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中闪过几分艳羡,又很快隐去了。沈妩坐在底下,虽低着头,不过眼神却始终没从太后的身上移开过。太后脸上的异样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眸,她的不由得嘴角泛起几分讥诮的笑意,作为一个女子来说,一辈子没当过母亲,那可真够悲哀的。即使坐拥凤位,曾经执掌过凤印,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可是没有一个孩子真心实意地叫过她一声“母后”,真不知道现如今活得并不快活的太后,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婉修媛身子不便,下回快别这般,哀家知道你的心意,在寝宫里好好休养着,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心了!”太后手里捧着茶盏,看向沈婉的肚子时,眼眸里充满了温和的笑意。
“太后言重了,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此刻虽是整个大秦的希望,精贵异常,却也不是走不得路的。有些孝心还是要表达一下,日后这小东西若是出生了,嫔妾也好做个表率!”沈婉轻轻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温婉的笑意。
见到沈婉来了,太后自是一阵嘘寒问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慈和的笑意,仿佛这么些日子,被沈妩磋磨的晦气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像是炫耀一般,语调高高扬起,让人听着有些刺耳。像是沈婉故意如此说,殿内几乎所有的妃嫔,对于怀上孩子这事儿,真是又爱又恨。所以当沈婉这么说之后,不少人的脸色就直接冷了下来。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两人的位置本来就紧挨着,恰好此刻就站在一起说话。片刻之后,穆姑姑便请她们进去。
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这婉修媛怎么说起话来忽然变了味道,像是沈妩附体一般,令人生厌。
沈婉的脸上露出了几抹笑意,也跟着她学慢慢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怎么会呢,我可是特地来瞧瞧太后她老人家,以表孝心的!”
沈妩也是惊讶了片刻,沈婉一向对人和气,很少随意招惹人,怎么这会子一开口就把众人都给得罪光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如此张狂?
“姐姐今日怎么来了?在寝宫里待得太久闷得慌,想要出来走走?”沈妩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搀扶着沈婉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柔声问候了一句。
坐在首位的庄妃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面色如常。对于沈婉反常的表现,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沈婉丝毫不在乎,她的脸上施了一层脂粉,瞧着精神上佳。沈妩眸光一闪,心底暗自计较开了。沈婉脸上抹的是上佳的珍珠粉,粉质很好,一般都是脸上有太多的斑痕,才会用这种粉。不过这粉里头也掺了不少别的东西,一般有了身子的人,太医都会建议停用。
“哟,婉妹妹这话说的,本妃可真不爱听。怎么的,这殿里难不成就你一个能生么?把话说得这么死,是不是纯粹要落谁的面子呢!”一道尖厉的嗓音传来,瑞妃一身紫红色的裙衫坐在对面的首位。
崔家姐妹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消停了,众人的目光皆被另一人吸引了。今儿沈婉竟也来请安了,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已经显怀了。作为后宫里唯一一位有了身孕的女子,自然是受到多方的关注。不少人已经盯着她的肚子望过好几圈了,当然其中也不乏恶意的目光。
平日里带着几分高傲神色的脸上,却露出些许的苍白,银牙暗咬,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沈妩说完这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倒是崔绣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一般。
瑞妃这么一开口,再加上如此冲的口气,殿内众人的心思就难免活跃开了。沈妩手里攥着锦帕,慢慢地展开,低着头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那副模样像是对周遭的处境不闻不问一般,其实脑海里早就盘算开了。
崔绣还是一脸的郁郁寡欢,崔瑾站在她身后半步。沈妩最后看了一眼她们姐妹俩,柔声叮嘱道:“头回侍寝就是有些累,你们若是劳累了,可以请太医去看看,开些缓和的方子吃一剂就好了!”
前世,沈婉这胎就是被瑞妃给弄得小产了,证据确凿,最后连皇上都没法子保住瑞妃,瑞妃直接从正二品被降位到从五品。就这样大的降位,都没能平息众怒,险些把瑞妃送去冷宫。
沈妩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姐妹俩要为这次的侍寝闹一阵子了,皇上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好过。
当时沈妩初进宫不久,还未得皇上另眼相看,处处小心谨慎,对于这些事儿从来不掺和,所以知道的很少。不过依此刻情形瞧来,倒像是沈婉先来挑衅的。
“回姝修仪的话,嫔妾们是从赐住的听风阁过来的。不到清晨,皇上就让李总管派人送嫔妾们过去的。”崔瑾见崔绣阴沉着一张脸,暗咬着下唇一个字都没说,便冲着沈妩行了一礼,轻声开口回答。
“瑞姐姐莫恼,嫔妾所说的话也是实话。此刻嫔妾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大秦上下都在关注的么?还是嫔妾此刻连话都不能说了?”沈婉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笑意,但是语气里的尖锐任谁都听得出。
沈妩有些纳闷,对于双胞胎这样的美人儿一起伺候,皇上应该想着法子让自己爽,最后很享受才是。怎么弄得其中一个如此不开心!
此刻的沈婉对上瑞妃,针尖对麦芒。
“今儿是从龙乾宫直接过来的么?”沈妩轻轻拧了一下眉头,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的话音刚落,崔绣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至极,即使她心底知道不对,不能在沈妩面前表现出来,可是脸上略显僵硬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昨天晚上,崔绣显然很不愉快!
殿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这两人为了子嗣的事儿争吵,太后竟也一句斥责的话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似乎在等着她二人分出胜负一般。
二人皆点了点头,似乎因为封位的喜悦,崔绣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是啊,婉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大秦的希望,听你这样大的口气,当真让人心头不快!本妃也没有旁的意思,不是一个两个都能对上位者不敬的,婉妹妹还是收敛些的好!”瑞妃怒极反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言语间也尽是犀利。
“封位的圣旨下了?”沈妩决定满足一下好奇心,便停下了脚步,站到她们对面,轻声问了一句。
她的眼角上挑,眸光里闪过几分阴狠,显然是彻底被沈婉惹恼了。沈婉似乎是方才说得太多口渴了,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只是在低头的瞬间,嘴角闪过几分诡异的笑意。
沈妩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这又是皇上的功劳,只是不知崔绣昨儿晚上究竟受了怎样的打击,竟会有如此明显的丧气表情。
沈妩一直盯着瑞妃二人瞧,瑞妃虽然心直口快,不过也不是这样冲动之人。从她三番几次得罪瑞妃,却因为受得皇上宠,瑞妃从来没对她出手,一直处于旁观状态,就可以瞧出瑞妃还是能控制住性子的人。
再看向崔绣,平日里见人三分笑的娇羞已经不见了,神色之间有几分忧愁和怯懦。丝毫没有刚侍寝之后的喜气,这两人的表现分明就像是调换了。
可是此刻,瑞妃分明就像是失了控一般,一定要逞口舌之快。而沈婉的反应就更惹她怀疑了,虽说她比沈婉小了两岁,但是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亲姐妹,她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无礼而毫无章法的沈婉,显然只为了惹怒瑞妃。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她二人起身,只是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两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崔瑾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是面色红润,周身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媚态,显然是昨儿晚上伺候皇上的效果上佳。有了小妇人的娇态!
“瑞姐姐是不是想说,如果嫔妾再这般无理取闹,就要罚嫔妾去您寝宫的殿门口,跪上两个时辰呢?”沈婉近乎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森冷,眸光也渐渐变得幽暗下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痛苦。
“嫔妾见过姝修仪。”姐妹俩一同俯身行礼,声音娇脆。
她的话音刚落,殿内不少妃嫔就都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
第二日清晨,当沈妩乘着轿辇到了寿康宫门口的时候,抬眼一扫,竟是发现崔家姐妹已经到了。两人穿着从五品的裙衫,瞧见沈妩走过来,连忙俯身行礼。
瑞妃则是满脸惨白,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一般,整个人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向沈婉。
这后宫里的对手,总是层出不穷。皇上想要三方势力平衡,可惜在她沈妩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自己人一说。
沈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听到沈婉这么说,再结合众人的表情,她才依稀想起来。沈婉之前已经怀过一个,不过当时月份小没有查出来,倒是因为得了皇上的宠,被瑞妃怀恨在心,罚她在殿门外跪了两个时辰,一个时辰没到就落红了,太医赶到也没来得及救,最终还是小产了。
沈妩抬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玉簪,凑近了眼前瞧了瞧,上面的花样与她头回侍寝之时,皇上送她的有几分相像。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将玉簪轻轻丢进了首饰盒里。
沈婉挑着今日请安的时辰,是在向瑞妃挑衅?难怪瑞妃会像炸了毛的狮子一般奋力反击,原来二人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皇上让沈韵出塞和亲,沈王爷和一众世家大臣原本是极力阻止的,虽然最后被皇上力压众议,但是这心底肯定会不舒服。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召幸了同属于世家的崔家姐妹,等于安抚那一干人等。
“好了好了,婉修媛今日来请安,可不是要到哀家面前吵架的!”场面已经失控成这样了,太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阻止,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声音也压得比较低沉,像是被惹恼了一般。
“打个巴掌再赏个甜枣,皇上最擅长了!”沈妩轻轻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
沈婉轻笑着冲太后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嫔妾疏忽了,一时想和瑞姐姐叙旧,就多说了两句话。还请太后恕罪!”
沈妩出了殿门,坐在轿辇上,一路摇晃着往锦颜殿。她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沈韵那样颇为单纯性子的人,并不适合去和亲,此刻的匈奴王室,估计比大秦的后宫还要乱。七月初八很快便到了,沈韵穿上繁复的罗裙,乘着马车跟随着匈奴的出使队伍出发了。沈韵出塞和亲的当晚,皇上召幸了崔家双胞胎姐妹。沈妩收到消息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辰。她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的明语正替她将发髻打散,准备沐浴。
沈婉一脸清淡的笑意,嘴里虽是告饶的话,脸上却没有多少愧疚的神色。只是嘴角带着的笑意,倒是让人无法苛责。
沈妩费尽心机让沈韵嫁给七王子,就是希望她能和七王子早些培养感情,也不用兜兜转转。
瑞妃看着她这副笑吟吟的模样,心头的怒火更是涌起了几分,嗓子里更是难受异常,像是呕了一口血在心头一样。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直接扫到了沈婉身旁的沈妩。两姐妹都是嘴角带笑,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相像,同样都是神采飞扬,当真气人得很!
前世和亲的人不是沈韵,但是也出自世家。不过那位姑娘命不好,嫁到那里不久,老单于便死了。偏偏这位姑娘被牵扯进了王位争夺的战争之中,结果选错了人,最终惨死。令众人意外的是,新单于不是先前被人看好的那些王子,而是传闻中不大聪明的七王子。
太后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众人散了。沈妩和沈婉走在一起,这回就连沈娇都凑了上来。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显然对于方才沈婉的胆大妄为,心里头有些不舒坦。
“我不会害你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闯。他日后是你的夫君,你对他好是自然的。不过匈奴人不拘小节,有些方面可能显得粗俗,或许还有吃生肉这种习惯,你不能表现出厌恶或者别的情绪来。男人最好面子,所以无论你心底对匈奴或者七王子有多么的厌恶,但是面对他的时候,你就要表现出和他互相尊重的模样!”沈妩拉着她的手,再次仔细地叮嘱着。
“上回就是栽在瑞妃的手里,怎么还不长记性?这回一定要保护好肚子,别再激怒她了,免得她恼羞成怒,不管不顾了真的再来害你的孩子!”沈娇走在沈婉的右边,轻轻拉着她的手臂,见周围没有人靠近,便压低了嗓音道,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焦急,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苛责。
沈韵见她说得模糊,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却不好再逼迫。
沈妩走在沈婉的左边,知道沈娇这是怕沈婉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么沈王府的筹码就没了,遂才过来千叮咛万嘱咐。
沈妩瞧见她这副猴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柔声道:“我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哪里知道匈奴皇室的事情。这位七王子或许不那么聪明,不过他脾性很好,只要对他好,总有回报的那日!”
沈婉听得她如此说,脸上闪过几分不快,却很快消失了。她轻轻拉住沈娇的手,柔声劝慰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就是耍耍小性子。太医前来问诊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有了身子的人性子容易阴晴不定。况且我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许多人,瑞姐姐不会那么傻,让人抓住把柄的!”
即使心底已然觉得没希望了,却总还是禁不住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沈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像是丝毫不把这些潜在的威胁放在眼里一般。沈娇听了她的解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自己知晓分寸就行。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你生下了皇子,估摸着皇上就要再升你的位份了,到时候和她平起平坐,甚至把她踩在脚底下都有可能,切莫因一时火气而坏了大局!”
“多谢姐姐替我求情,只是不知这七王子是什么来头?”沈韵并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询问,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紧张。
沈娇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竟是将好处说得头头是道。沈婉皆是轻声应承下来,一句也不反驳。只是她另一只手抓着沈妩的胳膊轻轻用力,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位份再高又有何用,还得有命去享受才是!
沈妩姐妹俩手拉手进了内殿,将伺候的宫人都挥退之后,便并排坐到了椅子上。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宫吧?”沈娇见她不怎么热情的模样,心里头颇不是滋味,便轻声追问了两句。
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姝修仪平日里看起来霸道凶悍没人性,到了亲姐妹受难的时候,还是出来拉一把。
沈婉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松开,面对沈娇的问话,她先是转头看了一眼沈妩,才扭过脸来对着沈娇道:“先不回宫,好容易出来一回,逛逛再回去。太医也说适当的散步对我有帮助,待会子我和四妹妹去亭子里坐坐!”
他拿了赏银便立刻退了出来,倒是走了不远,就瞧见了沈妩的轿辇。李怀恩连忙行礼,沈妩也没说话,直到轿辇走远了,他才慢慢起身。
沈妩听得她如此说,微微怔了一下,她俩根本就没说好。但是面对沈娇投射过来的探寻目光,她也只有轻笑着点了点头。
李怀恩把圣旨递到她的手里,嘴里那句恭喜硬是说不出来。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地去匈奴那鸟不拉屎的地儿了,虽说夫君从糟老头子换成了年轻的小伙儿。可那小伙儿的风评不怎么好啊,貌似脑筋有点问题。
“今儿天气不错,正适合散步。”沈妩干巴巴地附和一句。
沈韵恭谨地接过圣旨,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早已没了当时的惊慌失措。见过姨娘之后,她倒是看开了。只要沈王府待她姨娘好,她也无所谓了。听闻匈奴、突厥等地民风凶悍,和亲而去的女子,往往会受磋磨致死。或许她到了那里不久,也会如此,算是为国捐躯了。
哪知沈娇立刻接口道:“那正好我也不想回宫,五妹走了还怪寂寞的,一起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月初八为良辰吉日,宜出行。和善公主于当日随行匈奴使臣,前往匈奴与七王子伊稚斜离石和亲。钦此!”李怀恩扬高了嗓音念着上面的圣旨,尖细的嗓音穿透整个大殿,似乎要震进人心里。
沈婉不好再拒绝,三人各自乘着轿辇往御花园的湖心亭去。哪知还没下轿,就远远地瞧见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宫里头也逐渐忙了起来,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待圣旨下来之时,后宫里有些许知情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沈妩的轿子走在最前头,她轻轻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片刻,才看清楚里面坐了四个人。依着身形看,应该是庄妃、瑞妃、丽妃还有斐安茹。沈妩不由得心生奇怪,这四人怎会凑到一处?
皇上召见了匈奴使臣好几回,显然这其中要周旋的实在太多。沈妩却不管那么多,让人搜罗着匈奴的一些人文风情,送到了沈韵那里。沈韵已经从储秀宫搬了出来,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公主的规格来。皇上谈拢了一切之后,还大发善心地让人把沈韵的姨娘接进宫来,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
三方势力各自为伍,很少能凑到一处,而且此刻也不是什么宴会必须聚在一起。这完全不相关的四个人,却聚到一起,显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商量。
匈奴的使臣听了他的话,也颇觉有理,便坐了回去继续吃酒。
身后的两个人也瞧见了,三人下了轿又一起走着。沈娇的脸上闪过几分担忧,还没靠近湖心亭的时候,她凑在沈婉的耳边低声道:“待会子少说些话,免得置气,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一切都有庄姐姐在呢!”
“使臣莫急,毕竟关乎两国的和平,其中的细节还是商量好再说。”皇上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轻柔,不过却是没同意。
沈婉只是笑而不语,不过脸上镇定的神色,倒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般。沈妩一直保持着淡笑,搀扶着沈婉进入亭中。
齐钰的眸光一闪,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也举起酒杯,向着使臣的方向晃了晃,然后扬起脖子喝了下去。
湖心亭内恰好是一张大圆石桌,八个石凳子,七个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这七个人中有矛盾的倒是一大堆,所以这样凑近了坐下,难免显得尴尬。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准备让公主出嫁匈奴?”那个使臣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操着有些生硬的中土话问道。
“来来来,没想到会凑到这么多人!正好姐妹几个一起说说话,这种机会倒是不常见!”庄妃先行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的声音十分柔和,语调也有些低,就像是大姐姐哄着妹妹吃糖一般。
众人没有什么废话,都跟着齐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由于双方刻意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所以殿内的气氛还算平和热闹。酒过三巡,使臣瞧见皇上的面色红润,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胆子便大了些。
瑞妃臭着一张脸,明显是没想到沈氏三个姐妹竟然会进来,此刻倒是弄得她不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有尴尬地坐在这里,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像是在打发时间一般。
齐钰挥了挥手,让他们入座,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众人道:“使臣一路辛苦了!”
其他几人还是不怎么说话,沈婉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瑞妃,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庄妃。庄妃悄无声息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什么一般。
这次的宴会设在前殿,匈奴的使臣入殿后。他单手放在胸前,弯身向坐在龙椅上的齐钰行礼。
“瑞姐姐,你还在为今儿早上请安的事儿生气?”沈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了,一开始便挑起了有些敏感话题。
匈奴的使臣总算是带着贡品来到了京都,礼部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他们住客栈,又把控着设宴的事情。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微微愣了一下,沈娇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轻轻推了推沈婉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不耐。路上都叮嘱过了,不要多说话,沈婉还偏生要去招惹瑞妃,没瞧见瑞妃满脸的愤恨么?
齐钰整理好衣衫,坐在案桌前,将那本蓝色的册子拿了起来,封面已经被压皱了,他慢慢地伸手压平。轻轻翻到那一页,拿起毛笔在沈妩方才指的那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沈妩也有些惊讶,她慢慢地偏过头看向沈婉。沈婉却一直盯着瑞妃看,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愧疚和亲和,与方才在寿康宫发难的判若两人。
两人闹了片刻才分开,揉得彼此衣衫凌乱。沈妩见达到目的了,便先行退了出来。
瑞妃明显是没消气,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婉,冷声哼了一句,便转过身对着庄妃道:“庄姐姐,你把我们几人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儿?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说,有些人一点眼色都没有,直接就冲进来了,当真是不带脑子!”
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沈妩疼得直吸气。方才认为他是大型犬类,真是太正确了,还是一条咬人的疯狗!
瑞妃几句怒气冲冲的话甩了下来,直接站起身似乎就要走。庄妃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沈妩似乎没有准备停下笑的打算,齐钰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直接伸长了脖子,凑近她的脖颈,张开嘴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瑞妹妹,说你是个急性子,平日里还不肯承认。婉妹妹都要跟你道歉了,你走什么!今儿当着太后的面儿,我没好多说什么。此刻就替瑞妹妹说句公道话,婉妹妹方才在寿康宫里,着实太嚣张了,都忘了下位者的本分。你且留下来,听她说几句!”庄妃边轻声说着,便慢慢拉着她坐下。
谁说只有傻男人才好驾驭的,放屁!只要是功能健全的男人,就都好掌控!
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很支持她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帮着她。
女子娇脆的笑声在殿内回响,齐钰的脸色变得更加暗沉,他那腿间的物什还硬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但是身下这女人却笑得没心没肺,分明是存心要整他。
瑞妃听得她这么说,心里头忽然就舒坦了不少,便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只是脸上依然摆着一副不情愿的神色,甚至始终扭着头,就是不看沈婉。
虽然他很快就抿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来,但是方才那道声音语调太过怪异,沈妩一下子便笑出了声。
沈妩见沈婉前后反差这么大,心里便慢慢起了疑惑。此刻再加上有庄妃这几句话,她心里更是不解。桌上放着两壶热茶和几个茶杯,甚至还有几盘花样繁复的糕点,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嗯!”齐钰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做,一个不查,嘴里的闷哼声就传了出来。
她轻轻抬眼,慢慢地扫过这一圈人。恰好斐安茹也抬起头来,两人探寻的视线相遇,又各自撇开。显然斐安茹和她一样,是被拉过来充人数的,这好戏还在后头。
可惜,沈妩岂是那么善良的人!她怎么会放过他,于是她便开始慢慢地扭动着腰肢,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抵在腰上的硬物。
只是不知让庄妃亲自出马的好戏,会怎样上演!
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沈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方才还耀武扬威,要对沈妩进行制裁的男人,此刻也只能像大型犬类一般乖顺地趴在她的身上,免得真的抑制不住,做出白日宣淫的事儿来。
她正琢磨着,便听见沈娇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看过去。沈娇着急地冲着她眨眼睛,似乎想让沈妩开口解围。
男人挣了两下没脱身,况且两人离这么近,又是软玉在怀,这样大动作地磨蹭,齐钰可耻的硬了。他立刻不敢再动了,只要面对着沈妩,擦枪走火这种事儿,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瑞姐姐,我今儿是真错了。前几日待在寝宫里起得晚,今儿早上忽然起了大早,就有些不习惯。脑子里晕乎乎的,若是对着您说了什么得罪的话,还请您海涵!”沈婉再次出击,她的脸上还是那副完美无缺的温和笑意,姿态放得极低,显然是诚意十足。
伴着她这句话的结束,齐钰脸上的神色一变,看样子真是恼了。他似乎想脱身站起来整治她,无奈沈妩看破他的想法,怎么会让他起身来揍自己呢!遂四肢直接缠了上来,像八爪鱼一般把齐钰抱得紧紧的。
瑞妃心里虽奇怪她为何会如此反常,却因为沈婉这几句软话,说得她心里异常舒坦,就没有多想,只当沈婉是得了旁人的劝告,怕了她。这才来向她道歉,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到时候她对沈婉的孩子出手。
沈妩放松身体,尽量不挣扎,看着他笑得一脸嫣然,狡黠地说道:“皇上可真自信!”
想到这里,瑞妃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得意。刚开始再耀武扬威又如何,迟早都要向她俯首称臣。只要她一日霸占着正二品的位置,而沈家姐妹一串的从二品也敌不过她!
“你的意思是朕会背后给你一刀吗?”皇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双腿则用力地将她的腰侧夹紧。沈妩一下子动弹不了,只能被迫着抬起头和他对视。
“婉妹妹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当!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秦未来的期望,怎么会得罪我呢?”瑞妃轻轻扬起脖颈,脸上明明是嘚瑟的笑意,嘴上说出来的话偏偏是嘲讽至极。
她边说边抬起手抱住男人的脖颈,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还不待她笑得开怀,男人就已经把她扑倒了。
“瑞姐姐,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沈婉知道她是得了便宜卖乖,姿态放得更低了,亲自举起茶盏替她倒了一杯茶,推到瑞妃的手边。
沈妩仰起头和他对视着,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红唇轻启:“嫔妾说得是真话啊。傻男人好驾驭,不用担心背后来一刀这种!”
声音温软,像是在撒娇一般,脸上也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齐钰轻轻眯起眼眸,慢慢地凑近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整个人的阴影都笼罩着沈妩,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瑞妃这才施舍般的回过头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沈婉推过来的茶盏上,却不伸手去接,俨然一副不买账的模样。
沈妩的声音有些幽冷,不过语调却是不低。她的话音刚落,皇上的眉头就紧紧地蹙起,他冷着一张脸,和沈妩对视着。
“行了啊,别再拿乔了。这么多姐妹瞧着,你真要打她脸面啊!”庄妃轻轻地推了一把瑞妃,语气里难得地带了几分娇嗔。
沈妩转过头看向齐钰,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严肃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傻男人好驾驭而已!嫔妾是真心希望五妹妹过得好,不用那般费心费力还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