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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整治许衿

因着沈妩在锦颜殿的绝对权力,她在许衿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变得难搞了几分。

可是沈妩的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责一般,跪在地上冲着她摇尾乞怜么?

“上茶。”沈妩轻轻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小宫女倒茶,她则坐到了主位上。

待看到两边的宫人,竟对着沈妩都行着跪拜的大礼时,许衿的脚步明显一顿。心里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后宫之中,虽说主子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不过往往她们这些新入宫不久的妃嫔,根基不深,对待底下的宫人要恩威并施方是良策。

许衿带着两个宫女也跟着进来了,沈妩抬眼扫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不快的神色。

她一边想着,一边快走了几步上前,明音自然后退了一步,让兰卉搀扶着沈妩走进内殿。许衿跟在沈妩的身后,接受宫人们的行礼。

“远妹妹,本嫔有话跟你说,不知你身后这两个,可否先退下去?”沈妩的口气还算和善,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

兰卉瞧见沈妩精神奕奕的模样,心里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掐指一算,她有两个晚上没瞧见姝修仪了,昨日一整天都陪着皇上,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受难日。

许衿站在殿内,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她是当真后悔来这锦颜殿了,其实沈妩在她的印象中,有时候跟疯狗差不多!逮谁咬谁!

两个轿辇一前一后到了锦颜殿,兰卉早就带人等在外头了。沈妩身上的打扮焕然一新,从二品规格的衣裳钗环自然更加繁复秀丽,沈妩素来喜欢娇艳的,此刻这么一瞧,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修仪勿怪,嫔妾身边这两个宫女笨手笨脚的,生怕她们出去了惹出祸端来。况且她二人皆是嫔妾的心腹之人,修仪若有什么话,放心说出来便是,不必困扰!”许衿冲着她俯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试探的神色,语气也是极其小心谨慎,生怕把沈妩体内的暴躁脾气勾出来,到时候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明语的声音十分娇脆,但是这番恐吓的话被她说出来之后,却没有多少的气势,只让人心头更加不舒坦。整个一狗仗人势的模样!若是明语的年纪再大些,估摸着就直接化身为凶神恶煞的老嬷嬷了。

沈妩手撑着下巴,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明语得了沈妩的吩咐,喜滋滋地小跑着跟上了许衿的步伐,待走到了许衿的轿辇旁,她特意扬高了声音叮嘱着两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姝修仪说了,一定要跟紧了前面的轿辇去锦颜殿,若是丢了或者慢了,到时候一律打断你们的狗腿!”

许衿听得她这一声叹息,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顿时没了底,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过去。沈妩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了起来,她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明语。”沈妩忽而抬手,冲着明语招了招手,微微弯身凑近她轻声叮嘱了几句,才让人起轿。

“来,远妹妹过来喝茶。这可是皇上亲自赏赐的君山银针,你来尝尝。”沈妩冲着她招了招手,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似乎方才对于许衿的忤逆已经揭过去不在乎了一般。

而许衿则不同,如果太后是老母鸡,许衿就是小鸡仔了!此时不欺负她,更待何时!

许衿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提起裙摆,快步走到沈妩身旁。待得到沈妩点头,她才坐到了沈妩相邻的椅子上。

沈妩坐在轿辇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脸上的表情渐冷。她看着许衿略显僵硬的背影,心里头闪过几分快感。嘴角慢慢扬起,这才是刚开始而已。太后那把老骨头太硬,若是想炖汤喝,就得慢慢地熬。

二人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桌,上面放着两杯热茶,此刻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处。沈妩对着她示意了一下,便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几分惬意的神色。

许衿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便下了轿。她别无选择!

许衿也揭开茶盖,顿时茶香四溢。君山银针素有金镶玉的美名,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汤黄澄高。冲泡过后,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许衿先仔细瞧了一眼茶叶沉浮的景观,才端起来抿了一口,顿时茶香满口。

许衿盯着她的眼睛瞧了片刻,沈妩脸上得意的笑容丝毫没有遮掩。不少还未离开的妃嫔们,也都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此刻皆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看许衿如何应付。

“素闻许家教导姑娘,乃是请遍名士,不止琴棋书画,就连这品茗识香也极其精通。这壶茶如何,不如妹妹说给我听听?”沈妩轻轻抬起食指,慢慢地瞧了瞧茶盏的边缘,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明音站在轿辇的旁边,听到沈妩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头不由得啧啧称奇。姝修仪贵人多忘事啊,当初她和皇上头一回见面,可就狗胆包天坐上了龙辇,日后更是把龙辇当成自己的轿子了,从来不跟皇上客气。此刻却这般对待许衿,节操碎了一地,不忍直视啊!

提起茶道,许衿周身就流露出几分自信的意味,她轻咳了一声,开始娓娓道来。从这君山银针的来历、产地,再到如何制作,甚至是进贡之时的注意事项,都一一讲解清楚,可谓十分周全。

不错,沈妩就是故意的!

沈妩听她讲得头头是道,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媚。耐心地等着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又举起一旁的茶壶,亲自替她斟满了茶盏。眼瞧着许衿因为口渴又饮下一杯,她才轻轻笑出声来。挥了挥手,让人把大殿的门关上。

倒是嘴角始终上扬着,脸上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落在许衿的眼中,这表情真是有多欠抽就多欠抽。

“远妹妹不愧是太后看中的人,当真是学富五车,让那些老夫子都甘拜下风。你这么了解茶,又品过无数次,不知你有没有尝出这茶里有毒呢?”沈妩的身体慢慢向前倾,渐渐靠近她的脸,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都喷吐在许衿的脸上。

“瞧我这性子,后宫里规定,下位者的一切用度都不允许超过上位者。妹妹还是坐回自己的轿辇吧,免得待会子被人瞧见了,又要乱嚼舌根子,妹妹不好做人了!”沈妩的语气里尽是自责,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看不出愧疚之意。

两人的脸靠得极近,沈妩的呼吸是温热的,但是当那股气息传到许衿的脸上时,她只觉得浑身冰冷,牙齿都抑制不住地打战,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

从二品妃嫔所配的轿辇,自然是位置宽敞舒适,倒是正好够二人坐的。沈妩拉着她坐到了一起,却是没有抬手让起轿,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懊恼地抬手拍了拍额头。

“远容华!”沈妩的声音刻意扬高,许衿带来的那两个宫女也听到了,一下子便慌了神,皆惊慌失措地尖叫出声。站在原地踌躇着,似乎想要上前来帮助许衿一般。

“远妹妹不愧是第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嫡姑娘,这礼行得真是有模有样,本嫔心里高兴!走,太后身子不好的时候,一直没见到你,心里头怪想的,跟着本嫔去锦颜殿坐坐!”沈妩故意把语调抬高了些,她边说边凑近了许衿的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轿辇上坐。

沈妩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猛地偏转过头看向那两人,冷声道:“把她二人的嘴给本嫔堵住了,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割了舌头拿去喂鱼!”

银铃般愉快的笑声传到了许衿的耳朵里,像是无数根刺一般,深深地扎进她的身体里,难受异常。

沈妩警告的话语掷地有声,她的话音刚落,那两人就都闭上了嘴巴。殿内似乎还回响着沈妩方才尖厉的声音,众人的心里都跟着一颤,姝修仪这是要杀人泄愤么!

沈妩瞧着她低头俯身行礼的模样,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忽而从衣袖里抽出锦帕,轻轻捂着红唇笑出声来。

明语却是不管那么多,她兴冲冲地走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麻布,就往那二人的嘴里面塞。

“不知姝修仪找嫔妾有何事儿?”许衿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了几抹笑意,声音压得有些低。慢慢俯下身冲着她行了一礼,态度也十分谦卑。

“姝修仪莫要戏耍嫔妾,嫔妾胆子最小了,禁不得吓!在侯府的时候,父母兄长就皆会笑我!”许衿苍白着一张脸,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显然被吓得不轻。

仿佛沈妩光明正大地设计了一个陷阱,并且十分大方地告诉她,最后许衿却不能反抗,只能自己跳下去,等着糟糕的结果。

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却是僵硬无比。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示弱,像是在妥协一般。

许衿看着沈妩难得地露出这样的好脸色,心里却涌起几分不安。正如斐安茹曾经说的,许衿一直带着虚假而伪善的笑意和态度,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着。沈妩与她恰恰相反,张扬跋扈到近乎为所欲为。可是此刻,沈妩的脸上也带了一层善意的面具,这让许衿心里十分不舒服。

沈妩听了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是朗声笑了出来。她慢慢靠回椅背上,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讥诮地说道:“远妹妹说什么,你胆小?不不不,怎么可能胆小呢?上回让人陷害我的事儿,怎么就忘了呢?这样大的光辉事迹,你怎么能不铭记在心呢!”

“远妹妹,本嫔特地等你呢!”沈妩回转过身看到她的身影,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几抹笑意,声音温润语调柔和,就像是最亲密的姐妹对话一般。

沈妩一字一顿,语气森冷,三个连续的问句,让许衿的心底越发惊慌。像是一个牢笼般,将她死死地困在笼子里,无论她怎么逃,都无法出去。

许衿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瞧见她停了脚步,心里头不由得一怔。心里难免猜测,步伐却不慢。

“嫔妾,没有――”许衿忽然觉得嘴唇发干,不由得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底气不足地准备反驳。

沈妩一路走到了台阶下,却没有着急上轿,而是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远妹妹,你真不应该忘记的。因为我会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你,让你彻夜难眠,今儿只不过是刚开始罢了!你若是乖一点听话一点,我自然不会紧咬着你不放。不过你若是再生出那种不自量力的心思来,许衿你听着,我沈妩一定踏着你的尸体上位!”沈妩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开口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沈妩则是扭着纤腰,摇曳生姿地走出了寿康宫的大门。前后的妃嫔们,自然都注意到这位新上位的姝修仪,却都是悄悄地退避三舍。谁都不敢随意招惹她。

这一番恐吓意味十足的话语,再配上沈妩脸上清冷的笑意,可想而知震慑的效果极佳。

今日的请安注定又是不欢而散,太后轻轻闭着眼眸,靠在椅背上。脑仁疼得厉害,她现在只要看见沈妩那张脸,心里头就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难受异常。

许衿有些惊魂未定,她发觉喉咙也变干了。拼命地咽口水,似乎这样便可以减少心底的恐惧一般。

最终还是太后妥协了,她慢慢地坐回了凤椅上。沈妩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太后也只能作罢,她不可能真的去问皇上。

“你不说话,本嫔就当你是谨记在心了。最后给你一点教训,就当是让你长脸了!”沈妩说完这句话,便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太后紧抿着嘴唇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相交,把心中的不满和对彼此的愤恨,丝毫没有隐藏地表达了出来。

许衿下意识地往后仰着身子,瞪大了一双眼眸,看着沈妩就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相比于已经站起身、满脸阴沉表情的太后,沈妩则显得镇定多了。

“按住她!”沈妩没有理会她此刻的惶恐,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明心和明音冷声吩咐了一句。

“太后,您还是莫要动怒,免得为了这等着捕风捉影的小事儿,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如若您不信嫔妾方才所说的话,可以派人或者亲自去问问皇上,嫔妾所说的是否属实。一切自然就能真相大白了!”沈妩慢慢地偏过头,对上了太后的眼眸,脸上的表情毫不畏惧。

明音二人立刻走上前来,还不待许衿反抗,便一人一边按住了许衿的肩膀,并且抓住了她一只手,向着身后扭着,然后猛地一使力,便把许衿按到了桌上,侧脸抵在桌面上,狼狈至极。

沈妩依然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不变,甚至还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嘴角露出几分惬意的笑容,丝毫不为太后的动怒而惊慌。

沈妩看着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上身瘫软在桌上,心头顿时舒坦了不少。她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轻轻扬起,对准了许衿的侧脸浇了下去。

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因着太后忽然拍了这么一巴掌,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了过去。太后的面色被气得发白,眼神阴冷地看向沈妩,似乎随时准备把她四分五裂一般。

“哗哗”的水声,在碰到许衿那张细嫩的脸蛋时,又产生了另一种声响。浓郁的茶香在殿内飘散,温热的茶水混合着许衿的泪水,很快便沾湿了她的发髻衣衫,又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即使心底满是屈辱,许衿却是硬咬着牙,一声未吭。

沈妩看着她被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已经失态了。心头便涌上几抹快意,老妖婆,上回的账还没算呢!这回慢慢来,气不死你也先让你丢了颜面!

沈妩手里拿着茶壶,带着一种漠然的目光看向许衿,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欢欣笑容。待一整壶茶水都浇完之后,她才罢手。从衣袖里掏出锦帕,慢慢地将手指上不小心沾染的茶水擦净。

“你!沈氏阿妩!”太后终究还是怒了,气白了一张脸。她猛地拍了一下椅把,抬起食指有些颤抖地指向她。

“许衿,你心里定是记恨我的。不过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比起你先前陷害我的那种计谋,我的回礼实在算轻的了!你以后若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尽管耍花招,但是只要被我识破了,记住我的手段一向是简单而粗暴的!”沈妩慢慢地挥了挥手,明音二人便退了下去。

姝修仪的脸,比什么变得都快。该打人的时候,绝不手软。该气人的时候,也绝不放过。

许衿的腿一软,直接滑了下来,摔坐到地上。脸上、发髻上全部都是湿的,此刻正滴滴答答地有水珠落下,就连先前精致的妆容,此刻都花了一团,异常狼狈。

众人被她这句话一堵,几乎都不再说话了。此刻看着她带着一副纯良的笑意,心头只觉得被插了一把刀。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显然是遭受打击过大。如果说之前沈妩都是掌掴得罪她的人,也只能说是沈妩手下留情了。这回总算是见识到她的手段了。

她刚说完,就轻轻低着头,抬起双手慢慢地拍了拍双颊。似乎是害羞了,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腼腆。

“对了,茶水有些烫,回去之后请太医瞧瞧吧!免得毁了容,全身上下你也就这张脸勉强能瞧瞧看了,虽然长得依然不如本嫔好!”沈妩转过身往内室走,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回过头来,冷声叮嘱了几句。

沈妩这回不再兜圈子,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口气里带着些许的得意和无所谓:“其实也没去哪儿,皇上在哪里,嫔妾自然就在哪里!”

许衿呆坐在地上,双颊被茶水烫的微微泛红,神智有些不清醒,但是沈妩先前的一句句话,却全部都映在脑子里。

“哀家要听你说,究竟是去哪儿了,也好让哀家心里有个数!”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不爽,轻声催促了几句。

明音她们几个也不再理会许衿,跟着沈妩进了内室。先前那两个许衿带来的宫女,才敢走过来,拉扯着许衿站起来,搀扶着她往外走。

众人看着她瞪大了眼睛,脸上竟是无辜和认真的神色,不由得心头一堵。无论何时,姝修仪脸上的表情,总能把人的心底勾出三分恼意来。这些龌龊事儿还不都是她做的,此刻装什么天真无邪!

许衿的模样十分凄惨,看上一眼便知道她在锦颜殿吃亏了。像是被大雨刚淋过一般,整个人就好比落汤鸡,失魂落魄地上了轿辇,回自己的宫殿。

“哦?嫔妾还以为大家都知晓呢!方才嫔妾在来的路上,还听到有几位妹妹小声嘀咕呢!说得像煞有介事的样子,难道太后不知?”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没料到太后竟然不知晓。

来往的宫人自然都发现了她这副惨状,有几个胆子大的,轿辇还没走过去,就已经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咬耳朵了。

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她能感觉到,当太后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大半人的眼神都投注过来,似乎在等着看她如何解释一般。

远容华在姝修仪的地盘上,被虐得死惨死惨的!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铁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不咬人!

“不知哀家寿宴那晚,姝修仪人去哪儿了?派了好些太监宫女都没找到你人!”太后没有跟她计较同喜一说,而是将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沈妩踢掉了脚上的绣鞋,直接躺倒在绣床上。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若是前世,或许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变得如此凶残。这辈子原本便一心要快意人生,所以只需跟着皇上学几招,这潇洒的范儿就来了。

太后原本就没准备她能说出好话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嘛。哪知道沈妩竟是这般没羞没臊的,何来同喜一说?姝修仪晋位,几乎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悲伤异常!

什么时候也去找个人,来练练脚踩脸的感受。

沈妩手里端着杯茶盏,轻抿了一口。听到太后这话,不由得转过头去,慢慢地对上她的眼眸,紧接着抿唇一笑,扬高了声音道:“嫔妾谢太后,同喜同喜!”

“远容华也快到霁月殿了吧?”沈妩轻轻蹙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哀家先给姝修仪道喜了!”太后轻咳了一声,便冷声开口了。虽说是道喜的话,只是语气里却是冷冰冰的一片,带着几分不情愿。

一旁的明心连忙上前了一步,低声回复道:“霁月殿离锦颜殿有些远,恐怕还得过会子才能到。”

太后眼睛一抬,便瞧见沈妩的身影,离她的主位真是又近了。那道艳丽的倩影,就像一根刺一样,哽在她心头难以拔除!

沈妩听到她所说的话之后,竟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寿宴当晚,传出来皇上不顾她的贺寿,跑到御花园和妃嫔偷欢。任谁的面上都挂不住,心底更加不会舒服。

“哎哟,那远容华可真的要倒霉了。可惜了,本嫔竟然看不到她倒霉的模样,真遗憾!”沈妩一伸手将锦被抱在怀里,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转而又被几抹笑意取代。

众人行了礼,得了太后的回应,皆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刚过完五十大寿的太后,看着脸上并没有预期的笑意和欣喜,相反还有些愁云惨淡。

内室候着的几个宫人,一瞧她这副模样,都悄悄地低下了头,在心底默默地替远容华点了一根蜡烛。

不待众人适应过来,穆姑姑已经走出殿来,让她们进去请安。

明音是知道内情的人,面对沈妩越来越像皇上的这种手段,她已经预见到那悲惨的未来。

许衿和斐安茹站在沈妩对面的那条队伍里面,两人相邻而站。曾经并排的三人,因为沈妩的高升,而呈现一条颇长的斜线。现如今的姝修仪,距离她们太过遥远!再配上沈妩此刻清幽而略显高傲的神色,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坐在轿辇上的许衿,仍然是一副麻木的模样,只是她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脸上就流露出几抹痛苦的神色。她的肚子好痛!好想上茅房!

好在从二品的位份上,还有几个比沈妩高,不过皆不得宠。且无论是谁站在沈妩的身边,都会成为她的陪衬。

许衿此刻也顾不得自己这副悲惨的模样,连忙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距离霁月殿还有一段路程。可是她的肚子实在是痛得受不了,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由于力道过猛,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来了,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可惜肚子的疼痛却丝毫不能缓解。

沈妩现在是从二品,在整个后宫中看来,她的位份都算是高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谦让,直接走到了沈娇的前面,成功地让沈娇后退了一步。众人虽都扭过头去,不过余光皆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她连忙用手捂住肚子,弯下腰来,此刻早已顾不得教引嬷嬷原先教的坐姿了。肚子里像是有两股气在对撞一般,冷热交替谁都不让谁。

一见到沈妩的身影之后,不少人都纷纷收敛了,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毕竟沈妩的手段,这在场的妃嫔,几乎都见识过。姝修仪掌掴人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分场合不给对手留脸面的。

“咕噜咕噜”最后肚子竟是发出了这种声响,跟在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侧目。瞧着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里暗道坏了。

当沈妩带着明心和明音到了寿康宫的时候,果然见到在外等候的妃嫔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什么。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但是鄙夷、轻蔑却是最常见的。

“快些走,赶紧先回霁月殿。你去请太医!”一个大宫女吓得手一抖,反应过来后连忙吩咐抬轿子的太监,又随手指了个小宫女让她去请人。

曾经许家的嫡女,也是小妇么?沈妩轻轻勾了唇角,露出几分冷笑,真不知太后和许衿听到这些流言,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大宫女方才也跟着许衿进了锦颜殿,她忽然想起许衿在喝茶之后,姝修仪所说的那番话。当时情况危急,话题被绕开了,现如今瞧着许衿这副痛苦的模样,难不成姝修仪当真下毒了?

沈妩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支玉簪,脸上的神情不变。不过从她紧抿着红唇来看,便知她心情不是很好。流言这东西,就喜欢把亲密的人牵扯进来,说她就够了,竟把元侧妃也带上了。

她也不敢再多想,连忙招呼人赶紧抬着许衿往霁月殿赶。刚到了殿门口,轿子还没停稳,许衿就一下子跳了下来,提起裙摆就往内殿冲,那飞奔的背影简直如乡村野妇一般,哪里还有平日的端庄矜持。

“总之传的是一些不好听的,说您上不得台面,是小妇养的庶女。御花园之事虽未挑明,不过也到处在传。”明音斟酌着语气,只挑了几句说给她听。

许衿将所有的宫人都撵了出去,她自己一人留在殿内,解决肚子痛的事儿。即使殿门关着,不过片刻之后,外面的宫人还是能闻见一股子臭味,再加上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众人心里头便都有数了,姝修仪真够狠的!

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一脸的满不在乎。虽说流言这东西三人成虎,不过她早就抛开了脸面,面子里子都不稀罕,这些流言自然伤不到她。

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进殿的时候,脚刚迈进去就被熏出来了。殿内正在焚香,只是味道太冲,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修仪,奴婢说了,您可莫恼!就当她们是红眼病犯了!”明音首先给她做心理建设,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远容华并没有着凉,而是误食了泻药。日后还得多多注意!”那个太医也是资格老的,并不深究这泻药哪里来的,只说误食导致的。

不过此刻只有她一个主子在,况且待会子还要去寿康宫斗法,她便让明音将流言说些给她听听。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许衿的肚子再次传来响动,然后就听见了一道放屁声。

直到用冷水洗过脸之后,皇上的眼睛里才算是有了些神采。待送走了皇上,沈妩才开始挑选自己的衣裳首饰。昨日她并没有去寿康宫请安,一整天都和皇上腻在一起,所以后宫里的流言,根本没机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一时尴尬异常。许衿的脸色惨白,她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让人送太医出去,连方子都让人回太医院开,她这里实在是待不了旁的人。待太医走后,她继续关门解决。

沈妩也不再睡,其实每回妃嫔受宠,若是能与皇上一直到第二日,那么这早起的梳洗,是由妃嫔来伺候的。不过沈妩进宫后,好像只侍候过他两三次梳洗。其余的每一次齐钰离开的时候,她几乎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这回总算是有了机会表现一下,她自然不会放过。

不得不说,沈妩这泻药下得分量十足,许衿只是喝了两杯茶水而已,却足足拉了一下午。完全脱水,浑身无力,就像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着一般。

“进来!”男人总算是恢复了些神智,轻轻扬高了声音冲着殿外喊了一句,便坐起身慢慢地下床。

远容华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自然是没过片刻,便传遍了后宫。众人知道之后,不由得咋舌。这姝修仪也太狠了,竟就这般对待许衿。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手指往后缩了一下,皇上便松开口放过了她的手。

消息传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躺在塌上闭目养神,待春风说完之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眸,直接将榻中央小桌的茶盏摔了出去。她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脸上的神色异常难看。

沈妩正瞪大了眼睛,瞧他这副想起又起不来的狼狈样,根本没料到皇上会直接咬她,一时疼得吸了一口气。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回又被沈妩给耍了,她何时能长点儿记性!”太后直接扯着嗓子叫骂开了,只是由于过于激动,竟是连连咳嗽起来,脸色也被憋得通红。

睡得太少,导致他的头有些痛。身体不舒服,更是让皇上一大早刚睁眼,就已经处于狂暴的边缘。他迷迷糊糊地抓起沈妩的左手,往嘴边送,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候在一旁的许嬷嬷连忙上前来,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心中叹息连连。这沈妩就像是许家死敌一般,专门挡道,太后和许衿都在她手里吃过亏。

不到半个时辰,李怀恩那边就开始提醒了。齐钰被沈妩闹过一回,根本就处于浅眠之中,这回一有了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来。

“太后,您消消气,为了她不值得。”许嬷嬷伸手倒了杯茶,伺候着太后喝了大半杯,语气轻柔地劝慰着。

两人挨得很近,这样脸对脸头靠头的姿势,沈妩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阴影。很显然是昨儿晚上熬得久了,她轻叹了一声,终是心底不忍,便也跟着闭起了眼睛,不再闹他。毕竟皇上昨儿是拿着陪她一整日为借口,才把批阅奏折挪到了晚上。

太后摆了摆手,阻断了她未说完的话语,脸上的气愤还是显而易见,她冷声道:“你也不用劝哀家了,每回都是那么几句话。沈妩现如今是吃准了位份高,衿儿不敢反抗她。跟沈妩相比,衿儿还是太嫩,明明是一般大的姑娘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似乎是被她的笑声弄得心情不爽了,齐钰又翻了身,面朝着沈妩,然后一条腿从锦被里伸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搭到了她的腰肢上,颇有几分夹紧不让她动弹的趋势。

太后脸上懊恼和不甘的神色显而易见,牙齿咬得紧紧的,似乎要将沈妩生吞活剥了一般。她眉头紧蹙,暗自想着沈妩进宫之后的表现,才惊觉这不过刚及笄的丫头,竟是一点儿弯路都没走。

沈妩听着他模模糊糊的语调,不由得轻笑出声。难得皇上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而且还没冲着她发起床气,依皇上那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从寿康宫里得到遇上皇上的机会,然后就是一片坦途,飞速地上位,并且对待旁人的刁难,也都逐一化险为夷。连庄妃那样浸淫后宫多年的妃嫔,都要处处小心谨慎,夹紧尾巴做人,只这个初出茅庐的沈妩,却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一路过关斩将,将后宫里不少妃嫔的脸面都打了,就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曾放在眼里。

“别闹!再让朕睡会儿。”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偏生两只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他这般睡着也不觉得难受。

许嬷嬷见太后眉头紧锁,显然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她不由得问了一句:“远容华这回是吃大亏了,太后要不要帮她一把,把脸面挣回来?”

沈妩连忙松开手,耐心地等着他恢复平静之后,又大着胆子去玩儿他的手。最终皇上还是被她弄醒了,原本便是警觉之人,只是昨儿晚上熬得太晚,有些不想起罢了。

许嬷嬷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试探,太后虽恼了许衿,可毕竟都姓许,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能真的放任不管。

熟睡的人似乎有被她弄醒的预兆,英气的眉头轻轻挑起,脸上的不耐烦也越发明显。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最终她却摆了摆手。

轻轻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了,男人手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她也没有动,而是小心翼翼地动着手指。慢慢地在他的手上摸索着,从掌心到虎口,偏硬的茧子是男人常年练剑时留下来的。再到指节,最后她将五根手指慢慢插入他的指缝中,形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她这回算是丢大人了,闹肚子闹得整个后宫都知晓的,她当真是头一个。面子这东西不是哀家想帮她,她就能找回来的。日后哀家若是老了爬不动了,这后宫里头,跟沈妩斗法若是败了,她能找谁哭去,一切还得靠她自己争!”太后说了几句便停下了话头,但是脸上坚定的神色,已经显示了她的决心。

第二日一早,倒是沈妩先醒了。她昨晚上睡得好,所以没耗费多长时间,脑袋里就清醒了过来。

“可是,这姝修仪的手段太过极端,远容华毕竟是许家出来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的羞辱,恐怕会想不开消沉下去。”许嬷嬷有些担忧地说出口,成了后宫笑柄这种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不过片刻工夫,他便睡熟了。内殿里一片寂静,两人的手十分自然的搭在一起。李怀恩靠在殿门外,侧耳听了听,见里头没有动静了,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消停了!

更何况许衿从小就心高气傲,心里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齐钰仔细端详了片刻,瞧着她无害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心情忽然变好,却也没有深究。恰好沈妩的左手露在锦被外面,他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伸出右手自然地握住她的,便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这回哀家铁了心不帮她,她就是太过高姿态,才会变成这副光景。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上回那个香囊的事儿,把哀家害得这样惨还让沈妩逃脱了,哀家都没找她算账!再说她到了皇上那里伺候,高姿态有用么?正好趁此机会磨炼一番,让她知道有时候要放下身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太后翻了身背对着她,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上批阅奏折到很晚,直到子时才算是结束,匆匆洗了一下,便走进了内殿。沈妩已经平躺着熟睡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平日里对着妃嫔的张扬跋扈,也没有对着他的那种娇媚。

许衿一时沦为后宫耻笑的对象,太后没有帮她出头,皇上根本不理会。锦颜殿则成了众妃嫔眼中的禁地,那些位份低的妃嫔,生怕哪日也被沈妩拉过去,然后狼狈至极地出来。