赶到医院时，昕昕已经脱离了危险，老潘正在病床边跟医生说话。陈婉确认昕昕没事，又从医生口中得知昕昕是因高蛋白过敏才这样的，气愤之下，以为是老潘所为，拽着老潘走出病房。
听完他的讲述，阿强感叹：“人这辈子总得有点磕磕绊绊。”
一出病房，陈婉劈头盖脸地质问：“你怎么在这？为什么害我女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手术中，酗酒的后果终于显现出来，酿成了大错。手术失误，老潘也失去了工作。
“昕昕也是我女儿，我为什么要害她？”老潘反问。
恰好有位刘局长的女儿要在他们医院做个小手术，院里很重视，本来安排的负责人是杨教授，杨教授一走，院长就把这项重任交给了老潘。老潘心知自己不在状态，本想拒绝，院长却坚决不同意，认为院里能跟杨教授水平旗鼓相当的只有老潘。
“住口！”陈婉情绪越发激动，“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了，你缠着我还不够，连我女儿也不放过，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要从老潘的老师杨教授的去世说起。杨教授是老潘最为尊敬的人生导师，他的死给了老潘很大的打击，原本有过酗酒前科的老潘在悲伤之下再度开始酗酒。
老潘忍耐着解释：“陈婉，我真的是潘启文，我真的是昕昕的爸爸。”
老潘点点头：“那时候我老师刚去世，我状态特别不好……”
“你闭嘴！”陈婉嘶吼，“如果你是她父亲，为什么连自己女儿吃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阿强惊诧：“你做手术还出过事故？”
“昕昕过敏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带她再验一次DNA。”老潘说。
老潘神色一黯：“因为一次事故。”
“还验什么？不是已经验过了吗？我不想再听你胡说了！”陈婉冷冷地说，“我告诉你，别说再验一次，就是再验一百次，你都不是昕昕的父亲，就算检验出你和昕昕的DNA一致，我也不相信，肯定是你做的手脚！”
阿强感激地看了老潘一眼，问：“我一直不明白，你整形技术这么好，医院为什么开除你？”
老潘又无奈又痛心：“陈婉，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老潘拍了拍阿强的肩膀，聊作安慰。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逃犯？”
阿强笑了笑：“天下没有不散的饭。要是她们都像夏夏一样找到幸福，我真心替她们高兴。”
陈婉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不怕她们像夏夏一样，做完手术都走光了？”
陈婉立刻喊道：“快报警，他是逃犯！他想害我女儿！”
阿强诧异：“做啊，为啥不做？”
“不用报警了！我会去自首的！”老潘深深地看了陈婉一眼，转身决然而去。
老潘第一次真正认识阿强的另一面，忍不住问他：“后面的手术还做吗？”
老潘是真的被陈婉伤到了，他站在卢城警署对面，看着卢城警署的大门，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抽了很久。
这天，她突然提出请阿强、老潘、王小艾吃饭，王小艾考虑到老潘不能抛头露面，提出在家里吃。饭桌上，夏夏告诉大家她要结婚了，并感谢阿强一直以来的照顾，说着就落下泪来。阿强受她感染，也忍不住鼻头反酸，借口赶夏夏去拿酒，痛痛快快擦了把眼泪，却嘴硬地责怪是辣椒放多了。
然后，他把最后一根烟头扔在地上，大步朝对面走去。如果自首能让陈婉相信他，他可以自首一千一万遍。
老潘那天在小艾发廊遇到的女孩名叫夏夏，一直受阿强照顾。
可刚举步，一只手一把抓住老潘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是王小艾。
老潘点点头。
王小艾拉着老潘：“我和阿强到处找你，你来这干吗？”
王小艾这才低声嘱咐老潘：“你这两天也小心点。”
老潘面无表情：“我要自首。”
“我住沙发。”阿强说，“我去帮你把屋收拾收拾，老潘，你给小艾倒杯水。”说着，便兴高采烈走进卧室。
“这地方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跟我走。”
“什么？”
王小艾把老潘一路连拖带拽地带回了阿强家。
“住我房间？”
当两人坐在阿强家的客厅里，王小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气愤地问道：“你想没想过后果？你现在的脸是通缉犯，警察会直接把你关起来，没人听你换脸的故事！”
王小艾问：“你家还有地方住吗？”
老潘却说：“警察可以验我DNA，证明我不是逃犯，警察肯定验不错。”
阿强一愣，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其实躲一躲也行，感情这东西说不清，让你前男友冷静冷静。你就安心在我家，我陪你疗伤。”
“就算DNA能证明你是潘启文，假华子呢？假华子家有你的指纹，还有人证，杀假华子的嫌疑人可是你潘启文，不是颂坤！”
王小艾没回答他，说：“要不然我先住你家吧？”
“我是被陷害的！”
阿强不解：“我为什么要躲？我还怕他了？”
“证据呢？”
王小艾又说：“这两天我不能去发廊了，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你也不要去了。”
老潘哑口无言。
看来是信了。王小艾和老潘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
王小艾这才长舒了几口气，耐心地说：“你现在去自首，要么被当成逃犯，要么被当成杀人犯，哪个是你想要的结果？”
阿强不愿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应该说我是你男朋友，让他来找我！哎呀，买个虾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老潘一脸难过。
王小艾继续编：“他想跟我复合，我想让他死心就说老潘是我男朋友，他一生气就想揍老潘。”
“找啊，找那个给你换脸的人啊，找到了你就可以变回去了，也可以洗脱罪名了。”王小艾说。
阿强无法反驳：“行，前男友为什么要追老潘？”
老潘看着王小艾，不知是不是被王小艾的积极乐观感染，竟真的被她说服了。
王小艾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有前男友？”
因为就医及时，昕昕很快就出院了。
阿强诧异：“你还有前男友？”
离开医院时，昕昕还惦记着爸爸。她不停地追问陈婉：“爸爸去哪儿了？他答应带我去游乐园。”
王小艾立刻说：“那人是我前男友。”
陈婉停下脚步，认真地说：“昕昕，那不是你爸爸。”
老潘沉默，不知如何开口。
“那就是爸爸！”昕昕斩钉截铁地反驳。
一进家门，阿强就问：“赶紧说说怎么回事，那人为什么追你？”
“要不是那个人，你怎么会进医院，他怎么可能是你爸爸？”陈婉有些气愤。
三人迅速逃离现场，没敢回小艾发廊，而是直接去了阿强家。
昕昕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果：“爸爸给我糖吃。”
未几，阿强跑过来，两人这才慢慢地从缝隙里钻出来。
陈婉气急败坏，一把抢过女儿手里的糖：“谁有糖谁就是你爸爸吗？”
两人看着黎耀跑过，长出一口气，同时转过脸，鼻子撞在一起，都有些尴尬，但谁也不敢出声。
恰好一对夫妇经过，陈婉把糖塞到男人的手里：“他有糖，他是你爸爸吗？”
两人紧张地屏气凝神，透过缝隙，看到黎耀跑过来。黎耀站在缝隙外，从外朝里看。两人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在他们躲避的地方光线昏暗，黎耀只是看到光亮的部分没有人，便迅速朝前追去。
昕昕被陈婉吓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我要找爸爸。”
缝隙中间有一部分阴影，王小艾和老潘躲在阴影里，脸快贴在一起。
男人也有些生气，想要上前理论：“你谁啊！”
老潘立刻跑过去，和王小艾背靠着墙，面对面，同时往缝隙中间蹭。
妻子拉住他，拽着他离开：“别理她，神经病。”
“老潘，快过来！”突然，王小艾从两座房子间的狭窄缝隙里钻出来，冲他喊。
陈婉没理会那对夫妻的嘲讽，静静地看着昕昕，第一次没有在女儿哭闹的时候马上去安慰她。她狠了狠心，说：“昕昕，你不是想找爸爸吗？我带你去。”
老潘在巷子里疯狂逃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一条胡同口，他停下来，手扶着墙大口喘气。
陈婉带着昕昕去了骨灰存放处，把昕昕带到假老潘的骨灰盒前。
王小艾没理他，已经拐进旁边的枝杈胡同抄近路追去。
“昕昕，你不是要找爸爸吗？爸爸在这儿！”陈婉咬着牙，几乎是气愤地说道。
阿强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昕昕脸上还挂着泪痕，她呆呆地看着骨灰盒，似懂非懂。
王小艾见黎耀追了过去，推了一把阿强，也跑了过去：“都赖你！”
“爸爸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了！他不可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了！”陈婉越说越激动。她知道这段话有多么锥心刺骨，但她不得不说。与其说这段话是说给昕昕的，倒不如说这是她说给自己的，让自己接受现实，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说着说着，她语气哽咽，眼泪就要流出来，她赶紧抬头看天，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远处的老潘听见王小艾的喊声，回头一看，只见黎耀径直朝他跑来，顿时惊恐万分，撒腿往前逃跑。
昕昕被她吓到了，却懂事地拉了拉陈婉的衣服，哭着说：“妈妈，昕昕错了。”
“老潘，快跑！”王小艾大喊。
陈婉忍住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蹲下来抱住昕昕：“妈妈不该凶你。虽然爸爸不在我们身边了，但他一定在远处默默保护着我们。”
回应他的是黎耀的行动。黎耀转身就朝发廊跑去。
昕昕懵懂地点点头，伸出小手环住妈妈的脖子。
阿强继续说：“那这虾我们等你回来再吃吧。”
酒吧街，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拿着颂坤的照片边走边打听。
王小艾顿时惊呆，站在了原地。黎耀也本能地站住。
小飞哼着歌路过，一眼瞥见他手里的照片，眼珠一转，走上前：“我见过。”
三人擦肩之际，就听阿强说：“老潘没走吧？”
“他在哪儿？”
谁知今天老潘出门没查黄历，王小艾二人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买虾回来的阿强。阿强看到王小艾出门，问她去哪儿。王小艾随口敷衍有事，谁知阿强同志是个猪队友，今天热情过头，话多得让王小艾有点想抽他。
小飞说：“我之前看见他跟阿强在一起。”
里面的老潘听见王小艾的话，明白她在暗示自己赶紧走。等王小艾领着黎耀离开，他慢慢从发廊探出头，看见二人越走越远，便悄悄走出来，脚步急促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阿强是谁，在哪儿？”
黎耀不疑有他，跟着王小艾走出发廊。
小飞刚要说话，脖颈便被人从身后薅住。黄毛厉声道：“正找你呢，跑这来了，钱呢，强哥给了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王小艾看到，立刻故作镇定地说：“阿兰，里面的客人洗完头了，你给吹一下，把钱结了就可以走了。”然后转向黎耀，“这人啊，刚走，要不我带你去找他吧？”
“还还，我肯定还。”小飞连忙道，说完看了看鸭舌帽，“他是阿强的小弟，他知道阿强在哪儿。”
黎耀是何等敏锐之人，没有放过这个微小的眼神，也跟着朝洗头床看了一眼。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黄毛一头雾水。
王小艾有些心虚，下意识地看向洗头床的方向。
谁知鸭舌帽一把抓住黄毛的手腕：“带我去见阿强。”
黎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副不准备走了的样子：“包庇逃犯可是大罪，你想清楚。”
“撒手！撒手！疼！”黄毛疼痛难忍，抓住小飞脖颈的手便松了，小飞趁机一溜儿烟地跑了。
王小艾不耐烦：“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没见过。”
鸭舌帽松开手：“带我去见阿强。”
他看到王小艾走出来，拿出照片，问：“这人在你这儿吧？”
“你谁啊？”黄毛直直地看着鸭舌帽。
几分钟前，他拿着颂坤的照片在酒吧街打听，意外得知颂坤进了小艾发廊，便赶紧追了过来。
鸭舌帽目露凶光地瞪着黄毛。二人对视片刻，黄毛意识到对方不好惹，便道：“谁是阿强啊？我根本就不认识。”说完，转身离去。
外面来的正是黎耀。
鸭舌帽站在原地，毫无表情。
老潘想了想，故作镇定地躺在洗头椅上。
当天晚上，当黄毛在外面疯了一整天，开开心心地回到家，刚掏出钥匙要开门，突然一个人冲过来用肘部击昏了他。
老潘和王小艾俱是一愣，王小艾把帘子拉开一个缝，看到外面的男人就是上次来的那个男警察。老潘一听，就要起身逃走，王小艾一把按住他：“别动，你就待在这儿，我出去应付一下。”
黄毛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家客厅里了。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吊在吊灯上，双手被捆绑着，两只脚踩在板凳上。他拼命挣扎，甚至想骂娘，奈何嘴里塞着毛巾，根本说不出话来。
男人说：“我找人。”
浴室传来电动剃须刀的声响。没一会儿，浴室门打开，鸭舌帽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他的胸前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把外衣套在身上没系扣子。
阿强刚走没多久，一个男人来到小艾发廊。王小艾正和老潘在里面说话，听到外面阿兰问：“先生理发吗？”
“问你几个问题，不许撒谎，不许乱喊。”鸭舌帽走过去把黄毛嘴里的毛巾掏出来。
发廊里一个女孩正在跟王小艾说话，看到老潘，她连忙上前，感谢老潘给自己整容，说还有几个姐妹也想排队整容。阿强听得开心，决定去买烤虾犒劳犒劳自己和老潘。
黄毛立刻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杀人啦！”
第二天，阿强醒来，对于昨晚的事没有任何记忆。他拉着老潘来到小艾发廊，想问问昨晚他断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鸭舌帽二话没说，一脚踹开黄毛脚下的板凳，黄毛瞬间被吊在半空喘不上气。鸭舌帽不慌不忙地打开冰箱，看了看。
老潘从来没想过这种方式，不禁陷入沉思。
“怎么全是啤酒？少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鸭舌帽拿出一瓶啤酒，一边大口喝一边走到黄毛身边，用脚把板凳挪到黄毛脚下。黄毛缓过这口气，大口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一定要她同意呢？等你验完了再告诉她结果不行吗？”
鸭舌帽举起颂坤的照片给黄毛看：“见过这个人吗？”
老潘叹了口气：“陈婉不知道上一次的结果是假的，她不可能让昕昕再验一次。”
黄毛不说话。
王小艾问：“你为什么不再验一次DNA，这样起码可以让你老婆孩子知道你还活着。”
鸭舌帽抬起脚要踹凳子。
老潘愣了一下，随即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黄毛立刻怂了：“见过！见过！他跟阿强在一起，放了我吧。”
王小艾拿起刀：“捅死你！”说着，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显得十分可爱。
当黄毛的女朋友回来的时候，黄毛已经把一切都乖乖吐出来了。他一听到门口钥匙开门的声音，立刻大喊救命，鸭舌帽气愤地一脚踹掉黄毛脚下的板凳，黄毛双脚离地，悬在空中。
老潘问：“如果你不相信我呢？”
门外的女朋友吓得手足无措，慌乱中钥匙掉在了地上。
王小艾尴尬：“刚才不知道你是冤枉的，拿了个家伙防防身。”
她弯下身正要捡起，忽然门被打开，一双脚走了出来，女朋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只见那双脚从她身边经过，慢慢离开。她这才起身冲进门去……
老潘这才发现，原来她那只手一直握着刀，他瞪大眼睛看了看刀，又看了看王小艾。
鸭舌帽悄悄潜入阿强家，进入小杰的卧室。
“客气什么。”王小艾放松下来，把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拿上来。
小杰正坐在轮椅上看电视。鸭舌帽看到他，愣了一下，四处察看一番，然后慢慢走到小杰身边。
老潘感激不已：“谢谢你。”
鸭舌帽拿出颂坤的照片：“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你是被冤枉的，我为什么要报警？”
小杰狠狠盯着鸭舌帽。
“你不报警了？”
“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可怜。”鸭舌帽说，然后他发现小杰的手指在微微抖动，想了想，便道，“见过就敲一下手指，没见过就敲两下手指，明白吗？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直觉，你不是坏人，坏人不可能帮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小杰眉头紧锁，神情紧张。
老潘一愣：“你相信我？”
照片上的人他当然见过，就在几天前他还看到过关于这个人的通缉令新闻。但是，老潘真的是个恶贯满盈的坏人吗？
王小艾迟疑片刻，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你。”
他想起来他看到新闻那天的事。那天老潘也在，也看到了新闻，然后他默默地拔掉了电视机电源线，坐到家里那架落灰的钢琴旁，慢慢掀起琴盖，弹奏古典钢琴曲。
他喝了一口酒，看着王小艾：“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打电话报警，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叫潘启文，是一个整形医生，有人把我的脸换成了通缉犯的脸。”老潘背对着他说。
老潘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说：“总之，我被换了脸，被当成了逃犯，警察到处找我，而且彦斌的死也算在了我的头上，就算警察能验明我的真实身份，我也洗脱不了杀害彦斌的嫌疑，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给我换脸的人，证明彦斌的死与我无关，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小杰面前，从手机里翻出陈婉的微博：“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女儿，我只有找到给我换脸的人，才能回到她们身边。”
明明看着他，没说话。
那时候老潘的眼睛是真挚的，绝不像一个骗子。
老潘沉默片刻，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就怕我说了实话你也不相信，因为我经历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小杰轻轻地敲了一下手指，又敲了一下。
“警察拿着你的照片来打听你的下落，说你是个很危险的人，我替你隐瞒了，但我当时没说，不代表我现在不说，如果你不告诉我实话，你做了什么？警察为什么找你？我立刻报警。”王小艾紧紧盯着老潘，说着便把手机放在桌上，用手捂住。
“我再问一次，见没见过这个人？”鸭舌帽再次确认。
老潘被王小艾突如其来的问话问懵住了：“你什么意思？”
小杰又敲了两下手指。
她把杯子放下，看着老潘说：“潘医生，你到底是谁？”
鸭舌帽看了看小杰，收起照片，起身离开。
王小艾一只手放在桌下，用另一只手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潘医生，你帮了明明，我发自心底感谢你，这杯酒我干了。”说着，一口喝光杯中酒。
第二天，当小杰看到老潘拿着一张写满二十六个字母的板子放到自己面前，又把一只激光笔放在他手里的时候，他真心为自己的决定高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老潘忐忑地坐下，不知道王小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潘说：“小杰，如果你想说话就敲一下铃，这块板子就是键盘，激光笔就是你的手指，我们把你照射的字母组合起来就是你想说的话。”
王小艾回到餐桌旁，郑重地说：“潘医生请坐，我有话要问你。”
王小艾在旁边附和：“就像我们用键盘打字一样。”
老潘诧异不已：“小艾，你锁门干什么？”
阿强走出房间，恰好看到这一幕，诧异不已：“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样我就可以和小杰说话了。”
老潘哭笑不得，只得先把阿强扶进卧室安顿下。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王小艾用一条铁链把大门锁上了。
王小艾催促：“小杰，赶快试一试，你现在想说什么？”
结果，人是请到家里来了，喝趴下的却不是王小艾，而是阿强。
小杰用激光笔照射字母，王小艾用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串英文单词。
阿强喜笑颜开：“我把她叫家里来，就咱仨，免得人多她不好意思答应我。”
“beautiful，美丽，小艾，小杰夸你呢。”阿强说。
“什么好主意？”
“这是becareful，小心的意思。”王小艾纠正阿强。
阿强却眼睛一亮：“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
阿强不解：“小心谁啊？”
老潘犹豫了一下：“饭店人多，我不想去。”
王小艾和老潘互看了一眼。
“实话跟你说，我挺得意这丫头。”阿强表示，“帮兄弟个忙，咱俩轮番跟她喝，等她喝迷糊了，我立马表白，这事儿就成了。”
这天，陈婉带着昕昕去买菜。
“为了你？”
二人便走边挑选蔬菜，昕昕突然说：“妈妈，我想吃鱼籽，鱼籽可好吃了。”
“别啊，为了我你也得去啊。”
陈婉一愣：“昕昕，你吃过这东西吗？”
“你跟她说一下，我不想去。”老潘拒绝。
昕昕点头：“吃过，幼儿园老师给我们吃的。”
“你们见过，开发廊那个，明明的闺蜜。”阿强说，“你把明明的脸整好了，明明也去戒毒了，她想感谢你。”
“这东西高蛋白你不能吃！”陈婉心念一动，问，“你过敏那天是不是吃了这东西以后，才被那个人接走的？”
老潘一头雾水：“谁是王小艾？”
昕昕点点头。
这天，老潘在电脑前查颂坤的资料，突然阿强推门进来，说王小艾想请他吃饭。
陈婉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自称老潘的男人真的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