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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尤利钦科

游闲海一手夹着已经剩下半条命的方孝,一手用枪指着方孝的脑袋对那几个人说:“你们都过去,靠墙蹲下。”待他们走过去蹲下。说时迟那时快,游闲海一脚把方孝踢进屋子,又冲他腿部开了一枪,随即将门牢牢从外面关上,也跟着冲了出去。

游闲海骂道:“你他妈的废什么话,真想死在这里呀,那你不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女人呢。”余铭真被游闲海这没头没脑地一骂倒也反应过来,立刻歪歪倒倒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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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铭真说:“一块儿走。”

东亚酒店的厨房里,工人们还在忙碌地进行着整修工作,不时就有搬运东西的人来来往往地穿梭其间。向亦鹏不停地亲自关照着各项工作,同时也看到了酒店大厅里那老猫布置来的特工。他没有时间理会,余铭真的下落才是他最关切的事情。

那几个人没动,游闲海毫不犹豫地就冲方孝的腿开了一枪,他立刻杀猪般惨叫着。这下那几人再不敢怠慢,立刻替余铭真松绑,游闲海对余铭真说:“你先上去。”

公园里的林阴路上,稀稀落落地有些行人在漫无目的地走着。老周坐在长椅上打着瞌睡。向亦鹏逛过来拍拍老周的肩膀:“请问,有火么?”

游闲海一用力竟然真的挣断了绳子,猛虎出林一般一把夺过了别在方孝腰间的枪,然后立刻将方孝踩在脚下,用枪指着他的头吼道:“你们放开她!”

老周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递过去。向亦鹏低头点烟:“我有尾巴……老猫想咬我了,但又给了我远走高飞的机会。”

余铭真一动不动,只是瞪着方孝,瞪着瞪着,突然就疯了一般的大叫起来,这一叫让方孝不由得一愣。余铭真就顺势一脚直接踢向方孝的下体,他完全没有防备,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老周:“阎天不是赵兴,他是一个正直的军人。既然是兄弟,他要想放过你,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最近就休息吧。”

方孝站在余铭真面前淫笑着说:“我就喜欢死在女人身上哦。”狂笑着一伸手猛地就把余铭真仅剩不多的外衣给撕掉了,但表情却一下僵住,吃惊地看着在余铭真的上身,特别是乳房周围竟然有很多如蠕虫般发红的伤疤,让人难以直视。

向亦鹏把烟点着了,又拿出一支烟递给老周,然后走到长椅的另一边悠闲地坐下来看着前方林间的风光,低声问:“尤利钦科……有消息吗?”

游闲海已经清醒过来,他听方孝这么说反倒不叫嚷了,只是看了一眼余铭真,不易察觉地冲她使了个眼色。回头再看看方孝说了句:“你想找死就随便你。”

老周说:“至今下落不明,组织上担心他遭遇什么不测,本来组织上要你马上和尤利钦科在上海的翻译——代号‘黑鬼’的胡奇冬取得联系,查明尤利钦科的失踪前的最后动向或者现在的最新动向,可是现在你再执行任务恐怕有危险。”

方孝狞笑着走向余铭真:“既然你这样喜欢他,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好好玩玩你的女人好了。”

向亦鹏把烟头扔到地上,说没有大问题就笑着站起来慢慢走开。“尾巴”亦步亦趋跟上来,坐在椅子上的老周突然就很响亮地打个喷嚏,把那“尾巴”也吓一跳,待他看了老周几眼再一回头,早不见了向亦鹏的踪影。

方孝看着游闲海:“没想到你竟还真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死啊,不过你现在想死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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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闲海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放了她……我叫你放了她……”大口喘着粗气。

天外天酒楼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坐在最里角的桌子旁,此人长得面色黝黑,但身材看上去挺结实,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似乎烟瘾很大。坐在另一边的向亦鹏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男人,但工夫不大几个穿着便衣的特务却突然出现在酒楼里,四处查看着,正是赵兴特务队的特务们。这军统上海站自打阎天“空降”而来就出现了两只特色鲜明的特务队。隶属于赵兴的“特务队”与阎天临时抽了些平日不受赵兴待见的人组成的“别动队”最大的区别在于,特务队只要出动就会鸡飞狗跳,老百姓三里外就要躲起来,否则一旦看不顺眼被逮起来,最轻也是要挨一顿暴打的。向亦鹏看着这些人掀桌子打板凳立刻就站起来离开了。

方孝又冲着游闲海说:“来吧,我有个新鲜玩法,我们试试?”他回身冲自己的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从里屋搬过来一只装满水的大木盆,站在游闲海后面的那个人戴上了一双胶皮手套,又扯下墙上变压器中的电线,此人一把将游闲海推入木盆之中,再把冒着电星的电线捅进水中,水中的游闲海身体猛然就扭曲起来,不得已痛苦地张开了嘴,水又从他的口鼻灌入,一下子便昏厥过去。方孝哈哈大笑之后,示意拿出电线,游闲海整个人就瘫在了盆里……余铭真望着已经被电击昏迷的游闲海,一时心情竟又复杂起来。

穿黑西装的男人便是胡奇冬。他也摆脱出来走进一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第三张插着一支红玫瑰的桌子边,眼睛看着外面。他随意地喝完一杯咖啡然后迅速起身离去。

方孝狂笑起来:“我说游闲海,你真够可怜啊,这么怜香惜玉的可人家还不肯领情哟。”

向亦鹏又很轻易地摆脱了“尾巴”的纠缠,也坐在咖啡馆胡奇冬曾经坐过的位置上。

余铭真再次喊一声:“我不是他的女人……”明显已经气息接不上了。

向亦鹏喝着咖啡,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来的服务生给向亦鹏送来一张纸巾,向亦鹏拿起来,打开以后里面是几个字:7号码头见面。服务生低声说是刚才那男人留在咖啡杯底座里的。

方孝啧啧嘴:“想不到你这个赤佬鬼还蛮有情意的哟……你真是一心想着你的女人,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吗?”

“黑鬼”胡奇冬与向亦鹏在码头见了面,他说自己是尤利钦科在中国境内的秘书兼翻译,但自尤利钦科离开莫斯科去日本以后就没有再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游闲海继续嚷道:“你我的事情和她无关,放了她!”

两人很快分手,向亦鹏却没想到胡奇冬随即被阎天逮个了正着,阎天早已经通过纸条上简单的一个“胡”字锁定了胡奇冬,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的人没能在向亦鹏与之接头时逮住他的老同学。

方孝阴笑一声:“既然你已经来了,就不要急,而且现在急也没有任何用处嘛……何必呢?”

向亦鹏回到酒店老周已经在等,刚说完黑鬼也没有可靠消息。老周就拿出一封信,说是鸿川在酒店门口发现的,他确定是尤利钦科发来的,说明他已经安全到达上海。

游闲海被摘下眼罩马上看向余铭真,对面的她已受尽折磨,遍体鳞伤,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扯烂,快遮不住身体了。脸上胳膊上血痕道道,这样的惨状就连他看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游闲海狼一般盯着方孝,身体用力挣脱着绳子的束缚,大喊着:“你放了她,我任凭你处置!”

信上写道:“我是共产国际驻远东地区特派员尤利钦科,已经到达上海,出于安全原因,请于午夜十二点金神父路的梵皇宫饭店后街等我。切记,单独出现,务必准时到达。”老周指出了信上隐藏的特殊印记。

门“哐”的一声被踹开,方孝带领几个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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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闲海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给救出去的。”

胡奇冬坐在审讯室里,灯光有些昏暗,吊灯在他眼前摇摆着,让他有些晕眩。阎天直截了当的问:“你交给了码头上先离开那个人什么情报?”胡奇冬保持着沉默。他不愿废话,直接就对旁边的人歪了歪头,几个人过来刚把胡奇冬架到老虎凳上,他的头上就开始冒汗,在腿下加到第二块砖,胡奇冬便爹呀妈呀的叫唤起来。

游闲海想了很久费劲地憋出几句话来:“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像我这样的恶棍,就应该一辈子十恶不赦,一辈子孤独下去,无休止地仇恨下去。如果我想去试着做一个好人,试着对一个人好,肯定就会害了别人的。”余铭真看着对面的这个原本粗豪无极的汉子,居然也有了一种可爱的表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气,只好长叹一声默看着他。

阎天坐在审讯桌后,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胡奇冬很快就招供了。“尤利钦科,共产国际远东局负责人,这次会议的主脑人物。”阎天抽着烟,漠然地看着胡奇冬,很满足于又敲掉了一块挡住光线的黑幕板。

余铭真恨恨地说:“我当然活着,而且我现在能在这里,也都是拜你所赐!”

胡奇冬无力地向对面的画像师描述着尤利钦科的容貌:“他的脸很长,留着大胡子,眼眸很深……”

游闲海听到了她的声音,大笑着说:“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几乎就忘记了他也同样的身处绝境。

阎天懒得再理会这个浑身发抖的人,他走出审讯室靠在墙上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想要是自己的特工队员再快一步就能逮住那接头的人,会不会是他呢?要真是了,自己该怎么来审讯呢?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甩甩头,似乎这就是命运的难以捉摸。

被方孝骗到地下室就被当头一棒打昏的游闲海渐渐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就知道自己被蒙住了眼睛,而且全身不能动弹,也一定是被反绑住了,用力挣脱,却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很明显,这捆人的绳索以及捆的手法都是专业的。余铭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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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向亦鹏独自站在梵皇宫饭店的后街。街角处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俄语:“你没有迟到。”他转身看去,一个大胡子的俄国人从街角走了出来。

“胡?”“尤利钦科?”阎天反复念着这两个姓和名,很明显,新鲜的猎物已经出现。虽然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两个几乎难以发现的小光点在间断地闪烁,但他最感兴趣的事情莫过于把那一片沉寂的黑暗逐渐打开,最后抓住那条企图翻身的咸鱼。

向亦鹏用俄语问了一句:“尤利钦科?”

很快他就已经知道了那张纸片上零星的两句话分别是一个俄国名字“尤利钦科”和一个中国的姓“胡。”

尤利钦科回答:“是的。”

回到办公室里的阎天也并没有闲着,一直看着手中那张破碎的纸片儿,许久之后接通了隶属于他的行动队电话吩咐立刻二十四小时监视东亚大酒店以及经理向亦鹏,同时又让技术科找一个会俄语的来。

向亦鹏眼看着尤利钦科冲自己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突然他用俄语大喊了一声,对面,尤利钦科迅速趴了下来。

鸿川进来说阎天走之前去了602房间。向亦鹏现在无心理会这只一无所获的老猫,吩咐鸿川要协调好特科队员,一定要尽快查到余铭真的下落。

向亦鹏举枪便射,两个黑暗中的人影倒了下去。他几步跑到尤利钦科身旁:“那几个人是谁?”

向亦鹏读着这行字,心再一次揪紧了,余铭真的下落已经成为一个谜,她会在哪里呢?

尤利钦科从地上爬起来说:“日本特工。你怎么知道我在信中的暗语?”

向亦鹏送走阎天却快步回到办公室,重新拿起先前放到桌上的照片,背后写着一行隐秘的字:美美没有被捕。

向亦鹏笑了:“我曾经在俄国留学,学习特务工作,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回到东亚酒店,在地下室里向亦鹏详细询问了尤利钦科自从离开莫斯科之后突然失踪的情况。尤利钦科愤怒地说是因为有人将他出卖给了日本人,所以一路被隶属于日本梅机关的“忍者队”追杀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说自己确信共产国际远东局派驻上海的传奇特工别列佐夫就是叛徒。向亦鹏没有对他的话表示任何意见,如此严重的情况他需要向上级汇报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阎天顿了顿说:“我和……林璇的事,我想、我想……庆祝一下。”向亦鹏立刻答应下来保证了没问题,两人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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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亦鹏:“设备应该没问题,什么名义的Party啊?”

游闲海几乎是半扶半抱的把遍体鳞伤的余铭真带回到了自己的窝里,余铭真身上的伤疤让他万分惊讶。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看着余铭真憔悴的面容,突然就有了一种心痛至极的感觉,这是游闲海从未体会的感情。沉默中,游闲海走上前去想要为余铭真包扎一下。

阎天转身走几步却又停下,回头问:“我差点忘了,过几天我想在你这里办个Party,不知厨房的设备怎么样了?”

余铭真却猛地从桌上拿起一把刀指着他:“别碰我!”游闲海一下愣在那里。

阎天点头:“嗯……总算可以回家睡到自己的床上了,你这里也不错,不过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向亦鹏说也好。不过别刚回家水管就又爆裂了啊?要再来就给他安排六楼的房间,光线特别好。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余铭真挣扎着起身,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

阎天提着行李刚走到酒店大堂就被向亦鹏从后面叫住,怪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要开溜。他笑说这里现在这么多事,怕太打搅才悄悄走,结果还是被你碰到了,可见向经理厉害。向亦鹏则打了他肩膀一拳说你属刺猬的?最近说话怎么老是夹枪带棒的,水管不会再漏了?

游闲海望着余铭真步履蹒跚地离开,突然间就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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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铭真听见动静一回头却又不忍了,她喘着气说:“你累了,赶紧休息。我回家去,你也要小心一点儿,他们杀人不眨眼的。”游闲海一脸泪痕蹲在地上,看着余铭真走出门去,从未体会过的温暖逐渐弥漫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