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珍贵……
(合)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
当九宝莲灯唱完最后一句“你最珍贵”时,一个啤酒瓶子飞了过来,夹着风声“咣当”一声砸在了茶几上,砸到了九宝莲灯桌子上。啤酒瓶子、瓜子盘全被砸翻了,把正在动情地唱歌的九宝莲灯等人吓了一大跳。
(小火车)你守护着我穿过黑夜
“操你妈,谁啊?”九宝莲灯抄起一个啤酒瓶子,怒吼一声,站了起来。
(九宝莲灯)我不撤退
“我!”袁老三和赵晓波等七八个太子党都站了起来。
(小火车)我学着在你爱里沉醉
九宝莲灯一看是袁老三、赵晓波等人,气势立马就弱了三分。是个人就知道,这群人的父母都是市里的领导或大款,而且,赵晓波又是赵红兵的亲侄子。
(合)未来的日子有你美梦才会真一点
“你刚才骂谁呢?我操你妈!”袁老三等人朝九宝莲灯四人走了过来。
(九宝莲灯)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九宝莲灯没说话——他不敢说话。
(小火车)你知道我爱流泪
面对凶悍如大耳朵的人,九宝莲灯敢掐砖头子上去就砸,而面对打架出了名的孬种——袁老三,九宝莲灯却不敢动手了。
(九宝莲灯)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九宝莲灯的爸爸是卖猪肉的,袁老三的爸爸是市里的高官。
九宝莲灯唱得确实好,唱功不次于张学友,而且比张学友唱得投入、深情。当然,小火车唱得也不错。
袁老三把九宝莲灯打残了,顶多赔点钱了事;但如果九宝莲灯把袁老三打残了,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小火车)太多的爱怕醉,没人疼爱再美的人也会憔悴
所以,九宝莲灯不敢动,不敢说话。
(九宝莲灯)动情时刻最美,真心的给不累
“你唱歌唱得挺好是吧?挺牛逼是吧?”袁老三等人走到了九宝莲灯面前。
(小火车)记得带着玫瑰,打上领带系上思念
“晓波,认识我吧?我是九宝莲灯啊!”歌厅光线比较暗,九宝莲灯认出了赵晓波。
(九宝莲灯)明年这个时间,约在这个地点
九宝莲灯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个耳光落在了脸上,袁老三抽的。
袁老三刚唱完,九宝莲灯就又开始唱了。
袁老三还要踹九宝莲灯,被赵晓波拉住了。
“好嘞!”
九宝莲灯没说话。
“服务员,重放一次!”九宝莲灯说了一句。
“他是跟马三玩儿的,我认识。你别打了,再打被张叔知道又该骂我了。”赵晓波在这个团伙里,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但是,还有比袁老三唱得更好的,那就是九宝莲灯。当他听到袁老三唱这首《你最珍贵》时,颇不服气。九宝莲灯自诩半个“社会人”,想唱就唱,根本就没注意到另外两桌坐的是有来头的人。
“你他妈的以后注意点!”袁老三骂了一句想走。
九宝莲灯等人进去的时候,袁老三正在和他的“女朋友”对唱张学友的《你最珍贵》。前文提过,袁老三不但长得像张宇,而且歌唱得确实不错,所以袁老三总带着太子党的人去歌厅。
这时,谁也想不到大志站了起来,掰开了卡簧。
歌厅大厅里八张桌子,那天只坐了三桌,太子党两桌,九宝莲灯等一桌。
“你他妈的别走!”大志和九宝莲灯情同手足,看见九宝莲灯被欺负,他坐不住了。
当九宝莲灯四人组到的时候,袁老三、赵晓波等太子党已经到了。
大志这个农村孩子,还不知道袁老三的背景,更不知道这背景究竟意味着什么。
应该是在1998年深秋的某一天晚上,大志、九宝莲灯、动力火车等四人组合去了当地民族中学附近的一家歌厅唱歌,这个歌厅在当地上百家歌厅中算是比较豪华的。
已经准备走了的袁老三一伙,转身又回来了。
大志总希望能在大火车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但是据二狗所知,好像大志在大火车面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跌份儿。二狗知道一件事儿,这事儿二狗听当事双方都说过。
“你是谁呀?”赵晓波挺不耐烦,他刚把架拉开,大志又开始闹事儿了。
大志记得这句话,始终记得,一直到死。
“操,打完我兄弟就这么白打了?”大志甩了甩郑伊健式的长发。
大火车说的“谁给我买一部诺基亚8110,我就嫁给谁”这句话究竟是否是戏言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志却当真了。
“那你还想怎么着?”
的确,在当年,诺基亚8110全市1000人里或许有一个人有这么一部。
赵晓波是真不耐烦,他是看在张岳、马三的面子上给了九宝莲灯面子,
“别问了,你买不起。”大火车咯咯笑了。
但他是真不认识大志是谁。看大志这么不懂事儿,赵晓波也上火了。
“哦,是这样。那这8110要多少钱?”
“操!打人就这么白打了?”大志气势汹汹,说话还不干不净。
“是啊,马三、张岳他们用的都是这部手机啊!你没看见吗?”
大志这句话说完,包括赵晓波在内的七八个太子党全扑上来削他了。
“手机?”
赵晓波抓住了大志攥着卡簧的手,袁老三等人抓住大志的长发,朝着他的脸和身上狠踢。
“手机啊!”
歌厅空间比较小,坐在沙发最里面的大志被四五个人抓着打,毫无还手的余地。拉架的动力大小火车也挨了不少拳脚。桌子、沙发全翻了,大志倒在了地上。
“诺基亚8110是什么?”
九宝莲灯扑在大志身上,为大志挡了不少拳脚和啤酒瓶子。雨点般的拳脚和啤酒瓶子让大志和九宝莲灯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机会。
“嗯,我想好了,谁给我买一部诺基亚的8110,我就嫁给谁!”大火车说得很坚决。
每一秒,大志和九宝莲灯都是那么的难熬,他们不知道太子党的拳脚何时才能结束。
“嗯……你想找什么样的?”大志还是很矜持、很紧张,还摸了摸毡子似的长发。换了别人早接过话茬了:“你看我行不?”
终于,暴风雨般的拳脚停了。
“我倒是想找个男朋友呢。”大火车说这句话,就是想让大志接她话茬。
大志那飘飘长发被抓得乱如鸟巢,鼻子嘴角都在淌血,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呼”“呼”地喘着粗气。九宝莲灯抱着大志的双手,全是皮鞋的印子。
“没……没有合适的。”大志显然有点局促。
“以后别他妈的跟我们装!”袁老三说完这一句,走了。
“农民朋克,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动力大火车笑嘻嘻地问。
据说被打以后九宝莲灯和大志当时有如下对话。
据说,大火车曾经和大志有以下对话——
“咱们去找三哥去。让三哥找人,收拾他们!”大志说。
大志内心是否阴暗二狗不得而知,但是大志不够自信是显而易见的。就像是有些国人见到了洋人有些紧张似的,大志见到城里人也紧张,见到大火车更紧张。
“三哥?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张岳,也未必敢把他们这群人怎么样,顶多也就是跟他们要点钱。”
记得二狗的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说过:“留遮住眼睛的长发的男孩子普遍有两个特点,一是内心可能有些阴暗,二是不够自信。”然后二狗的朋友又补充了一句:“你看看日本动画片就知道了。”
“为什么?”
大志有点像20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那时候的中国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开放积累,正由农业国向工业国过渡,开始向世贸组织发起最后的冲击。在几百年前工业革命开始之前,中国毫无疑问是世界上第一强的农业国家,但是全球其他国家工业化一展开,中国就落伍了。等到改革开放,中国人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差距,有那么一部分国人开始盲目崇洋媚外了。这些人在崇洋媚外的过程中多数都失去了起码的判断能力,普遍认为只要是外国的,那就一定是好的,不管是精华还是糟粕。结果这些人和大志差不多,都学了个土不土,洋不洋。二狗依稀记得那时候当地几乎所有的商店牌子或者红色大横幅下面都有英文字母标志,看起来十分美观,但是仔细一看没一个词是英文,全是汉语拼音。二狗至今难以理解那些汉语拼音究竟是给谁看的,莫非是给在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只认识拼音、字却认不全的8~10岁的孩子看的?
“他们的家里都有实力,动了他们,那离死就不远了。张岳的确是社会大哥,是老板。但是人家的父母是市里的领导,谁厉害?”
就说大志这造型大火车也肯定不喜欢。当时大志有个绰号,叫“农民朋克”。的确,在正常人眼中,他的造型实在是太朋克了,太难以接受了。
“那打咱们就白打了?”
大志是个农村孩子,进城以后多少有点自卑,而且有着农村孩子多数都的腼腆和羞涩。虽然大火车长得不怎么好看,而且和大志也已经很熟了,但大志真不好意思对她表白,一直把她藏在心底。
“白打了。就算三哥把张岳找出来给咱们说话,那赵晓波也能找红兵大哥跟张岳说话。红兵大哥和张岳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
尽管大火车的年龄比大志要大二三岁。
此事过后,大志算是明白了。城里的流氓再牛逼,也牛逼不过太子党。
他们基本每个礼拜都聚一两次,时间久了,大志喜欢上了动力大火车。
大志这辈子当太子党是没戏了,所以还是当个最大的流氓吧。当上最大的流氓,就能给大火车买诺基亚8110了。
总之,这四个人在一起,真是囧囧有神。
在电视上、电影上,二狗总能看见帅气的千金公子给自己的漂亮女友送上一束娇艳的玫瑰,打动了漂亮女友的心。
就大志那发型、那腰带、那后现代主义造型,当年不知道吓着了多少孩子。但大志不管,依然我行我素。或许,大志这个造型,是1998年他们屯子最牛逼的造型。
但是二狗从来就没看见过电视上出现穷人的玫瑰。
T恤衫,他还总把那T恤系在裤子里,露出他那像铁链子一样的白晃晃的腰带。
谁说爱情只属于帅哥美女?谁说爱情只属于贵族?
子烫,而且基本10天就会去理发店修修边,否则长了那发型就变了。但人家大志这哥们儿省事儿,干脆一年多不理发,直接弄出个郑伊健发型来。当然了,只有他自己认为他这是郑伊健发型,别人都劝他去理,但他自己却固执地认为这发型不错,很潮流,别人不懂得欣赏。大志这发型放在一边不提,他那身装束也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大志当时总穿一条黑色的又肥又大的西裤;脚踏一双白色旅游鞋;腰带是一条像是铁链子似的东西;上衣穿件没领的
穷人,一样有玫瑰,一样有爱情,而且,来得更真挚、更踏实、更坚定。
××,你小子还不去剃头!”所以二狗知道男人留长发那得精心打理。当时二狗不但做了离
大志早已有了奋斗目标:张岳。
九宝莲灯脸上那道直贯眼皮的刀疤是血红色的,无论谁看到都觉得眼前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大志虽然身上、脸上没什么疤瘌,但是穿着打扮有点儿特别,其审美观绝对和常人迥异。大志的发型是1998年时流行的郑伊健式的长发,但是人家郑伊健那发型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而大志的发型是直接从寸头留起来的!也就是说,他看录像《古惑仔》时是寸头,他也想留成那样的长发,然后他就留着,一直不剪,一直留到郑伊健那么长!那头发,真是又长又厚,跟毡子似的!而且据说他两个礼拜也不洗一次头,头上全是头皮屑,传说还有虱子,那叫一埋汰。二狗在五六年前,大概是二十一二岁以前,也曾经脑残过,有好几年都是染着黄毛,留着像当时走红的HOT一样的长发,当时正副两个系主任一见到二狗就怒吼一声:“孔
大志近期还有了更具体的一个奋斗目标:诺基亚8110。
这两男两女的组合其实造型十分经典,抛开惊世骇俗冠绝全城的动力火车姐妹组合不谈,光九宝莲灯和大志也够引人注目的。
诺基亚8110,是大志这个穷人为大火车准备的一束奢侈的玫瑰。
九宝莲灯也觉得自己总带着动力火车姐妹,这样俩女一男不大合适,所以每次出去玩儿都叫上大志,两男两女。
二十五、装逼犯不可战胜
姐动力大火车。动力大火车现在在暗恋丁小虎,但丁小虎显然不喜欢她,她虽然比较惆怅,但也总跟着表妹和九宝莲灯去玩儿。
但在当时,诺基亚8110对于大志来说还是个梦想。直到有一天,大志发现赚钱是那么的容易。
所以,当马三每个月给九宝莲灯和大志开了“工资”以后,九宝莲灯总是喜欢请动力小火车去唱歌;而动力小火车很少单独行动,总是叫上她的表
那天是赵红兵结婚的前一天。
九宝莲灯和大志倒是不怎么怕去那种场合。毕竟,九宝莲灯和大志也算半个“社会人”,如果真遇上硬茬子了,提提张岳、赵红兵什么的,肯定没人敢怎么着他们。而且,九宝莲灯还很喜欢歌厅,因为他唱歌唱得非常不错,尤其是张学友的歌,几可乱真。
且说当地有个风俗习惯,就是在结婚的前一天宴请最好的朋友、哥们儿,大吃大喝一顿以后再豪赌一把。连派出所都知道哪个“社会人”结婚了,去抓赌肯定有收获。
1998年的时候,当地的歌厅还全是用光碟放映的,并不像现在的歌厅一样全是自动用点唱机点歌的。那时候想要唱个歌得让服务员找,至少得等个10分钟,弄不好还卡碟。除了包房以外,歌厅大厅起码有五六桌人,桌桌都在喝酒,一桌一桌地轮着唱。去歌厅唱歌的,通常都已经是喝了第二顿酒的人,酒后闹事砸歌厅,几桌之间互相打架,动刀动枪是经常有的事儿。
赵红兵结婚更不能例外,在赵红兵结婚的前一夜,当地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到齐了。这些人不但包括张岳、费四这样多年的兄弟,还包括李老棍子、三虎子这样曾经的仇人,当然了,还有本文中没有提到过的一些小号的社会大哥,总共大约有70~80人。
九宝莲灯打架还不错,但是泡妞的水平却实在不敢恭维。而且动力小火车也不是很愿意和他交往,他只能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地请动力小火车吃饭唱歌。
可能有人会质疑:为什么你孔二狗写的江湖大哥就那么几个?一个接近百万人口的城市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团伙?
二十四、穷人的玫瑰
二狗的回答是:当地的混子团伙数不胜数,但是既有经济能力而且手头又硬的团伙,的确就这么几个。
此时,九宝莲灯还在追求动力小火车。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九宝莲灯就是喜欢小火车。
这次婚前的聚餐本来平淡无奇,江湖中人啸聚一堂,其乐融融。但是二狗听说这次酒局散后的赌局,却是经典中的经典。
九宝莲灯不知道她姐姐连着被大耳朵嫖了一个月的事儿,他姐姐不敢告诉他,他身边的朋友更不敢告诉他。包括大耳朵,肯定也没胆子去跟九宝莲灯说这事儿。他知道,说了以后九宝莲灯说不定真会杀了他。
据说那天酒局未散时,就有人建议:“四爷,安排个局呗!”
九宝莲灯和他的姐姐当时应该都在想:快了,再过一年,我们就有自己的生意了,不用再受人家的欺负。
四爷是在说费四。古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费四俩耳光定南山。自从南山之战过后,四爷已经不再仅仅是赵红兵、张岳等人内部对费四的昵称,而是成了所有江湖中人对费四的共有称谓。费四那次忒露脸了,一向在当地横行霸道以阴险歹毒著称的李四才被人称为四哥,而费四却被称为四爷,可见费四南山一战过后,名声的确大震。社会人都知道这费瘸子的胆略实非常人所能及,不愧是当年和赵红兵、张岳、李四一起出来混社会的。
想要从宿命中突围,只能努力奋斗。
话说回来,开赌局这生意看似简单:只要把人找来让他们对赌,然后自己抽水钱。其实很不简单:一是必须罩得住,得让赢钱的把钱拿走,得让输钱的人把钱拿出来;二是不能让赌徒在自己的场子里打起来;三是防备警察抄场子,防备亡命徒抢场子。
但是他把本来没有真想去糟践他姐姐的大耳朵彻底激怒了。这能怪谁呢?
所以说,赌局这东西不是谁都能开的,但毫无疑问费四有这本事,罩得住。朋友们也都给面子,费四组织的局大家都爱去。
九宝莲灯想维护姐姐的尊严,他做到了,削了大耳朵,而且干得痛快。
“行啊,散了席咱们就去我那儿玩儿两把吧!今天红兵结婚你们都打了礼,去玩儿吧。今天我一分水钱不抽。”费四的赌场每隔十天八天地就换个地方,据说这次换到了一个接近200平米的复式住宅里。
头上缠满绷带的大耳朵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当晚就真的去嫖了九宝莲灯的姐姐!
“现在就散了吧,咱们都过去!”
“都是自家兄弟,一语不和,打起来很正常,但别再去找九宝莲灯了。你要是去找他,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赵红兵是这么对大耳朵说的。赵红兵的确也没法处理,赵红兵和张岳情同手足,但他们俩的几十个手下,关系未必那么融洽。而且这事儿也很难说孰是孰非,大耳朵恶语伤人肯定不对,但是九宝莲灯出手就把自家兄弟打个半死也说不过去。这时候,做大哥的只能息事宁人。
至少四十多人去了费四的场子,从不赌博的张岳、孙大伟等人也被拉了过去。在这四十多人中,属于赵红兵、张岳等人团伙的约十来个,其他人都是一些别的团伙的。
事后,马三给张岳打了电话,张岳又给赵红兵打了电话,才把这事儿平息,否则大耳朵非把丁小虎等人都找来报仇不可。
据说当天费四摆了四张台子,只能有十几个人玩儿,其他人在旁边干瞪眼。在旁边飞苍蝇总是不过瘾,所以,大家建议玩儿点新的。
大耳朵刺到了九宝莲灯心底的最痛处。尽管九宝莲灯很清楚,他姐姐就是个卖淫的,但他还是不愿意被人说出来,而且,还是被当众说出来。任何人都有自尊心,即使是混在社会最底层的九宝莲灯也不例外。
“四爷,你不是也开球盘吗?今天不是有球吗?咱们赌场球吧!”
拉架的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九宝莲灯和大志拉开。大耳朵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过了半天才被人扶起来,一脑袋包,脸上没一处好地方。
1998年,赌球刚刚传入当地。
九宝莲灯的铁哥们儿大志随后也捡起来一块砖头子,俩人开始削倒在地上的大耳朵。
1998年世界杯时,当地的赌徒刚刚知道足球也可以赌。那时候的赌球还极不规范,不像现在,随便拿个皇冠的网址就可以赌外围,盘口随时变化,赔率也随时变化。
九宝莲灯不再答话,顺手抄起一块砖头冲了上去。挥臂一抡就把大耳朵连人带摩托车一起放倒了。
1998年时,当地的赌徒赌球还都是以用手机打电话的方式下注,赔率相当的低,且保持不变。那时候赌亚洲盘也就是让球盘,经常上盘80,下盘80。也就是说,下一万块,输了全输,赢了却只有8000块,上下盘水位加起来才160,不像现在赔付率这么高。现在五大联赛的比赛C网的外围上下盘加在一起有192,深盘还能开到193或者194,在1998年,那是不可能的。
“我操你妈,你姐姐不就是个卖×的吗?”大耳朵当时跟着赵红兵混,大场面见多了,此时被马三的小弟连骂了两句,也火了,连出恶语。
但即使赔率是如此的低,当地的赌徒对赌球还是趋之若鹜。毕竟,这东西是新东西,以前没玩儿过。
“操你妈!以后你他妈的说话注意点!”九宝莲灯怒气未平。
“嗯,今天有场比赛,一会儿就开始了。甲B联赛,辽宁队对成都队。”费四说。
“你骂谁呢?我就说找你姐姐玩,我说要把你姐姐怎么样了吗?”大耳朵还是笑嘻嘻。
当地的江湖中人文化程度普遍比较低,根本不懂欧洲足球,他们只认识一些甲A、甲
“操你妈!你说啥?”九宝莲灯看样子是想动手。
B的队伍,所以那时候赌甲A和甲B的比较多。
只见九宝莲灯“霍”地站起。
费四当时也开球盘,他那时赢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对缝球:比如甲买了A队1万块,80的水,那么他赢就赢8000块;而乙买了A队的对手B队1万块,也是80的水。甲和乙都把球报到费四这里来,费四上下一对缝,不管谁赢,费四肯定能赚2000块。当然了这事儿放在现在是不可能的,早没人电话报球了。二是赚水钱:当多数人投注倾向于某一队时,费四就把多余的这一部分报给省城的庄家,能赚取一些水钱。水钱虽然比对缝球赚的钱少很多,但是毕竟也是钱。
“找你姐姐玩儿去!”大耳朵随口开了句玩笑。
费四当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球盘,收入还真不少,每逢周六日经常赚个五万六万的。
“喂!大耳朵,干吗去?”九宝莲灯和大耳朵认识。
“盘口怎么开啊?”
这时,大耳朵骑着摩托从旁边路过,看见九宝莲灯等人在门口,就停下了车。
“我刚才电话问过了,成都队让辽宁队半球,上下盘都是83的水。”让半球的意思是成都队必须要赢了辽宁队才算赢,而辽宁队打平或者赢球都可以赢钱。
二狗还记得九宝莲灯的一件事儿,这件事儿足以反映其姐弟情深。1998年夏天的某个黄昏,九宝莲灯等人坐在游戏厅门口抽着烟吹牛,二狗也在。
“啥?成都队让辽宁队半球?成都都快降级的队了能赢辽宁队?扯淡!”
那时的九宝莲灯已经20岁了,多少懂些事儿了,再也不像上初三时那样有钱到手就花了,他真把那三万块钱存了下来。开个二线品牌服装专卖店,是那段时间九宝莲灯总挂在嘴边的话。
曾经十连冠的辽宁队是随着东北的经济一起没落的,1998年时已经降入了甲B。但是那年辽宁队在甲B踢得相当不错,连续胜利,已经冲击甲A成功,而那天它的对手却是濒临降级且多次被辽宁队横扫的成都五牛。
人的生命的价值很难用数字估量,但九宝莲灯当时的生命价格是确定的:三万块。
只要是个神智清楚的人都会认为:成都五牛拼尽全力最多能踢平辽宁队,而只要平他就可以赢钱了。
“你先拿着吧,三万块钱可能不够。我想代理个二线服装品牌,我现在也有点积蓄,等我再干一年,最多一年,咱们就合伙开个专卖店。这钱你先留着,要不,姐姐帮你存起来吧。”九宝莲灯的姐姐知道,九宝莲灯这三万块钱是拿命换回来的,拿命换回来的钱,不能随便花了。
1998年时,甲B联赛不像是世界杯或者欧洲联赛,由国外或者澳门的操盘手开盘,而是“土庄”开盘。“土庄”就是咱们国内的庄家,这些庄家的水平肯定远不如国外的操盘手,但他们开出的盘很“鬼”,经常开一些莫名其妙的“鬼盘”,诱人上钩。
谁愿意让自己的亲姐姐去卖淫?受人欺凌?
“我下两万辽宁队!”
“姐,这三万块钱你拿去开个店吧,现在租个店面也没几个钱。”九宝莲灯说。
“我下一万辽宁队!”
据说,九宝莲灯在收拾老古后领到第一笔安家费三万元的时候,曾经找过他姐姐。
大家都选择了下辽宁队,短短时间,费四的桌子上多了十几万块钱。
当时九宝莲灯的姐姐自杀过,但自杀未遂。随后,流产、退学,在九宝莲灯被逐出家门一年以后,九宝莲灯的姐姐也被性格暴躁的父母逐出了家门。一个年仅17岁的女孩那纤弱的肩膀怎么能承受这些?被逐出家门后又怎样去生活?从此,九宝莲灯的姐姐成了妓女,这个清清秀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就在当地距离火车站约100米的洗头按摩一条街的低矮的洗头房里卖淫,一卖就是四年。
“等一下,先别下了,我打个电话!”费四说。
九宝莲灯由于在上初三时偷了自己贫寒的家里仅有的4000块钱,而且在半个月内全部花光,被父母暴打一顿后逐出家门。虽然没有正式断绝父子及母子关系,但是也和断绝差不多了。九宝莲灯的姐姐只比他大两岁,学习成绩一向不错,但是在上高一的时候和同班的一个男同学恋爱,一不小心怀了孕。怀孕以后她又不跟任何人说,也没去做人流。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七个月,被很多同学都发现了,风言风语传到老师和父母耳中时,九宝莲灯的姐姐才承认。此事,曾在当地×中轰动一时。九宝莲灯的姐姐,也成了知名人物。
辽宁队太热,费四根本没法对缝了。他打电话是怕在庄家那里辽宁队也太热,不接受他的投注,这在1998年是常有的事儿。
大志烦自己的父母,嫌自己的父母又磨叽又给自己丢人,但九宝莲灯倒还挺羡慕大志,羡慕大志有个完整的家庭和爱他的父母。
“辽宁队现在还受注吗?”费四问省城的上家。
像张岳这样的流氓,已经把大志的梦照亮了。这倔犟的农村孩子,下了决心要混社会,混出个名堂。在他们农村,混子都是被全村人瞧不起的,但是在城里,像张岳、赵红兵这样的大混子是很受人敬仰的。大志就想成为像他俩这样的人。
“不受了,辽宁一分钱也不接了!我现在这里上百万买辽宁队的,辽宁队要是真平或者赢了,我非倾家荡产不可!”费四省城的上家不算土庄,他只是根据土庄的盘口开盘。看样子,费四的上家也被这盘口害惨了,再也不敢接受新投注了。
但过不了三天,大志就又来了。大志的妈妈来游戏厅连哭带闹,拉大志回去上学,大志嫌他农村的妈妈丢人,不愿意让他妈妈在这里闹,只能跟着回家。但不出一礼拜,大志又回来了。
费四撂下了电话。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出现了,那就是:他的上家不接投注了,他必须要跟刚才已经下注的人对赌!
听说大志的爸爸曾经来游戏厅找过几次,连打带踢,把大志强拽回家。
“不好意思啊,我的上家现在不受注了。辽宁队太热,没办法!刚才下了注的就算下了,刚才没下的就算了。”费四只能硬着头皮和刚才已经下注的人对赌。
马三可没逼着他俩,这是他俩甘愿没日没夜地泡在游戏厅里的。在马三这里,总是能有口饭吃,而且吃得还不错。马三按月给他们发工资,工资也不低。而且马三还不定期地甩给他们几百,让他们出去好好吃两顿。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四爷,这可不像你啊。你刚刚说了辽宁队受让半球的,怎么现在又不接了?”
黑社会成员的小弟,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俩如果想翻身,除非等马三混到张岳那地步。可全市混到张岳那份儿上的,无非也就张岳一个而已。
“四爷,我刚想下呢你就打了电话,凭啥接别人的投注却不接我的注啊?”
二狗每次骑自行车路过马三的游戏厅,都能看见这二位。而且看见这二位的时候,他俩总是惺忪着睡眼,一副没睡醒的架势。这两个当时年仅20岁的孩子,总让二狗感觉已经垂垂老矣、暮气沉沉,颓废得很。也难怪,成天就这休息条件,怎么可能让人有精神。
……
大志和九宝莲灯,一个是城市贫民子弟,一个是农村贫民子弟。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愿意回那个贫寒简陋的家,宁愿睡在马三这个游戏厅。他们睡就是睡在几张椅子拼成的“床”上,还要时不时地被“上分”声吵醒,想洗个澡都得去公共浴池。但他俩还真就俩月仨月地不回一次家。
众人嚷嚷开了,很是聒噪。
二十三、宿命
当天在场的人都以为下辽宁队就是捡钱,没下注的开始不满了。
城里的流氓,把梦照亮……
“现在我上家也不接了,没办法!”费四重复这句话。
照亮大志的不是城里的月光,而是城里的流氓。
“四爷,都在你这儿输10来万了,今天有这场好球,你还不让我下……”
大志也立志要成名,成为社会大哥!当时1998年有个流行的歌儿,叫《城里的月光》,用在大志身上不错。
复式房里的人都挤在了客厅里,几十个人一起吵,声势很浩大。
当个社会大哥多好,当个城里的社会大哥多好!名车开着,豪宅住着,走到哪里身后都是一群小弟跟着。
这些人很多都是费四的老主顾。费四虽然在社会上混得不错,但是总不能对他这些老主顾发火,只能在那儿无奈地解释。
上南山,马三也带上了大志。在南山上,大志算是见识了赵红兵、张岳等人的威风。
“真不好意思,人家不接了……”
这样一来二去,大志和九宝莲灯等人混熟了。大志也不去好好上课,成天就泡在马三的游戏厅里,偶尔帮忙上上分,收收钱什么的,俨然也成了马三的小弟。
“四爷……”
“你小子不错,真能吃!”蒋门神夸了大志一句。
正在众人围着费四大吵大闹时,只听一个低沉厚重的男中音说了一句话。
“兄弟们,走!”
只说了一句。
“收着。我喜欢你们这儿,我明天还来。”蒋门神得意地笑着说。
就这句话,让大家就都肃静了。
“先生,一共九块!”
这句话的内容是:“你们下多少,我接多少!”
“服务员,买单!”蒋门神撑得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大家朝这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这六个人都吃不动了,路都走不动了。
大家看到了一个穿黑色西装白衬衣系着红色领结的微笑着的大胖子,笑得略带矜持。
数碗,94个!满桌子都是碗!!就一个空盘子。
赫然是:孙大伟!
大志面前的碗最高!一摞已经摆不稳了,高高的两大摞。
有人说那天孙大伟是喝多了,还有人说那天孙大伟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外人“围攻”费四了。二狗认为,或许这二者兼而有之。总之,孙大伟那天就张了这么一嘴。
蒋门神吃了17碗,九宝莲灯13碗,大志居然吃了22碗!
“行啊,你说的是吧?你带着钱呢吗?”有人问。
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啪!”孙大伟像是赌神ShowHand一样,轻轻松松地扔到了桌子上一把车钥匙。
在饭店吃饭的客人和服务员无比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这六个人右手筷子,左手榨菜,开吃了。
“现金今天没多少。谁赢了,把我这车开走。”孙大伟,依然夹着烟微笑着。
蒋门神发话了:你们五个听清楚了,每个人必须至少吃10碗,菜是少了点,就一个。菜吃光了就吃榨菜,吃死他们。10碗以上,谁多吃一碗,我奖励20块。兄弟们,吃吧!
大家都被孙大伟这一下弄得有点晕,孙大伟忒有赌神的风范了。
“嗯,好!”
一时间没人下注了,大家都被孙大伟这一嗓子和ShowHand的架势镇住了。
“先生,是!”
沉默了大约20秒钟。人群中又出现了一个低沉且有些嘶哑的男中音。
“米饭一块,随便吃是吗?”蒋门神略带挑衅地看着昨天的那个服务员。
“操,就你那破夏利,能值几个钱?”说话的是三虎子。
每个人口袋里都塞了5包榨菜,特咸,又辣又咸,下饭。
众人先是沉寂,然后一阵哄笑。
只点了一个菜,青椒土豆片,三块,最便宜的。
这句话让赌神风范的孙大伟神情有点慌张。
蒋门神带着九宝莲灯、大志等五个人去了隔壁的自助餐厅。
但很快,装逼之神孙大伟就镇定了下来,依然微笑着——装逼之神就是装逼之神。
大志跟着就去了。他实在太饿了,三天只顾着赌钱,根本就没吃东西。
“我的夏利是破了点,但是你有车吗?”孙大伟转移了话题。
“走吧,一起去吃吧,蒋哥请吃饭!”九宝莲灯拉上了大志。
“我没车,你那破车给我我都不要。”三虎子对孙大伟不屑一顾。
“都谁饿,跟我一起去吃!我请吃饭!”蒋门神站在门口喊。
“小三子,我告诉你一个人生道理。我的夏利可能跟奔驰要差100倍,甚至1000倍。但是你必须要知道,有车和没车的差距,那是无穷倍。”孙大伟轻声说。当说到“无穷倍”的时候,孙大伟还张开了双臂,摆出“无穷”的姿势。
这不,中午,蒋门神带着一箱榨菜来了。
“操!”三虎子被孙大伟这几句话说得无话可说。他和费四的仇结自十年前,到现在还是没完没了,虽然说是暂时和解了,但还是面和心不和。今天三虎子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折费四的面子。
据说当天晚上蒋门神啥也没吃,谁请客也不去,而且通知了游戏厅里九宝莲灯等人:晚上谁也不许吃饭,明天等我安排!
“孙大伟,你有钱没钱啊?”
不行,蒋门神得报仇!
“大伟啊,你又倒腾甜草又倒腾羊皮的,这几年赚那点钱够今天输吗?”
蒋门神是能吃亏的人吗?虽然昨天表面上他是在饭店取得了胜利,但是实际上吞下那口脏饭肯定还有口恶气!
“你输了明天不给钱怎么办?”
马三香汗淋漓。
三虎子说完以后,大家开始纷纷质疑孙大伟了。
蒋门神点了根烟,神态自若地买单,走人。
如果说刚才大家还有点怕费四不敢说什么重话,那么现在对孙大伟,大家可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甚是聒噪。
服务员已经被九雷轰顶了,哪还说得出话。
三虎子“啪”地扔在了桌子上3万块钱:“敢接吗?”
“你还罚钱吗?”蒋门神一口咽下去了以后,稳定了一下呼吸,得意洋洋地对服务员说。
“接。”孙大伟很淡定。
一向只负责雷人的马三这下遭雷击了,被雷死了!
三虎子之后,大家纷纷往桌子上扔钱,边扔边说:“你要是没钱,明天我就住你家……”
面不改色,一口吃下去的!嚼都没嚼,一口咽下去的。
正在众人对孙大伟唇枪舌剑加扔钱的时候,桌子上空又掉下一把车钥匙。
据现场目击的马三说:蒋门神二话没说只拿筷子一扒拉,一仰头就一口把这满是烟灰烟头的半碗饭给吃下去了!
众人再次寂静,再次回头。
这服务员错了,她不知道她眼前这条大汉是蒋门神,曾经一天一夜啥事儿没有乘坐三轮160公里的蒋门神。
车钥匙是一直没说话,坐在旁边嗑瓜子的张岳扔的。
“当然不罚了!”服务员看着那满是烟灰烟头的半碗饭,才不信蒋门神真能把这碗饭吃了呢。
众人看张岳,张岳还是一语不发。起身,开门,走人,关门。
“我把它吃了你还罚不?”蒋门神那倔劲儿又上来了。
大家都明白了张岳的意思:不管孙大伟输多少,账记在我张岳身上。你们信不过孙大伟还信不过我?今天,我这车就押在这里了。
“先生……”
孙大伟的车2万块,张岳的车可是至少80万。虽然没一个人敢开走张岳的车,但是张岳是当地头号江湖大哥,肯定不会少了他们一分钱的。
“扯淡!”犟驴蒋门神就是不服输。
孙大伟为费四出头,现在张岳又为孙大伟出头。这就是赵红兵这个团伙长盛不衰的魅力。当自己的兄弟在外人面前有状况时,绝对不惜代价不计后果帮忙。这样的几个兄弟,问世间有多少?别看张岳成天对孙大伟呼来喝去连损带骂,但别人绝对不可以侮辱孙大伟。这就是张岳的原则。
“我们这里是明文规定的,这钱你必须得交。”服务员更是得意。
“看见了吗?下!”
蒋门神没话说。
众人知道如果赢了钱肯定能拿到,都开始大肆往桌子上扔钱了。
“先生,您看见了吧?”服务员洋洋得意。
“孙哥,你不能这样啊!”马三看见桌子上迅速堆积起来的50多万块钱,心都哆嗦了。他对张岳最是赤胆忠心,看见张岳走了,开始劝孙大伟了。
蒋门神抬头一看,确实写着呢:拒绝浪费,浪费米饭罚款一元。
“没事儿,你帮我叫俩小兄弟过来,带个麻袋。”孙大伟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先生,你抬头看,那儿写着呢!”
“干吗?”
“你们饭店这是什么规矩!”
“装钱啊。”
“你花了一块钱,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可以!但是只要浪费,我们就要加收一块钱。”
“孙哥,我有个朋友,以前是操盘手,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他说辽宁队必然赢盘!”马三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凭什么多收我钱?我花钱买的,自己不吃不行啊?”蒋门神火大了。
“操盘手?操盘手算什么?你知道我是操什么的吗?”
“先生,您浪费了米饭,需要加收一元!”这服务员话真多,其实直接多收蒋门神一块钱也就算了,蒋门神才不知道这顿饭需要多少钱呢。
“干什么的?”
“买单!”蒋门神叫服务员。
“我是操庄的。专门操庄。”
蒋门神吃到半碗的时候,饱了,不吃了。把那个剩下半碗饭的碗当烟灰缸,马三和蒋门神一人在里面捻灭了一个烟头。据说,蒋门神还往这个碗里吐了一口痰。
“啥?操庄?你操他干啥?”
饭。这个自助餐厅有个规矩,只收菜钱,饭钱只收一块,按人头算。无论你吃多少碗,都只收一块,但是不能浪费,浪费就罚一块。
“我不像你,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就是要操庄,操他,操死他!”一直温文尔雅平和淡定的孙大伟忽然加重了声音。
蒋门神这是要吃死谁?原来,在这之前的一天中午,蒋门神来找马三谈事儿,谈到一半,饿了,他俩就去游戏厅隔壁的一个规模不小的自助餐厅吃
据说马三都被孙大伟誓要操庄的豪言壮语弄冷了,太冷了,简直是寒。
蒋门神一进门就大喊:走,兄弟们,跟我吃饭去,吃死他们!
马三没话说了。
这时,改变大志一生命运的人出现了,蒋门神来了。
“好了,你叫来俩小兄弟,带着麻袋过来。”
大志哭得更厉害了,趴在桌子上就是不走。
“嗯……”
九宝莲灯走了过来,拍了拍他:“兄弟,输光了没钱吃饭了吧?给你块钱,吃点东西,回家吧!”出身城市贫民窟的九宝莲灯人不错,看着农村孩子打扮的大志,挺同情。
“嗯,也许不用麻袋,他们都不敢下注,也没什么钱,弄个化纤袋子就行了。”
大志趴在游戏机上开始哭。学杂费和生活费都输光了,怎么办?
“嗯……”
三天三夜过后,他身上据说只剩下三毛钱了。他爸爸妈妈一毛一毛攒的2000多块钱,全输在了马三的游戏厅里。
孙大伟这席话过后,爱面子的当地江湖中人又往桌子上扔了十几万。
大志三天三夜没出来。
孙大伟很淡定,喝了口绿茶。
1998年春,开学伊始,大志拿着爸爸给的2000多块学杂费和生活费去了学校。上午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排队没交上钱,下午大志就钻进了马三的游戏厅。
球赛开始了。房间里四十多人,有三十多人和孙大伟、费四两人对赌。
但大志真不是块读书的料。尽管家已经搬到了市里,但大志还是坚持不在家住,一定要住校。为什么啊?因为住校自由啊!大志爸爸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这简直就是在赌命,倘若孙大伟输了,他可能过去的几年生意全是白干,说不定还要负债!
困难归困难,但是大志的爸爸还是要供大志读书。大志是家中的独子,学习成绩并不好,考高中落榜以后,被大志的爸爸送进了当地一所财经中专学校。据说能就近伺候大志,让大志安心读书,这也是他父母决心进城的重要原因之一。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中专已经不需要努力地去“考”了,基本上花钱就能上。望子成龙的大志爸爸每年至少要拿出一万元供大志上学。
令人癫狂的九十分钟,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赛。
大志的爸爸在农村的时候就开了个商店,赚了点钱,然后把乡下的地承包出去,带着钱搬进了城里,又在城里开了个商店。这个小商店生意不太好,但全家就得靠这个活着。生活挺困难。
结果是:成都五牛4:2赢了辽宁队!
大志是农村人,上数100代都是农村人,包括大志也是农村户口,刚刚进城一两年,举家从农村搬进了城里。中国在20世纪90年代末农村城市化进程加快,羡慕城市人生活的农村人经常漫无目的地有点积蓄就举家进城,希望过上城市人的生活。这是历史的潮流,谁都无法逆转。当农村人进城以后,才发现城市生活的艰难。尤其是在当地,城里人的生活多数根本不如农村人。
孙大伟和费四全赢!
赵红兵发呆归发呆,但是真的有人崇拜他。二狗知道有个人崇拜他,由于这个人在后来的故事发展中也算是个重要人物,所以二狗简单介绍他,在下文中,把他称为大志。
据说,整个球赛进行过程中,孙大伟一直没怎么关注电视,一直在跟他的姘头打电话调情,很淡定,很自如。
在吴老板这事儿解决以后,赵红兵和沈公子短时间内没事儿可做,成天发呆。
球赛结束。
赵红兵虽然名声不比张岳小,但赵红兵还真就没张岳那股土匪劲儿。别看张岳又卖电梯又卖啤酒的,这些事儿赵红兵真未必做得来。
孙大伟只说了一句:“麻袋准备好了吗?”
总之,张岳赚钱的途径万万千,数钱数到手发软。
“准备好了,大志和九宝莲灯马上就到了!”
例三:……
孙大伟放下了电话,微笑颔首不语。
终于有一次二狗在上海喝多了,小半杯黄酒没喝完,然后又倒上了大半杯啤酒,一口干了下去后,忽然间热泪盈眶:我操,我想家了,我喝出了家乡的味道,家乡啤酒的味道,那浓浓的乡情,都在这半杯黄酒加半杯啤酒里。
这正印证了江湖上的那句调侃:装逼犯不可战胜。
二狗后来读大学时再喝别的啤酒感觉那都不是啤酒,因为当地这啤酒根本就不是啤酒的味儿。
二十六、曹杨路
话说回来,当地这啤酒一旦喝习惯了,还真适应不了其他品牌的啤酒。
大志和九宝莲灯真拿来了个麻袋。
光啤酒这一项,张岳1998~1999年至少赚了几百万。
“装钱!”马三说了一句。
张岳每次喝这啤酒时也是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看起来挺难受,说:“真他妈的难喝!再也不喝了!咱们整点白的吧!”
费四斜着眼睛看着刚才玩儿命扔钱的那些赌徒笑;孙大伟用指甲刀细心地剪着手指甲,头也不抬。
沈公子一喝啤酒就骂张岳。
已经深秋了,赌徒们却满头都是汗。他们依然不相信球赛已经结束,依然不相信朝气蓬勃的辽小虎会输给濒临降级的成都队,依然不相信刚才还是属于自己的几万块钱现在却已经装到了别人的麻袋里。
没出俩月,价格在1块5到3块之间的其他品牌啤酒在当地基本绝迹了,要么啤酒是6块钱以上的外地啤酒,要么是本地啤酒,再或者就是罐啤。当年当地消费能力比较低,市民们只能咬牙喝张岳代理的当地的啤酒,所以饭店里,啤酒总就存这么一种。
“散了吧!”费四笑着对大家说了一句。据费四说其实那天他自己也紧张,他倒不是紧张自己那10多万块钱,毕竟他拿出那十几万没什么问题。
“客气,有多少力出多少力。”
他主要是紧张孙大伟那几十万,他知道,孙大伟那几十万要是输了,那对孙大伟来说可真是伤筋动骨了。
“谢谢张总了!”
“哼……”三虎子冷哼了一声。
“行啊,我想想办法去,给我个独家代理吧?”
“怎么,还不服?”费四心情不错,笑着说。
“现在咱们市的啤酒市场都让外地啤酒占了,啤酒厂都快倒闭了,工人也快下岗了。张总是咱们市的社会名人,也照顾照顾咱们市的企业,想想办法吧。”
三虎子横了费四一眼,没说话,转身出门走了。
啤酒厂要倒闭了怎么办啊?厂长得想办法啊?厂长就找到张岳了。
人散了以后,数了数钱,六十七万。
所以说,这啤酒忒难喝,难喝的程度有如满清十大酷刑。因为太难喝了,所以卖不出去。
“大伟,想没想过,输了怎么办?”费四还是有点后怕。
“政府!我全说了,我认罪,我啥都说,千万别让我喝××啤酒啊!”
“输了?输了就把货都兑出去,输给谁钱给谁呗?”孙大伟继续剪着自己的手指甲。
这时,刑警队队长进来了,很淡定地看了嫌疑犯一眼,然后缓慢而有力地说:“小张,给他弄点××啤酒去,他不是渴吗?让他喝!灌他喝!”
“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
嫌疑犯还是什么都不说。
“我不懂足球,但是我知道,庄家肯定不是傻逼,他既然那样开盘,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么多人都下辽宁队,如果他们真赢了,庄家还不得被打爆?”
“现在我们队里没水,你要是招了,我出去给你弄点水去。”
“那你要是输了以后你还有机会翻身吗?”
“报告政府!我想喝水!”
“人生,有时候就需要博一把。”孙大伟放下了指甲刀,很恬淡地看着费四。
“你有刚!”一天一夜过后,嫌疑犯还是什么都没说。
多年以后,已经是当地最大的赌球外围代理的费四,经常被人家这样说:“其实,开盘子的才是赌王。你看,澳门的赌王称号不就是被开赌场的人占据着吗?四爷,你下面每天几千万的水钱,咱们市的赌王你当之无愧!”
嫌疑犯还是不说话。
“嗯,我不是赌王,但我跟赌王一起并肩战斗过。”每当被人提及此事,费四总是凝视前方,若有所思,嘴角抽动着。
“好,那你在这儿坐着吧,别睡了!”
他是在回忆孙大伟与全市四十来个大混子对赌的经典决战,可能有时候会想起这一战和《天龙八部》里乔峰在游家庄力敌百位武林高手有极其相似的地方。
嫌疑犯不说话。
不同的是:乔峰的武功独步天下,孙大伟装逼的功夫罕有其匹。即使是黄老邪和孙大伟比起来,那也是慕容复和乔峰的差距。在武侠小说中,武功高可以搞定一切;在现实社会中,装逼者经常最后成为成功人士。
一个刑警审讯嫌疑犯:“你说还是不说?”
当然了,前提是,装逼要装得足够好。面对几十万都能眼不红,心不跳,这本事并不是谁都有的。
一个流传久远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很多城市也都有:
费四之所以说出了类似《兄弟连》的经典台词,那是因为,孙大伟和他的那次胜利,完全是一群无畏的战士组成的团队的胜利。如果孙大伟不帮费四出头,那么孙大伟也不可能赢到这些钱;如果张岳不替孙大伟出头,那些混子也未必和孙大伟对赌。
且说当地有个啤酒厂,这个啤酒不是难喝,那是非常难喝。在当地曾有
这就是十几年的兄弟感情。没有这,孙大伟还成不了赌王。
黑社会头子张岳怎么还卖啤酒饮料了呢?
二狗那天没有追问孙大伟为什么要操庄,但是,多年以后,在上海二狗明白了。
例二:酒水饮料推销员
话说有一天,二狗正在曹杨路、铜川路路口的新九龙塘吃海鲜,接到了孙大伟的电话。
一个礼拜后,工程招标开始,就张岳一个人去的,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他不中标谁中标?
“二狗,我两个小时后到上海。我是从北京来,虹桥机场降落,航班号是刺阿1549。”
这一个礼拜中的某天,张岳只是偶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现在我也代理了个××电梯的牌子,现在不是××工程要招标嘛。这三×牌电梯代理商也不傻,他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儿。
“刺阿1549?”
一请就是一个礼拜,一玩就一通宵。天天请。人家身体都顶不住了。
“对……”
张岳请完他这竞争对手吃饭,然后就请他唱歌,请完唱歌再请他去打保龄球,请完保龄球再去请桑拿。吃饭、喝酒、唱歌、打球、洗桑拿一条龙。
二狗没懂。两个半小时以后见到孙大伟,看了机票才明白,是CA1549。
江湖上最有名的社会大哥请吃饭,他敢不来吗?他必须来。
孙大伟初中没怎么读过,但还是认识英文字母的,之所以把CA读成刺阿,是因为他更喜欢用自己擅长的拼音。
几个大的电梯工程项目招标即将开始时,张岳开始请那个“日本三×牌电梯代理商”吃饭了。
“嗯,航班你就不用管了,我也不用让你接,下了飞机,我自己打车过去。你现在在哪儿呢?”
当时当地还有个电梯代理商,代理日本三×牌电梯的,赚了不少钱。张岳就在吃饭时偶尔听别人说了一句:“那×××代理三×牌电梯,真赚啊!”张岳听了以后,马上安排蒋门神问哪儿有需求,然后又让手下人去联系取得某本土电梯代理权。1998年的时候电梯的利润那是相当高,本土牌子更是返点高,利润高。
“我在曹杨路这边吃海鲜,你直接来这里找我吧!”
1998年当地的高层建筑开始多了起来,有了高层建筑就应该有电梯。
“什么路?”
黑社会头子张岳咋还成渠道商了呢?
“曹杨路。你跟出租车司机师傅说曹杨路这边吃海鲜的地方,司机都知道。”
例一:电梯代理
“嗯,我找个笔记一下。”
1998~1999年,是张岳折腾得最凶、赚钱最多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张岳名下的公司至少10个,连蒋门神都兼着好几个公司的总经理!现在二狗举例来说说据二狗所知张岳都干些什么。
两个小时后,二狗看到了孙大伟手中的那张记地址的纸。
可能有人会问,张岳出狱以后都干什么呢?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恐怕张岳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因为这世界上有多少行业,人家就“涉足”多少行业。来钱的路子不是野,是忒野。反正人家张岳不偷不抢,甚至连讹都懒得讹,就靠名片上“张岳”那俩字吃饭。
纸上赫然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操羊路!”
“我干不了。”赵红兵也乐了。
二狗算是明白了,著名嫖客孙大伟当时说操庄不是偶然的,曹杨路他都能写成操羊路,真行!
“呵呵,让你去干张岳那样的事儿,你能干吗?”
据说,那天孙大伟、费四等人在和那些江湖豪客对赌时,沈公子的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静。
“人家张岳也不偷不抢啊?”
由于沈公子的老婆刚刚生了个儿子,所以沈公子喝完酒就回家看儿子去了。
“咱们怎么能跟张岳比?咱们是希望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赚钱的。”
在过去的很多年中,甚至包括现在,当地的很多人都认为:小静是赵红兵的姘头之一。
“天无绝人之路。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看人家张岳,那钱赚得不是比印钞机还快吗?”赵红兵说。
小静和赵红兵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个二狗也不敢确定。二狗只知道,在赵红兵日后的建筑生意中,小静的确帮了很大的忙。
对于江湖中人来讲,赵红兵是英名大震;对于生意人来讲,赵红兵是恶名远扬。
小静和赵红兵的具体关系二狗虽然说不清,但二狗能确定的是:小静和当地的一位局长的确是关系暧昧,属于那种半公开的关系。这也是小静总能帮上赵红兵的忙的原因。
“经过这样一次,红兵你说,还有人敢和咱们合伙做生意吗?以后咱这生意怎么做?谁敢把活儿给咱们?”沈公子愁啊。这次生意算是没赔本,但是对于正经做生意的人来说,以后有胆量去和赵红兵合作的肯定不多了。
男人通过自己的奋斗来统治这个世界,而女人则通过统治男人来统治这个世界。
“我明白。”赵红兵啥不明白啊?他啥都明白。但是即使他明白,也得输给李武,这世界上总归是脸皮厚的人吃香。
1998年,小静也就二十七八岁,本来长相甜美的她更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很是迷人。那时的小静在当地开了3家连锁美容院,生意都不错。她自己开了部男性化的别克君威,有点女强人的意思。
“红兵,我不是说那点钱的事儿,那点钱算什么啊?我就是瞧不起李武这人!”
小静曾经当过沈公子老婆兰兰的老板,而且和沈公子也很熟。她听说赵红兵要结婚了,来到了沈公子的家中。
“没有下一次了……”赵红兵说。
“红兵明天就要结婚了。”小静看起来很惆怅。
“唉……”沈公子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他太了解赵红兵了,他知道李武一说赵红兵肯定得给面子,所以李武说完沈公子就自己走出去透气了,他就是不想窝囊。
“怎么了?你不开心啊?”沈公子摸着脸上的燕子,一脸坏笑。
当一个脸皮厚的人以感情来胁迫另一个脸皮薄的人的时候,这脸皮薄的人十有八九是输了,而且输得窝窝囊囊。与其说输在感情上,倒不如说输在脸皮上。赵红兵就是拉不下面子,怎么办?
“你拐了我们的兰兰,现在儿子都帮你生好了,你当然开心了。”
赵红兵看着沈公子,没说话,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说了多少次了,是你们的兰兰勾引的我。”
现在开始拿咱们的钱去做人情了,咱们在南山的时候他在哪儿?”沈公子一肚子火。
“滚远点!”兰兰开骂了。
“红兵,我说什么来着?李武就是个两面光,谁都想不得罪!在谁那儿都想当个好人!今天给咱们报信,明天向省城的人讨好,他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明白,红兵为什么要跟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结婚。”小静说。
看见李武走了,沈公子随后就上了楼。
“那他不跟她结还跟你结啊?”
沈公子勉强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李武一眼。
“呵呵,没这么想过。”
李武下了楼,沈公子假装没看见,继续对赵晓波和丁小虎训话。李武走上前去拍了拍沈公子:“我走了。”
“为什么?”
“你先走吧!”赵红兵礼貌性地笑笑,也拍了拍李武。
“我配不上红兵,但,那个高欢更配不上红兵。红兵和别人结婚我都能接受,我都替他高兴。但就是这个高欢,我就是看不上她!”小静越说越气。
李武从包房里出来了:“红兵,谢谢啊!”李武还走上前去拍了拍站在窗户边上抽烟的赵红兵。
“你看,你看,你这陈年老醋坛子又翻了吧!”沈公子真怕明天小静去赵红兵婚礼上捣乱去。
袁老三等人打架完全是给家糟践钱,而丁小虎等人打架是为了生存。丁小虎和赵晓波是绝对的夙敌,天生的冤家。而且他俩分别是当地年青一代最有名气的两个团伙的代表人物,如果没有赵红兵的关系,他们两帮早该打出人命来了。
“自从我认识红兵,红兵多数的时间都在蹲监狱。我真不明白,怎么他一出来就能跟高欢勾搭上。那么多好姑娘赵红兵都不要,非去找那个高欢干吗?”小静越说越气。
按战斗力来说,袁老三、赵晓波等由市中心干部子弟组成的太子党远不及丁小虎、大耳朵等西郊的混子,但是袁老三等人显然更敢下手、更不怕事儿,因为毕竟他们身后站着他们的父母。
“那咋办?人家明天结婚,你也拦不住!”
他也没法下楼,一个是亲侄子,一个是最好的小兄弟,他下去也没法说什么。赵红兵关上窗户,还是能听见楼下沈公子的喝骂。赵红兵知道,沈公子对李武那点气,都撒到这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身上了。平时沈公子贫归贫,但嗓门可真不大。今天的沈公子显然是在那儿撒火呢。
“我没要拦,我就是有点不开心。这是我给红兵的彩礼,你替他收下吧。”小静扔下了个红包。
赵红兵看见停了,不打了,就没下楼。
沈公子望着小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看起来再风光再能干的女人,心里也总是要依赖男人的。
二十二、城里的流氓,把梦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