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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温馨时刻

“庄姐姐莫恼,不是妹妹的错,只是寿康宫的门槛太高,我一时失神才摔倒了。把你这条裙子踩脏了,改日你去我宫里,我给你拿条新的!”瑞妃几乎把原先庄妃所说的话奉还了回去,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相反还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丽妃暗中轻轻地掐了一把瑞妃,连她都看不过眼了,不带这么没品折腾人的。瑞妃不由得扭过头来,怒瞪了她一眼,却也麻利地站起了,不再啰嗦。不过最后的时候,她的绣鞋直接踩到了庄妃的裙摆上,立刻就留下了一个鞋印。

庄妃侧趴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一半是因为羞耻,另一半则是因为真的很疼。身上被摔得不轻,大腿又因为瑞妃方才那么狠厉一跪,早已有已经断掉的错觉。

周围瞧见的人,纷纷都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看着都那么痛,更别提受害者庄妃了。

庄妃挣扎了两下,却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根本起不来。身后的妃嫔连忙上前来搀扶她,结果庄妃踉跄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瑞妃哼唧地爬了起来,只是要站起的时候,腿跟着一软,再次跪倒在庄妃的身上。两个膝盖狠狠地压上了庄妃的大腿,再次惹来庄妃一阵闷哼声。

瑞妃扶着丽妃的手,眼瞧着庄妃已经站稳了,便轻轻甩开了丽妃的手,带着右边的队伍继续往前走,找到自己的椅子边坐了下来。

沈妩不由得眨了眨眼,看着瑞妃躺在庄妃身上吸气,却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最后还是丽妃看不过眼,连忙走上来把瑞妃拉了起来。

倒是庄妃一时走不动路,偏偏对面那支队伍的妃嫔已经坐好了,一排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站在沈妩身后的沈娇不由得轻轻挑起眉头,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装什么柔弱,赶紧的。自己想要当猴子被人看,我们又不想!”

瑞妃还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的体重冲击在地上,庄妃这一跤明显摔得不轻。她直接被惊得叫出了声,又察觉到失态了,连忙闭上了嘴巴。这两人一起摔下去,动静太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两个领头的人摔倒了,后面的人也只好停了下来,一个个皆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最后还是两个妃嫔架着庄妃的胳膊往前走,好容易才把她送到位置上。这内殿里的女子,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妃嫔,哪里能架得动一个大活人啊!所以一趟下来,直接气喘吁吁地累瘫在椅子上。

众人按照两列走进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瑞妃在跨门槛的时候,竟是猛地崴了一下子,然后整个人就冲着左边倒过去,恰好倒在了庄妃的身上。瑞妃这么猛地冲击力,庄妃根本就没有料到,由于惯性的作用,直接侧摔在地上。

坐在对面的瑞妃,手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眼睛瞧了瞧那两个正在喘息的妃嫔,冲着庄妃笑了笑,低声道:“庄姐姐,你也该少吃些了,瞧瞧把那两位妹妹累得哟!”

穆姑姑很快便走了出来,让她们进入内殿。不过瞧着她的面色比往常还要难看,应该是太后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崔瑾的眼神一直盯着穆姑姑瞧,心底有些忐忑。崔绣一向是那种遇事容易紧张,然后就会搞得乱七八糟的主儿,期望这回在太后那里,能长点出息!

她的话音刚落,就掏出锦帕按住红唇,轻笑出声。然后状似不经意一般地低声说道:“跟拖猪似的!”

“你要是想硬扛着,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身体总归是自己的,以后的苦痛也得自己受着,还是多注意些!”沈妩估摸着她硬撑着这口气也要过来请安,肯定是为了崔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两句话,便转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这句话由于声音压得低,听得不真切,带着几分似是还非的感觉。庄妃气绿了一张脸,原本还准备之后再和她算账的,此刻也顾不得了,一下子抬起手猛地拍着桌面,厉声道:“瑞妃,你方才说什么!”

她这几句话刚说完,就开始喘息起来。甚至掏出锦帕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嗽着,瞧着有些吓人。沈妩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而且崔瑾连站着都显得有些吃力。

庄妃猛地冷下脸来,语气如此严肃,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再加上她直接舍弃了往日姐妹相称,所以听起来就分外严肃。

崔瑾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谢谢姝姐姐挂心,我不碍事的,就是昨儿晚上没休息好!不耽误这片刻工夫的。”

庄妃很少露出这种阴冷的表情来,不少人已经被吓到了。瑞妃却依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她伸出食指拨了拨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慢慢地将茶盏放到小桌上,冷笑了一下,柔声道:“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我都已经诚意十足地道过谦了!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姐姐说的是哪一句!不过姐姐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嘴碎,前一句说什么,下一句我就能忘了。您还是别问得好!”

“慧嫔妹妹,你没事儿吧?我瞧着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向穆姑姑告假回去休息!”沈妩走到了她的面前,慢慢地停下脚步,轻声地建议道。

两人的目光接触到,自然是一片互不相让的气氛。穆姑姑轻咳了一声,太后已经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现如今这些人却还没发现,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好戏看完了,第一回合以瑞妃险胜告终。众人纷纷散开之后,沈妩提起裙摆往上走,却是一眼便瞧见了崔瑾。崔瑾的面色十分苍白,看起来甚是吓人。一夜之间枯槁了不少。

“见过太后!”众人在穆姑姑的提醒下,终于看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影,连忙起身弯腰行礼。

沈妩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瑞妃果然是战斗力极强,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不过庄妃这种自命清高的人,还就怕极了这样的无赖。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谁最无赖谁就无敌!

往常熟练的动作,到了刚摔过一跤的庄妃身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她慢慢地站起身,当弯腰行礼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不稳险些摔下去。

庄妃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怒火,慢慢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不过她脸上僵硬的神色,任谁都能瞧清楚。

太后自然把她这副凄惨模样看在眼底,却也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又很快地忽略了。

听了庄妃的道歉,瑞妃也没有什么表示,直接拨开人群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留给看戏的人一个异常潇洒的背影。不少人偷偷捂着嘴笑,瑞妃这是不接受庄妃的道歉呢!还真是又打了庄妃一次脸。

“起吧。”太后轻声地唤了一句,众人皆慢慢地起身。

瑞妃轻哼了一声,一下子提起裙摆甩了一下,那曳地长裙的裙摆便转了个方向,恰好将踩脏的那一处遮住了。

崔瑾一步步挪回了位置上,却是没有看见崔绣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着急。她抬起眼看向太后,太后此刻恰好端着茶盏在喝茶,低垂着眼睑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周围这一大圈子围观的人,无论怎样,从表面看来的确是她的错,所以她也只有咬着牙,努力从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柔声道歉。

崔瑾有些坐立不安,太后轻声地关怀了几句庄妃和瑞妃,让她二人要以和为贵。毕竟都是正二品,处处这么对着干很惹眼,而且影响实在不好。

“瑞妹妹莫恼,的确是姐姐错了,把你这条裙子踩脏了,改日你去我宫里,我给你拿条新的!”瑞妃抬起手捏了捏眉头,脸上闪过几分疲惫和无奈。

庄妃和瑞妃都应承了下来,太后今日明显情绪不够高涨,叮嘱了几句,便要让她们退下。

庄妃深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瑞妃这存心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对于庄妃来说,什么样的阴谋手段,她都见识过,也容易化解。偏生像瑞妃这样整日拿着小事儿烦她,不依不饶的,黏在她身上无论怎样都甩不开的,才最让庄妃头痛。

太后既然下了逐客令,众妃嫔也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崔瑾最后还是忍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高声问道:“太后,请问绣姐姐今儿早上没来伺候您梳洗么?”

更何况瑞妃方才的话里,可谓阴损至极,直接拿年龄这种事儿来说道。这不是纯粹就是嘲讽庄妃年纪大么!

那些妃嫔迈出的脚步又都收了回来,沈妩一下子又坐了回去,还有好戏上演,谁走谁是傻子!

对于瑞妃这段话,庄妃可谓气白了一张脸。她真没想到瑞妃竟为了这种小事儿,就不依不饶的,搞得人尽皆知,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纯粹是瑞妃自己撞了上来。只因为瑞妃今儿传了曳地长裙,所以才会倒霉些,直接被庄妃踩上了两个脚印。这样表面瞧着,的确像是瑞妃被庄妃撞了,理亏的也是庄妃。

崔瑾若是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就把太后好容易才压下的火气一下子撩拨起来了。太后扶着春风的手,显然是准备起身离开的,此刻也把手放了下去,看向崔瑾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瑞妃一长串的话说下来,是算准了不给庄妃留脸面了。四周的妃嫔们都十分安静,只瞧着看她们如何收场。

“哀家还不曾见过那样蠢的人,又不是三岁孩子,多亏是从世家里出来的,说出去谁信哪!竟连一碗粥都端不好,直接洒到了哀家的身上。穿好的衣裳又得重新换一身,此刻她正跪在内室反思呢!”太后直接讽刺出口,可见对崔绣有多失望。

瑞妃岂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主儿,她一把拉住欲离去的庄妃,脸上带着几分冷笑,扬高了声音道:“庄姐姐,这事儿怎么是你与我理论,该是我和你理论才对。明明是你踩脏了我的裙衫却不道歉,我跟你提出来了,你却依然只想着躲避。庄姐姐,你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总该给底下的妹妹们做做榜样儿。你也别嫌丢脸,做错了事儿道歉,这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我虽尊称你一声姐姐,但是我俩的位份相同,原本便是平起平坐的,只因你年纪大些,我才让着你!”

被太后如此嫌弃的妃嫔,崔绣还是第一个。沈妩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盏,轻抿了一口,明明该回味悠长的大红袍,此刻在嘴里却带着些苦涩。前世的太后最喜欢用这招儿,以前沈妩不敢违逆,只有生受着。不过上回太后被她用雪梨水糊脸上之后,太后自然不敢再用这招对付沈妩了。

“瑞妹妹,马上就到了请安的时辰,我现在不想和你理论!”庄妃一脸的无奈,转身似乎想离开,虽然神情不大好看,但是语气却是尽量地放缓。

可是永远不缺遭受这种不公平对待的人,此刻的崔绣就是其中之一。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太后专挑着这种软性子的人揉搓。

她带着明语和明心快走了几步,往那瞧热闹的队伍里钻。身边的几个妃嫔,正瞧得津津有味,被她这么一搅扰,都有些不耐地回过头,但是一瞧见是她,又立刻缓和了面色,努力往旁边挤了挤,给她挪出地方来。

崔瑾微微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崔绣竟会这么惨,第一天就把太后得罪了,而且还这样的理由,犯了如此的错误。

待沈妩到了寿康宫门前时,便见到不少妃嫔聚拢在一起,似乎在瞧什么热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瑞妃尖厉的嗓音。沈妩慢慢停住了脚步,细细听了片刻,似乎瑞妃在和庄妃理论什么,显然是有好戏瞧了。

“嫔妾恳请太后饶过绣姐姐这一回,她一直在心底敬仰着您,经常在嫔妾面前说您大度、慈和,所以才会有些失了分寸,一时不慎将碗里的粥洒了。”崔瑾一下子跪倒在地,竟是替崔绣求起情来。

两个人显然是累了,都休息得很好。第二日,齐钰也是神清气爽地穿上龙袍去了前殿,信心满满地坐在龙椅上。嗯,今日一定能将那些朝臣的废话全部听到耳朵里,争取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太后微微愣了一下,瞧瞧崔瑾这理由找的。崔绣竟是因为太过于崇拜太后,所以内心紧张,才导致失手打碎了碗。太后抿了抿唇,当真不知该直接免了崔绣的罪责,显示自己的大度贤良,还是为了心里痛快继续惩罚她。

结果当日晚上在龙乾宫休息,皇上并没能干起他想做的事儿,因为这样胡乱地跑了那么久,他自己也累到了。躺倒在床上,片刻工夫就睡着了。

太后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决定选了前者,毕竟大度慈和这种高帽子都扣了下来,太后也不好再斤斤计较了。只好挥了挥手,低声开口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哀家就饶过她好了。穆姑姑,待会子你就让绣嫔起身吧!就说慧嫔为她求情,哀家念她们姐妹不易,便准了!”

齐钰再次扭头白了她一眼,二人已经出了御花园,恰好龙辇就在眼前。齐钰毫不迟疑地将她从背后甩到了龙辇上,他自己也快步走上去坐下。

太后甩下这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穆姑姑则留下来一直将她们送出殿外,才慢慢地回转过身。

“从庶长子变成嫡长子,肯定是很辛苦的。嫔妾不是他,想来也体会不了!皇上确定不要玩泥巴么?”沈妩搭在他肩膀的脑袋,又往前伸了伸,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轻笑。

崔瑾一直站在殿门外候着,似乎不等到崔绣出来,她就誓不罢休一样。沈妩回身看了看她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太后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姐妹相处不易。

只是没想到沈王妃最后竟是不能生了,所以直接把沈安陵抱走了。既然把他当作嫡子养着,王妃就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为了纠正他那顽皮性子,还曾狠狠地磋磨了一番,才有了现如今进退有度的沈王府世子。

过了片刻工夫,崔绣便从殿内走了出来,只是脚步有些踉跄,脸上的神色也是恹恹的,显然所受的打击过大。她一抬眸便看见等在外殿的崔绣,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听着皇上的问话,沈妩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其实这些她也都是听元侧妃提起的。待她记事之时,兄长已经送到沈王妃的身边了。当初元侧妃之所以那样放任沈安陵玩闹,正因为想着把他按照纨绔子弟培养,庶长子想要活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一出来便能瞧见崔瑾在外面等她,崔绣心里的委屈仿佛一下子被扩大了无数倍,只想着要找人倾诉个痛快。她就这样慢慢地走到崔瑾的面前,眼睛已经红得跟小兔子一般了。

再加上从亲娘跟前,到嫡母身边存活,齐钰也算是有经验之人。不过好在他当时在斐家长到了年岁挺大才回宫,所以也没受什么磋磨。沈安陵却不是,明明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就被送走了,想来是极其辛苦的。

“姐姐。”崔瑾苍白的脸上,总算在她走近的时候,慢慢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直接忽略了沈妩的疑问,而是关心起沈妩的兄长。沈安陵作为沈王府的世子,名声和才学在一帮纨绔子弟里面,绝对算得上佼佼者,再配上他的身份,称得上是声名远播了。齐钰能够重视他,也不算意外。

崔绣忽然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慢慢地紧了紧,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谢谢!”

齐钰弯下身再次把沈妩朝背上托了托,低声道:“你兄长如此顽皮,到了王妃身边之后,定是受了不少罪才改了性子吧!”

说完之后,崔绣便立刻放开了她,提起裙摆迈着小步子冲了出去。崔瑾诧异了片刻,又想着她可能是害羞了,便看着她急速奔跑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脸上的笑意更甚。

跟在他俩身后的李怀恩,头上已经冒出汗来了。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两人开始进入寻找童年时期的!真的很虐有没有啊!姝修仪,你确定要拉着皇上去玩泥巴么!这都是什么熊孩子的脏玩法儿啊!你娘亲不是一向规矩甚严么?为什么你兄长活得如此荡漾啊,你却如此苦逼!你是亲生的么?

因着昨日陪着沈妩逛了一整日的御花园,皇上的龙案上就积攒了众多的奏折,简直快要堆积如山了。齐钰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便任劳任怨地拿起狼豪,一一批阅着奏折。

“嫔妾的兄长幼时很是顽皮,他还养在娘亲身边的时候,整日只想着玩泥巴打泥弹,后来去了王妃那里,他才变得老实起来。皇上幼时最常玩儿得是什么呢?要不要嫔妾下回也陪着你?”沈妩趴在他的身后,轻声说着。本着你来我往的精神,她还善解人意地提了起来。

沈妩请安之后,倒是没有立刻回宫,而是绕去了奇华殿。沈婉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针线显然在缝制着小衣裳。看见她来了,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床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地方。

当然,皇上心底仍然孤注一掷简单天真地认为,沈妩在他心底的惊艳,除了脸和床技之外,其他的没什么不同!

沈妩也没客气,直接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慢慢地凑到沈婉的身边,瞧着她手里精致的小衣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皇上心底那一点儿恼羞成怒,也全部都消散了。他有些不甘地想到:有些人的脸天生就是上天的馈赠,只要她一笑,不止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美好,同时也惊艳到了他的心底。

“啧啧,姐姐的女红还是如此好,每回瞧着都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真不像一个亲爹生的!”沈妩从她的手里拿过小衣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越瞧越觉得可爱,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愤然地扭过头,怒瞪了她一眼。却见原本昏昏欲睡的沈妩,已经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就等着他扭过头来,然后冲着他嫣然一笑。

沈婉瞧见她如此奚落自己,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抬起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道:“都多大了,说话还这般没正行儿!小心这话传出去,让全后宫的人都跟着发笑!”

正当他扭头看着湖面的时候,脸侧忽然被人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皇上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因为她这一刮,转而又变成了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沈妩侧过头,瞧着沈婉的面色已经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有几分苍白,但是嘴唇上总算是恢复了血色,精神也上佳,显然是调养得不错。心底想起崔家那双胞胎姐妹的情形,再一对比沈家入宫这四个姐妹,最小的沈韵已经出塞和亲了。沈娇自幼与她就不亲近,也只有沈婉这个姐姐在身边,还可以说几句真心话。

从湖心亭出来,走在石桥上,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不过这样好的天气,似乎把他的心情也带的慢慢变好。

沈婉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猜测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沈妩有些失态。也不好开口询问,便轻声调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待你日后怀了孩子,这些小衣裳我全部包了。”

“回宫吧!”齐钰柔声吩咐了一句,便背着她往外走。

沈婉原本只想逗她开心,就顺口说了出来,可是话音落下才发觉有些不妥。也不知沈妩心里头的想法,或许此刻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又嬉笑着改了口:“也不等那么久了,就说现在,反正我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姐姐都帮你做了!”

沈妩清浅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脖颈后,带着几分温热的气息。齐钰原本很烦恼而暴躁的情绪,忽然就平和了许多。最终也改变了想要把她扔出去的决定,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双手往后轻轻拖住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朝上托了托。

沈妩轻轻地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其实前几日崔家双胞胎闹僵了,崔绣都从听风阁搬出来了!”

“嫔妾好累,嫔妾如若事先跟皇上说,要您背我。您会让嫔妾上您的背么?这叫先斩后奏!皇上,背着人还是挺累的,您赶紧往轿辇那边走吧!”沈妩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真的撑不住了一般,说到最后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妩轻声漫语地将这几日有关崔家姐妹的事儿,前后大略说了一遍。沈婉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待她说完,沈婉才长叹了一口气。

李怀恩看着皇上依然保持着扎马步的动作,脑海里回荡着皇上之前所说的“神功护体”四个字,眉头不停地跳。扎马步算个毛线啊,神功不是这种鸟玩意儿好么!整个档次都被拉低了啊!

“以前大家都在一处玩儿过,那姐妹俩是孟不离焦的,特别是崔瑾护姐姐的本事儿,那是一个顶俩。当时阿姐性子骄纵,还曾试探地欺负过崔绣,结果被崔瑾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还到处被追着打。”沈婉轻轻眯起眼眸,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只是语气中的低沉,却让人听出她的叹惋。

这倒不是摔不摔倒的问题,而是关乎于面子,这么多宫人瞧着。他平时以雷霆万钧的残暴手段折磨这些人,所积攒下来的威仪,不就因为这一跤给摔没了么!

似乎是想起以前沈娇难得地吃瘪,沈妩竟是轻轻笑出了声。姐妹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沈妩让人把她带来的山参、燕窝等补品都放了下来。

“沈氏阿妩,谁让你上朕的背的!朕没说要背着你啊!还有你做什么事儿的时候,不能提前跟朕说一声么?要不是朕有神功护体,早就完蛋了!”齐钰近乎气急败坏地吼道,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姐姐待会子找太医来瞧瞧,看哪个合适吃的,就炖些补补,你实在太瘦了!”沈妩轻轻抬手捏了捏沈婉的脸颊,没有多少肉,一摸都是骨头,瞧着倒是更加楚楚可怜了。

齐钰毕竟是练过武的,他两条腿分开猛地一用力,一个标准的马步就出来了。身形也跟着稳了下来,他暗自咬了咬牙,额头处的青筋毕露,但是背上的沈妩却是头蹭了蹭他的后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一副丝毫不怕摔倒的模样。

沈婉低声应承了下来,便让人送她出去。兴许是在楚婉那里把心情调整了过来,沈妩之前的感慨消失了几分,这才命人将轿辇抬回锦颜殿。

李怀恩他们几个都站在亭子外,距离太远,眼瞧着也救不了。李怀恩心底高呼,这是要摔个四仰八叉的节奏么?后宫上下喜闻乐见!

夕阳西下,竹意轩内一片寂静,崔绣正呆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水早已冷透了。她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向窗外,似乎在期盼着有谁过来一般。

她这么忽然地猛力一纵,皇上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受着惯性的作用就要往后仰去。

“绣妹妹!”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在偌大的宫殿里带起了回音。

哪知沈妩并不往他怀里靠,而是扶着他的手,走到他的背后。然后咬着牙忍住痛,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一跳,双手成功地钩住了他的脖子,双腿也顺势夹住了他的大腿。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纠缠着他。

崔绣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看殿外。并没有宫女过来通传,有人过来拜访。

齐钰以为是要他亲自搀扶着她,暗想这女人一定是虚荣心作祟,让他亲自扶着出去的话,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定是又要传个遍。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看在她玩儿得这么尽兴的份儿上,皇上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伸出手主动要去搂她。

“妹妹不必找了,那些宫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妹妹如今这副光景儿,那些人早就对差使儿敷衍得很。所以我就这么进来了!”来人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只不过行动之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哪里受了伤一般。

只是衣袖却是被沈妩一把拉住了,齐钰一回头,便见沈妩借着拽住他的力道,慢慢站起身往他这边靠过来。

崔绣看着她这副略显失态的动作,有些愣住了,这跟平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走了,你要当狗皮膏药贴在石凳上,朕可不管!”齐钰边说边转身,迈着步子要离开。

来人似乎察觉到了崔绣的目光,脸上噙着一抹淡笑,轻声道:“其实慧妹妹心里是最关心你的,今儿也只有她,宁愿冒着惹怒太后的风险,也要替你求情。”

沈妩轻哼了一声,赖在凳子上不起来。齐钰则是经常和武先生切磋,文韬武略都不曾落下,所以此刻也只相当于活动筋骨,并没有感到有多累。

崔绣听她提起崔瑾,脸上的神色暗了暗,低着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抑郁。其实今儿听着穆姑姑所说的话,她的心底就有些后悔了,只是面对崔瑾,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崔瑾道歉。从小到大,似乎都是崔瑾先来哄她的。

沈妩和皇上最终也没能捉蝴蝶,两人休息完毕从石凳上站起来的时候,沈妩直接摔坐了回去。双腿竟然开始发麻,控制不住地打战,甚至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酸痛感。显然是平时不运动,忽然这么没命地奔跑导致的。

来人一瞧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心底想和好的想法了,眼中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脸上却是带着十分自然的亲切笑意。

足足搬了一个半时辰,东西才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殿内却依然没有瞧见崔瑾的身影。崔绣也只认为她是不想见自己,便也跟着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这样吧,本宫就替你们张罗张罗,你俩也该和好了!双胞胎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你写张字条约她晚上出来,到了僻静的地方再舍下脸面道歉,也不会有人知晓,正好环境僻静,姐妹俩又可以好好说说话!”来人恢复了原本的和善,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一般,声音里透着几分鼓励。

崔绣心里还在赌气,过了片刻,龙乾宫的内监就带着圣旨过来了。她接了圣旨,把圣旨放在小桌上留给崔瑾。因为新分了宫殿,又调拨了不少宫女太监给她,她都召集了过来将风雨阁她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

崔绣的脸上还有几分忧郁的神色,明显是有些踌躇,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差些火候罢了。

崔绣回到风雨阁收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崔瑾。她心里虽然有些难受,却也忍住了没问。守着殿门的小宫女瞧见她回来,张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看着崔绣脸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她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我听说你搬过来那日,慧妹妹一直没出来见你,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偏殿,请太医替她诊脉。今日我瞧着她面色那般难看,恐怕是因为伤心拖累的身体跨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摆架子了!”来人边说边亲自到一旁的说桌上,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平铺在小桌上,把毛笔塞到崔绣的手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